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历史军事>弹痕【完结】>第一百章 雷阵

  一周后……

  俄罗斯政府几乎要发疯了,上亿美元的巨额悬赏一甩出来,二十四小时内就有一百多支大大小小的雇佣兵组织上万名杀人不眨眼的职业军人涌进了俄罗斯境内,俄罗斯地下军火市场一下子变得异常火爆,本来只值一百多美元的AK自动步枪被人炒到了一千美元以上,可是还呈现出供不应求的迹象。可能是不满足于俄罗斯地下军火商提供的二流货色,甚至有些还是在车臣战场上捡回来的残次品,突然间几乎能再打一次车臣战争的轻重武器通过各个途径,走私进入俄罗斯境内。

  虽然这些雇佣兵的目标都是车臣叛党,应该算是和俄罗斯军方同仇敌忾,但是俄罗斯官员面对这股狂卷而来的洪水,面对一群野心勃勃悍不畏死,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中国古训发扬到极致的实战专家,仍然忍不住面对全国媒体高呼:“狼来了!”

  当朱建军带领第五特殊部队老兵组成的特种作战小组,以个人身份踏入俄罗斯这片陌生的土地,并通过黄志鹏打通的关系线,取得足够的武器装备后,他们沿着战侠歌他们留下的足迹,小心翼翼的向前挺进。

  现在第二次车臣战争刚刚结束,俄罗斯国内还是百废待兴,还没有余力彻底清除车臣叛党乱份子的残余武装力量,在朱建军他们徒步走到战侠歌他们和车臣叛党发生激战的村庄时,那辆炸毁的T80坦克和俄罗斯海军陆战队专用水陆两栖装甲运输车残骸还静静的呆在那里,用它们的身体,默默的向每一个过往者,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看着T80坦克和水陆两栖装甲输送车留下的履带印,在战侠歌潜伏的位置上,泥土的颜色比其它地方都要沉重很多,朱建军弯下腰抓起一片浮土,这一把泥土里面带着还没有消散的浓浓血腥味,还几片人类骨骼的残骸和一两颗子弹头。

  “战侠歌虽然是队长你和龙建辉训练出来的徒弟,但是我仍然得佩服他!”谷念寒轻轻抽着鼻子,在脑海中计算着战侠歌炸毁T80坦克和水陆两栖装甲运输车的方法,道:“这小子是真的不怕死!”

  就在这个时候,在通讯器里传来负责远方游动警戒的白易的声音:“队长,你们快过来,这里有情况!”

  当朱建军带领作战小组其他三名成员赶到白易的身边,他们这些资深特种作战专家不由一起皱起了眉头。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方圆一千米内,所有植物都被子弹打断打折的可怕战场。交战双方就在一个平民村镇附近大打出手,甚至动用了火箭炮、枪榴弹、燃烧弹和格林特重机枪!

  放眼望去,整个战场纵深长达两千多米,在这条一方边打边退,一方穷追不舍的激烈血战之路上,到处都是遗留在战场上的子弹壳,到处都是鲜血的痕迹,到处都是高性能手雷和火箭炮在地面上留下的弹壳,在这些弹壳辐射性扩散的冲击波附近,大片黑褐色的泥土里,还能找到人类身体上的某些零部件。

  以朱建军他们这批特种作战专家的锐利眼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场双方人数绝不均等,但是都精通野外特种作战,并且拥有先进武器的特种部队遭遇战。

  “队长,这是我在战场上捡到的。”白易将一把可能是被子弹打断的154CM手工军刀递到朱建军面前,“这种纯手工高碳钢军刀的硬度和延展性,比我们现在装备的虎牙格斗军刀有过之而无不及,它的造价绝对是天文数字,以俄罗斯现在的经济状况,应该无力为特种部队装备这种武器,更不要说是那些车臣叛乱份子。”

  朱建军凝视着手中这把通体带着一种流畅线条,却被子弹打断的军刀缓缓点了点头,这种154CM手工军刀,经过热处理硬度可以达到HRC61,耐腐蚀,而且刀锋耐性及韧性极佳,因为材料本身成本太高,无法批量生产,所以每一把格斗军刀都来自有著名宗匠亲自坐镇的手工作坊,能配带这种军刀的人,大都是那种身经百战,已经身家不菲,在上战场上时需要自备武器的特级职业雇佣兵。

  朱建军神情一动,他蹲下身体在地面上找到一个弹孔后,他拔出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小心的挖掘,当他挖出一枚子弹头的时候,白易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这是特种钢芯子弹!”

  朱建军的手指上突然伸来一阵微微的刺痛,朱建军摊开自己的右手,小心吹拂掉手里的泥土,最后一枚不足两厘米的细小钢针终于暴露在他的面前。望着这枚通体乌黑针尖上却带着一种可怕锋锐质感的细小钢针,就连铁辉也忍不住耸然动容,他低声道:“这是高爆锰钉弹!这帮家伙疯了吗?竟然在野外地势平坦的战场上,使用了这种反恐怖战争专用武器,只怕甩出高爆锰钢钉炸弹的家伙,自己也无法躲开以辐射状向四周飞射的锰钢钉袭击吧?!”

  朱建军默不作声的继续在地上寻找弹洞,并将里面的子弹一颗颗挖出来,当他挖出十二枚子弹头,并把它们平摊到自己手掌上时,朱建军不由叹了一口气。他将手掌里只有欧美诸国才会生产的子弹随意抛到地上,道:“我们还是和雇佣兵这种特殊群体打交道时间太短,竟然会天真的以为这些人能够公平竞争。结果这些拥入俄罗斯的雇佣军还没有找到战侠歌,也没有和车臣叛党交火,也许是为了争抢最后的胜利者,也许本来就有什么在战场和任务中结下的宿仇,反正是狭路相逢,先窝里斗起来了!”

  几个人顺着这条可能就发生在十几小时前的血战之路,一点点向前挺进。

  “报告队长!”白易惊奇的叫道:“这里竟然分出来第二个战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这场战斗的尾期,又有第三方被卷进来。他们看起来,似乎人数很少,而且也是被人边打边逃!咦,这里有高手设计的诡雷!”

  朱建军带领几名队员展开战斗队形,匆匆跑过去,白易正小心的站在一片草丛中探索,试图为自己找到一条安全的撤退路线。

  一阵微风吹过来,那片足足一尺多高的草坡上掀起一片绿色的波浪,在波浪起伏中,一条条用树皮纤维制成,经过高手精心伪装的绊发雷绳索,终于暴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这些绳索有的是距离地面五公分的绊发雷,有些是距离地面十五公分的绊发雷,这些绳索都巧妙的和草丛的环境接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首尾彼此呼应,套中有套,圈中有圈的立体式连环地雷阵。

  最可怕的是当微风吹过这片草丛,上万株杂草一起晃动的时候,那些同样绿色的绊发雷绳索,随着杂草一起轻轻晃荡,甚至是用一种人为的手段,将杂草的晃动,限制到一个特定的韵律中。白易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那个不知名的诡雷设计高手,竟然充分考虑了人类视觉与心理方面的弱点针对性应用,几个回合之间,杂草与绊绳,就在白易的眼前晃成一片,硬生生在他心里植入一种草木皆兵的可怕感觉。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地雷作战,而是一种近似于中国孙子兵法中“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的可怕战略。

  看到白易被雷阵逼得退到一条天然水沟旁,准备跳进水沟里沿着水道走出这片雷区时,朱建军的瞳孔瞬间就缩成了针芒状,他放声狂喝道:“不要动!”

  白易的身体猛然凝滞成一尊化石,他几乎要落到水沟里的右脚,又慢慢的缩了回来。

  在其他队员失声惊呼中,朱建军竟然大踏步走进了这片雷场中,他仿佛就像是走进自己最熟悉的卧室那样,随手拆掉几枚货真价实的手工制作炸弹,又一脚踢断几根用来吓唬人,实际上另一端什么也没有绑,却把白易逼得无技可施的绳索,一路冲到白易的身边。

  凝视着白易脚下那道小小的,水流清澈的水沟,朱建军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顺着朱建军的目光,白易仔细观查,豆粒大的汗水突然从他的额头上滚落而下。直到这个时候,白易才发现,在这条河沟的淤泥里,竟然藏着一根地雷的绊索!

  这颗地雷,才是针对特种作战高手设计的真正必杀死局!

  将白易带出这片隐含森然杀气的草丛,朱建军望着手中那几颗用汽水瓶、竹筒甚至干脆就是用红泥烧制成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瓦罐制成的地雷,他突然露出一个欢畅的笑容,兄弟们聚集到一起这么久,大家还是第一次在朱建军的脸上看到这么欢畅这么开怀的笑容。

  “那小子没死!战侠歌没有死!”

  朱建军扬起手中的地雷,叫道:“虽然看了他们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个作战实力不俗的同伴,但是至少我现在已经知道,他没有死,他还在……做战!”

  望着朱建军高高扬起差点把自己送进阎罗殿的那些土制地雷,白易发现自己连舌头都打结了,“队、队长,你、你不会告诉我,这些诡雷就是战侠歌设计的吧?!”

  “不是他是谁?”

  在这一刻压抑在朱建军心中多日,担心战侠歌已经战死沙场的压力终于一扫而空,他笑道:“你们不要忘记,我是这小子的第一任教官,他有什么特长,有什么花花肠肠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小子简单的来说,就是够‘贼’!当初我让他睡鸽子笼,为了不让毒蛇和蝎子咬到他,他竟然能想出一个‘樟脑丸地雷大阵’,逼得那些毒蛇蝎子根本不敢靠近他三尺之内。从发现他有这种创造性思维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着意培养他诡雷设计方面的知识,并越级直接向他传授战场心理学及行为心理学。一年后他顺利毕业,在埋设诡雷方面,已经称得上青出于蓝!象这种虚虚实实、引群入瓮,明明把别人逼进绝路,还硬让人家以为终于逃出生天的恶劣把戏,就是他喜欢干,最乐此不疲的游戏!”

  白易心有余悸的望着那片差点让他这位老兵阴沟里翻船的草丛,擦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道:“高,实在是高!”

  李谷清指着地面上凌乱的脚印,和职业军人在战场上做出各种军事规避动作留下的印痕,再从地上拾出几枚机枪子弹壳,沉声道:“跟在战侠歌身边的那两个伙伴,也是高手!尤其是在湿软的草地上,留下足足四寸深脚印的这个人。他当时拎着一挺七点六二口径重机枪,再加上子弹和其它装备,他的负重至少有七十公斤,再加上他的体重,应该达到了一百六十公斤左右,否则绝不可能在地面上留下这么深的足印。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却能一边用重机枪扫射,一边在地面上连续做出三个军事闪避动作!”

  顺着被一路压弯的杂草,李谷清又拾到了几枚亮晶晶的自卫手枪子弹壳,显然在连续翻滚中,这名特种作战高手的七点六二口径重机枪被自己的身体卡住,在最关键的时刻,他竟然能放弃手中的重武器,直接拔出自卫手枪,对已经冲进一百米范围之内的敌人展开凌厉的反击。

  李谷清对这名实战高手的评价是:“他属于那种力量、体能与敏捷并重的全能型作战高手,而且我判断,他还拥有绝对不亚于我们的实战经验!”

  第一百零一章 三头蛇

  现在第二次车臣战争已经结束,车臣叛党的主力部队已经在俄罗斯军方立体式高强度打击下彻底崩溃,只有少部分车臣军队躲入俄罗斯南部的深山中,以游击战术继续和政府军对抗。可以说这批能够经历了两次车臣战争仍然生存的军人,都是车臣军队中身经百战在硝烟中不断成长的英精成员,隐藏在他们身上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这一批车臣军人,他们不断袭击俄罗斯军队的小股驻扎部队,在和阿富汗游击队及“东突解放组织”三号头目阿米拉力联手合作后,他们更是大肆使用恐怖活动战略。面对这样一股拥有丰富实战经验,依托群山为平台,又有当地居民自愿协助配合的武装力量,集中力量清扫连绵不绝不适合大规模机械化作战的群山,将他们一次性彻底全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在原车臣控制区大面积铺设重兵,利用点与面的空间封锁,再加上机动部队支援,将这一批叛军彻底掐死在深山中,对于刚刚经历了第二次车臣战争,急需要喘息缓解财政压力的俄罗斯政府来说,更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俄罗斯政府只能在无奈的心态下,暂时容忍了车臣叛党残余武装力量的存在。面对蜂拥而入,进入俄罗斯境内的大大小小上百支雇佣兵团,俄罗斯政府干脆来了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向实力比较雄厚,足够对车臣叛军组成的游击队造成致命威胁的雇佣兵团输送情报,在他们的刻意引导下,上百支雇兵团从四面八方一起围向车臣叛军盘踞的群山。

  自己不用花费一枪一弹,不用出动飞机坦克大炮,不用消耗士兵宝贵的生命,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这绝对是俄罗斯政府最愿意看到的事情,而且他们的确做到了!

  这些雇佣兵团简直就像是一群蝗虫,他们进入山区,一边努力追逐战侠歌留下的痕迹前进,一边和熟悉地形当真称得上神出鬼没的车臣游击队拼杀,偶尔再和其他雇佣兵团狭路相逢,刀兵相见,来个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在这片深山里,长达半个月的时间中,每天都在发生战斗,到处都能听到轻重武器疯狂的扫射和手雷、枪榴弹、火箭炮甚至是俄罗斯军方武装直升机上火神炮的轰击声。到处都能看到被打得惨不忍睹的惨烈战场,到处都能看到草草掩埋,用两根树枝绑在一起,勉强算是一个十字架的坟墓。

  仅仅是两周时间,就至少有一千五百名雇佣兵,四百二十名车臣游击队和二十五名俄罗斯政府军在这片土地上饮恨身亡。经过两周时间的血战角逐,有至少二十支佣兵团在狭路相逢的战斗中被全歼或者失去继续执行任务的能力,有至少五十支雇佣兵团宣布退出这场已经升级为荣誉之战的佣兵团竞争。

  但是在这两周时间里,两支特种作战小组在不断血战中逐渐脱颖而出。

  其中有一支成员仅有五人,全部是亚洲人组成的超小型部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佣兵团称号,事实上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支因为金钱利益而组合在一起的雇佣兵团,而是某个国家特遣的资深特种部队。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脸上抹了浓重的伪装油彩,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他们的面容,他们每一个人都军事技术娴熟,配合默契,而且出手狠辣,当真称得上是杀人不眨眼。他们一般很少惹事,但是一旦有雇佣兵团向他们挑衅超过他们承受的底限,那么即将开幕的,绝对是一场不死不休,可以载入现代特种战争史的可怕屠杀战。

  被全歼的二十支雇佣兵团,有四支就是因为看他们人少,以为可以顺嘴啃掉,被他们反手斩落马下。而四百二十名阵亡的车臣游击队员,至少有一百名是死在他们的手中。

  第二支特种作战队伍的成员更少,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中间就有所有人最关注的目标……战侠歌!

  有一支成员将近三十人的雇佣兵团,就是因为错误的采用了暴力方法来“劝说”战侠歌接受他们保护,而被这支三人特种作战小组在深山中利用各种地形和预先埋设的地雷逐一歼灭,最后只有副团长一个人带着被炸断左臂鲜血淋淋的身体逃出深山。

  在别人向他问起战斗经过时,那位副团长眼睛里盛满了恐惧,他嘶声叫道:“地雷,小心地雷,整个大山里到处都是地雷!在我们战友的尸体下面可能藏着地雷,在我们头顶的树梢上可能挂着地雷,在一只蹲在树丫的大鸟腿上,绑着地雷的引线,当我们从那只大鸟的身边经过时,他们只是开了一枪,就用‘遥控’的方法,让那只大鸟受惊飞起,引爆了树下的炸药!甚至就连一颗看起来无害的野果里,也能让他们藏进去一颗乒乓球式手雷,他们在远距离一枪打爆那颗悬挂在半空中的手雷,当我们下意识的四处闪避的时候,就再次踏上了更可怕杀伤力更大的地雷!我们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我们仍然不停的踩进他们预设的地雷圈里,我们仍然不停的付出惨重的伤亡。我们还没有和他们交战,就在仅仅两千米的追逐战中,倒下了一半士兵!”

  直到这一刻那些雇佣兵团的指挥官们才知道,这一次他们要保护并且争抢的目标,才是这里最棘手的强悍人物。想“劝说”这样一位人物接受他们的保护,并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返回中国,帮他们换回大把大把钞票和雇佣兵的名誉,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车臣叛军方面早已经有这方面的绝悟,因为他们发现,自己遇到了游击战的真正专家!以战侠歌为首的这支三人特种作战小组,不断利用种游击、伏击战术打击他们的士兵,什么下毒、放火、刺杀、狙击、偷袭、强攻各种五花八门的战术手段当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仅仅是两周时间,至少有一百八十名车臣军队及“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死在他们的游击战术下。

  面对这支比他们更会跑,更会躲,更会打,也更会游击的特种作战小组,在车臣游击队中,已经对他们起了一个响亮的外号……三头蛇!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愤怒的咆哮撞在山谷的石壁上,在反复回荡中传出很远很远,就连附近的树叶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仿佛在应和他的声音。

  “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对方却足足有一百五十个手持武器的职业军人!就算战侠歌你觉得自己很牛逼,很不了起,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能从两次车臣战争中生存下来的车臣军人,也同样是身经百战的优秀军人!”

  一个声音小心的劝着:“师父这样做总是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我们已经对他们做了反复侦察,对他们的人员结构、武器装备等情报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假如真的能按照师父预计的那样把他们引进埋伏圈,我们的确有机会对他们进行一次致命重创,然后再用蚕食的方法,一点点啃光他们的武装力量!”

  “赵海平,你有没有脑子?”那个声音更愤怒了,“你师父摆明是活腻了,想让自己死在这片战场上!明明有机会逃走,却一直死赖在这片山谷里和车臣叛党耗上了。赵海平你自己算算,自打我们三个人碰到一起,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打过多少场战斗了?不计规模,不计有多少发子弹擦着我的脑袋嗖嗖乱窜,我们已经经历了一百零七场战斗,平均下来每天都要打上三场!前面还好些,我们两个跟着你这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但是却明显发了狂发了疯的师父,在山谷里扫荡车臣军队的散兵游勇,也算是势均力敌,大家各凭真本事在战场上活命,现在小虾小米的打烦了玩腻了,他老人家也是胃口越来越大,竟然想一口气吞下人家一个一百五十人的游击队营地。我是雇佣兵,可不是明知道必死无疑,还傻乎乎往里面硬冲的敢死队!”

  正在用虎牙军刀凿挖一块木头,试图把它制造成一颗炸药外壳的战侠歌,头也不抬,道:“奥兰利亚先生,你说得对,你只是一个雇佣兵,不是敢死队,而且这一百零七场战斗也没有人会付给你一分钱。如果你不满意的话,腿就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大可以随时和我们一拍两散。你不是号称‘南非飞虎’嘛,这一片小山小水小丛林应该难不住你老人家吧?”

  曾经和战侠歌在战场生死相搏,却因为遇到共同敌人,而联手打出一场漂亮突击战的那名号称“南非飞虎”的雇佣兵队长奥兰利亚瞪圆了眼睛,叫道:“我操!战侠歌你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脸红一下?是我救了你那个又笨又傻只知道听你命令行事,被T80坦克开炮炸晕的徒弟一命,又是我们一起救了你这个引着一大群车臣恐怖份子向山谷里猛窜的疯子一命,总的来说,我就是你们两个人的救命恩人,你这个混帐小子不想着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然要把我往死路上推?!”

  “现在我们已经被你带进了车臣叛党最集中的南部山区,打了这么多场战斗,现在谁不知道我‘南非飞虎’和你们中国军人站在了一条船上?你真的想让我被那些早已经被杀红眼的游击队打成一个马蜂窝?!”

  奥兰利亚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他们现在身处连绵不绝的群山中,到处都是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被打散逃进深山中的车臣叛军,到处都能看到人数不等的车臣游击队在深山中出没,中间还掺杂着实战经验丰富的阿富汗游击队,和一批批宗教狂热份子。假如他们三个人在这种情况分散,战侠歌和赵海平两个人彼此支援相互照顾还好一点,奥兰利亚要孤身穿越这片长达五百公里的群山,一旦遭遇车臣叛军组成的游击队,在没有任何伙伴接应,对地形又不熟的情况下,他很难逃过车臣游击队的追杀。

  战侠歌将十几枚从深山里拾到的子弹头,和十几颗里面灌了汽油,又用蜡密封的子弹壳塞进中间凿空的木头里,又小心的将从一枚没有爆炸的炮弹里取出来的炸药填进去,看到这个木头套筒里还有空间,战侠歌干脆又从地上胡乱抓起一把混合着弹片的碎石子一股脑的全部硬塞进去。

  最后再加上一套从车臣叛军身上缴获的对讲机,战侠歌就做成一个简易的遥控发火装置,这样战侠歌就制成了一枚“木筒”遥控地雷。看着战侠歌身边那一排奇形怪状,充份针对人类生理及心理弱点制造的地雷,就连奥兰利亚这样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也得承认,这的确是一批杀人放火,将卑鄙、无耻、下流等作战美学应用到极致的杀人利器。

  战侠歌又抓起一枚手雷,反复比划着,似乎准备将几十颗里面灌了汽油,又用白蜡密封的子弹壳全部绑在这颗手雷上,做成一颗比钢球手雷更无耻的高爆燃烧手雷,以相处了三十来天,奥兰利亚对战侠歌的理解,他绝对会在这颗实际致命杀伤力有限,爆破视觉效果惊人的高爆燃烧手雷附近,再埋设上几颗大杀伤力地雷!

  战侠歌一边将手边一堆从深山各处战场上捡回来的破烂重新回炉,组合成杀人不偿命的利器,一边轻挑着眉毛,漫不经意的道:“噢,那么就请赵海平为我们复述一下,我们的‘南非飞虎’奥兰利亚先生,是如何向你伸出了友谊的手,又是如何勇敢的把我这个中国小兵,从上百名车臣叛党的手中救出来的吧!”

  “当时我看到T80坦克的主炮已经对准了我藏身的位置,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下一跳,虽然没有被榴弹炮轰中,但是炮弹爆炸的气浪,仍然生生把我推下了一个山坡。”赵海平挂着憨厚的笑容,道:“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奥兰利亚先生拖到了一个灌木丛后面,而他当时正在抓着一个脖子上的十字架,在那里对着什么我主耶稣圣母玛丽亚大慈大悲普渡世人的祈祷。”

  奥兰利亚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猪肝状,他瞪着赵海平叫道:“你都听到了?”

  “是啊,你当时是压低了声音,但是我当时就躺在你的脚低下,而且你的嗓子比一般人大得多,想不听清楚都很困难。”

  赵海平道:“我虽然是一个农民,但是至少还读完了初中,进部队后在文化课上还补习过英语。你当时一直在那里重复几个最简单的单词,我怎么也能勉勉强强连猜带蒙的听明白你的话!”

