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段家。

  段治和段然兄妹两人沉默着看向来者,大堂还摆着灵牌,白色的布带在屋子里垂着。

  林环领着云歌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脸上还是带着完美的挑不出一丝错误的笑容。

  “林少阁主这是来干什么?还领着别人。”段治首先开口说,他们二人跪在蒲团上没起来,香案上有两根香在烧,轻烟抚上房梁。

  “我只是引路,要找你们的人不是我,是她。”

  林环让开身,露出云歌来,只有看向云歌时林环才有些别的神情,此刻她便带着些眷恋和喜悦。她几乎以为云歌已经葬身魔界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她一面,所以她毅然决然推掉了应赴的会议,关于仙魔之战的。

  林环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会议了,毕竟如此焦急匆忙的开会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又是在云歌回修仙界后召开的。至关重要的一次会议,林环作为天音阁少阁主本不该缺席,但她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让她放下一切去带着云歌来找段家兄妹。

  在云歌来找她时这种感觉就盘踞在她心里,这将是两人最后一次独处,无端的,林环这样想,心里多出寂寥来。

  云歌走上前来,说:“云某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关于魔尊的。”

  听见这话段治的脸色一变:“云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段家何时跟魔头扯上过关系。”

  段然也一脸惊异的看着云歌,但没说话。

  “哥……”段然轻轻扯了一下段治,脸上的表情也从惊异变成困惑,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

  看着兄妹两人在窃窃私语,云歌和林环没有刻意去听,对视了一眼之后看清对方眼中的惊讶。其实云歌也不清楚段家与魔界的渊源,林环就更不必说了,那都是不知道几百还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只是云歌走之前段留对她说:“你到段家去一趟,就问他们跟魔尊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过节之类的就行,想必他们知道你在说什么。”段留也不愿意说清楚,含含糊糊的只让云歌去提一下魔尊就算了事。

  香案前兄妹两人的神情越发凝重,最后还是段然转过头来,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林环立马看向段然,眼里带着探究。

  云歌应答如流:“云某并不了解详情,是段留让我来问清楚的。”

  听见这个并不属于他们这一辈里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段治也站了起来,说:“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林少阁主可以止步了。”

  林环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云歌和段治走远,一回头,段然朝她露出假笑,她也回应回去。

  ……

  段治带着云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房间,上面的牌匾写着梨花家,打开门了别有一番洞天,里面栽满了梨花。美则美矣,云歌却是一震,这布局与魔界的梨园别无二致。

  段治往里面走着,云歌听到了他说:“祖母,有人求见,他想来问一件事。”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何人何事。”

  “替段留来,为姑姑那件事。”

  没人说话了,段治继续带着云歌走上前去,最后在梨花下看见了一个枯槁的老人,她手里拿着一本手抄的经书在看。

  看见云歌她抬起头来,示意她坐在旁边的蒲团上,老妇身旁刚好有两个。

  老妇什么也没说,又捧着经书看,就在段治还想开口说什么时,老妇终于说话了。

  “你想听什么?或者说那孩子想知道什么?”

  云歌犹豫了一会说:“全部。”

  老妇把手里的经书合上了,眼里带着疲惫与哀切。

  ……

  老妇是与魔尊交手死去的修士的道侣,修为不高,也就化神初期。

  早些年生过一个孩子,是段家兄妹的父亲,之后等到人生过半修为不得寸进时老来得女。

  那是梨花开的季节,她捧着新生的婴儿就决定用梨字做名。

  段梨的父亲对她并不重视,虽然是老来得女却也不常来看她。

  也许是因为名字带梨,她便将居所改成了梨园,还起了个名字叫梨花家。

  等到金丹期,按照段家的规矩她得出去独自历练了。不过作为段家嫡女,娘疼她,兄长也对她宠爱有加,这就导致了她娇娇女的性格,从没独自出过门的她毫不意外的走错路了。

  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了魔界与凡间的交接地带。连着几个月没遇上人和镇的段梨终于有点慌了。

  不过很快她就遇上人了。

  彼时还不是魔尊的萧登达因为与对手竞争魔尊之位落败仓皇逃离,身负重伤之下遇到了段梨。

  两人剑拔弩张,但开打第一个回合萧登达就晕了,犹豫再三,段梨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从没见过魔族不知道魔族的险恶的她就这样好心好意的帮人家处理伤口。

