时间回到段留与云歌会面。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如何?”云歌清澈的嗓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

  听见她这样毫不避讳的跟他一个魔族谈交易,段留好奇的挑眉,脸上被带起了兴味,他倒是想看看云歌跟他有什么能交易的。

  段留往前站了两步说:“你想干嘛?我考虑考虑。”

  犹豫了一会后云歌看着段留的眼睛还是开口了,“我要去魔宫。”

  通过剧情的诡异发展,时空局和云歌都推断018应该在魔界,或者说在魔宫这个权力中心,指挥操纵着魔族军队,也左右着魔尊。

  而云歌贸然向段留提出这个交易也并非是病急乱投医,第一次打照面时云歌就知道段留是男三了,原本应该爱慕女主的小狼狗什么的。不过这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其实是他的身份-魔界少主。

  通过段留就能顺利进入魔宫,这是摆在眼前的最短捷径,但云歌也有自己的一番犹疑,万一段留反手把她卖了呢?能放心跟一个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人谈交易吗?

  理性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但在段留笑着出现时云歌觉得也许这也并非不可行,何况时间紧迫,容不得云歌慢慢想。

  段留听见云歌说的什么后就一脸惊异,绕着云歌又走了两圈才开口说:“你去那做什么?送死?凭你一个化神只身入虎穴?”

  他有点想岔了,以为云歌是要去刺杀魔尊,顿时觉得云歌还真是异想天开,不过,管她要做什么,段留都不在意。

  片刻都没有人说话,段留思索着什么,而云歌则站在原地等待段留的答复。

  “你能给我什么?”良久,段留抬起头来,脸上又是那一副风流的笑,无端显示出他的随心所欲的气质来。

  此话一出云歌便知道段留大概是同意了。

  “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就给。”

  云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与平时无异,更何况她还带着面具看不出一点诚意,不过段留没在意只点头,也没说要什么。

  “那你等会在城门等我就行,走了。”

  一句话暴露了魔族的撤退方向,云歌没说话又回头看向混乱的城门处,然后随手贯穿了一个魔族的胸膛再次加入战场。

  ……

  时间又拨回现在,一缕细细的黑烟圈在云歌的手腕上,令修士感到不适的魔气萦绕在她周围为她掩饰着气息。

  她跟着段留来到魔宫已经两天了,身上也不再穿着洁白无瑕的白袍,而是换成了宽大臃肿的黑衣,这样是为了更好的融入魔界黑压压的环境,包括她手上段留给她的魔气也一样,掩人耳目。

  目前她是段留招待的客人,正坐在黑漆漆的木椅上看着段留居所的装饰,这座宫殿很大,不过很空,连人也没几个,不过仅限于里面,外面倒是有人,站在门口守卫着。

  段留自把她领回魔宫里简单给她安排完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所以这儿两天云歌也没轻举妄动,只和洒扫的小厮套话以及在这座殿里走走观察一下魔族的审美布局。

  从这些为数不多的奴仆嘴里云歌也没得到多少信息,只知道魔尊有个梨园,从不让人进去打扫,据说有几个小魔半夜好奇偷偷跑到那去,入口都没看见就被守卫给杀了,由此可见魔尊真的很看重这个梨园。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一会说自己的俸禄太少,一会又说与自己同寝的魔睡觉打呼噜,云歌觉得他们和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爱听八卦,爱偷懒。

  “喂&*%……”

  “#*&?$%!”

  对了,除这些外就是与人最大区别的地方了,极其暴躁易怒,也没什么同情心,说到什么人死时他们总是叫好,仔细的探听着死因,为什么死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死时的样子什么的,还爱打架互骂,现在他们就结束八卦时间开始发生口角了。

  云歌坐在椅子上已经无心偷听他们的聊天内容了,她想也许是因为她是客,这些小魔丝毫不在意她,有一次他们不小心动了手,差点误伤了云歌。

  不过多亏如此云歌也能听他们的墙角。

  现在云歌准备去外面走走,探查一下魔宫的布局方便过几天去那个在小魔中赫赫有名的梨园,云歌直觉这个梨园不简单。

  走出门外眼睛里只剩下两种颜色,黑色和红色。

  魔界的天空是血红色的,无云,而黑色是因为魔界几乎所有东西都是黑色的,要不然就是深色。

  高高的宫墙之下是无声的静寂,守卫的脚步声回荡在角落。

  云歌摸一摸面具的边缘,心里带着一股烦闷,这里不比多姿多彩的凡界,也不如清丽寡淡的修仙界,无论谁来了这里估计都不会有好心情,但有任务在身,云歌还是迈开腿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的守卫的巡逻轨迹,路上遇到了什么宫殿也会停下来看一看,好几次都被路过的守卫盯着瞧,但由于段留给她打的魔气而没有动作。