  战侠歌道:“他当时都在说些什么?”

  “当时奥兰利亚先生一直在嘴里说的话就是‘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拜托你、求求你,千万不要过来啊’!”赵海平老老实实的道:“奥兰利亚先生发现我的双腿还暴露在灌木丛外边,他立刻折下几根树枝放在我的腿上,还帮我做了一个小小的伪装!在发现我已经睁开眼睛的时候,奥兰利亚先生真的被吓了一跳,他当时用中国话叫了一声,我操,你醒了?!”

  “然后呢?”

  “然后我突然发现师父你拎着一挺七点六二毫米口径车载重机枪,一边射击一边向我们这个方向撤退,在你的身后,有至少一百名车臣恐怖份子穷追不舍?”

  “然后呢?”

  “我当然是跳起来,对着追在师父你身后最近的一个车臣叛党就是一枪!”

  “然后呢?”

  “然后奥兰利亚先生突然莫明其妙的愤怒了,他狠狠踢了我一脚!”赵海平疑惑的道:“当时他喊出来一个单词,好像是什么‘SHIT’,师父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战侠歌还是用他一成不变的声音问道:“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师父你发现了我们,立刻向我们的方向跑过来,而那一群车臣恐怖份子也跟着向您跑过来。他们中间好像还有人认识奥兰利亚先生,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然后呢?”

  赵海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奥兰利亚就瞪圆了眼睛,叫道:“然后那群笨蛋就以为我和中国军方站在了一起,就以为我是你的同伴,负责接应你撤退!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啊?接了一个任务,本来以为能赚上几个零花钱,结果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个用一挺高平两用重机枪就敢向上千人挑战的疯子,几乎拼得同归于尽不说,还被世界上最小气还敢自称是恐怖份子的雇主为了几百万美元的雇佣金而反咬一口。最惨的是我刚刚逃出冰大板那个鬼地方,就遇到了接应那帮小气鬼撤退的车臣、东突联合军队,他们一看到我,曾经还和我嘻嘻哈哈兄弟相称的家伙,第一句就是‘你没有死啊’?我刚回答了一声‘是啊’,他们就将杀人灭口节省财政支出的战略方针彻底进行到底,直接送给我一梭子子弹!”

  “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几乎就被他们打成了一个马蜂窝!我本来已经逃脱了他们的追杀,隐藏在深山中,就等着风头一过,就悄悄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是真的不打算再要那几百万美金的尾款,也不打算追究这帮世界上最小气恐怖份子的恶劣行径。可是天知道我发了哪根神经,竟然多管闲事的救了一个军人。”

  奥兰利亚越说越愤怒,他挥舞着手臂,叫道:“战大疯子您老人家愿意以寡敌众,和一百多号车臣叛军及‘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组成的联军大打出手,那是您自己的事,可是您干嘛非要朝我这个方向跑啊?而我救了的那个看起来还算是老实的军人,又偏偏是您战大疯子的开山大弟子!我身边枪声这么一响,我就他妈的被你们拉上了贼船,成了车臣军队必杀黑名单上的一员!”

  “嗯,看来我的确是有点委屈你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从属关系,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决定自己要走道路的权力。”迎着奥兰利亚惊喜交集的面孔,战侠歌道:“就让我们来一场民主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如果我们多数人支持撤退,我们就想办法摆脱车臣游击队,和那些天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天天像发情种马一样追在我们身后的雇佣兵团,到了安全的位置,我们一拍两散从此各不亏欠;如果多数人支持留下来战斗,我们就继续和车臣游击队继续在这片大山里捉迷藏,让我们来好好教教那些家伙,什么叫做丛林与山地综合特种战!”

  奥兰利亚用充满希望的双眼,深情款款的凝视着赵海平,直到把赵海平看得全身寒毛倒竖,他才“温柔”的道:“赵先生,我记得你们中国,有一句叫做‘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古话吧?”

  赵海平用力点头。

  “不管怎么样,如果我没有把你拖入那丛灌木中,可能你还没有清楚过来,就被车臣军队发现,用刺刀捅成筛子了,我怎么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想……你应该会慷慨的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投出支持的一票吧?”

  赵海平看了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战侠歌,再看看了奥兰利亚,搔着自己的头皮道:“你说得一点没有错,可是战侠歌,他、他是我的师父啊,我还是想听师父的话!”

  奥兰利亚倒翻了半天白眼,才有气无力的叫道:“我抗议,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公正精神的投票,战侠歌你污辱了‘民主’这个神圣的词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那支车臣游击队驻地不远的地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不知道是佣兵团和佣兵团之间,还是佣兵团和车臣游击队之间的战斗又开始了。

  战侠歌神色不变的继续组装他的诡雷,南非飞虎奥兰利亚殿下继续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翻着白眼,而赵海平这个学而时习之的好学生,继续蹲在战侠歌面前,瞪着他一双比牛眼还大的大眼睛,仔细看着战侠歌的每一个动作,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细小环节。

  在这个一个月时间里,受益最多的就是赵海平!他跟在战侠歌和南非飞虎奥兰利亚的身后,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超级特种作战精英。他从战侠歌身上学到了狙击和诡雷设计,在奥兰利亚的身上,学习到了步枪、手枪、军刀的组合应用,学到了一套连战侠歌都要在暗中忍不住开始暗中学习的刺刀、匕首格斗技巧,更学会了一套职业军人尤其是中国职业军人基本不会去触及的战俘刑讯逼供手法!

  在一场场的战斗中,赵海平跟在两个特种精英后面,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将学习到的知识和技巧运用到实战当中。

  战侠歌和奥兰利亚突然都一起侧起了头,他们小心聆听着越来越激烈的枪声,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奥兰利亚道:“不对呀,这似乎已经不是一场遭遇战,而是有一方踏进了另一方早有预谋的陷阱,被绝对优势的敌人彻底包围了!”

  从战斗一开始就一直在疯狂怒吼的两台重机枪扫射声突然嘎然而止,在十几秒钟后两挺布置在不同方位的重机枪再次开始怒吼,可是还没有过三秒钟,这两挺重机枪再次停止了扫射。

  奥兰利亚和战侠歌同时面色大变。

  能在被彻底包围四面八方都是子弹的情况下,保持冷静态度,对战场做出最有效评判,迅速打掉敌人威胁最大的重火力。

  真是好可怕的狙击手!

  真是好可怕的战术修养!

  更可怕的,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和他们这支团队已经称得上无懈可击的完美配合与默契!

  战侠歌和奥兰利亚同时跳起来,他们跑到一个山坡上,架起了自己从车臣游击队员身上缴获的俄罗斯军用高倍数望远镜。

  在八百多米外的山谷中,五名雇佣军被足足两百多名明显早有预谋的车臣游击队给彻底包围了,子弹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倾泄,子弹一遍遍打在他们隐藏的岩石后面,溅起一片片火星和一层层石屑,压制得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在这一片片弹雨中间掺杂着车臣游击队发射出的火箭弹、枪榴弹和迫击炮炮弹。但是那五名被他们彻底包围压制在山脚下的雇佣军仿佛有第三只眼睛般,总能在重武器打中他们隐蔽位置之前,做出紧急军事规避动作。偶尔他们抓住机会抬头,只要枪声一响,车臣游击队这边必然就有一名士兵一头栽倒。

  “砰!”

  在距离他们潜伏的这个山坡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竟然响起了枪声,战侠歌和奥兰利亚探出头,惊讶的发现,在一片灌木丛中,竟然潜伏着一个全身都披着草绿色伪装网的狙击手。奥兰利亚悄悄擎起自己手中的M16自动步枪,还没有来得及扣动扳机,他就猛然听到“啪”得一声轻响,那名全身都披着伪装网的狙击手脑袋猛然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他手里的狙击步枪丢落在灌木丛中,看着那枝狙击镜被人一枪打碎的狙击步枪,奥兰利亚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简直不敢想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军人!

  在同时战侠歌的脸色突然变得一片煞白,因为他看了……朱建军!

  朱建军放声狂吼道:“铁辉你怎么样?!”

  “那小子用的是特种钢芯子弹,子弹打穿了防弹衣后又打穿了我的身体!”铁辉一边咳嗽,一边叫道:“不过我也没有让他好过,想狙击第五特殊部队的蓝刺,除非是一枪把我的脑袋打爆,否则他就要先丢掉自己的小命!”

  远方车臣游击队的重机枪再次开始怒吼,这一次车臣游击队已经对这一支人数仅有五人的特种作战部队实力有了真正的了解,他们射出来的子弹更密集,打得五个人根本无法抬头,突然间在山坡的某个位置上又响起火箭炮发射的轰鸣,一枚火箭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尾线,狠狠撞向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已经失去机动闪避能力的中国军人。

  拥有绝对听力瞬间就能判断出射击着弹点的李谷清,脸上猛然露出绝望的神色,他拼尽全力从那块岩石后面翻滚出来,只扑出四五米远,那枚火箭弹就狠狠撞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上,强烈的爆炸冲波混合着灼热的金属弹片和上千块碎石以辐射状向四周迸射。李谷清迅速在地上翻滚,做出一连串无懈可击的军事闪避动作。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射出的子弹太多了,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上百支自动步枪一起疯狂扫射,就足以组成一道再没有任何缝隙,再没有任何生存可能的死亡弹雨!

  几朵艳丽的血花同时从李谷清的身上迸放,就在他身体狠狠一颤,不由自主的略一停滞时,更多子弹打在他的身上,突然“轰”得一声巨响,一团炽热的火球猛然从李谷清身上别着手雷的位置扬起。李谷清被这团火球形成的爆炸冲击波狠狠抛起两三米高,他的身体就象是一个被调皮的孩子弄坏的洋娃娃,带着残破不全的血腥不断翻滚。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顿了。

  从各个方向各个角落射出来的子弹,象下雨般倾泄过来,它们狠狠钻进李谷清的身体里,一团团鲜血,一团团碎肉从李谷清的身体里不停飞溅,当他的身体终于“啪”得一声跌落在布满弹孔的大地上时,他已经变成了一片再也揍不出一点形状的碎肉。

  谷念寒望着那片纷纷扬扬散落着自己兄弟血和肉的大地,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从他的眼睛里疯狂涌出来,他拼命抽打着自己耳光,他嘶声哭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毫无所觉的踏入敌人的包围圈,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为什么我们没有闻到?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大家啊!”

  “老谷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朱建军放声狂喝道:“想活命就握紧你手里的武器,就算我们要死,也得多拖几个敌人陪我们一起上战!”

  作为这支特种作战部队的队长,朱建军迅速在心中反省:就算是机器也有停机休息的时候,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连续打了太多场战斗,他们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在嗅多了硝烟,听多了武器对射的轰鸣后,李谷清和谷念寒的听力和嗅觉都无可避免的开始迟钝,而他这位指挥官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才会导致他们这支小部队踏进了敌人早就预设,却应该不是为他们准备的死局中!

  没有人能在朱建军带领的特种部队前面针对性的预设下埋伏圈!

  朱建军猜的一点也没有错,这本来是车臣游击军,为了消灭战侠歌带领的三头蛇而精心设计的陷阱!

  铁辉猛的从自己隐蔽的地上站起来,他以流畅得令人心里发毛的动作迅速抬枪,射击,随着一声轻脆的枪声响起,在六百米外一名扛着单兵火箭炮,正准备再次发射的车臣游击队员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在此同时,铁辉的左手就被子弹打断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卧倒,一发钢芯子弹又打穿了他的防弹衣,直接打穿了他胸膛里那颗跳跃不息的心脏。

  “哈哈……我他妈的为蓝衫报仇了!小心,还有一个狙击……”

  铁辉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嘴角还微微上勾,挑起一丝无愧此生的笑容。他用自己的生命,见证了一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在退役时,面对庄严的国旗发下的誓言,他在子弹打穿心脏的人生最后几秒钟时间里,拼尽全力警告了自己的兄弟!

  看着战侠歌轻轻擦掉眼角的眼泪,将手中步枪上的瞄准镜锁定了三百米外,一个潜伏在大树上的狙击手,奥兰利亚瞪圆了眼睛,低声叫道:“你疯了?那里可是有两百多名车臣游击队员,你这样做必死无疑!”

  第一百零二章 回家

  “我是他妈的疯了,那是我的教官和大哥啊!”

  AK步枪轻脆的声响在山坡上回荡,两颗亮晶晶的子弹壳从枪膛里欢快的跳出来,在空中翻滚着盘旋着,当它们终于落在战侠歌身边坚硬的岩石上,发出“叮当”的声响时,在三百米外的一棵大树上,车臣游击队的第二名狙击手也身子一歪,从上面重重坠落下来。

  “嗒嗒!”

  “嗒嗒!”

  “嗒嗒!”

  ……

  急促却隐含某种奇特韵律的AK步枪双连发声音在山坡上不断回荡,战侠歌一次次扣动手中步枪的扳机,一颗颗子弹壳不断从枪膛里飞落出来,车臣游击队的两挺重机枪手,车臣游击队的榴弹炮手,车臣游击队新的火箭炮手都带着艳丽的血花一头栽倒在地上。

  没有人能逃过战侠歌居高临下的狙击,没有人能逃过愤怒子弹的复仇。两百多名车臣游击队员竟然被战侠歌一个人一枝枪给打蒙了,当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们头顶丛林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响起了手提重机枪的轰鸣,背对着山林几乎毫不防备的车臣游击队员齐刷刷的被奥兰利亚扫倒一大片。

  紧接着在战侠歌的左方,也响起了中国第五特殊部队专用零二式自动步枪调成单发狙击状态时,特有的枪响。

  战侠歌在心中轻声道:“谢谢你们,我的兄弟!”

  无论他要向什么样的敌人挑战,无论奥兰利亚平时有多少不满,当战斗的枪声开始打响的时候,他们总会牢牢的拱护在战侠歌身边。没有这种团队的默契和信任,他们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更不可能被车臣游击队又敬又怕的称为三头蛇!

  他们是三位一体的!

  聆听着山坡上那急促而有节奏的枪响,看着车臣游击队的重火力武器迅速被一个个打哑,朱建军放声叫道:“是战侠歌,战侠歌就在我们前方八百米的地方!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我们要配合战侠歌一起反击,否则他们很快就会被敌人的火力彻底压制!”

  谷念清和白易齐声高喝,谷念清刚刚从自己潜伏的地方露出头,一名潜伏在他对面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早已经锁定他隐蔽位置超过三分钟,就等着对他进行一次狙击的车臣老兵,带着一丝冷冰的微笑,扣动了手中武器的扳机。

  “啪!”

  子弹擦着谷念清的钢盔帽沿,在谷念清眼前滑出一道亮丽的火花。

  “好美……”

  这个念头刚刚在谷念清的脑海里闪现,子弹就直接打进他的双眉之间,运动反射神经被射中的谷念清毫无挣扎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白易放声悲叫道:“我的兄弟啊!”

  白易真的离开第五特殊部队太长时间,他真的已经融入了平凡人的生活,拥有了平凡人才会拥有才有资格拥有的喜怒哀乐,拥有了对生命的尊重和眷念,眼望着曾经和自己同一口锅里吃饭,同挤在一个战壕里彼此靠体温取暖的兄弟倒在自己的面前,白易疯了!

  他猛的跳起来,举起手中武器不顾一切对着敌人疯狂扫射。面对这绝对意外的攻击,同时遭遇两股力量夹击的车臣游击队出现了片刻的混乱,但就是在这个时候,沉默已久的重机枪突然又开始了疯狂的吼叫,一串可以打穿任何常规防弹衣的重机枪子弹在空中拽出一道道亮丽的流线,狠狠撞向白易。

  白易的眼睛里猛然蒙起一片血红,他嘶声哭叫道:“队长?!”

  就在重机枪开始怒吼的同时,朱建军闪电般的跳起,拼尽全力将白易狠狠撞开,但是由于他的冲刺惯性太大,他正好站在白易刚才的位置上,十几发重机枪子弹打中了朱建军的胸膛,打中了这个在战场上绝对冷静,拥有最强生存能力的第五特殊部队最优秀士兵兼教官!

  鲜血从朱建军身上十几个子弹洞里同时淌出来,他咬着牙平抬起手中的自动步枪,在一连扫射声中,车臣的重机枪手一头栽倒在重机枪上。在此同时,朱建军只觉得自己脚下软软的,一种不可抗拒的压力从自己的身上传来,他不由自主的软软摔倒。

  白易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抱住朱建军几个翻滚,两个人重重摔进可以暂时躲避敌人密集子弹的掩体后面。受到震荡的朱建军瞪圆了眼睛,喉咙里咝咝有声,他扬起自己的右拳,对着自己布满弹孔的胸膛狠狠砸下。

  “噗……”

  炽热的鲜血从朱建军的嘴里狠狠喷出来,同时他也终于喷出了徘徊在胸腹间的一口闷气。

  “队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你推开我,你就会子弹射中的,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朱建军,我认识的朱建军是最冰冷最纯粹的作战机器,他从来不会犯错误,他更不会傻傻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帮别人挡子弹!”

  白易抱着朱建军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身体,他手忙脚乱的想帮朱建军按住身上的伤口,他想让朱建军身上的鲜血不要留淌得这么快,但是他只有两只手,面对十几个弹洞,他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向下流淌,重重摔落在朱建军的脸上。他嘶声哭叫道:“告诉我你不朱建军啊,告诉我你根本不是他啊!要你真是朱建军,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傻,这么蠢?!”

  “因为……你已经是一个人了,而我还是一台作战机器!”朱建军凝视着白易眼角的眼泪,低声道:“在我们这群兄弟里,就你结了婚,就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责任,我无法劝阻不让你跟着我重新走上战场,但是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战场上。既然龙建辉可以为你挡一颗子弹,我朱建军也可以为你挡第二颗、第三颗、第一百颗子弹!如果我们中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你——白易!”

  “白易!”朱建军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了白易的手,他拼尽全力嘶声叫道:“扶我起来!”

  重新坐起来的朱建军抓起了铁辉那挺已经被鲜血染得通体艳红的重机枪,他指着战侠歌潜伏的那个山头,叫道:“趁我还能扣动扳机,我掩护你!白易你给我使劲跑,拼尽你死亡镰刀所有的力量给我跑,跑上那个山坡,跑到战侠歌面前,如果你还能活着见到他,你只需要告诉他一句话,我们兄弟的牺牲就不算白费!”

  白易凝望着一身血污,最多只剩下几分钟生命,而一旦他扣动自动步枪扳机,很可能会在瞬间殒命的朱建军,他不由痴了。

  “这是在战场上,你发什么呆?!”朱建军狂叫道:“白易,你他妈的给我跑啊!跑!跑!跑!如果你不能趁乱跑出这个埋伏圈,如果你让我们全军覆没,就算是下了地狱上了天堂,我也会鄙视你一辈子!你听明白了没有,我他妈的不但会这辈子鄙视你,我下辈子,我生生世世都会不停的鄙视你!一个连跑步都不会的家伙,更他妈的不配成我朱建军的朋友!!!”

  白易擦掉了眼睛里的泪水,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朱建军,他的鼻子不由再次一酸,他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看到这位兄弟,这位可敬的队长了!

  在这片到处都是子弹,因为战侠歌他们居高临下狙击而暂时乱成一团的战场上,白易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猛然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狂嗥,朱建军手中那挺重机枪开始疯狂的扫射,同时朱建军拼尽全身力量狂喝了一声:“白易,跑啊!”

  白易的右腿狠狠蹬到这片坚硬的土地上,他的身体就象是一支离弦之箭激射而出,十几子弹嗖嗖乱窜的擦着他的脸庞飞过,那种炽热的刺痛感,再次让泪水模糊了白易的双眼。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朱建军的呼喊:“白易,如果你还能活着回去,你千万不要再上战场了。你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去真真正正当一个平凡的男人,去照顾好你的女人和儿子吧!”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战侠歌、南非飞虎奥兰利亚、赵海平,还是车臣那些经历过两次国内战争称得上身经百战的游击队员们,都惊呆了。

  他们听到了一声疯狂得、痛苦的、歇斯底里得几乎已经似人类声音的可怕狂嗥,他们看到一个男人抓着一枝自动步枪,迈开他并不长的双腿,在交战双方视野和武器可以触及的位置上撒腿狂奔。

  他真的跑得好快!

  他真的跑得好疯!

  他真的跑得好野!

  他疯他颠他狂他野他哭他叫他嗥,一路上炽热的泪水,就象是一枝枝水箭,带着他的体温,带着他惊人的冲刺速度,带着他的悲他的痛,狠狠刺入这片坚硬而凄厉的土地。在他的身后,一个全身被十几发重机枪子弹打穿防弹衣后嵌入胸膛的中国第五特殊部队军人,就犹如一个刚刚从地狱血池里钻出来的厉鬼,他也在疯狂的笑,他手中的重机枪在疯狂的喷溅着火舌,在子弹壳飞溅中,一个个车臣游击队员被他精确得几乎可以载入战争史册的射击扫倒,在同时,朱建军身上的鲜血,他的生命力,他的爱,他的恨,也随着身体的不断颤动,从他身体的十几个弹洞里不断向外喷涌。

  “白易,你给我跑啊,不要让最后一个女人骂你混蛋!不要让我们这批兄弟,没有一个得到真正的温暖,不要让我们这批兄弟,最终的结局都是战死沙场!”

  在这一刻,在这可以镌入历史永恒的一刻,在这可以歌,可以泣,在这将中国的军魂,中国的斗魂,中国的不屈,中国的不辱一次性绽放再没有任何保留的时刻,朱建军在心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而期望的狂吼:“战侠歌,你给我活下去!你要带着我对雅洁儿的那一份感情,那一份爱,那一份尊重,那一份关怀,活下去!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做的一切都值了,只要你能带给我的……不,是你的……雅洁儿幸福,我就算是死,也可以笑了!”

  战侠歌放声狂吼:“教官!”

  奥兰利亚狂叫道:“疯子,疯子,你们中国军人全都是疯子!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疯子一起疯,我的眼睛怎么会这么酸?我操,我他妈的会流泪吗?我南非飞虎会流泪吗?哈哈哈……我当然是不会流泪的,我的眼泪是被硝烟醺的……妈的……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赵海平一下一下的扣动着扳机,车臣游击队员一个个倒在他的枪下,赵海平的心里一个疯狂的声音,在不停的高喊着:“第五特殊部队!第五特殊部队!第五特殊部队!第五特殊部队……”

  这才是真正的军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汉子!能进入这样的部队,能和这样的军人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汉子并肩作战,哪怕只有一天,他赵海平也死而无憾!