  醒过来的萧登达也没到要杀恩人的凶恶程度,作为报酬就陪着段梨走回正轨,去原本的目的地。

  南辕北辙的历练被拉回正轨,段梨的人生却开始错位。

  耳熟能详的,两人相爱了。

  这件事在段梨往家里传信时不小心泄露了,把名誉看得极重的段父立刻宣布断绝段梨与中州段家的关系。

  初尝情爱的段梨一头热血就扎进萧登达怀里,跟着他一起回到了魔界,后来风光大嫁,成为魔后。

  为了面子,段家对外宣称段梨历练时误遇魔修,战死了,还为她举办了葬礼。至此中州段家再无段梨。

  后来萧登达的竞争对手卷土重来,趁着萧登达不在魔界时对段梨下手。

  还怀着身孕的段梨跌跌撞撞在下属的掩护下回到中州,在段家门前跪了一夜也没人敢为她开门。

  等萧登达到时,段梨心脏被人捅穿了,她却拿着刀把自己的肚皮划开,抱出腹中胎儿。

  干完这一切她连萧登达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断气了。

  想留住的不只是孩子,也有她,于是段留被起名段留。

  凭这个名字的福分吧,段留一个过早产的胎儿硬生生就这样长大了。

  ……

  老妇说完长久沉默,她为女儿悲痛,谁知老来得女却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云歌站起来对老妇俯身致谢,才想走,老妇却叫住她,还递给她那本经书。

  “这是梨儿幼时不听话爬到树上摔下来后罚抄的经文,你一并带给他吧。”

  递过来的书皮上写着稚嫩的字。

  云歌对老妇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回到灵堂时,林环正和段然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避免气氛的尴尬。

  不过一看到云歌林环就不再说了,笑吟吟的说:“准备走了吗?”

  云歌也对她微笑点头,在修仙界的这些年让她也变得爱笑了些,不再是经常板着脸。

  与段家兄妹告别后,她们又按照原路走回去。

  云歌说:“林环,谢谢,百忙之中抽空带我来段家。”

  林环一愣,眼里带着不可察的失落,好像有一堵墙隔在两人中间,她急切的抓住云歌的手,在云歌疑惑的眼神下又松开,最后只能心不在焉的说:“没什么,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你要回崇极宗对吗?我顺路带你一程吧。”林环低着头说道。

  “好。”

  不止林环,几乎所有宗门的掌门人都会去崇极宗,原因是霍雨青紧急召开会议。

  云歌把卧底名单全给霍雨青了,他似乎是想来个请君入瓮,并没有细说开会的目的。

  乘着林环的飞行法器,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崇极宗,林环刚想直接从结界进入时却被云歌拦下。

  “别走结界,走山门吧。”

  “怎么了?”

  林环亮了亮崇极宗给她的令牌,凭此令牌可自由出入结界,更何况云歌也有弟子令牌,没道理走山门。

  云歌没办法,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冒出纯粹的魔气,并不令人生厌,还有另一股灵气缠绕其上,相互纠缠消耗很快就消散了。

  林环杏眼立即就瞪大了,伸手掐住她的筋脉,果然感受到了不停消失又生成的两股力量。

  “这……”

  “我在魔界修了魔功,跟原本修习的仙法冲突了,身上带了魔气,修为也在不断下降,所以我们可不能走结界,会被当成魔修的。”

  云歌坦然的说,似乎并不在意下降的修为,等这次战役后她将洗髓重修,境界更是要下降好几个大境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环一股脑的掏出自己的灵丹妙药全都塞给了云歌。

  当然,被云歌笑着拒绝了。

  林环没再说话了,和云歌一起到了清廉峰的主殿,往常寂静的殿内此起彼伏的响着话语。

  两人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云歌一抬头就看见了幻火宗的位置上坐着的李乾安,她的装扮跟之前比起来要贵气一些,腰间还挂了象征着长老的令牌。

  她也似有所感的望过来,云歌默然,对着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李乾安低下头,手里摩挲着腰间的牌子。

  两人落座,殿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就继续热闹起来。

  接着就是哗然,众人不可置信的听着霍雨青口中念的名字,还有他的计划。

  “以本宗为引,困魔族之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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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连广东也降温了,冬天真是说来就来,家人们注意添衣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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