  有了这道魔气就是在昭告所有人,云歌是少主的客人,是一道通行证。

  随着云歌越走越偏,路上的守卫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除了云歌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此处,黑色石板路上只站着她一个人,云歌隔着面具随意的一瞥墙角,视野边缘出现了一只断手,深绿色的草轻轻的趴在上面伸出许多细密的嫩芽,当然也是绿得发黑,正往断手里钻着。

  真是以血肉浇筑而成的宫殿,连择人而噬的花草也是随处可见,云歌觉得有些恶心,收回了视线。

  不过,这里的植物明显比别的地方多出很多,有的都到膝盖了,魔界的植物可是以血肉为养料的,没那么容易养活。

  并且一路上就只在这里看见过断肢残骸,也许这里不太简单,云歌小心的迈出一步,把自己的气息尽量隐藏起来。

  走过两三步,云歌看见了一块掉下来的牌匾,上面布满了裂纹和灰尘,看不出来原本写了什么,再往前看一眼,有一个半开的老门,身旁的围墙里有一颗极高的枯树,干枯黝黑的枝桠在云歌的头顶张牙舞爪着。

  无端的,云歌心里有些慌张,仿佛在屋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定下心神,云歌还是向前迈出一步紧紧的贴着墙角走,呼吸也不自觉停止了,终于来到门口,从半掩的门缝里瞧瞧望去,与外面的景象一致,屋里也是很破的,乍一看只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的偏屋。

  但云歌不敢放松警惕,猫着腰又轻轻俯下身子躲到半开的门扇前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突然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劲衣的男子正蹲在墙角动作着,腥臭味也慢慢渗出来传到云歌的鼻子里。

  还没看清楚他在做什么,那男子突然就回过头来,那张极平庸俗套的脸上还喷溅到了一些黑色的魔血,说不出来的诡异,云歌看见他的一瞬间就浑身血液倒流,犹如被万箭所指。

  “又来一个……”男子嘴巴里嘟囔的着,甩甩手突然对云歌露出了一个笑容,带着别样的残忍,就像身经百战的侩子手对临死之人的安抚。

  云歌慢慢支起身体,站直了看着男子平复着难以抑制的心跳,然后开口说:“前辈在这里是在做什么?我来魔宫做客不小心绕着绕着就到这里来了,如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小子这就告辞。”

  说完云歌对男子行了一个魔族的礼仪转身欲走。

  “等一下,不用急着走……”犹如鬼魅般,男子的声音在云歌耳边响起,云歌心下大骇,但仍然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向这个已经来到她身边的人。

  “前辈有何贵干?”

  “没什么,瞧你有眼缘想让你帮我养树罢了……”

  男子的声音总是虚虚的,让人听不真切。

  “这—”云歌启唇刚想拒绝,肩膀上突然就多了一只小麦肤色的手,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左护法这是怎么了,我的客人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替她向您道歉,真是抱歉。”

  段留按住云歌的肩膀跟男子打着哈哈,然后话跟掉串的珠子一样堵的男子没办法说话,最后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段留和云歌,无所谓的转身走了。

  他一走段留就拉着云歌溜回了寝宫,然后整好以暇的坐下,还拿了一杯茶慢慢吹着眼神锁定着云歌,但就是不说话。

  对此云歌尴尬的转头才开口说:“对不起,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谢谢你。”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好像都没问过你。刚才那个人可不是好惹的,知道他所谓的养树是什么意思吗?”

  段留喝完最后一口茶水,手指摩挲着下巴还是笑嘻嘻的看着云歌。

  “找一个人。”云歌只回答了目的,而且,她想,也许她已经找到了。

  养树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及时了。”

  ……

  半平峰,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各大宗在此处开会了,代表着修仙世家的那一席,段家的代表换了人,来了两个年轻人,是段氏兄妹,两人都沉默着。

  林环手里攥着杯子无心听会议上的内容,心里很急,她几乎快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好心情,李乾安低着头观察着手掌的纹路,良久才抬起头来看见平琅在出神。

  她从来不这样,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神发呆,要知道她是固执守礼的,什么样的场合该干什么样的事,她比谁都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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