  白易放弃了一切军事闪避动作,他只是拼命的跑,他只是拼命的叫,在一次次拼尽全力拼尽他所有爱与眼的呐喊声中,他的冲刺速度在达到极限的情况下,一次次不可思议的向上激增。当他身后的枪声终于静止,白易知道,他的兄弟,他的队长,他在同一口锅里吃过饭的战友,已经永远的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在白易的身后,一个端着重机枪怒目圆睁,眼睛里带着希望带着痛苦带着快乐的中国军人,仍然骄傲的半坐在那里,他手中那挺已经没有了子弹的重机枪,仍然在中午的艳阳下,散发着幽幽冷冷的强者之光!

  也许是被朱建军那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的惨烈杀气震撼,也许是白易激发出他所有的生命潜力,已经达到了他当年“死亡镰刀”也无法达到的水准他跑得实在太快,也许是幸运之命终于折下了自己高贵的腰,向这位第五特殊部队的老兵伸出了自己的友谊之手,白易竟然毫发无伤的闯过了这片长达八百米的死亡地带,将上千发射向他的子弹,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带着满脸未干的泪痕和硝烟气息,白易找到了战侠歌,他望着这个年轻却已经是第五特殊部队代理班长和獠牙的年轻军人,在这个年轻军人身上和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这一辈子也未曾拥有过的,如此强烈如此惨烈如此气冲斗牛的可怕杀气。

  这个年轻军人的眼睛是……红色的!

  “朱建军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战侠歌立刻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白易真的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所在,但是他仍然忠实的转达了朱建军的那句话,他甚至在不经意之间,模仿出了朱建军当时的表情与神态,“雅洁儿在……等着你回去!”

  眼泪就在战侠歌的眼眶里打转,但是他终于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淌出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还能再做战吗?”

  “能!”

  “好!”战侠歌凝望着山坡下那群已经只剩下一百二十多人,正在向他们冲过来的车臣游击队员,森然道:“我们和他们,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要么我们全部战死,要么他们一个不留的全部躺在我们脚下的这片丛林里!”

  当一百二十多名车臣游击队员沿着战侠歌他们留下的足痕,闯进战侠歌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星期的丛林时,一场最惨烈的追击与狙击战开始了。

  在丛林里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地雷爆炸的轰鸣,和伤兵发出的惨叫,到处都是惊惶的呐喊和嘶吼,这样的声音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才缓缓平静下来。

  在双方长达六千米的追逐战中,到处都是地雷爆炸的印痕,到处都能看到血肉模糊的车臣游击队尸体,到处都能看到已经失去战斗力,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伤兵。

  伤痕累累的战侠歌,手里拎着一把血淋淋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虎牙格斗军刀,慢慢沿着他们曾经经过的战斗之路向回走。他只要看到躺在地上的车臣游击队员,不管是不断呻吟的伤兵还是尸体,他一率走上前补上一刀,然后从尸体上寻找他需要补充的子弹手雷食品和药品。在他身后,无论是白易、赵海平还是南非之虎奥兰利亚,都不自觉的和他保持了一个相当的距离。

  朱建军、铁辉、李采文、谷念清他们的尸体,被放进了四个紧密排在一起的墓穴中,他们生前是最亲密的战友和兄弟,他们一定希望自己死后,也能紧紧的挨在一起吧?这样至少他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还能找到伙伴,还能找到一起聊天的战友!

  把他们的尸体一具具放进战侠歌他们用手,用军刀,用木棍,用一把单兵锹,一点点挖掘出来的墓穴中。他们中间,有些人的尸体还是完整的,只是多了一个或几个弹洞,有些人的身体却已经被打得零零碎碎,战侠歌他们硬是用自己的双手,在那片曾经发生了最惨烈战斗的土地上,把身体的碎片一片片找到,又一片片放进了墓穴里。

  将泥土一把把的抛洒在朱建军的身上,一把把的抛洒在朱建军的脸上,眼泪一直在战侠歌的眼眶里打转,但是无论他如何悲伤,眼泪始终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真正流出来。直到这一刻,战侠歌才明白,为什么英雄无泪。因为能让英雄流泪的事情太少了,当他们一次次用理性去战胜感情,一次次强行把自己的眼泪重新硬挤回自己的双眼时,他们已经丧失了的哭的权力和……本能!

  朱建军和他的战友的身体,一点点被泥土淹没,一点点消失在战侠歌的视线中。当四个微微隆起的坟包,亲密的偎依在一起,赵海平将四截表面削平一头削尖的木桩,钉在了这四座土坟的前面。

  战侠歌拔出了自己那把沾满鲜血,已经不知道附着了多少恐怖份子冤魂的虎牙格斗军刀,现在这把军刀仿佛已经拥有了一种渴望噬血的灵性,甫一出鞘,就带出一股森然的锋锐杀气。

  战侠歌不敢在朱建军的墓碑上镌刻下这位教官,他的大哥,生平的事迹与光荣,在这里仍然有车臣游击队出没,假如他们能看懂中文,明白朱建军这位中国军人的身份与意义,战侠歌真的不愿意去想像,朱建军的遗体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虎牙格斗军刀叹息着落到了它绝对不喜欢的桦木板上,在刀锋与桦木板碰撞发出的唏唏嗦嗦的声响中,木屑一点一点的向下脱落,当一股山风拂面吹过,扫去刀痕中最后几缕木屑,两个说不上艺术,却绝对苍劲有力笔笔如剑的大字就出现在朱建军的墓碑上……军魂!

  面对四块一模一样的墓碑,白易低下了头,赵海平低下了头,奥兰利亚也低下了头,但是战侠歌却抬起了头。在他的手里,有一枚七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子弹弹头,那是他亲手用虎牙格斗军刀,从朱建军身上挖出来的一颗子弹!

  子弹上沾满了朱建军的血,战侠歌凝视着它狭长而充满力学美感的弹体,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朱大哥,在这里我战侠歌以这颗带血的子弹宣誓,从此以后,只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恐怖份子存在,只要我们中国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和平,我战侠歌就再也不会离开军队。您未完成的工作,我会去完成,您未走完的路,我会继续去走!”

  周围的几个人都保持了沉默,战侠歌扭头望着奥兰斯利,道:“现在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第一百零三章 征途

  奥兰斯利保持了沉默,撤出战斗这一直是他最期望的结果,但是当战侠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失落。

  “砰!”

  ……

  奥兰斯利惊呆了,赵海平惊呆了,白易也惊呆了!

  在这一刻战侠歌竟然对着奥兰斯利屈下了他宁折不弯的双膝,他“砰”得一声,狠狠脆在了奥兰斯利面前。他瞪着奥兰斯利叫道:“奥兰斯利我们并肩战斗了一个月时间,在我的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最可信任的战斗伙伴和兄弟,我战侠歌在这里有一件事相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奥兰斯利抢前两步想把战侠歌扶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有资格承受这样一个铁血军人的跪拜?!

  战侠歌就像是一根钉子,死死钉在地上,在经过一场以寡敌众的丛林追击战后,纵然是奥兰斯利也全身乏力,他竟然没有将战侠歌拎起来。战侠歌指着呆呆站在一旁,伸手捂住自己小腹,但是鲜血仍然不停从止血绷带和他手指缝里渗出来的白易,放声狂吼道:“就是为了我战侠歌一条烂命,我的教官死了,他的兄弟战友也死了,他们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从他们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现在只剩下白易一个人还能站在我的面前,但是他也身负重伤,现在我们已经成为车臣叛军、‘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阿富汗游击队最刻骨的仇敌,但是我却不敢带上他强行突围,我不敢拿他的生命,拿朱建军大哥留给我的最后一份责任去拼命!”

  “还有他!”战侠歌的手指又伸向了赵海平,“他从叫我师父那一天开始,就跟在我身后不断的战斗,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如何带领大家踏上一条不归之路,他总是默默的支持我,总是默许我带着他做出各种不可理喻甚至是送死的举动。”

  战侠歌嘶声狂吼道:“他们现在就是我的兄弟,就是我的责任,如果不能把他们活着送回中国,我战侠歌死不瞑目!如果奥兰斯利你愿意把我战侠歌当成一个兄弟,如果愿意把我当成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就请你帮我照顾他们,带领他们重新回到我们的祖国!我求求你了!!!”

  “砰!”

  战侠歌的额头狠狠磕在这片坚硬而陌生的土地上,在沉闷的声响中,艳丽的血花猛然从一块躺在地上的小石子和战侠歌的额头上绽放。

  “师父你怎么了?”赵海平扑过来,他一把抱住战侠歌,他拼尽全力试图将战侠歌抱起来,他嘶声哭叫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的师父是铁骨铮铮的大丈夫,我的师父是一把宁折不弯的剑,你为我跪在别人的面前,你这不是有刀子在我的心窝里狠刺吗?!”

  白易也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他用自己沾满炽热鲜血的双手,死死抓住了战侠歌的双手,他嘶声叫道:“战侠歌你给我站起来,不要忘记,你是一颗獠牙!你是我们最骄傲最自豪的獠牙!!!”

  “我知道我是一颗獠牙!”那枚沾着朱建军鲜血的子弹头平躺在战侠歌的手掌中,闪动着红褐色的光芒,他将这枚子弹头小心的放进自己军装的口袋里。战侠歌昂起了头,放声狂叫道:“但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啊!你们为了我而拼尽一切,硬生生的打出一条血路,面对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战侠歌无以为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他们全部吸引在我身后,将所有人的注意带出这丛大山!”

  “我知道我这个决定很傻,我知道我这个决定很蠢,但是求求你,就让我去做一个男人一条汉子应该去做的事,为了我的救命恩人……拼杀出一条血路吧!”

  “砰!”

  战侠歌的额头对着白易的方向,再次狠狠磕到了坚硬而厚实的大地上,他瞪着白易嘶声叫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的,因为在我的身上还背负着朱建军大哥留给我的责任,在我的身上,还有孙静大哥要和我一起分享的生命!如果你们相信一个男人的承诺,如果你们相信我战侠歌这个人,就请你们让我带着朱建军大哥和孙静大哥的英魂,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望着眼前这个眼睛里充满痛苦与悲伤的男人,望着这个带着一身铮铮铁骨的世界最优秀军人,奥兰斯利真的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拒绝这样一个男人的请求!他狠狠抽着自己的鼻子,叫道:“好,我接下你这个雇佣任务了!等我们有机会在中国相逢的时候,你要请我狂吃滥喝上三天天夜,作为你聘请我南非飞虎的佣金!”

  “好!”战侠歌跳起来,狂叫道:“群子一言!”

  “快马一鞭!”

  “啪”得一声,两只同样有力同样厚重,同样可以支撑起一片蓝天的大手狠狠拍在一起。

  战侠歌伸出自己的双臂,把白易抱在怀里,他对着这个比自己要大上十几岁的老一辈第五特殊部队前辈,轻声道:“谢谢!你真的不知道,在我的心里有多感激你,是你们不顾危险的来营救我,是你们的鲜血,让我明白了自己还没有完成的责任,让我看到了回家的路!”

  战侠歌又伸手抱住了赵海平,“保重!你是一个有天分的学生,只要你能坚持不懈的努力学习,迟早有一天,你会站在世界优秀军人的最巅峰!”

  用留恋的眼光再次扫视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白易和赵海平,最后战侠歌的目光落到了南非飞虎奥兰斯利的脸上,看到奥兰斯利向他微微点头,战侠歌突然纵声狂笑。

  事已至此,战侠歌已经再无牵挂!

  他抓起了从战场上收集的五六枝步枪,他口袋里装着那枚沾满朱建军鲜血的子弹头,在这一刻,“雅洁儿在等你回去”这句话突然涌上战侠歌的心头,在他的内心深处猛然腾起一股不能抑制的火热。

  为了龙建辉教官,为了朱建军教官,为了孙静大哥,为了他那群为他凑出一亿零两百万美金的特务连兄弟,为了那个在痴痴等待着他回去的心爱的女人……他必胜!

  战侠歌的头越昂越高,一股必杀必胜的斗志在他的身上不断流淌。

  战侠歌的笑声直冲云霄,现在他只需要打出自己的旗号,将车臣叛军、“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阿富汗游击队,和那群蜂拥而上,总想着让他解除武装,像是只等待被宠幸老母鸡般跟在他们身后,接受他们“保护”的雇佣军全部带出这片连绵不绝的群山,让白易可以躲在深山中安静养伤,那就是他最大的胜利!

  在战侠歌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战侠歌霍然转头,他直接看到了赵海平那双闪动着倔强光芒的双眼,和赵海平那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

  战侠歌的目光落到赵海平身上那个装满弹药和各种补给,显得太过沉重的行军包上,他沉声命令道:“回去!”

  “不!”

  这是赵海平第一次违抗了战侠歌的命令,“白易前辈有奥兰斯利照顾就足够了,我要跟着师父!”

  这一对师徒彼此寸步不让的狠狠瞪视,赵海平道:“反正我就是跟定师父了,你走我就走,你睡我就睡,如果师父真的忍心趁着我睡着一个人走了,我就会沿着师父可能经过的方向一直走下去,直到我跟着师父走回中国,或者象师父的教官一样,做一回真正的军人!”

  赵海平这个初中毕业,明显听多了梁山故事,看多了三国演义的家伙,竟然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绝不会让师父一个人孤身去冒险的!”

  望着赵海平这个看起来怎么也要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徒弟兼某种传统理论上的“儿子”,战侠歌第一次发现,赵海平还真是天生是当他徒弟的材料,一旦固执起来,当真是让人头大如斗又无可奈何。

  “你不怕死?”

  其实连战侠歌自己也知道,这句话问的纯属他妈的废话!

  赵海平要是跟着奥兰斯利往深山里一钻,等到风平浪静后白易养好腹部的刀伤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潜出连绵的群山,和俄罗斯军方一取得联络,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返回中国。这当然好过和他这位师父,一起当引诱敌人的鱼饵,让上千号武装份子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穷追。

  赵海平用力点头,“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听着这再简单不过的八个字,战侠歌竟然痴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点头,“好,好,好!”

  在赵海平莫明其妙的注视中,战侠歌突然转过头,继续大踏步前行。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战侠歌一边继续踏上他的征途,一边在自己的心里轻声道:“赵海平,从此以后,只要我战侠歌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让你死在我的面前!这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承诺,就象是钉进墙里的钉子,绝不会更改!”

  第一百零四章 铁血战旗(上)

  战侠歌在休息的时候,用他的虎牙格斗军刀,将一根足足四米长鸡蛋粗细的白桦树树干上面的树丫削平,一点点将它的树皮剥脱,露出里面洁白而坚硬的躯干。将一块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回来的白布,紧紧绑在这根木杆上,当他扬起手中还散着原木清香的旗杆时,一股强劲的山风吹啸而过,白色的旗帜随之烈烈飘舞。

  战侠歌头也不回的问道:“很好奇吗?”

  默默站在战侠歌身后的赵海平轻轻点了点头,他是不知道战侠歌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面白旗,但是他清楚,战侠歌做出这样一面白旗,绝对不会是为了方便向敌人投降!

  “我们不是流寇,不是土匪,不是被人打得溃不成军只能逃进深山中打游击战,一边做着恐怖份子才会做的事,一边恬不知耻的叫嚣自己才是正义与真理的杂鱼!”

  战侠歌抬着凝视着在他手中烈烈飞舞,带出一种风的强烈与飘逸的旗帜,昂然道:“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它就是我们手里的战旗!这面战旗现在还是白色的,但是当我们走出这片丛林或者倒在这片丛林里的时候,我要它是红色的!血的红色!!!”

  世界上第一面纯白色的战旗,在俄罗斯仍然被车臣反政府武装占领的群山中,升起了。

  战侠歌左手将这面白色的战旗高高举起,右手抬起一枝AK自动步枪,对着天空就是一串连续扫射,轻脆的枪声在群山中传出很远很远。遥遥望着只有蚂蚁一样大小的敌人,一窝蜂的顺着枪声,向他们扑过来,战侠歌放声长笑,扛起他的战旗和七八枝自动步枪,大踏步而行。

  当车臣反政府武装份子、阿富汗游击队员、“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战侠歌他们曾经休息的地方时,他们在一棵树皮被刮掉一层的白桦树上,看到了一段嚣张到无以复加的挑衅:来呀,来呀,你们这群软弱得连我外婆都打不倒,才跑上几步就气喘得快要死掉,就算趴在女人身上也挺不起那截破玩艺,只能当太监的孬种,来追我啊!来杀我啊!踩着哥哥我的尸体,来证明你们还是男人,还他妈的有看到女人直起来挺起来的能力啊!

  这一段话是有人用烧焦的木炭条一笔一笔写上去的,每一笔都苍劲有力,带着一种剑弩拔张的锐气与嘲讽,更带着一种天下虽大舍我其谁的强烈霸气。在这一段话的末尾,战侠歌留下了自己的署名:中国人!

  听着“东突解放组织”中有一位能看懂中国汉字,又能说上几句阿富汗语和俄语的家伙小心向大家宣读解释,围在这棵大树旁的一百多号武装悍匪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突然有一个车臣游击队员倒转手里的AK47自动步枪,对着棵留着战侠歌“墨宝”的大树狠狠砸下去。

  “我操你妈的,中国人,你给我去死!”

  枪托重重撞在白桦树上,整棵白桦树都被撞得狠狠一颤,就在树叶与枝条的“哗哗”作响中,突然有一团篮球大小的东西,从本来就没有卡得太牢的树丫上掉下来,正好砸在那个用AK自动步枪狠砸树身的车臣游击队员脑袋上。

  这位车臣游击队员没有配戴头盔,这样一个足足一二十公斤重的玩艺从八九米高的树丫下掉下来,当真是砸得他眼冒金星头晕脑涨,他瞪大了眼睛,怒叫道:“我操……”

  怒骂的声音只喊出一半就嘎然而止,因为到了这一刻,那位车臣游击队员终于看清楚,是什么玩艺儿砸中了他尊贵的脑袋!

  那是一团用强力胶带,生生把手榴弹、手雷、枪榴弹、几个步枪子弹匣和整整一盘来复枪子弹硬绑在一起,组成的奇形怪状的玩艺。只要看看这团东西上那整整一盘比大麻雷子还要粗,通体还包着一层红色塑料外衣的来复枪霰弹,看看那几个黑黑沉沉明显填满了子弹的弹匣,看看那五六个颗木柄手榴弹绑在一起形成的手榴弹束,任谁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有益身体健康,能够促进社会繁荣人民安居乐业的优美组织。

  最惨的是,至少有三柄已经被人扭开保险盖的木柄手榴弹,正在那里欢快的吞吐着烟雾雾,将一种经常上战场的兄弟最熟悉的味道,慷慨的送进每一个人的鼻子里。而在他们的头顶,一根挂了三条手榴弹拉环的麻绳,正在那里随着山间的小风,飘呀晃呀的,手榴弹的拉环真的太小,彼此碰撞实在发不出什么声音,要不然还真他妈的有几分风铃的韵味!

  一群人望着这团绝对无耻,绝对卑鄙,绝对高杀伤力的武器综合体,整整傻站了两秒钟,才有人回过味来,嘶声狂叫道:“快跑啊……!”

  跑!跑!跑!

  但是……

  “轰!”

  “轰!!”

  “轰!!!”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跑得快过被手榴弹、手雷、枪榴弹引爆的AK47自动步枪子弹?六个弹匣一百八十发子弹从弹匣里脱匣而出,它们跳着翻着滚着,在空中划出各种千奇百怪却隐含物理学中某种就算是牛顿大人见了也要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的致理,它们连带自己被炸碎的子弹壳,一起发出“呜里哇啦”的尖啸,以辐射状向四周扩散,更有些子弹被炸到半空中,直到翻了七八个跟头,不高到飚飞出多远后,它们才后知后觉的突然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炸响,从此在这片已经被死神大爷宣布成为自己绝对领域的黑色世界中,又多了一个四处乱窜的子弹头,和几十片炸得支离破碎,却一点也不影响它们实质杀伤效果的子弹壳碎片。

  那些撒腿就跑的车臣游击队员们,“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们,鬼哭狼嗥的倒了一大片,他们有些是被手榴弹束直接炸倒的,有些是被到处乱窜的子弹打穿身体摔倒的,有些是身上嵌进去几百块细细碎碎的弹片,直接补充了一次身体微量原素,尤其是铁、锌、钙、铜、锡……这些金属成份!

  以那棵白桦树为核心,四周响起了一片惨叫和呻吟,中间更混杂了大片的鲜血和裂肢。

  几个凭借自己反应最迅速,头脑最灵活,身体素质最好跑在最前面的恐怖份子们这下得意了,让你们平时不积极参加体育训练,让你们生出来营养不良双腿生得太短,让你们喜欢站在那里围着一捆冒烟的手榴弹发呆。

  这下傻逼了吧?这下完蛋了吗?这下终于可以报销,和这个世界说一声“塞油那拉”了吧?!

  终于逃出生天的喜悦笑容还没有从他们的嘴角扬起,在他们的头顶就传来一连串子弹在空中的爆响,在“啪”、“啪”的声响中,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幸运儿只觉得似乎有谁在他们的脑门上狠狠锤了那么两下子,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整个人的脑袋,就被打着小弧圈的子弹头生生砸成一片血肉模糊红的白的粘粘腻腻混合在一起的玩艺儿。

  整个丛林瞬间变成了地狱,二十几个站在远处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傻傻的站在那儿,面对上百只一起向他们伸出的,沾满鲜血不停在那里颤抖的手,面对上百个全身炸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同伴,面对他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犹如鬼嗥的求救声,你让他们去救谁?

  没有足够的医疗设备,他们又能救得了谁?!

  那棵被生生炸倒的白桦树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啦啦”的声音,望着眼前越来越大的阴影,那些正好躺在白桦树倾倒下方的恐怖份子们发出绝望的惨叫。

  “当!”

  在那棵白桦树上竟然又摔下来一块巴掌大小的弹片,只是这一块弹片就吓得所有人全身一哆嗦。但是这块弹片上没有任何致命的武器,它翻滚着斜斜插到地面上,一名侥幸没有被炸死也没有被炸伤的“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疑惑的望着脚下这块似乎有人用木炭笔写了点什么的弹片。

  这位“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成员,犹豫了片刻,还是弯腰用他颤抖的双手拾起了这块弹片。在这块弹片干净的一面上,战侠歌留下了第二段话:来啊,来啊,你们这群连我外婆都打不倒的孬种,在你们成为人妖,最后一点勇气都彻底消失之前,在你们还没有被哥哥我炸死之前,继续来追我啊,继续杀我啊!

  看到这样一块弹片上的文字,感受到战侠歌那嚣张到极点的放肆,没有受伤的二十几个人只觉得自己全身发颤手脚冰凉,天知道他们是吓得还是气的。

  “啪!啪!”

  在大约两千米外的一个山坡上突然传来AK自动步枪特有的轻脆枪声,有人手里摇着一面白旗,对着他们来回摇晃。在一名车臣游击队员手中的俄罗斯军用高倍数望远镜中,一个满上涂满了说不定就是木炭灰,把自己好好一张脸几乎涂成非洲难民的中国军人,在那里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旗,一边又蹦又跳又吼又叫,连带对他们一会倒竖起右手大拇指,一会儿又正竖起右手中指。

  “他们一定有望远镜,赵海平你和我一起做啊,你他妈的害什么羞啊,这叫兵子兵法中的挑寡,这又叫做诱敌深入各个击破,你个混帐小子懂不懂上兵伐谋的战术啊?!”

  战侠歌干脆把手中那面绝对算不上威风八面的白色战旗,直接甩给呆呆站在一旁看他“表演”的赵海平,然后他倒转过身体,对着敌人的方向,撅起自己的屁股,狠狠拍了两下后,又将自己刚刚解放出来的两只手,全部倒竖起来,拼尽全力高吼道:“杂鱼们,俺想你,俺想死你们了,俺想你们想得睡不着觉了!哈哈哈……”

  在这一刻战侠歌当真是嚣张拔戾横行无忌这八字真言,运用到极限,就算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看看他这种无耻下流的肢体语言,看看他那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巴不得当众跳上一场草裙舞的表情,只要不是老表没有了针的太监,只要还有一点男人的血性,就没有人会咽下这口气!

  那位车臣游击队现存的最高指挥官抡起自己手中的望远镜,对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狠狠甩过去,但是在望远镜即将甩出手的瞬间,他又拼命死死抓住这个丛林作战中不可或缺的道具,他就象是一头发情的种牛般,狠狠喘了几口粗气,猛然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嗥:“把身上的急救包都留给伤员,还能跑的还能蹦的,还能看到中国人开枪就射的,跟我一起追!不干掉这两个中国杂种,我们就不要回去了,我们的脸都他妈的丢光了!”

  战侠歌又抓起自己的AK自动步枪,对着空中又空放了几枪,直惊得密林中飞鸟走兽四处奔逃,他望着一只惊惶失措之下,竟然一头撞到自己大腿上肥肥大大的兔子,不由放声狂笑。

  “哈哈哈……今天我老战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守株待兔了,原来除了追在我们身后一直往陷阱里跳的杂鱼们之外,还真有这样笨的兔子。赵海平,我们走!”

  劈手夺过赵海平手里那面还在摇啊摇,让人很容易产生误会和歧意的白色大旗,战侠歌在放声狂笑中踏歌而去,只留下一个呆呆傻傻的赵海平。

  赵海平凝望着那个明目张胆违反特种作战条例,非要在身上扛那么一面大旗的战侠歌,他这个人嘴笨无法明确的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但是他能明显的发现,战侠歌变了。

  在战侠歌的身上,少了一点冰冷,少了一点沉寞,少了一点让人不敢亲近的肃穆,却多了一种活泼和开怀。总的来说,那个冷静中带着火一般的热情,在战场上即英勇善战,又灵活多变的战侠歌又回来了!

  赵海平一边紧紧跟在战侠歌和他肩膀上那面白色的大旗后面奔跑,一边暗中猜想,就是因为白易带给战侠歌“雅洁儿在等着你回来”这句话,让战侠歌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他猜对了一半。

  真正打倒战侠歌的,却是那个死在他虎牙格斗军刀之下只有十二岁的车臣恐怖份子。无论他如何该死,无论他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当战侠歌把手中的虎牙格斗军刀刺进一个孩子的胸膛,刺破他的心脏,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凝滞,慢慢松软下,看着他生命最后几秒钟里,留露出的那种对生的眷恋与无奈时,谁能想象,战侠歌内心受到的冲撞与刺激?!

  他无论受过什么样严格的训练,无论他有多愤怒,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大男孩,他也只是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比常人更富感情的人,而不是一台以程序来控制,眼睛里只有“YES”与“NO”两种单纯选择的杀人机器啊!

  假如连他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理解他,别人又如何来看待一个用军刀刺杀了十二岁孩子的军人,他又如何让那些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亲眼看见自己最亲密的兄弟和战友瞬间血肉横飞时,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非人的痛苦与愤怒?!

  在愤怒中,他占山为王,他划地为界,他“忠实”的想去完成对自己心爱女人死在战场上的承诺。

  但是当对他最严厉,却对他帮助最大的朱建军教官绝不可能的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望着朱建军带领四名老兵浴血奋战,望着白易在战场上迎着无数子弹组成的弹雨放腿飞奔,只为将一句话传递到他耳边时。在那瞬间,战侠歌就明白,毕竟还是有人懂他,了解他。他的教官,他的战友,他的兄弟……都没有放弃他!

  而他最心爱的女人,也没有放弃他!

  试想,面对着教官和三名老兵并排在一起没有墓碑的坟墓,当时战侠歌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和快乐?

  这种痛彻心扉的痛,这种快乐得只想让他放声狂吼的乐,彼此交缠在一起,没有经受过种奇异感情纠缠的人,绝对不会明白,那种痛着并快乐的心情!

  战侠歌突然停在一棵看起来最高大的白桦树旁,他拔出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几刀就在树身上刻下一个简单,却绝对醒目的箭头符号。

  “咳……呸!”

  战侠歌把一口浓痰重重吐在这个箭头符号上,他叫道:“赵海平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就凭我吐出的这口浓痰,那帮龟孙子们就不敢靠近这棵大树五米之内,哈哈哈……”

  赵海平连连摇头,他除非是傻了,才和一个精通狙击与反狙击心理学,精研行为心理学的战争天才去打这种赌。

  这个箭头符号指的方向,就是他们撤退的路!

  第一百零五章 铁血战棋(中)

  望着白桦树上留下的导向符号,车臣游击队最高指挥官,还在犹豫,在他们前方大约两公里的地方,又传来两声枪响,而枪声传来的方向赫然和白桦树上导向箭头指的方向一致。

  这小子是真的想找死!

  二十几名车臣游击队员就凭着战侠歌一路留下来的导向箭头和枪声,一直紧追不舍,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法跨越双方这两千米的漫长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充满挑衅意味的枪声消失了,但是导向箭头还在。

  车臣游击队顺着最后一个导向箭头又整整跑了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却再没有看到任何导向箭头时,他们终于迟疑的停下了脚步,突然间车臣游击队的指挥官面色大变,他嘶声叫道:“不好,我们上当了!立刻回去!”

  当这二十多名车臣游击队员匆匆赶回留下几十名负伤同伴的地方时,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里在他们走后显然又经过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望着那群拿着武器静静趴在地上,再没有呻吟和痛号的同伴,那位车臣游击队的指挥官只觉得全身发凉,他颤声叫道:“还有没有活的,有活的就给我吭上一声啊!”

  没有人回答。

  一些手里抓着武器的同伴,额头上都留下一个致命的弹孔,但是在那些受伤后抛掉武器的人身上,留下的却是格斗军刀的伤痕,从他们一个个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他们在死亡一点点逼近时,那种绝对的恐惧与惊惶。

  突然有一名游击队员叫道:“队长,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那个唯一幸存的人全身都缩在一根干枯的树桩后面,他显然吓坏了,他就像一只沙鸡似的,将衣服死死罩在自己的头上,死也不肯露出头,他只是趴在那里不停的颤抖着。车臣游击队指挥官皱着眉头一把拎起他,反反正正打了几个耳光,又把他丢在地上,这个明显受惊过度,脸上布满眼泪和鼻涕的幸存者深深吸了一口气,嘶声叫道:“他来了,他又来了!他好狠啊,他真的好狠啊!”

  指着遍地的死尸,这个幸存者哭叫道:“死了,除了我所有的兄弟都死了!就在我们相互帮助疗伤的时候,他们突然又出现了,我们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手里还抱着武器的兄弟就被他们一枪击毙,在扫除所有对他们有威胁的障碍后,他们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们走在最前面的人,他根本不是人啊!他手里抓着一把血淋淋的军刀,他对着我们不停的笑,笑得我们心里发寒,我们已经对着他们举起了双手,我们已经投降了啊,可是他对着手里没有武器根本无法再做任何抵抗的兄弟,一刀刀捅下去,每捅死一个兄弟,他就在一面白布做成的大旗上抹下一道血痕,那个天杀的混蛋,他就是靠这一刀一刀的杀,一刀一刀的抹,硬是把那面白旗染红了一半啊!”

  这位幸存者现在还无法忘记,那个全身都被鲜红的男人大踏步走到他面前,用那发红的双眼盯着他时,那种可怕的压力,那一刻他全身沾的鲜血还是热的,还在冒着热气。看上去仿佛他的全身都蒙上了一层正在燃烧的红色火焰,红色的人,红色的刀,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双瞳,在他的身后,是一幅纯红色的血腥屠场画面,那一具具死得惨不可言的尸体,就是他死亡功勋的最佳见证。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啊,他纯粹就是一台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怜悯,为杀人而生的战争机器!

  这位幸存者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想求饶,可是他根本不懂中国话,而且他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现在除了颤抖之外,他已经吓得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想就算死,也要让自己显得镇定一点,可是他的泪水,他的汗水,他的鼻涕,却失控似的不停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让他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只匍匐在脚下的可怜虫,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这是他从这个男人身上唯一看到的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最后那个男人缓缓收起了那柄仿佛已经有了灵性有了杀气的刀,他从一具尸体上扯下一块没有被鲜血渗到的白布,然后他就以手指以笔,以身边已经积成一潭的鲜血为墨,写下了一封血书,把它直接甩到了幸存者的怀里。

  “东突解放组织”成员已经全部死在战侠歌的刀下,没有人能看得懂这一封用中文写的血书里,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一封血书由车臣游击队的指挥官送回基地,在一名懂中文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辩认后,确定这是一封中国军人给他们三号头领阿米拉力的信。

  这封信最后还是转交到阿米拉力的手中,那位把血书送到阿米拉力面前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在得到阿米拉力允许后,他立刻头也不回的逃出了阿米拉力的房间。

  阿米拉力摊开了那份血书,由于担心车臣游击队随时会折返回来,战侠歌写得相当仓促,当真称得是上笔走龙蛇,在扬扬洒洒的一篇文章中,当真将中国的狂草艺术应入到了巅峰。加上鲜血这种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墨,在白布上淤化开往往一个字就一团鬼也看不出是什么玩艺的红色圆圈,阿米拉力必须很吃力很用心的去辩认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喂,那个只懂得躲在别人后面发抖的烂货!对,阿米拉力我就是在说你呢!你知道不知道,你弟弟就是死在我手里的?当时我一枪就打在了他的脑袋上,他的脑袋‘啪’得一声,就象是一颗摔碎的西瓜般,炸成了十七八片,而他没有了脑袋的身体,鲜血从他脖子里足足冲起两三尺高,那种景象,看起来美极了!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当时为什么没有一台摄像机,把这美丽的井喷一幕全部都录下来呢?经常看一看,回味一下那种美丽的快感,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阿米拉力全身颤抖了半天,可是他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竟然又慢慢平静下来。

  “砰!砰!砰……”

  阿米拉力的房间中猛然传出自卫手枪的枪响,负责保护阿米拉力的几名保镖推开房门,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发打在墙角又反弹回来的子弹,就狠狠灌在一名保镖的身上,那个保镖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脑袋上猛然冒出一股血花,果然正如战侠歌说的那样,看起来真的美极了。

  阿米拉力放下自己手里那支已经打空子弹,枪口还在冒着冉冉轻烟的自卫手枪,他伸手慢慢把那份血书撕成一张张细小的布条,他轻声道:“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不是喜欢摄影吗?你不是喜欢回味人生吗?我一定会让你在摄影机面前拍个够,我一定会让你人生的最后几十个小时中,尝尽人生的快感!这就是我阿米拉力对你的回复,也是对替我死了一回的弟弟,能够做的事情!”

  几名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保镖面面相觑,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交上血书就迅速逃离这片事非之地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又畏畏缩缩的走回来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躲藏在一名长得最高大的保镖身后,小心翼翼的对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阿米拉力,伸手递出一块树皮,道:“报告,在山上又有几个车臣的兄弟遇到了他们,四死一伤,他又传回来一封信。”

  “阿米拉力你收到我第一封信了吧,不知道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想哭吧,想叫吧,想喊吧,想一枪毙了我吧?就算你不是个玩艺,就算你喜欢搞恐怖活动,就算你喜欢让人往公共汽车里放炸弹,天天想着往居民区里丢燃烧瓶,甚至已经开始向国际化,生物化恐怖行径发展,但是你的亲人死了,你也会难过,也会他妈的掉几滴马尿是吧?!不服气的话,咬牙切齿的话,就来呀,来呀,来追杀我啊!我会在身上的这面战旗上,给你留下一个空间,没有你阿米拉力的血,这面战旗怎么看都好象不够红似的。”

  阿米拉力轻轻弹着自己的手指,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试图分析战侠歌这样做的原因和各种可能性。虽然他也在大脑中设想过,战侠歌是为了掩护某位受伤的战友,而故意大张旗鼓的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但是他还是迅速掠过了这个假设的可能。

  在他的眼里看来,这样做不但傻,更蠢得无可救药,他面对的这个对手,机智狡猾而残忍,绝不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事情。

  正因为阿米拉力不是战侠歌,所以他才放过了这个可能真正抓住战侠歌弱点的判断。

  思考了良久,阿米拉力才在心里做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舒服的判断,虽然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释,而他这个判断就是:“这小子纯属活腻了,想找死!”

  “砰!砰!砰……!”

  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响,中间还夹杂着一阵阵愤怒的吼叫,阿米拉力把询问的目光投射到自己的私人保镖队长身上。

  长得牛高马大,加入过法国雇佣兵,曾经一度活跃在国际雇佣兵战场上,最后响应“真主”号召回国加入“东突解放组织”的保镖队长,轻耸着肩膀道:“追杀那两个中国军人的游击队一百多具尸体刚刚被运回来了,也难怪他们发这么大的火,那两人中国军人下手实在太狠了一点。”

  阿米拉力挑着眉头道:“哦?”

  他的保镖队长可不是战场上的童子军,这位保镖队长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叫做马石介,他在雇佣兵战场上混了七年刀头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日子,在他手上少说也有几十条人命,甚至向平民开枪这种事情也做过不只一回。阿米拉力还是第一次听马石介形容,别人下手“实在”太狠了一点。

  车臣反政府武装份子最高领袖,和阿富汗游击队公推的代言人,他们都一脸阴沉的望着面前整齐的摆成几排的尸体,在几个小时之前,这些尸体还是一群能说会笑的年轻人,是他们身边为相同理想而奋战的伙伴,可是他们现在只是一具具冰冷的,没有任何知觉的尸体。

  在战场上生死相搏,战死沙场本来也无可厚非,被格斗军刀一刀捅死,对他们这些军人和游击队员来说,还算是一种比较痛快的死亡方式。但是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阿米拉力总算明白了马石介所谓下手太狠了点的意思。

  用军刀杀一个人容易,杀两个人也容易,但是连杀上十个人呢?看着鲜血不断从身体里喷溅出来,听着军刀和肋骨之间磨擦的可怕声响,不手软不心慌的,只怕真没有几个吧?就算是二战时期对中国人民展开大屠杀比赛的日本刽子手,挥动比较长身上溅血比较少的武士刀,想杀上几十个人也需要好几天时间吧?

  但是只有一个人,只是在十五分钟时间里,就用一把格斗军刀连续刺死了将近七十个活生生,还会喊,还会叫,还会哭着求饶的人,这个下手的中国军人,心也太硬了一点吧?!

  他们这些从来没有把日内瓦公约放在眼里的恐怖份子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样不把日内瓦公约放在眼里,比他们更杀人不眨眼,比他们更噬血,行事做风事恐怖的职业军人!

  阿米拉力沉声道:“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阿米拉力身上。

  阿米拉力指着地上的尸体,用熟练的俄语道:“就算是为了告慰这些惨死在他刀下的兄弟,我们也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俄罗斯,我们更不能让他扛着那面已经沾满兄弟们鲜血的战旗,回到中国!假如他真的能把那面在战场上用鲜血染红的战旗带回中国,无论是我们‘东突解放组织’还是你们车臣政府或者是阿富汗游击队的兄弟,从此都不要想在世界舞台上重新抬起头!因为我们在车臣兄弟的地头上,强强联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中国军人在屠杀了我们的兄弟后,又大摇大摆的离开,我们的脸那可是绝对要丢完了!以后世界上其他组织或国家一提起我们,都会用不屑的语气说,那只是一群连两个中国人也无法对付的笨蛋罢了!”

  四周的呼吸猛的粗重起来。

  “而且杀掉这两个中国军人,对我们还有另外两重意义。”

  阿米拉力这位拥有双硕士学位的高智商恐怖份子扳起了自己的指头,道:“其一,就是我们‘东突解放组织’和阿富汗兄弟在冰大板,针对中国军队进行的伏击战。虽然我们全军覆没,虽然中国政府拿出了最强硬的姿态想来上一招敲山震虎,但是这并不重要。以一个组织和一个军事强国对抗,就算全军覆没,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更不会有人对此发出什么惊叹。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在有空军、炮兵和其他部队支援的情况下,他们仍然被我们成编制消灭了一支部队,这又是一种什么概念?!”

  “在战争领域里,只要一支部队伤亡超过七成就算是被打散了编制,但是我要提醒大家,被打散和被彻底全歼,这在政治领域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阿米拉力环视全场,语气森然的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就会在中国陆军天下无敌的神话上,撕开一个不可弥补的缺口!抛开他们还不算成熟的空军,再抛去他们无法用来打内战的海军,当他们陆军身上的光环被我们剥落,他们就会变成一只被拔光羽毛的母鸡!”

  全场一片沉寂,所有人看向阿米拉力的眼光中,已经隐隐包含了一种敬畏。

  “其二,在俄罗斯的境内追上那两名中国军人,并当众将他们处决,一方面可以打击中国陆军,一方面可以直接引导世界媒体,让大家去猜测为什么中国特种部队军人会出现在俄罗斯境内。我们在适当的时候,还可以抛出一些诸如‘中国武力威胁论’、‘中国已经开始干涉领国内战’、‘中俄双方可能已经缔约秘密军事条约,世界安全格局再次受到威胁’等话题,配合我们在欧美不断活动的兄弟,联手对中国政府及俄罗斯政府施压,进而达到我们的政治目的。”

  阿米拉力望着车臣反政府武装游击队,在这片区域最高军事指挥官,淡然道:“我知道你们手里还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没有使出来,为了我们合作三方的共同利益及共同敌人,我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开诚布公的将那些隐藏在地下的实力,拿出来一部分。”

  迎着阿富汗游击队代言人愤怒的目光,车臣反政府武装最高军事指挥官挥手擦掉自己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道:“是,那是一定的,这是应该的!”

  第二天,一架用重机枪和单兵火箭炮武装起来的民用直升飞机,从车臣反政府军控制的深山基地中,不顾可能暴露目标遭到俄罗斯空军攻击强行起飞了。

  “东突解放组织”三号头目阿米拉力亲自在这架直升飞机上坐镇,在这架大型民用直升飞机里,密密麻麻的挤了足足一个班在阿富汗恐怖大本营里接受过军事训练,由宗教狂热份子组成的部队。

  除此之外,和他们一起登上这架大型武装直升飞机的,还有一位早就向车臣反政府武装力量提出申请,希望能对他们进行一次采访,并进行现场实况转播的英国著名主持人约翰米切尔,和他的王牌摄影师。

  约翰米切尔被业内同行尊称为“战地金毛犬”,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带领一位扛着可以通过卫星频道,现场向全世界近五亿观众现场直播实况报道的资深摄影师,在战场最前沿来回奔波。通过挖掘出一些潜在的内幕的常人无法触及的信息与新闻,来不断提升自己在业内的知名度及影响力。

  这位留着一头金黄色头发的男人,精力充沛野心勃勃,更拥有狗的敏锐嗅觉和执着精神。他不只一次在流弹横飞的战场最前沿,为电视机前的观众,做出最精彩的解说和演讲,他乘坐的采访车曾经十七次被子弹打中,甚至有一发火箭弹打穿了他的吉普车,却又打碎了另一扇玻璃穿过车厢,就连他乘座的直升飞也曾经在交战战场的上空被人击落,这位胆大包天的记者,只带了一个伞包就急匆匆的跳到了战场上。在经过长达两周的挣扎后,竟然能重新返回到摄影机前。

  有些他的铁杆观众甚至赌咒向天发誓,他们一直津津有味锲而不舍的看约翰米切尔主持的战地新闻栏目,就是因为……他们想看看,这位胆大包天,帅得离谱,声音又磁性得可以迷死任何女人的战地金毛犬,什么时候会真的被一发流弹打爆他的脑袋!

  目光掠过那九名已经登上直升飞机,全付武装杀气腾腾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约翰米切尔直接把所有关注力都放在了阿米拉力的身上。经过冰大谷一战后,“东突解放组织”这个原来不成气候,只能小打小闹做点小动作的恐怖组织终于如愿以偿的浮出水面,而自筹资金,精心筹划了这场伏击计划的阿米拉力,因为他的胆大包天,自然而然在恐怖界,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这片到都是杀气腾腾全付武装宗教狂热份子的狭小空间中,最醒目最耀眼的还是他!可能是为了掩护身份需要,阿米拉力剃掉了自己那具有代表性的大胡子,摘掉了几乎戴了一辈子的圆帽。但是他那深深下陷的眼眶,高高隆起的颧骨,和他微微发蓝,就象是美洲豹一样带着绝对危险和残忍光芒的双眼,仍然证实了他的身份和种族。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是约翰米切尔一眼就可以断定,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一种几乎无法再克制的暴躁情绪正在不断集结,一旦他彻底爆发,那绝对是一场狂风骤雨式的可怕冲击。但是他仍然可以安静的坐在那里,微微扬起头,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当他把自己的专注力全部转移到思考上时,这个全身都带着一种冷厉残忍气息的男人,却又矛盾的展现出一种学者的睿智与深度。

  在阿米拉力的身上,约翰米切米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观点:无论是什么人,能够出类拔萃的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他都必然有过人之处。

  而能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强行把一团散沙般的“东突解放组织”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团体凝聚在一起,用半年时间,筹划出一场世界震惊的精密军事行动,虽然最后因为多出一支中国第五特殊部队而计划受阻,但是制定出这样一个庞大而复杂环环相扣的计划,把将近二千人的伏击部队送进中国境内,并为他们配发了足够的武器,这已经足够向世界展现出阿米拉力近乎天才的战略规划能力。

  摄像机镜头对准了阿米拉力,这位“东突解放组织”三号头目,明白自己的相片和所有档案,早已经分毫不差的陈列在中国国家安全局办公桌上。他这位做好在俄罗斯境内配合车臣反政府军打游击战的恐怖界精英,干脆不做任何伪装,直接对着连通卫星频道的摄像机,露出一个拥有政治家风度的笑容。

  “您身边已经挤满了全付武装的追随者,甚至在随时可能遭遇俄罗军政府空军攻击的情况下,动用了一架武装直升飞机,请问您能不能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这一次您的军事目的。”

  阿米拉力首先声明:“我身边的这些人不是我的追随者,他们都是我的战友,我们都是真主,都是正义的追随者。我们聚集到这里,只是为了通过圣战,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理想国度。”

  对于约翰米切尔的问题,阿米拉力回答的非常有技巧,“我就是想大家看一看,我们‘东突解放组织’是如何彻底全歼中国的一支部队,我还想让大家看一看,中国自吹自擂的陆军部队掩藏在谎言下的真实面孔。”

  一名宗教狂热份子举起手中的军刀,放声叫道:“我会象割小鸡一样,当着摄像机的镜头,一点点割断那两个中国军人的喉咙!我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看清楚,中国军人是如何象小母鸡一样,不断在地上挣扎,把他们的鲜血抹满整个大地,用他们的鲜血,来洗涤自己的罪!”

  直升飞机起飞了,约翰米切尔身边的摄影师低声问道:“你真的打算现场转播中国军人被残杀的镜头?”

  约翰米切尔用力点头,“嗯!”

  “在拍摄到那种过于血腥的镜头时,我需不需要进行一些技术性屏蔽?!”

  “当然不用,我们追求的就是这种效果,这种真实!”约翰米切尔道:“不过那些孩子的家长总是会无聊的打那些没完没了的投诉电话,一旦政府部门那些成天无所事是,就喜欢把民主放在嘴里的傻瓜们出面干扰,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大麻烦。这样吧,如果有太血腥的镜头,你就做中国军人的面部特写,把他们面对死亡的绝望无奈和挣扎都完整的拍摄下来。再拍拍他们在地上留下的血迹,满足一下我们观众中那些对鲜血有特别噬好的家伙们就好!”

  看到自己的搭裆还是一脸担忧,约翰米切尔拍着摄影师的肩膀,道:“你不觉得一个战争史上的神话被打破,是一个很有价值,甚至是有深远意义的新闻事件吗?一旦我们真能成为这个历史性时刻的见证人,我们的身价都会再向上成倍的递增。到时候我升职你加薪,你我都至少可以在这种战场上少奋斗二十年!”

  摄影师沉默了良久,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坐在不远处的阿米拉力,明明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却突然露出一丝轻笑。

  就在号称“战地金毛犬”的王牌记者和他的摄影师窃窃低语中,武装直升飞机紧擦着群山上的密林掠过,强大的风流吹得下面树叶一阵“哗啦”、“哗啦”的作响。在他们脚下这连绵不绝的群山中,由二百四十名实战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恐怖份子及阿富汗游击队员组成的追杀小组,更在以扇形向前逼进。而在后方的战场上,从其他地区源源不断赶来的车臣反政府武装份子,已经将涌进俄罗斯境内的雇佣军团堵在了后面。这些雇佣军从进入俄罗斯境内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一边窝里反似的内斗,一边和车臣反政府军斗,一边和不愿举手投降接受他们保护的战侠歌斗,一个月时间下来他们的力量已经消耗得到了极限,绝大部分雇佣兵团已经宣布放弃这次任务,能再坚持下来的,面对精力充沛战意高昂的军臣反政府军,也彻底失去了斗志。

  阿米拉力最注重的,还是他这架直升飞机里乘载的九名“东突解放组织”培养出来的武装人员。

  那两个中国军人最擅长的就是埋设地雷,引人踏入他们预设的陷阱。如果把这九名受过严格训练而且拥有实战经验的武装成员空投到中国军人附近,他们没有办法运用地雷战,以寡敌众,再加上有这架武装直升飞机的火力压制,阿米拉力真不信他们还能飞到天上去!

  第一百零六章 铁血战旗(下)

  七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不停扫射,几名受过军事训练的宗教狂热份子,只是在腰上绑了一根天知道能不能为他们有效提供生命保障的绳子,站在不断晃动的直升飞机机舱口,将他们身上什么火箭炮炮弹、手雷、手榴弹甚至是具有“东突解放组织”特色的土制炸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狠狠倾倒出去。

  重机枪子弹一遍遍从头顶掠过,子弹打到足有碗口粗的白桦树树干,在轰然巨响声中,白桦树被成片成片的打倒,望着那棵带着“轰轰”巨响,直直向自己脑袋砸过来的那棵十二三米高的大树,战侠歌两手一撑,从自己隐敝的位置跳起来,整个人在地上迅速翻滚,还没有脱离这棵大树的攻击范围,只听“当”得一声脆响,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玩艺砸到了他的头盔上。一颗手榴弹从战侠歌的钢盔上反弹起而,在空中翻着快乐的小跟头,又斜斜跳出两三米后,正好又落在战侠歌面前。望着那颗不停冒出白烟的俄罗斯高爆防御手榴弹,战侠歌飞起一脚,用类似足球运动员铲球的动作,将那颗手榴弹狠狠踢出去。

  那颗七秒延时防御型高爆手榴弹紧贴着地面又翻又滚又弹又跳的飞出去,战侠歌只来及转过身体,那颗手榴弹只飞出去七八米就猛然爆炸。一团硝烟就在战侠歌附近腾起,几十块弹片“呜呜”狂啸的从他头顶身边掠过,战侠歌装满各种子弹和手榴弹的背包里猛然传出一阵犹如爆豆的声响。战侠歌不由在心中暗叫了一声“我的娘啊”,假如这些弹片引爆了他身上的子弹和手榴弹,那他战侠歌可真的是死得壮烈,死得光荣,死得化身千万无所不在了!

  还没有来得及擦掉自己额头上瞬间狂涌出来的冷汗,“啪”得一声,又有一只足足六七斤重的炸药包落到了战侠歌的面前,在这个绑得看起来就象是一包糕点的炸药包上,一根导火索上的小火苗正在“吱吱啦啦”欢快的跳跃着,眼看着马上就要烧进炸药包里。战侠歌瞪大了眼睛,他不假思索的张大嘴巴,对准这根导火索一口狠狠咬下去。

  “滋啦……”

  战侠歌嘴里传来一阵又苦、又涩、又辣、又麻、又涩的感觉。

  躲在三四十米外的赵海平急叫道:“师父,你怎么样?”

  “死不了,我呸!”

  战侠歌狠狠吐掉一口含着太多火药的口水,可是他又忍不住舔了舔了嘴唇,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在嘴里尝到了一股,自从他进入这片群山和敌人打游击战以来,就再没有机会品尝到的肉味,那是一股……烧肉的香味!

  突然间战侠歌再次瞪大了眼睛,他用口水生生淹灭了炸药包上的引火索,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可是这无异已经告诉直升飞机上的敌人,他就躲在这里!战侠歌甩掉身上的背包,猛的跳起来,拼尽全力在丛林中全力狂奔。

  就在他象一只猎豹般倾尽全力激射而出的时候,什么重机枪、什么火箭炮、什么手榴弹、什么炸药包、什么AK步枪,直升飞机上所有的武器一起对着他刚才潜伏的位置一起狠砸过来。

  “啪!”

  脚下突然一紧,战侠歌不由在心中狂叫了一声“糟糕”,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量从右腿上传过来,战侠歌只觉得身体一轻,竟然被一根绳子锁紧右腿,倒拉起来。

  这可是他老人家自己亲手制做,本来是为追兵准备的大礼,在这棵树的上方,他留下了一根削尖的树枝,一旦有人踏中陷阱,就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直撞到那根树枝上。谁想到面对直升飞机的突袭,他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竟然一脚套进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必杀死局当中。

  战侠歌猛的拔出虎牙格斗军刀,一刀狠狠刺进坚硬的树身,虎牙格斗军刀深深没入树身足有十公分,白桦树树干和虎牙军刀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可怕声响,在此同时战侠歌抽出自己身上的自卫速射手枪,对着吊起自己的绳索就是一枪。

  绳索被居中射断,战侠歌的身体在空中做出零点一秒钟的短暂停顿后,开始向下飞坠,在这一刻战侠歌的嘴里满是苦涩的滋味。他从踏上陷阱到脱困,全部过程只用了一点五秒钟,当真是称得上训练有素反应敏捷,但是就是这一点五秒钟时间,已经足够让直升飞机上的重机枪追扫到他的面前。

  “哒哒哒……”

  轻脆的AK自动步枪扫射声就在三十多米外的地方响起,把弹匣中所有子弹打完,赵海平干脆丢掉手中的自动步枪,抓起他们那面已经沾了几十名恐怖份子鲜血的战旗,跳到一个醒目的地方,一边拼命摇动手中的战旗,一边伸直了脖子狂叫道:“老子在这儿呢,你们这群龟儿子来打我啊,来杀我啊!”

  直直摔落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跳起来的战侠歌,拍着身下坚硬的土地,嘶声狂叫道:“赵海平你他妈的犯什么傻呢,快跑啊!”

  马上就要把战侠歌生生撕成两半的重机枪扫射突然停止了射击,在经过不到两秒钟的停歇后,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机载重机枪扫射特有的轰鸣又在他们的头顶响起,赵平海扛起那面半红半白的战旗抱头鼠窜,在他的身后,重机枪密不透风的子弹在地上拉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长龙,在树林折断倒崩的可怕轰响中,向赵海平狠狠斩过去。

  战侠歌抓起自己甩在大树下的自动步枪,对着头顶几乎被树叶和枝条彻底覆盖,根本不可能看到目标,更不可能对敌人做出有效狙击的天空狠狠扣动扳机。在轻脆的枪声中,一串串子弹,带着中国军人的愤怒,中国军人的友情,中国军人那种比血源更亲密的友谊,狠狠弹射向他们头顶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划出一道道笔直的、灿烂的、无悔的弹痕。

  在这架直升飞机脚下的密林中,一个位置响起了AK自动步枪连续扫射的声响,一个位置却有一面红旗迎风不断飘扬,纵然是在茂密的丛要中,那遍布全山的绿色枝叶,也无法遮住那面红白相间的战旗上,那火一样的颜色与激情!

  战侠歌一边拼命对天扫射,一边狂吼:“来打我啊,来杀我啊,我就是战侠歌,我才是你们的目标啊!那个玩重机枪的烂货,你快调转枪口啊,你们阿米拉力老大的弟弟,就是哥哥我一枪打爆脑袋的啊!”

  赵海平一边拼命拼动手中的红旗,一边干脆举起自己从战场上缴获的自卫手枪对天发射,这个老实巴结,平时很少说话的男人,在这一刻伸直了脖子,跳着脚狂叫道:“战旗在我的手里,你们不会都是瞎子吧,不要告诉我这么醒目的目标你们竟然看不到!”

  两个人都在拼命暴露自己的位置,两个人都在拼命显示自己的重要性,想让重机枪向自己扫射,因为他们都明白,只要能把重机枪火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他的兄弟他的战友他的伙伴,就是安全的!

  直升飞机上的重机枪手已经傻眼了,他已经不只一次执行这种高空攻击任务,他见惯了抱头鼠窜的平民,见惯了趴在地上跟本不敢抬头,更不敢举枪还击的职业军人,用步枪和直升飞机上的重机枪对射,本来就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但是在他的生命中,在他经历的战场上,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一心想要找死,玩了命去暴露自己位置的人?

  密林里AK自动步枪扫射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紧接着一枚中国特种部队专用手持单发式信号弹冲天而起,这种信号弹可以直直射起三百米高,直升机上的重机枪手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调转枪口放弃了马上就要被他打中的赵海平,对着战侠歌藏身的位置再次开火。

  战侠歌甩掉手中已经成为废物的信号弹发射器,在放声狂笑中抱头鼠窜,重机枪子弹射在他的前后左右,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丛丛小小的泥浪,战侠歌放声的笑,用力的叫,他举起自己的手枪到处乱射,他抓起身上的手雷胡乱丢在地上,在跑出十几二十米后再反手一枪,他就是要想尽办法告诉敌人他的位置!

  战侠歌突然身体一偏,在他的左肩上,一条被子弹犁出来的血沟上鲜血狂涌而出。

  赵海平急了,他抛掉手中的那面红旗,瞪着眼睛狂叫道:“就你有信号弹?我也有啊!”

  在尖锐的呼啸声中,一红一绿两发信号弹升空而起,已经被这两个中国军人彻底弄晕的重机枪手,就像是一只傻鸟般,竟然真的又调转了重机枪,大量的重机枪子弹再次狂风骤雨般的射向赵海平。

  “卡卡卡……”

  在直升飞机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手指骨节爆响,虽然在发动机的轰鸣中,这轻微的声音瞬间就被彻底淹没,但是阿米拉力仍然奇迹的感受到陪伴在自己身边足足五年时间的保镖队长,兼直升飞机驾驶员马石介的异样,他瞄了一眼脸色涨红,眼睛里喷出一缕几乎可以分石碎金炽烈火焰的马石介,再看看他捏在直升飞机操纵杆上,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指节发白的双手,阿米拉力戴上机载通讯器,问道:“怎么了?”

  “他们是真正的男人,我想亲自去和他们战斗,而不是在直升飞机上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用重机枪向他们扫射!”

  “哦?”阿拉米力拉着眉毛,问道:“他们比你曾经担过的法国雇佣军,和其他自由雇佣兵团来说,如何?”

  “没有真正交手,我无法确定他们的单兵战斗力。但是……”马石介老老实实的道:“在人数相等的群体特种作战中,我们雇佣兵真要和这样的中国军人交手,必死无疑!我们雇佣兵在一起相处时间长了,是可以相互信任,成为无话不谈的兄弟。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把负伤的同伴背出战场,但是我们绝对不会为了对方,而引火烧身的去拼命!我们更不敢顶着直升飞机上重机枪和火箭炮的轰击,为了自己的兄弟而暴露目标!我可以说,正在我们脚下遭受攻击的中国军人,他们已经不是战斗的伙伴,而是兄弟,比亲兄弟更亲的兄弟,是死了一个,其他人都会彻底发疯的兄弟!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只会越战越疯,越战越狂!当他们真正见了血,真正死了人的时候,就是他们敌人最恐怖的开始!”

  马石介最后做出一个结论:“只是看着他们这样做,我的心里就会忍不住涌起强烈的战意,更不要说是他们自己了,这样的中国军人,在武器和训练等同的情况下,他们就是天下无敌!”

  阿米拉力看了一眼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弄得目瞪口呆,抓着话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战地金毛犬”约翰米切尔,还有那位一直用摄像机通过卫星频道向全世界转播这场战斗的记者,他嘴皮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事已至此,阿米拉力真的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阿米拉力才真的明白,为什么中国陆军可以天下无敌!

  就算他能成功的杀掉这两个中国军人又能怎么样?他们已经将中国的军魂,中国的斗志,通过那台摄像机,通过卫星频道,向全世界最少五亿人传送出去!

  而且现在阿米拉力已经隐隐明白,他根本没有虐杀这两个中国军人的机会,因为他们会为了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而……拼死一战!没有身临其境的人,绝对不会明白这种炽烈得无法掺杂一分杂质的感情,更不会明白,在这些铁血军人心里,“同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与重量!

  直升飞机上那挺七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终于停止了轰鸣,重机枪手坐在满地的子弹壳中,放声叫道:“机枪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扛着火箭炮的宗教狂热份子也报告道:“我的火箭炮炮弹也用完了!”

  王牌战地记者约翰米切尔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抓着话筒,望着自己脚下那一片片被三千发重机枪子弹打得东倒西歪的树林,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袅袅升起的白烟,那是火箭炮留下的印痕,他不确定的道:“那些中国军人,可能,大概已经死了吧!”

  摄影记者猛然发出一声惊叫:“你们快看啊!”

  在一片被重机枪子弹扫倒,已经露出山脊的位置上,在袅袅腾起的轻烟掩映中,一面带着四五个弹洞,红白相间的铁血战旗,又竖起来了!

  赵海平伸手扯开自己军装的衣领,任由自己的胸膛暴露在还有些冷意的山风中,他双手将那面属于战侠歌和他的战旗高高举起。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在山林另外一个没有树林遮蔽的位置上,突然响起了自动步枪有节奏的双连发点射声。

  “哒哒……”

  重机枪手第一个中弹,他打着旋带着从身上喷溅出来的鲜血,一头栽下直升飞机,在空中做出一段符合牛顿地心万有引力的下沉飞行后,重重砸在一棵白桦树上,当他终于滚落的摔到坚硬的地面上时,他全身的肋骨都全部折断,从他的前胸后背刺出来。

  “哒哒……”

  第二个中弹的是那名扛着火箭炮的宗教狂热份子,这名在出发前曾经拿着一把军刀,对着摄像机得意洋洋的宣言要将中国军人的喉咙慢慢割断的男人,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被子弹打穿的喉咙,他的两颗两珠子瞪得就象是金鱼的眼睛,带着不敢置信的痛苦与绝望,在啷啷呛呛的挣扎了几下后,他也一头栽下了直升飞机。

  “就属你们两个杂碎最他妈的讨厌!”

  在喃喃自语中战侠歌又将枪口调转向直升飞机的驾驶舱,马石介狠狠一拉操纵杆,直升飞机迅速拔高,战侠歌射出的第五第六发子弹,只是打在直升飞机坚固的起落架上,徒劳的溅起两点亮丽的火花。

  如果战侠歌知道直升机里有阿米拉力亲自坐镇的话,打死他他也会直接开枪击毙这架直升飞机的驾驶员,然后再对着直升飞机发动机的位置,狠狠补上二十来颗子弹!

  在丛林中传来密集的枪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激战,一直紧追在战侠歌他们身后的两百多名联合部队,已经距离战侠歌他们不足五百米远了。望着那面迅速向前飘逸的红白相间的战旗,阿米拉力脸色铁青的下令道:“飞到前面把飞机里的兄弟们放下去,前后夹击,把那两个混帐小子彻底包围,我就不相信他们真的有三头六臂!”

  第一百零七章 密林之虎(上)

  扣除那位被战侠歌一枪击毙扛火箭筒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八名手持武器,在阿富汗恐怖份子训练营接受过军事训练,愿意为真理和“真主”献身的八名宗教狂热份子,举起他们一九九二年在伊斯坦布尔召开“东突民族代表大会”,成立“东突劂斯坦国际民族联合会”时,制定的“国旗”,高唱着他们的“国歌”,一个个顺着直升飞机上的绳索,跳进脚下这片连绵不绝的群山和茂密丛林组成的战场。

  在摄像机前,这些宗教狂热份子,一个个神情坚毅,每一个人在跳进战场之前,都会喊上一句“为真主而献身”、“为了我们的圣战而奋斗”、“为了我们的理想国度而努力”之类的口号。这些人一个个白衣似雪,脸上带着一种悲壮,头也不回的顺着绳索跳下直升飞机,居然他妈的硬是挤出了几分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姿态。

  阿米拉力在这个时候,又发挥了他身为一个宗教、精神、实际领袖的过人魅力,他动情的道:“大家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们‘东突解放组织’培养出来的战士!他们忠诚而勇敢,他们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随时都愿意为了我们的正义和真理而献身!为了我们几百万同胞的幸福,为了我们的圣战,我们绝不会向任何人屈服,我们愿意抓起手中的武器去作战去流血去牺牲,直到我们取得足够的尊重,直到我们终于建立了一个属于我们的理想国度!”

  约翰米切尔做为一个王牌战地采访记者,面对突然间开始宣扬自己“教义”的阿拉米力,脸上一直带着理解的善意的笑容,甚至连连点头对阿米拉力表示鼓励。但是他的搭档,挡在摄像机后面的脸上,却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和约翰米切尔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口号没有听过?理智的分析一下,如果把阿米拉力的话进行简单的归整,那就是标准的“三位一体政治势力”,抛掉一切伪装和谎言,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以分裂为目标,以宗教为外衣,以恐怖活动为手段还自以为够高尚的极端民族主义份子。

  和阿富汗游击队为主体的恐怖份子,和刚刚制造了九一一事件的塔利班政权搅在一起的,还能有什么好鸟?!

  几分钟后,八名“东突解放组织”武装成员和战侠歌他们在丛林中狭路相逢了,激烈的枪声在直升飞机脚下的密林中此起彼伏,中间还混杂着手榴弹和手雷的轰鸣,一团团硝烟从密林的上空袅袅升起。虽然看不清下面的战局,阿拉米力仍然以一种骄傲的姿态宣布:“不出十五分钟时间,我们就可以看到那两个中国军人的尸体了!”

  阿拉米力的保镖队长马介石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刚才派出去的八名宗教狂热份子,是不怕死,但是他们只是在阿富汗训练营接受过几个月军事训练,虽然在中国边境城市和武警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和职业军人对抗的战争经验几乎等于零。面对两个早把日内瓦公约丢到九霄云外,明目张胆喊出以鲜血染红一面战旗的中国特种部队超级精英,他们除了人多几个之外,还有什么优势?!

  当二百多名联合部队成员赶到的时候,他们面前一片狼藉,那遍地的子弹壳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八名“东突解放组织”武装宗教狂热份子的尸体散落在丛林各个角落,他们每一个人的眉心中都多了一个深深的弹孔。他们明明都是一枪毙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还多了一记刀伤。

  在战侠歌他们手中的那面战旗上,又多了八道鲜血染成的印痕。

  在接到联合追击部队指挥官的报告后,阿米拉力脸色铁青的下令返航,面对摄像机,他留下了一段话:“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那两个中国军人的尸体,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一定能做到!”

  第二天阿米拉力又带了九名“东突解放组织”武装份子,带上约翰米切尔和他的摄像师,登上了直升飞机。

  又是三千发重机枪子弹扫射,几十发火箭炮轰击,然后九名拥有作战经验的“东突解放组织”武装宗教狂热份子又跳进了丛林中。

  二百多名联合追击部队赶到时,他们看到的又是九具零散分布在丛林中的尸体,在战侠歌他们的战旗上,又多了九道鲜血染成的印痕。

  阿米拉力这一次没有再对着摄像机说什么,面对这样的结局,他想向世界宣扬“东突解放组织”,在国际舞台上打击中国政府的绝妙行动却变成了自打耳光,他真的已经实在无话可说。

  在返回深山中的基地后,和“东突解放组织”同仇敌忾的车臣反政府武装部队最高指挥官对阿拉米力道:“你们的士兵虽然勇敢,但是毕竟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更没有实战经验,缺乏良好的默契与配合,更不懂火力搭配,在丛林战中被他们逐个击破也很正常。这样吧,明天我就调一队我们经历过两场独立战争,拥有丰富丛林游击作战经验的士兵。”

  阿米拉力沉思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现在已经不能在乎到底是谁击毙了那两名中国军人,最关键的是,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掉那两个中国军人。时间多拖一天,他们的颜色就会多掉一分。

  第三天,走上直升飞机的,是一队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车臣反政府军士兵,这些经过两次车臣战争还能生存下来的士兵,全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份子。在车臣反政府武装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大部分被歼灭后,他们躲进深山中,依托群山和密林和政府军继续对抗,是一群精通丛林游击战的职业高手。

  用约翰米切尔面对摄像机发表的演说来讲,就是“这已经从职业军人与民兵的游戏,演变成职业军人与职业军人的惨烈对决!”

  约翰米切尔对着话筒放声喊道:“我必须要承认,我怕他们!我害怕他们的态度,害怕他们的眼神,害怕他们手里正在玩弄的那把匕首。相信我,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手中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条人命的真正军人!如果你能站在他们的面前,你就会和我一样,混身感到不自在,因为在他们身上,一直在散发着一种冰冷得让人毛骨怵然的东西。只要你还想活命的话,你就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在直升飞机起飞前,约翰米切尔采访了一个车臣军队士兵,那个士兵正在慢慢擦拭自己的步枪,他嘴里还叨着一个硕大的烟斗,随着红色的火星在烟斗里一红一暗,刺鼻的烟味随之在直升飞机狭小的机舱里飘荡。

  “咳咳……好呛!”约翰米切尔用俄语问道:“你抽的是什么烟叶?”

  这个士兵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兵了,他大概已经有四十多岁,在他布满苍桑的脸上,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从容,面对约翰米切尔的询问,他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是烟叶,我们现在的补给线被封锁,自己又只能呆在这片深山中,我已经好久没有找到烟叶了,我抽的是干牛粪!”

  干牛粪!

  约翰米切尔猛的瞪大了眼睛,嗅着那股刺鼻的味道,他喉咙上下涌动了半天,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呕吐的欲望。

  那个老兵望着正在努力挣扎的约翰米切尔,眼睛里带出一丝笑意,他随手在造价昂贵的直升飞机机舱上磕了磕手中的烟斗,把里面已经变成灰烬的干牛粪磕掉,他把装着干牛粪“烟叶”的小布包收起来,又从口袋里摸出第二个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些白色的长条状“烟丝”,把它们填进烟斗里。在打火机的轻响中,淡蓝色的烟雾又缓缓扬起。

  迎着约翰米切尔疑惑的眼神,这位老兵扬了扬手中用一块木头雕成的烟斗,道:“玉米芯,其实它的味道并没有干牛粪好,而且还得用刀子切成细条,吸起来也麻烦了很多。”

  约翰米切尔再次呆了。在他身后的摄影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打算递给这位老兵,摄影师略一思考,又把那支香烟放回去,直接把整包香烟送到老兵面前。

  这位老兵笑了,他取出一支香烟小心的把香烟扭碎,把里面的烟叶全部取出来,掺进他的玉米芯“烟叶”里,他随手磕掉烟斗里原来的东西,又重新填装了混合品种的烟叶。他举起烟斗向摄影师示意,微笑道:“我喜欢美国香烟!”

  摄影师的目光落到了老兵正在擦拭的枪上,那是一枝不知道用了多久,必须用胶带粘牢才能不散架的AK47自动步枪,假如你仔细观查就会发现,这枝枪的膛线几乎都要被磨平了。摄影师好奇的问道:“你用什么擦枪?”

  “发乳!”老兵吸着掺了烟叶的玉米芯,明显对眼前这两个记者热情了几分,他举起身边那只装了发乳的瓶子,道:“擦枪油我们还有,但是我更喜欢用这个牌子的发乳来代替擦枪油使用。这种牌子的发乳可以让我的枪不受丛林中的潮气侵蚀,到了冬季可以把人骨髓都冻成冰的西伯利亚寒流卷到这里的时候,枪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温度影响,使用这种发乳,可以在严寒中,保证我的枪随时能够正常使用,我现在已经习惯用它来代替擦枪油了。”

  约翰米切尔指着这支步枪枪托上用军刀刻上去的两排十字标志,问道:“这是什么?”

  “我喜欢记录我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老兵轻描淡写的道:“我每确定自己用这枝步枪射杀了一个敌人,就会在上面刻一个十字标记。”

  暗中数着那枝步枪上的十字标志,约翰米切尔和摄影师一起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他们没有计算错误的话,这个老兵已经在战场上射杀了至少二十三名敌人了!

  “你们不要露出这样吃惊的表情。”老兵伸手指着一个一进入直升飞机就抱着步枪,靠在舱壁上打盹的士兵,道:“他是我们这支小队中的狙击手,外号毒箭,死在他手中的敌人已经超过了五十个。那个拿重机枪的兄弟,外号血槽,在一次战斗中他独自一个摸到敌人的后方,仅那一场战斗他一个人就消灭了两个班的敌人。”

  摄影师指着一个同样靠在机舱里闭目养神,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士兵,低声问道:“那他为什么没有带武器?!”

  “他叫刺客,也是一个参加过两次战争的老兵了。他的武器就是刀子、绳子和他自己调配的炸弹。他一个人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纯粹就是一个未开化的野小子,在丛林中他就是天生的杀手,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得在丛中掩护自己。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喜欢独来独往,这次我们从直升飞机上下去后,他也会单独行动。我从来没有见他用过枪,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讨厌开枪时那种震得人耳朵发麻的声响和硝烟,这一点倒和野兽有九成相象!”

  老兵耸着肩膀,道:“刺客是我们中间杀人最少的,但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杀的人都没有他一个杀的值钱。”

  老兵又换上一次新的“烟叶”,在填满填填紧后,他把手中用木头做的烟斗递到约翰米切尔面前,道:“要不要来一口试试?”

  一个俄罗斯人愿意把自己吸的烟递给你,这说明他已经开始把你当成朋友,约翰米切尔接过用原木雕成的粗糙烟斗,这大概是这位老兵自己用军刀随意刻出来的作品,带着一种最原始的粗犷韵味,在上面还能看到军刀留下的深深印痕。就着老兵点着的打火机,约翰米切尔狠狠吸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气息直冲进胃里,呛得约翰米切尔立刻涨红了脸。看到约翰米切尔的窘样,那个老兵笑着接回了烟斗。

  作为回报,约翰米切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豆,把它送到老兵面前。那个老兵也不客气,把塑料袋里剩下的巧克力豆仔细数了一遍后,把它们小心的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这个时候,阿米拉力和他的保镖队长马介石来了,在马介石熟练的操纵中,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开始缓缓转动,那个老兵也和他的同伴一样,靠在飞机舱壁上开始闭目养神。象他们这样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已经没有了战斗前的恐惧或兴奋,在一次次血的教育中,他们早已经明白了休息的重要性。

  在直升飞机发动机和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中,阿米拉力针对战侠歌的第三次追杀开始了。

  在地面追击部队的指引下,直升飞机很快就追上了战侠歌他们的脚步,但是这一次却没有直接用重机枪对战侠歌他们进行扫射,在距离战侠歌他们两千多米外的地方,直升飞机找到了一个适合空降的地方,一条绳索从打开的机舱门上放了下去。

  老兵从口袋里摸出摄影师送给他的香烟,取出一支递给刺客,道:“美国货,来上一支吧。”

  刺客摇了摇头,他盯着老兵几乎从不离身的烟斗,他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让约翰米切尔不由自主的就直接想到了正在向侵入自己地盘敌人发起警告的眼镜蛇!他似乎不太习惯用语言和别人勾通,他一字一顿的道:“抽烟,你会暴露!”

  “要死我早死了几十回了!”

  老兵把那支抽出盒的香烟顺手甩给毒箭,又从口袋里摸出约翰米切尔送给他的巧克力豆,道:“正好九粒,你自己取吧。”

  刺客从塑料袋里取出一颗巧克力豆,放进自己的嘴里,他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表情,那个老兵又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粒巧克力豆塞进刺客的手里,拍着他的肩膀道:“保重!”

  所有人都目送着刺客和毒箭顺着绳索利索的滑下去,转眼间就消失在林海深处。老兵对约翰米切尔和摄影师解释道:“中国军人是两个人,我们上头的意思是最好我们也只用两个人就把他们消灭了。而从小在丛林中长大拥有野兽一样敏锐触觉与直觉的刺客,和百发百中能够在任何地形上进行狙击的毒箭,就是最好的组合。刺客完全可以在中国军人发现他们之前锁定目标,再由毒箭对他们发起致命一击。那两个中国军人擅长配合作战,一旦他们有一个阵亡,另外一个人就根本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第一百零八章 密林之虎(中)

  刺客和毒箭两个人一前一后,迅速在丛林中穿行,刺客看着战侠歌他们经过时留下的印痕,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两根被人踏过的干枯树枝,略一思索后,继续向前走。

  毒箭作为一个狙击手,本来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但是在这种时候,碰到比他更不喜欢说话的刺客,他不得不问:“你看出了什么?”

  “两个人,有一个,他是丛林的朋友!”

  毒箭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微惊奇的神色,能让刺客这样一个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人,评价成丛林的朋友,那就说明前面的两个中国军人中,有一个人在丛林中作战,至少已经达到专家级水准。

  刺客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鼻子,一路上沿着战侠歌他们无论如何小心也会留下的各种线索迅速前进。在经过一丛看起来可能是被风吹得积在一起的树叶时,刺客的脚已经踏下去,但是在距离地面还剩下不到一寸距离时,他的脚略略一顿,又重新抬起,向前多跨出二十厘米。

  跟在刺客身后的毒箭毫无所觉,一脚踏在那堆树叶上,突然他听到“啪”的一声轻响。

  声音虽然很细小,但是这种熟悉的声音,对于毒箭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兵来说,却犹如在耳边响起一声轰雷,毒箭的身体猛然僵在那里,他低声道:“我踩到地雷了!”

  刺客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知道!”

  毒箭真的有点着急了,他压低声音道:“喂,你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拆除这颗地雷?!”

  “你能解决!”

  抛下一句对同伴生命绝不负责的话,刺客的身影就消失在几颗白桦树后方,毒箭这一刻当真是哭笑不得,他一边小心的蹲下身子,从身上拔出多功能军刀,一边在嘴里喃喃自语的道:“唉,真是够倒霉的,竟然要和一个未开化的野人小子一起行动,我他妈的这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当成累坠给甩掉了!”

  在军刀的帮助下,毒箭轻轻扒开这枚地雷周围的浮土,这是一枚在阿富汗战场上最常见的M1A81钢珠防步兵地雷,也是他们车臣武装成员,为了抑制俄罗斯政府军的攻击,而在深山中大量埋设的地雷。而那两个该死的中国军人,竟然把他们埋设的地雷挖出来,挪了一个位置。

  对于这种地雷非常熟悉的毒箭,轻车熟路的将地雷引信拆掉,当他把这颗地雷拎起来的时候,他不由瞪大了双眼。在这颗地雷下面,还放了一个绑得和一包糕点似的怎么也要有三公斤重的炸药包,而在这个炸药包的下面,竟然还有十几个大概是从“东突解放组织”那些只懂得头脑发热,却没有什么真实本领的宗教狂热份子们身上抢到的子弹匣。这样一颗地雷要是哪个倒霉鬼一脚踏下去又傻傻的一抬脚,那倒下的绝对不只是他一个人。

  想想看也知道,这颗地雷加炸药包和子弹匣,是中国军人留给后面两百多名联合追击部队的礼物。望着炸药包上那个被人一口咬灭的导火索,那个人当时咬得可真够重的,现在在炸药包上,还能清楚的看到两排深深的牙印。

  毒箭凝视着已经被他拆除的地雷,在心中想道:“大概这次刺客遇到真正的对手了,他急不可待的向前急追,应该就是急着会一会这位和他拥有相同狂野风格,同样精通丛林生存与作战的对手吧?”

  刺客用一种近乎野兽的动作在密林中迅速穿行,他并没有从后方直接追上战侠歌他们,却沿着一个半圆弧形路线,绕在了战侠歌他们的前方。这个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的杀手型军人,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已经对这片群山了若指掌,他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泉,深澈的泉水从里面不停的涌出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四米的小水潭。

  从小水潭里溢出来的泉水沿着一条弯弯曲曲自然冲击而成的水沟向下流淌。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需要喝水,这个小水潭里流出来的泉水,会流行两个中国军人必经的丛林。而泉水流到他们经过的地方时,流过大约八百米的距离,已经变得混浊不堪根本无法饮用。他们想要喝到干净的水,就要沿着水沟不断寻找。

  根据刺客的判断,经过漫长的行军和不断的激烈战斗后,两个中国军人的体力应该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能会有一个人休息并看管负重补给,另外一个人负责寻找干净的水源。

  与其追杀两名中国军人,以一敌二的突袭,当然不如躲在暗处,玩一场单对单的刺杀行动来得轻松!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刺客,首要因素,就是要能利用种种条件,分化敌人的力量,为自己创造最便利的攻击机会!

  刺客无疑就是这方面的真正高手!

  大约五分钟后,刺客听到了一个很轻的脚步声,中国军人果然来了,而且只来了一个人。当躲在掩体下面的刺客把目光落到那个目标的身上时,他双眼的瞳孔瞬间缩成了危险的针芒状。

  这个中国军人明显经历了漫长的征途更经历过惨烈的战斗,他身上的迷彩服被弹片、树枝划得破破烂烂,迷彩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绿色,而呈现出一种令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在心中产生一种毛骨怵然感觉的黑褐色。拥有野兽般直觉的刺客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男人的军装之所以变成了这个颜色,是因为他的军装一次又一次被炽热的鲜血浸透,然后又一次又一次的风干。

  这是一个真正从鲜血与死亡中挣扎出来的男人。

  他的步伐看起来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不能掩饰的疲惫下,他穿着沉重而有些破烂的军警防暴靴,又脚一步步踏下又一次次抬起来,发出来的声音却是那样的轻,仿佛他现在踏着的并不是布满落叶和枯枝的山地,而是坚硬而平坦的水泥地板。

  他的腰微微弯曲,只是这一个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细小变化,就使他全身拥有了一种不可预测的爆发力。而他那一直微微下垂手指轻勾起的左手,随着他左路的动作,轻轻以三十五度角摇动,刺客观查了他足足一分钟,却惊骇的发现,这个男人的左手无论怎么摆动,竟然从来没有离开他左腿上的枪套超过十五公分,一旦遭遇攻击,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拔出枪套里的自卫手枪。

  他把一枝AK47自动步枪洒然扛在肩膀上,看起来说不出的轻松与自在,但是刺客却明白,这个男人肩膀只要向上一耸,就可以将肩膀上的步枪弹起,配合上他右手的动作,绝对会让任何一个以为有机可乘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是一个绝对可怕的敌人!

  更让刺客心里猛然腾起一股雄雄烈火的是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几乎已经凝成实质的凌厉杀气!他是一头虽然疲惫,但是仍然保持着绝对警觉与可怕战斗力的猛虎!

  刺客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悠长而轻缓,他甚至轻轻眯起了自己的双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杀意。一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虎,他必然已经拥有了远超常人的敏锐触觉甚至是第六感觉,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让他心里产生莫明的警觉。

  再警觉的人也有松懈的时候,再可怕的猛虎,也有暴露出弱点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在于那个小小的水潭。

  战侠歌仔细观查着地上的脚印,但是比他更精通丛林作战的刺客,已经将自己的脚印全部消除了。看到那个小小的水潭,战侠歌并没有急着跑过去,他将肩膀上的AK自动步枪擎起来,他以这个小水潭为核心,缓缓的在周围的丛林中转了一个圆圈。在几个可能被人突袭的位置上,战侠歌都拉了一条细细的用树皮纤维做成的绳索,在绳索隐匿的位置上,有两个子弹壳。直到做好这样的布置,战侠歌才走到水潭旁,再一次确定没有人后,战侠歌放下了手中的自动步枪,他拔出身上的虎牙格斗军刀,扭开虎牙格斗军刀刀柄,从里面取出一张可能拥有检测功能的试纸纸条,把它浸进水潭里,看看纸条的颜色,确定这个水潭里的水没有毒素后,战侠歌随手拔下身边一株植物上细长的叶子,卷成一个圆锉形的容器,从水潭里舀出一勺潭水,送进自己的嘴里。

  在这个时候,刺客仍然没有出手,他认为时机未到。

  清凉的泉水涌进胃里,全身的燥热都消失了大半,战侠歌不由得全身一振。他干脆伸手从水潭里掬起一捧山泉扑在自己的脸上,那种清凉舒爽的感觉让他全身瞬间三百六十五个汗孔一起收缩,就在战侠歌站起来用衣袖擦拭自己脸上水珠的时候,突然一只说不上宽厚却绝对有力的手狠狠扣住了他的下巴,眼前锋锐的寒芒一闪,一把154CM钢材手工磨制格斗军刀刀锋上流转的流光瞬间刺痛了战侠歌的双眼。

  战侠歌在心中狂叫了一声:“我操,糟了!”

  那只扣在他下巴上的手不但有力,而且非常有技巧,他的五指手指死死扣住战侠歌的下颔和人中穴,那种犹如钢爪扣进身体里的疼痛,让战侠歌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滋”得一声,锋利的军刀从战侠歌的喉咙上狠狠划过。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也没有武侠小说中微风划破树梢的声响,嘴里也没有尝到血的甜腥,战侠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拼尽全力扣住对方握刀的手狠狠一扭,对方竟然毫不抗拒的随着战侠歌用力一扭抛掉了手中的军刀,然后他的手臂就好象蛇的身体一样,曲成一个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弧度,从战侠歌的手中轻而易举的逃脱。

  战侠歌还没有来得及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他只觉喉咙一紧,竟然又被人从后面用一根绳子套住了喉咙,紧接着一只膝盖紧紧顶到了他的脊椎骨上,对方用膝盖顶住战侠歌的身体,然后全力收缩绳索向后猛拉,战侠歌猛的张大了嘴巴,舌头不由自主的象一个吊死鬼一样吐出来,露出他舌头上因为咬掉炸药包的导火索,而烫出来的一个大大的水泡。

  这可是一招军人在战场上才会使用的,绝对有效的绞杀术,一个正常人被这样勒住,都会本能的用两只手护住自己的喉咙,可是面对这样最纯粹的杀人伎俩,无论怎么抗拒只需要十四秒钟就会窒息死亡。

  战侠歌胀红了脸,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一个受过最严格训练,已经把军事技术融入到自己本能中的军人生存能力终于完全体现出来,他竟然可以强忍着喉咙被绳索勒住带来的窒息感,伸手拔出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还没有来得及挥刀割断绳索,战侠歌只觉得右臂一紧,竟然被身后的刺杀者用绳子连带把他的右手也给死死缠住了。

  “砰!”

  一声轻脆的枪声从密林响起,几只飞鸟被惊得四散飞逃。

  在这种情况下,战侠歌当机立断,迅速放弃自己右手里的虎牙格斗军刀,在左手还没有被绳索缠住之前,抽出自己左腿枪袋里的自卫手枪,反手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枪。

  从小生活在大山丛林中,与野兽为伍的刺客本能的感受到危险,他迅速一偏脑袋,一颗手枪子弹紧紧贴着战侠歌和刺客的脖子与脸庞飞过,那种金属物体高速飞行的炽热感,让他们都闻到了空气中烤肉的香味。同时刺客只觉得手中一松,他那根浸过桐油,用老山藤和树皮纤维编织,连老虎都不可能挣断的“绞杀索”竟然被对方一枪给打断了!

  就在刺客猝不及防,身体重心略略偏移的情况下,战侠歌弯起自卫手枪的左臂,拼尽全力用肘弯对着身后狠狠一撞。

  “啪!”

  战侠歌并没有撞中敌人的身体,刺客及时抬起膝盖,双方只能用武器来形容的肘弯和膝盖,进行了一次毫无花巧的对撞,可怕的力量从他们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战侠歌不由自主向前扑出了一步,而对方也被他全力肘击撞得向后退出一步。

  战侠歌借着对方膝盖撞击的力量全力向前扑出,整个在扑在地上之前已经缩成受攻击面积最小的圆球状。在贴着地面迅速滚动出四五米后,战侠歌伸手猛然在地上一撑,整个人身体在空中一展,竟然奇迹般的变成面对刚才偷袭者的方向。

  刺客已经不在了,战侠歌只看到一个在空中打着旋儿,冒着白烟向他飞撞过来的竹筒炸弹。战侠歌一边大口大口的吸着差点被人活活勒死就再也用不着呼吸的空气,一边迅速迈前一步,伸手一抄将那枚还在哧哧冒着火花的土制炸弹直接抓住,把它向脚下接近水潭,水份过度饱和的柔软泥土里全力一按。

  足有一尺长的土制炸弹被战侠歌整支按进泥土里,战侠歌蹲在地上,伸手捂着自己没有渗出鲜血的喉咙,脸色说不出来的怪异。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真他妈的高喊一声第五特殊部队万岁,更想狂嗥一声,第五特殊部队军需官万万岁!

  他们这批第五特殊部队成员,拥有远超一般部队的昂贵装备,除了有比一般防弹衣轻防御力却更强的纳米级防弹衣外,在他们身上还有一大堆希奇古怪,虽然小巧在战场上却绝对有用的东西。

  在每个第五特殊部队士兵的军装领口里,无一例外都嵌着一块特种防割喉软钢片。在一开始的时候,战侠歌对这块防强制性使用的割喉软钢片,非常不以为然,在他眼里看来,如果一名第五特殊部队训练出来的军人,竟然能在战场上傻乎乎让敌人摸到自己身后,把军刀放到了自己的喉咙上,这只能说明,这个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就是一个平时不好好训练,只会给部队丢脸的垃圾,就算全身给他都装满软钢片,最后也得完蛋大吉,还不如让他趁早死了算了!

  不过按照规定,谁的军装上也要安装这样的防割喉软钢片,否则就以违抗军令论处,时间久了,习惯了这块软钢片,它的重量又实在太轻,久而久之,战侠歌竟然已经忘了在自己身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保命的玩艺存在。

  伸手摸摸那块藏在衣领里的防割喉软钢片,这块钢片上留下了一道几乎被割成两半的深深印痕,可以想象假如他真的没有戴这块平时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的小钢片的话,刚才他的喉咙连带气管大动脉,都会被人家一刀割断。连敌人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死在他的刀下,他这颗第五特种部队的獠牙,不但死得够冤枉,更死得丢脸!

  感受着死亡从来没有过的接近,战侠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跳舞,能不死,尤其是知道还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在等着自己,活了这么大甚至还没有做过爱做的事,谁他妈的愿意死啊?!

  刺客躲在一棵粗大的树身后面,也不由翻起了白眼,我操,那个中国军人倒底是什么玩艺啊?!

  脖子前面的衣领里藏上块钢片让他无法顺利割喉也就算了,怎么整个人就象是个橡皮人似的,绳子勒在脖子上,被人用“绞杀术”套牢,竟然还能冷静的判断出着弹点,对着自己脖子上的绳子开了一枪?

  这绝对要归功于战侠歌实在是优秀,在人才济济的第五特殊部队都出类拔萃,第五特殊部队教官一个个对他都是另眼相看。

  战侠歌睡在鸽子笼里的时候,朱建军就不只一次对他搞过突然偷袭,N次用手捏,用绳子勒的把战侠歌生生闷晕,给他的脑袋上浇那么一小瓶凉水,然后一脸同情的告诉他:“四号,你已经死了,你已经阵亡了!为了表彰你这位第五特殊部队死在敌人摸哨偷袭的烈士,立刻去给我绕着操场跑四十圈!”

  到了沙漠地形训练场,那位变态教官在收到朱建军“这个小子很耐搞,命很硬,你放手去玩吧”的口信后,更是变本加厉,拿战侠歌当成一个可以自动修复又从来不会反抗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先挖个两米长半米深的沙坑,命令全身都被绳子绑住的战侠歌自己滚进去,然后他老人家就当真敢把战侠歌给活埋了!

  教官他老人家在这种情况下,就点上一支香烟,坐在吉普车上,当着其他第五特殊部队学员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优哉游哉的吸完,直到手表上的分针跳了八九分钟,估计就算是能在水里硬潜伏五分钟,肺活量惊人的战侠歌也不可能抵挡住这种“游戏”,已经快被活活闷死后,他老人家才开恩的把战侠歌拎出来,顺便在战侠歌的胸部踢上几脚,就当是为他做了人工呼吸。

  没有经过这种非人的折磨,没有一次次被教官们逼迫的直接面对死亡,战侠歌就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快,更没有资格连续获得大地、山地、丛林、雪原与勇气勋章,当然更不可能成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三颗獠牙!

  请大家想想看吧,长期被教官这样反复蹂躏,还能不屈不挠,活蹦乱跳,只能用作战机器来形容的战侠歌,能那么容易被一条绳子勒死吗?!

  没有从背后直接把军刀刺进战侠歌的心脏,而选择了最喜欢也最有成就感的割喉刺杀,这就是刺客最大的失误!

  第一百零九章 密林之虎(下)

  隐隐听到手枪的枪声,赵海平第一个反应就是“战侠歌出事了”!

  赵海平一把抓起身边的AK自动步枪,就在他准备全力冲刺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狠狠一僵。

  毒箭望着自己脚下那根用树皮纤维制成,隐藏在灌木从中的细小绳索,和这条绳索一端,那两颗不断晃动,发出叮当轻响的子弹壳,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惊怵感,混合着冷汗猛的从毒箭的额头上渗出来。

  那个刚才还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中国军人,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密林黑暗的掩护中。不用听这两个中国军人在长达一个月时间里的骄人战绩,只要看看赵海平犹如毒蛇一样灵活有效的防狙击军事规避动作,毒箭就明白,他遇到了一个同行。一个在战火中成长,又明显得到明师指点,已经叩开狙击手真正殿堂大门的职业级高手!

  而在毒箭脚下不小心触动的这根绑着两颗子弹壳的绳索,更是一个精通狙击与反狙击的大师级人物才能够信手而为的超级杰作。

  对方显然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做一场狙击战的准备,所以只是随意设了几道警戒线,而不是埋设下要命的地雷。设计警戒线的人之所以选择在这丛灌木里铺设一套响铃,就是因为,这里是狙击手火力视野最辽阔,也最便于撤退和进攻的战略性高地!

  一片刚才还宁静详和,带着原野风情的密林,立刻成为两名一流狙击手对决的阵地。

  一阵山风吹过树梢,上万片白桦树的树叶一起迎风飘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几片枯黄的树叶从空中翻滚着飘舞着轻轻滑下。

  天与地之间,突间一片肃杀!

  毒箭只觉得嘴里发苦,狙击手的对决生死就决定于瞬间,这其中比的就是双方的狙击与反狙击技术,但是在双方都达到一种高度后,更要的是他们对地形的了解,以及对抗时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心理状态。

  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开枪,双方都保持了静默,狙击技术优劣姑且放到一边,对方既然能在狙击最佳黄金位置预设警戒线,这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对周围的环境了若指掌。

  最可怕的,还是他们设下的警戒线!

  毒箭真的不知道,对方这种信手而为,却能够和环境完美融合在一起,连他这样一位资深狙击手眼睛都被骗过的警戒线究竟有多少。是只有这一条正好让他踏上了,还是有两条、三条甚至是四条五条?!

  每一条警戒线,都是无形的杀手,当毒箭再次踏上第二根警戒线,脚下发出子弹壳的轻响时,同样身为优秀狙击手敌人的子弹,很可能就会在瞬间射进他的身体!只是一根树皮纤维做成的绳索,和两颗子弹壳,就在毒箭的心里留下沉重的压力,让他在和一位同行对抗的时候,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小心翼翼的关注自己的脚下。

  毒箭知道,双方的战斗甫一开始,他在气势和心理上,就被对方压到下风。

  冷汗,不停的从毒箭额头上浸出来。

  压力,那个敌人给了他太沉重的压力。

  毒箭以前是一位气步枪射击运动员,在车臣独立战争后,他才拿起了真正的武器走上战场。他曾经用过小口径狙击步枪,也用过大口径反器材步枪来攻击俄罗斯驻军的汽油罐和轻型装甲目标,更在战场上以不断狙杀俄罗斯军队基层指挥官破坏对方指挥系统,而获得“毒箭”这样的绰号。可以说他的狙击技术,都是从战场上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一点点积累换取的。

  毒箭一向以自己的经历为荣,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原来理论与实践结合接受系统化训练,是这样的重要!

  一个只能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偶尔和老兵们交流一下心得体会的狙击手,他的狙击技术再优异,也必然有自己还没有触及没有发现的空缺,而这种空缺就代表了死亡!

  面空气中这股已经凝固的可怕感觉,就是一个真正达到完美境界,大师级狙击手带给他的压力!

  “啪!”

  在丛林深处的某个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压断树枝的轻响,毒箭的眉头猛然皱起,又慢慢舒展下来。

  毒箭缓缓吁出一口长长的闷气,一个在潜行中竟然还会发出声音的狙击手,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训练,懂得多少理论知识,就算是能设计出最完美的警戒线,也不过是一个初级入门学员罢了!因为他连最基础的狙击手必修课程,都……不及格!

  赵海平悄悄丢掉手中被他折成两半的枯树枝,再次用蛇一样灵活而悄无声息的动作,在密林中潜行。

  “记住,如果有人踏中了我预设的警戒线又没有立刻开枪,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是一个高手,一个在最惨烈战场生存下来的真正高手!是一个你在正常情况下,还无法力敌的高手!”

  水壶已经被战侠歌带去寻找干净的水源了,而那条积满落叶混浊不堪的溪流距离他还有五十米,赵海平略一思索,先用手在柔软的泥土上刨出一个小坑,然后解开自己裤子的拉链,小心的捏住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分,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尿液,悄无声息的撒在身体下面。直到把自己身体里积蓄的液体全部一点一点象挤牙膏一样挤进泥坑里,他再伸出自己的手,慢慢的将泥坑里自己的尿液和泥土搅拌在一起,直到和成一摊稀泥,他再一点点的把带着微微腥骚的稀泥,抹到了自己手中的AK步枪上。

  “一个对自己狙击和潜行技术有绝对自信心的狙击高手,突然踏中我的警戒线,对他的自信心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而意外的打击。在这个时候,纵然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他也会精神紧张。因为无论是谁,也无法完全做到漠视死亡!”

  整支AK自动步枪上都均匀的抹上了一层用尿液混和出来的稀泥,赵海平抓起地面的落叶,一张张把它们贴到自己的武器上,为AK步枪做了一个简单而足够让世界上大部女人反胃得想吐,却绝对实用的技术伪装。

  “你要尽快找一个隐蔽性良好,又能迅速撤退的位置,故意发出一点暴露自己目标的声音。”

  在这时候,战侠歌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赵海平的耳边反复回响。

  在群山中打游击战,每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就是赵海平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战侠歌总会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他身为师父的责任,向赵海平传授狙击与反狙击技巧。而那个该死的“南非飞虎”奥兰斯利总会大模大样的坐在一旁“偷听”,偶尔也会忍不住插嘴,传授给赵海平几招他从战场上获得的经验与战术技巧。

  “在过度紧张后,听到你发出的足够暴露目标的声音,对方身为一个资深狙击手,在无法锁定目标的时候,一般不会立刻开枪,所以你不会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是在两位超一流高手的言传身教下,在一场场以寡敌众,依托群山为平台的游击与狙击战中,赵海平的实战技术,每天都在以他根本不敢想象的速度向上飚升。

  “无论是什么样的职业高手,在过度紧张全身肌肉紧绷后,又突然放松,都会产生一个不可避免的后遗症,那就是全身轻微脱力!换句话说,他会觉得全身发软,而在这个时候,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判断力,他的反应速度,甚至是他的狙击精确度,都会受到一定影响!”

  在向赵海平传授这种反狙击实战技巧时,战侠歌轻拍着赵海平的肩膀,微笑着道:“到了这个时候,以你拥有的实战技术,纵然对方是世界级高手,你也有资格和他一较高低!”

  回想着战侠歌那温和中充满鼓励的微笑,赵海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火热。在某一个角落,他也做了一套和战侠歌一样的警戒线,虽然在他眼里看来,自己做的警戒线几乎和战侠歌做的没有什么分别,纵然没有把这种技术学到十成,也似模似样的有了个九分,但是请奥兰斯利来测试,奥兰斯利却总能一眼分辨出他们两个人设计出来警戒线的不同。

  “我们设计的警戒线和地雷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预设的每一步,都充份考虑了对方的心理状态,一步步的引着他跳进最后的死局,更融入了‘天时’与‘地利’两个因素,而你还停留在为了埋伏而埋伏的阶段。等有一天你真正了解了‘融合’与‘韵律’时,你就可以真正设计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警戒线及地雷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埋设的地雷,就可以换上一个更具杀伤力的名字……诡雷!”

  赵海平诚心诚意的问道:“那么请问师父,我如何才能了解‘融合’与‘韵律’呢?”

  “音乐!”

  战侠歌回答道:“音乐之所以是悦耳的声音,而不象你拿个铜锣胡敲出来的噪音,就是因为在音乐中有自己各不相同的节奏与音节。在天地万物中都有自己独特的韵律,比如说现在我们头顶发出的声音,你只要一听就明白,是山风掠过了树梢;你就算是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听到小溪的水流声,你立刻就知道有水源的存在,这就是溪流的韵律。你设计出来的诡雷,如果融合进这种韵律中与天地自然混为一体,那就会多了一种无形的伪装与保护,让生物不由自主的忽略它。记住,最棒的诡雷与警戒线设计,它的功效和最终的目标,就是让目标彻底忽略它!”

  一直站在一边凝神倾听的奥兰斯利突然加了一段话,“赵海平,战侠歌说的这套东西,需要很高的艺术修养,更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慢慢掌握,但是我却可以教你一招最符合你现在状态的绝招。”

  这一次连战侠歌都露出了倾听的神色,说到实战经验,“南非飞虎”奥兰斯利绝对是他们中间最丰富的,他好意思拿出来的,必然都是在战场上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最珍贵知识!

  “在遇到真正的狙击高手,而战侠歌又不在你身边,只是留下一条警戒线,又正好让敌人踏中后,你最好也在地上做几条警戒线!不用刻意去表达什么,只要把你现在拥有的技术最大化的发挥出来就好,如果对方连你设计的警戒线都无法侦破一脚踏上去,你也根本不需要再废话,直接想办法把他一枪干掉就好。如果对方发现了你的警戒线,不用你多说什么,他也会明白,在他面前除了一个已经不算是太嫩的狙击手之外,还有一个真正的超级高手!”

  奥兰斯利揉着自己的鼻子,嘿嘿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成语叫做狐假虎威吗?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招的作用,你的警戒线起不了什么实质作用,却能让那个本来已经放松的敌人,再次猛的紧张起来。心脏这样接二连三的刺激紧张再放松,那小子想不两腿发软,也做不到!他要是在狙击手对决中,再犯了什么呼吸急促,突然间有点暴躁易怒之类的问题,就算是圣母玛丽亚也救不了他了。”

  毒箭根本不知道,他看起来只是在和赵海平一个人,进行狙击手之间的对决,其实他正在和赵海平+战侠歌的战术指导+战侠歌预设警戒线+奥兰斯利狐假虎威战术及无耻,这样一个奇特的综合体在作战!

  果然,毒箭一眼就看到了赵海平设计,那一条并不算很粗糙的警戒线,他两眼的瞳孔就迅速收缩。以毒箭的过人眼力,当然可以看出来,这两条形象警戒线而神非的警戒线,绝对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另外一个中国军人也是狙击手,一个大师级的丛林特战狙击手!

  毒箭已经风干的额头上再次渗出几点冷汗,他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密林中静悄悄的,连树枝压断的声音都没有了。在这片可以吞蚀一切的阴沉绿色中,仿佛有第二只眼睛,正在冷陌的盯着他,而在他手中的那枝步枪一直紧紧追随着他,却没有开枪。

  一阵山风掠过树梢,也隐隐带过来在几百米外的密林中,传来自卫手枪的射击声。

  毒箭的心里猛然涌起一种希望,他在心中低声道:“刺客,是你在和那个狙击高手在对决吗?我想他虽然是精通丛林作战的狙击高手,但是和从小就在群山密林中长大,拥有野兽般本能,并拥有非凡刺杀技巧的你来说,他仍然是可以战胜的吧?!”

  战侠歌和刺客两个人隔着一排白桦树,在密林中以两道近乎两行线的轨痕飞跑。

  战侠歌一次次扣动手中自卫手枪的扳机,刺客就象是一只猎豹,他的身体充满了不预知的爆发力,一次次在绝不可能状态下的突然加速,让战侠歌一次又一次判断错误。更可怕的是,这个看起来更象是野兽的战士,他还拥有比猿猴更灵敏的动作,他又翻又滚,只要让他抓住横在半空中的树丫,他在半圆弧状的甩动中,可以让自己的身体轻松的向任何一个方向甩动。

  战侠歌的脸色阴冷如铁,他已经发现,这一次他的对手,比他更熟悉丛林,比他更适合在密林和山丘中作战,在这个环境中,树是他的朋友,草是他的朋友,那看似不可能承受一个人体重的藤草是他的朋友,就连地面上那大片的枯叶也是他的朋友。

  战侠歌第一次发现,自己精确到命中率百分之九十八的手枪射击技术竟然他妈的不灵了!对方根本就是一个他根本无法锁定的幽灵,更让战侠歌难受得几乎要吐出血的是,这个敌人身上似乎拥有一种奇特的东西,使他能够和这片山这片森林完美的融入在一起,明明敌人就在眼前,但是在开枪射击时,战侠歌却因为心理状态的影响,根本无法恢复他原来面对敌人时,那种流畅与痛快,一击必杀的自信。

  这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感觉,这是一个已经开始明白韵律,已经能融入到环境中的特种作战高手,在特定环境中,遇到天敌时的可怕感觉!

  战侠歌只能弯着腰全力奔跑,他不停的将手枪里的子弹射出去,因为他明白,一旦让一个明明在眼前,都会让他锁定目标困难的敌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和赵海平在走出这片丛林前,都会成为这个可怕强敌刺杀的目标。战侠歌绝不敢再赌一次自己被刺杀的运气,他更不敢想象,假如是赵海平被这样的高手刺杀,有多少机率捡回一条命!

  战侠歌拼尽全力奔跑,沉重的海军陆战队专用皮靴踏在密林潮湿的土地上,踏起一片片向后飞溅的泥浪,随着他一次次悠长而有节奏的呼吸,他胸膛里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将大量氧气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为他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注入一次次又一次全新的力量!

  在同时战侠歌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做出各种军事规避动作,在身体奔跑达到最巅峰,看似再没有余力的情况下,不停的闪避!

  刺客在他的胸口上背了一个针囊,特种部队专用钢针源源不断的从他手里飞弹出来,这些大概十五公分长的钢针,狭长而锋锐,战侠歌用眼角余光微微一扫,他的瞳孔瞬间猛然收缩,射在自己身后的那根钢针,竟然深深没入坚硬的白桦树树干整整三寸!

  这两个人就象是两台开足马力的方程式赛车,在绝不适合比赛的赛场上撒腿狂奔,子弹和特种部队专用钢针在空中你来我往,中间混杂着战侠歌抛出去的手雷和刺客丢过来的炸弹。一团团硝烟被他们迅速抛在身后,连带抛出去的,是他们身上不停涌出的炽热汗水,和被弹片划伤的皮肤上,渗出来的点点鲜血!

  突然间刺客猛的跳起,在空中抱成一团,借着他全力冲刺时带出的惊人惯性,连续翻出七百二十度大旋转,就在战侠歌下意识抬起手枪并在心中预算刺客身体动能与势能达到平衡点,那无可避免的空中停滞零点一秒钟时间时,刺客的身体在空中舒展,他竟然伸手抓住一根横在半空中的树枝。

  刺客整个人以这根树枝为轴心,做出一个漂亮得无懈可击的大回旋动作,连带飞旋而出的,是一件在空中锋锐寒芒一闪而逝的飞镖。

  可能是因为身体在回旋中发射这枚飞镖的缘故,刺客这一枚飞镖投得准头极差,战侠歌一眼就判断出这枚飞镖的直线飞行轨痕,距离自己至少有一两米的误差,他毫不在意的举枪对着刺客继续射击。

  可是那枚飞镖在空中突然划出一道优美的令人毛骨怵然的弧线,向战侠歌狠狠撞过来,四棱形的锋锐镖身在空中高速旋转着,带出一种可怕轻啸,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击,战侠歌只来得及一偏身体,在鲜血飞溅中,那枚造型和忍者镖有着绝对惊人相似的武器,就回旋着尖叫着,钻入战侠歌的右肩。

  战侠歌的身体狠狠一颤,体内已经沸腾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鲜血终于找到宣泄点,竟然从他的身体里飚射出两三米远,在此同时右肩传来一股不可抑制的麻痹感,战侠歌右手五根手指一阵乏力,他的自卫手枪竟然被甩到了地上。

  这枚飞镖上有毒!

  战侠歌伸出左手擦掉嘴唇旁流出来的血丝,一边继续撒腿狂跑,一边伸直脖子,骂了一声:“狗日的!老子操你奶妈!”

  第一百一十章 真正的男人

  战侠歌用左手拔出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看到战侠歌已经失去手枪的刺客,将针囊中最后几根钢针对准战侠歌一起抛出来,在此同时刺客不知道从哪里又拔出一把格斗军刀,对着战侠歌狠狠扑过来。

  说到格斗战,刺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右肩受伤而且中了麻药,只能用左手应战的战侠歌击毙!

  是该为这个值得尊敬的敌人生命划上一个句号了!

  望着象头猎豹一样扑过来的刺客,望着他手中闪着寒芒几欲择人而噬的格斗军刀,战侠歌却突然笑了,他右手闪电般的扬起,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他空空的右手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轰鸣!

  对,就是炸雷般的轰鸣。因为在战侠歌的手中,赫然藏了一把他从车臣军官尸体上搜到的,绝对小巧杀伤力却不容忽视的“掌心雷”微型自卫手枪!

  一团艳丽的血花同样从刺客的右肩上炸起,刺客发出一声尖啸的惨叫,他的身体猛然抱成一团迅速在地上翻滚,第二发掌心雷子弹打在了他身体刚刚滚的地方,炸起一层泥浪。

  刺客再次从地上弹起,他迅速拾起丢在地上的格斗军刀狠狠向战侠歌扑过来,“掌心雷”这种微型自卫手枪最大的优点就是枪身很小,还没有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大,使用起来胜在出其不意,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武器;但是同样的,受到体积制约,它一次只能装两发子弹!

  刺客绝对不会再给战侠歌第二次填装子弹的机会,虽然大家都是右臂受伤,但是他是大山的儿子,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曾经赤手空拳的击毙过一头孤狼,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敢和猎豹搏斗,只要给他近身搏斗的机会,战侠歌还是必然死在他的刀下。

  “噗……!”

  战侠歌突然张开嘴用力一吐,一道金黄色的流光瞬间刺痛了刺客的双眼,一枚小巧的可爱的带着黄金般夺人光彩的子弹,在空中翻滚着跳跃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迎接它的是,是一枝已经甩掉两枚还在冒着轻烟子弹壳的掌心雷手枪!

  刺客的心脏在瞬间几乎停止跳动,他全身的所有汗孔一起猛然收缩再突然一起张开,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中国军人,用单手就把“掌心雷”手枪打开,用一种近乎耍杂技般的动作,将那枚吐出来的子弹接进弹舱内,然后他手指一勾,就为这支“掌心雷”手枪重新拉起了保险。

  “砰!”

  在硝烟飞舞中,在战侠歌略带惋惜的注视中,刺客的身体狠狠一颤,他低下了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鲜血狂涌的胸口。

  “我被他打中了吗?”

  “我真的要死了吗?”

  “好痛……可是为什么在我的心里,却又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

  刺客发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从胸口里喷溅出去的鲜血迅速流失,为了增加“掌心雷”手枪弹的“瞬间停顿力”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杀伤力,战侠歌用虎牙格斗军刀在每一发子弹的弹头上,都刻下了一个日内瓦公约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十字形印痕。只是一发小巧可爱的子弹头,就在刺客的胸口制造出碗口大小的重创。

  刺客一步步向后退,直到他的后背靠到了一棵坚实的白桦树上,他才终于颤抖的站在了那里,他望着战侠歌还带着一丝血渍的嘴唇,他突然想到了战侠歌曾经用左手去擦拭那里的血迹。战侠歌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把那一颗致命的子弹,悄悄放进嘴里的吧?

  战侠歌拔出了自己右肩上那枚飞镖,他小心的审视着手里这枚还带着他鲜血的飞镖。这竟然是用几层铝合金汽水罐上剪下来的材料,叠加在一起,自己手中制成的粗糙武器。战侠歌犹惑的晃动着自己的右肩,肩膀上还带着一种麻麻的感觉,让他并不觉得伤口很痛,除此之外,这枚飞镖上涂抹的东西,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其他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战侠歌竟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这个男人的武器上,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骄傲。如果没有这种骄傲,在杀伤力有限的武器上,这个男人涂上去的,就应该是更致命的剧毒,而不是从草药中提取,仅仅能让生物暂时失去战斗力的麻药!

  看出刺客眼睛里的疑惑,战侠歌低声道:“你不用奇怪,在受训的时候,我们有一个课程,就是利用各种方法来增加身体对各种麻醉剂的抵抗。想要用麻药让我的身体失控,至少需要三个成人的份量才够。你这枚飞镖上的麻药,效果实在太差了!”

  刺客并不能听懂战侠歌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了解的点了点头,他是大山的儿子,他对生命本质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些所谓的专家和学者。

  凝望着眼睛中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纯洁,更透出一丝不屈不甘的刺客,战侠歌眼睛里闪过一丝惋惜。

  真是可惜了!

  眼前这个和他一样年轻的男人,拥有比他更优秀的战士天赋,假如他能接受到正规而严格的军事训练,而不是用一种近乎原始的方法和武器去战斗,假以时日,他必将成为世界上最强悍的职业军人!

  战侠歌将手中用汽水罐拼成的飞镖用力抛出去,看着那枚飞镖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狠狠钉到一棵白桦树上,刺客的眼中终于无法掩饰的露出一丝惊骇,这个中国军人,竟然也会使用他发明的武器!

  刺客真的不知道,在还使用冷武器作战的时代,在一个名叫“日本”的狭小国度里,有一种叫做“忍者”的职业。这些接受过非人训练,抛弃了亲情友情,只是为了杀人和被杀而存在的特殊群体,已经制造出类似的飞行武器。而第五特殊部队学员,除了要能使用任何枪械能驾驶任何车辆和战机外,更要能够了解每一种冷武器的特性及原理。

  战侠歌就是故意让刺客射出的飞镖刺到了自己的右肩,造成他已经失去所有枪械,只能用虎牙格斗军刀的假象,吸引刺客放弃闪避向自己攻击。

  战侠歌赌的就是人性,他赌的更是一个战士,绝不会放弃对目标一击必杀的机会!

  结果战侠歌成功了。

  刺客输得不冤!

  他并不是输给了战侠歌的军事技术,在这片群山及密林中,他就算是使用最原始的武器,放眼整个世界,也没有几个人能成功将他击杀。他输给了战侠歌身为一个职业军人的创造性,和敢于破釜沉舟,以自己为饵破而后立的可怕战争智慧!

  战侠歌就这样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却挣扎着不愿意躺在地上的刺客,他知道在这个象野兽一样的年轻孩子身上,必然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让他本能的抗拒倒在地上。

  是因为他曾经饿得两腿发软,只能躺在相同的大地,相同的丛林中,默默的等待死亡,还是他在弱小的时候,为了从猛兽的利爪下逃生,曾经装死躺在大地上,任由一只同样饥饿的快要饿死的野兽,不断对他进行试探?!

  刺客是一个虽然彼此生死相搏,但是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却再也涌不起丝毫敌意的男人,望着这个一个男人,战侠歌不由想起了他在山地训练场上,面对的那连绵不绝的巍峨群山,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犹如大自然般粗犷而纯真的味道。

  刺客用他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粒沾着他鲜血的巧克力豆,可是他怎么也无法再把那颗巧克力豆送进他的嘴里了。战侠歌走前一步,轻轻接过那粒巧克力豆,他想用力自己的双手帮刺客把那粒巧克力豆擦干净,可是现在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擦着擦着,整颗小小的巧克力豆上,已经沾满了两个拥有同样野兽般气质的男人的血!

  战侠歌把这枚巧克力豆轻轻送进了刺客的嘴里,在这一刻刺客品尝着巧克力亦苦亦甜的味道,尝着自己与眼前这个中国军人鲜血的味道,在他单纯得让人心中发酸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满足的幸福。刺客轻声道:“谢谢,谢谢你,大山的朋友!”

  听着刺客的声音,战侠歌只觉得心弦微颤,只有他这样一个同样对大山有了深厚感情的人,才会从刺客的声音里,听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情。

  战侠歌从地上拾起了自己为了诱敌深入而抛下的自卫手枪,为它重新换了一个弹匣,然后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卷早已经沾满鲜血的止血绷带,把自己肩部的伤口,包裹得严严实实。战侠歌的目光突然落到那枚插在白桦树上的飞镖上,战侠歌向刺客投入一个询问的眼神,刺客对战侠歌轻轻点了点头。

  战侠歌小心翼翼的把这样一件绝不适合随身保存的危险“武器”,用一块布包好,然后珍而重之的藏进自己的怀里。

  他真的不会忘了这个男人。

  是这个男人告诉了战侠歌,原来一个人类,可以和环境融合得如此完美,完美得让他小心反复检查,都无法发现他的痕迹,完美得直到一把军刀划上了他的脖子,他才猛然惊醒,完美让他感到为这个男人感到……难过!

  而刺客那可怕的速度,那绝不亚于猿猴的敏捷,更让战侠歌看到了一个人在把自己身体潜能不断开发不断优化时,那种近乎恐怖的力量!

  战侠歌对着仍然静静站在那里的刺客,敬上了一个认真的军礼。在某种程度上,刺客就是战侠歌的一个绝对另类,却足够让他摆脱自以为是心态,摆脱身为一颗“獠牙”,慢慢开始滋生出骄傲的……老师。

  默默的望着战侠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密林深处,刺客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轻声道:“再见了……朋友。我以常以密林之狼来形容自己,可是我必须要承认,你才是密林中的王者,你是一头真真正正的密林之虎!”

  扬起头,刺客望着自己头顶那片绿色的天幕,聆听着树梢被风掠过的声响,刺客反手紧紧抱住自己身后的那株白桦树,在他的脸上扬起了一丝超脱凡尘谷世,只属于原野与群山的恬静微笑,他轻声道:“大地妈妈,我累了,您的儿子要……回家了!”

  一只雄鹰,骄傲的伸展开它足足两米的长翼,从刺客头顶的群山掠过,而在同时,刺客也终于缓缓闭上了他的双眼。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赵海平手里沾满稀泥和树叶的AK自动步枪响了,已经用瞄准镜锁定赵海平的毒箭,带着曾经陪伴他经历过无数场血战的狙击步枪,一头栽倒在地上,他心中遗憾的想道:“唉,就差一点点啊!”

  在狙击手的对决中,生与死的差距,就在这一点点当中。

  “轰!”

  毒箭引爆了自己身上早就准备好的手雷,他手中的狙击步枪在手雷的爆炸硝烟中被炸成了六七块碎片。

  毒箭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完成了他对阿米拉力保镖队长马介石的承诺:“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得到我手中的武器,当然更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用我手中的武器,击落你驾驶的直飞机!”

  既然在比武中,无论是格斗、射击他都彻彻底底的输给了马介石,毒箭身为一个男人,他无论如何,都会完成自己的诺言!

  因为无论是毒箭,还是刺客,或者是他们身边的每一个兄弟,都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真正的男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傲骨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双方在密林中展开了一场纵深高达的二百三十五公里的拉锯战和游击战,纵然是在漆黑的深夜,仍然可以在群山和密林中听到交火的枪声和俄罗斯高爆手榴弹的轰响,中间还混杂着士兵中弹的惨叫,但是瞬间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一周后,整支由车臣资深职业军人组成的特战小队,和基地失去了联络。

  九具尸体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俄罗斯长达二百三十五公里的南部山脉中,这绝对是战侠歌和赵海平经历的最艰苦的恶斗。这一批车臣军人组成的追杀小组,每个人都实战经验丰富,精通丛林作战,而且配合默契,他们死死钉在战侠歌和赵海平的身后,在他们的指引下,每天大摇大摆出现在丛林上空的直升飞机,都会对战侠歌和赵海平进行一次绝对致命的重机枪扫射。

  每天阿拉米力亲自坐镇,保镖队长马介石亲自驾驶的直升飞机,在狂轰滥烂后,他们都会投下一个班的武装成员,这其中有“东突解放组织”的宗教狂热份子兼恐怖份子,也有车臣反政府军军人,更有少量阿富汗游击队队员。在几名车臣资深军人组成的尖刀班指引下,战侠歌和赵海平当真是疲于奔命。

  最后那名和约翰米切尔聊天,用一个木制烟斗吸牛粪和玉米芯的老兵,也就是这批士兵中的队长,也软软倒在了丛林中。

  这位老兵的后来者,把他的尸体就地掩埋在深山中,在他的身边,后来者看到了一个被子弹打碎的木制烟斗。这个老兵毕竟还是犯了一个习惯性错误,在漆黑的暗夜,右眼专注力远超常人的战侠歌,在四百米外的山坡上,用AK自动步枪,在没有任何光学狙击镜的情况下,一枪击毙了这位身边战友全部阵亡,已经累极乏极怒极,却依然敢单枪匹马追杀战侠歌和赵海平的老兵。

  子弹从高处射下来,只是一枪就打碎了老兵叨在嘴里的木制烟斗,杀伤力极强的AK47步枪子弹,打碎烟斗后,斜斜射进了老兵的胸膛。

  阿米拉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车臣反政府武装力量的指挥官更是天天瞪圆了眼睛拍桌子狂吼,随时有拔枪射击随从的可能,而阿富汗游击队指挥官,却天天坐在那里默默擦着自己的枪。

  隐藏在深山基地中笼罩着一层压抑的灰色气息,只有两个人例外,那就是“战地金毛犬”约翰米切尔和他的摄影师。

  他们虽然带着太阳能充电板,但是每天能够见到阳光的时间有限,必须把宝贵的电留给摄影机,约翰米切尔每天都会被直升机送到一个游击队的营地里,他在吃过比猪食更糟糕的晚餐后,都会借着油灯晕黄的灯光,趴在用粗大原木制成的桌子上,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

  “他们划地为界,他们占山为王,当他从深山中带着满身的硝烟与伤痕重返回人世间时,他们正式亮起了自己的旗号!这两个刚刚从地狱死神镰刀下面钻出来的军人,他们一次又一次骄傲的举起了手中,那一面巨大的红色的,用敌人和他自己鲜血染红了一遍又一遍的战旗!相信我,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愚蠢的在茂密的丛林中,和比孤狼更残忍,比狐狸更狡猾,比毒蛇更一击毙命的中国军人去战斗,因为那无异拉着死神一起在地狱的大门前跳舞!”

  “经过两次车臣战争的车臣反政府武装,一度活跃在中国边境城市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阿富汗游击队,他们咬牙切齿的不断追杀现在身价高达一亿美元的中国军人,可是在丛林中他们一次次丢下大量的尸体,他们一次次在中国军人近乎奇迹的军事技术下损兵折将。”

  “天哪,那两个中国军人,又活着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了……”

  “他们是龙是虎是疯子是猛兽,是打不死的幽灵,是每一个军人,每一个战士都无法战胜的死神!看看吧,在他的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两眼血红准备为自己兄弟报仇的车臣反政府武装游击队成员,在他的身后,由几百名手持自动武器,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甚至是经历过长期战火考验武装份子组成的追杀队,对他紧追不舍,发誓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而还在车臣反政府武装份子控制的山区里,我们更可以看到车臣游击队的直升飞机,不顾可能遭到俄罗斯空军攻击,不断在群山中搜索,只要能看到他们的敌人,哪怕只是看到可疑的目标,他们也会慷慨的,毫不吝啬的把大量重机枪子弹、火箭炮甚至是木柄手榴弹都狠狠倾倒出去。但是……他们一次一次又钻了出来,扬起了他们手中那面已经成为一种标志,更成为一种精神信仰的铁血战旗,他们在敌人骄傲的宣告:喂,再来啊,我们还活着!”

  整个世界媒体界都要发疯了!

  约翰米切尔已经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褒义词,连带着他的激动,他的尊敬,他的不可思议,一起大写特写。不出十二个小时,这些充满了西方学者大夸张想象甚至是浪漫思维的新闻稿,就扬扬洒洒的分布到每一个关注这次事件的人手中。

  但是真正让世界发疯的,是那面越来越红的战旗!

  每一个坐在电视机前的人,都忍不住捂住嘴放声惊呼:“天哪,他们还活着,那面红旗,它还在飘着!”

  是的,战侠歌和赵海平还在活着,他们手中的那面红色战旗,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惨烈战斗中,被子弹生生打成了碎片,但是当战侠歌或赵海平傲然屹立在山岗上,把它迎风飘舞,带起一股火一样的炽烈,带出一股火一样的热情时,那鲜艳的红色就犹如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灿烂得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坐在直升飞机上,面对脚下的茫茫林海,其实真的拍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但是约翰米切尔和他的摄影师仍然每天都准时跑过去,和阿米拉力一起进行例行公事式的密集扫射,然后再让全世界几亿观众和他们一起在心中默念着“愿主保佑你们”,用看待死人般的眼光,目送着一个班武装份子从直升飞机上跳下去,瞬间就淹没在绿色的世界中。

  但是约翰米切尔和他的摄影师仍然在乐此不疲的对着脚下的林海和群山大拍特拍,如果你很久没有看过电视,又好看到了通过卫星频道现场转播的录相,你一定会以为,现在世界电视台、国家电视台、地区电视台的台长们都一起发了疯,竟然不约而同的在转播一个枯燥无味到极点,天知道会有什么傻瓜才会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的群山风景游览节目。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充满挑衅,充满男性的阳刚,充满中国军人无悔军魂的铁血战旗再次在群山的某个角落,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迎风飘舞。

  没有看到过那两个中国军人涂满伪装色彩的脸上,扬起的那种无悔此生的骄傲笑意,没有看到他们全身伤痕累累却依然挺得笔直,依然带着一种犹如崇山峻岭般伟岸的身躯,你就不会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男人!

  在男人歇斯底里的狂嗥,和女人近乎疯狂的尖叫声中,那两个中国军人挥舞着手中的铁血战旗,迎着山巅那初生的朝阳傲然屹立,当摄影机捕捉到他们的那一刻,他们全身都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中,那一刻他们看起来就象是受到九天战神祝福的战斗天使!

  他们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笑容可以让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仍然做着英雄梦的男孩争相效仿,他们更不知道,他们那雄伟如山的身躯,那如大地一样宽广,如绝世神兵一样锋锐的傲然,可以让这个世界上多少花季少女为之发出疯狂的呐喊,为之落泪。

  每次摇起手中的铁血战棋时,战侠歌总会把自己的双手合拢,伸直了脖子,对着群山和蓝天狂吼上一声:“奥兰期利,白易,我们还活着,还活蹦乱跳的没有挺尸呢!你们两个家伙,要是敢死在我的前面,我他妈的就鄙视你们!你们给我……活下去!”

  战侠歌的呼喊,在群山与蓝天之间反复回荡,一时间整个群山之间,全是“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的回音,站在战侠歌身后的赵海平用力点头,他更加用力的摇动手中的那面铁血战旗,在俄罗斯南部连绵不绝的群山与密林中,这一点犹如炽热火焰一般的艳红,看起来是那样的渺小,却又那样的夺目。

  人们真的疯了!

  知道他们为什么疯了吗?

  因为,在这个男人越来越象女人,女人越来越象男人的混乱时代,在这个人人都被钢筋混凝土彻底包围,人人都醉生梦死的时代,在这个网络上充满了意淫和种马,人人都喜欢幻想遇到什么奇遇什么奇人什么奇书,给自己身上打上“非凡”烙印,只要自己一招手就可以美女左拥右抱,就可以金山满堆,而彻底忘记了努力与执着,忘记了在男人身上还有热血,还战斗激情的浮华时代。他们在这两个中国军人的身上,再次读到了久违的,雄性生物特有的血气与张扬!

  男人的天性,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男人的天性就是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意志,去征服世界!

  当他们被束缚太久太久,当他们躲在文明社会中,再不用每天在大自然界,却和风霜雨雪搏斗,去用自己的身体和野兽搏斗,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死亡的威胁与无奈时,他们血管里的热血正在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冷却!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为了保护自己而开始努力用强悍来包装自己,她们努力让自己变得象男人一样好斗,一样坚强。

  可是看着这两个中国军人吧,看着这两个全身浴血,每天都在为生存而战斗的男人,女人们,不管是少女是平凡的家庭主妇,还是商场上战无不胜的女强人,她们都流泪了。她们嘴里喃喃诉说的只有一个词:“真男人!”

  这种雄性的张扬,那坚强得可以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支撑起一片蔚蓝色天空的伟岸身躯,那种让人只想倾倒在他们怀里,得到他们保护的骄傲的有力怀抱,不正是她们内心深处最渴望,但是却根本无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发掘到的东西吗?

  雄性的天性就是战斗,男人最大的本能就是面对挑战,通过战胜一个又一个对手来展现自己的强大,来吸引异性的青睐,这就是生物之间强存劣汰,自然进化的不二法则!当男人放弃了这种天性,开始象温驯的狗一样出现在女人面前时,挤出自以为是的优雅微笑,挤出他们自以为是的绅士风度时,女人在无法言喻的失望中,也只有用让自己坚强起来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失望和失落。

  最可怕的是,又有谁能明白这些?当追捧什么狗屁野蛮女友的时候,当男人以被野蛮女人追得满地乱跑,被野蛮女友揪住耳朵,仍然挂着讨饶笑容甚至暗自窃喜,以为自己追得上什么潮流什么时代的时候,你已经放弃了雄性的尊严,你已经放弃了男人身上最可珍贵,最能吸引女人,最能让任何女人变成绕指柔情的东西!

  那种东西就是男人的……傲骨!

  当你屈下自己的双膝跪在女人的面前时,希望能够获得她的感情时,当你小心翼翼的把一封用自己鲜血写成的情书送到女人面前时,当你傻乎乎的站在一个没有护栏足够让你跳下去,死得稀里哗啦乱七八糟的大楼平台上,却打了一个电话,希望自己单相思或者已经要分手的女朋友,能够跑过来被你用生命感动时,我想问问你们……

  在这个世界上,有用践踏自己尊严,换来的真正感情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用轻视自己生命,换来的柔情似水吗?

  在这个世界上,随意把男人的鲜血倾洒出来,不是写成男人的战斗檄文,却仅仅把它当成了类似玫瑰花一样的玩艺献给心爱的女人,当你这样轻贱自己身体里汩汩流动,本应该能炽热得点燃任何一个女人情火的热血的时候,你的血书,你的痴情,在女人的眼里,就是他妈的一钱不值!当然了,也许……值一朵在批发市场上标价一块五毛钱,在花店里标价三块钱,情人节时用塑料纸精心包装后标价十块钱,还没有和花店老板娘砍过价的红玫瑰!

  军人的天性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执着的进攻,无悔的进攻,不计成败的进攻,纵死无悔的进攻!背水一战是美丽的,破釜沉舟是美丽的,飞蛾扑火是美丽的,在战场上的军人是最美丽的!战场上的军人,是最吸引女性关注的,战场上的军人,是最他妈强悍的!

  而身为一个男人,无论你是在生活中,在交际中,你都要把它们看成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将一个男人的战斗天性发挥到极致!

  知道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会彼此吸引吗?

  因为这是一种生物本能的互补,男人喜欢女人那柔软高耸而充满弹性的乳房,喜欢女人的温柔,喜欢女人那优美的线条,喜欢她们精致得犹如得到雅典娜女神祝福的面庞。

  而女人喜欢男人的,是他们雄壮的身体,喜欢他们粗犷而伟岸,可以把她们紧紧抱裹进去的胸膛,喜欢他们犹如大理石雕刻一样硬朗的脸庞,喜欢他们在床上激情时,那粗重的喘息,那微微发酸的汗水的味道!

  当你把自己变得比女人更秀美,更温柔,更柔情似水,更他妈的穿得花花绿绿招蜂引蝶,更纤细得让人楚楚可怜的时候,更文明礼貌得自己老婆让别人调戏了都只能站在一旁急得搓手的时候,你的女人,不变成一个女强人才叫他妈的有鬼了!

  如果你以为自己还算是一个男人,却扶着自己那只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只是故作斯文当成泡妞工具而存在的金丝眼镜,轻轻的咳上那么一声,摆出一副高傲的面孔,对这段话不屑的点评上一句“什么理论,真是扯淡……嗯,是胡说八道,请你把自己的身躯,向我后面挪动二十万公分,距离我远一点好吗?不要以为我们有礼貌懂得绅士风度的文化人就不会骂人了……你母亲的!”

  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他妈的还真不是一个男人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界的脊梁

  每天两小时的实况转播,让约翰米切尔服务的电视台在短短几天内收视率就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五十,更直接将约翰米切尔和他的摄影师,推到了媒体舞台世界最巅峰的宝座上。不需要投票,不需要预测,只要他们两个人能活着从俄罗斯回来,用鲜花醇酒万众欢呼和美女铺成的金光大道,将会陪伴他们一生。因为在那些少女的心里看来,能够和恐怖份子们混在一起,坚持每天为她们现场直播这种最真实战争画面,为中国军人大书特书的“战地金毛犬”约翰米切尔和他的摄影师,也是真正的男人,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

  在这期间也曾经发生过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第七天的时候,在直升飞机又飞到了战侠歌和赵海平头顶,开始疯狂扫射,打得弹壳乱跳的时候,画面突然消失了。那些看到半截猛的发现电视机前、电脑前甚至是大街广告大屏幕前,画面消失的观众们,都瞪圆了眼睛!

  他们捶着桌子放声狂吼,过了足足三分钟,他们才听到“战地金毛犬”约翰米切尔阁下,借用摄影师先生的卫星电话,在直升飞机轰鸣和重机枪扫射的大杂烩中,用抱歉的口气告诉大家,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采访会持续十几天,而租用卫星频道的费用,又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因为他的帐户上已经欠下了不菲的通讯费,竟然让信息实在不够灵通的通讯公司给……停机了?!

  “战地金毛犬”约翰米切尔阁下能够成为王牌记者,当然有自己独到的一面,他竟然就以卫星电话为平台,用电台广播的方式,继续向大家进行他的现场直播。如果说大家的愤怒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缓缓平落的话,约翰米切尔阁下的一声惊呼却坏了大事:“天哪,我又看到他们了!天哪,我看清楚了,我看到他们在……战斗!天哪,那真的是人吗?那个中国军人,他的冲刺速度就象是一只美洲猎豹,他在不停的翻滚不断的闪避,成串的子弹射在他的身后,打得翻起一片片泥浪,在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上,子弹撞出的火花,就象是我们圣诞节上手里拿的烟花棒,看起来真的是美极了,那是一种残酷的以生命为代价的美丽!”

  “天哪!天哪!天哪!!!”

  约翰米切尔阁下已经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狂热状态,就算是在直升飞机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中,所有人仍然可以清楚的听到约翰米切尔用拳头狂砸直升飞舱壁的可怕声响,他嘶声狂叫道:“我现在看到了追击中国军人的部队,足足有两百多人,他们一个个军事技术娴熟,他们以三人为一组,在丛林中迅速穿插,他们在用火箭炮不停的轰击已经跑到我看不到位置的中国军人!两百支步枪十几枝班用轻机枪在一齐扫射,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中国军人,还是在盲目的浪费子弹,但是在我视线能及的地方,居高临下向下看,整个地面已经被子弹布成的弹幕给彻底覆盖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用望远镜仍然可以看到有人不停的倒下去,难道在这种情况下,那两个中国军人还可以一边逃跑一边还击?!”

  ……

  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时间里,通讯公司的投诉电话被打爆了!通讯公司总经理的电话被人打爆了!通讯公司营业部的电话被人打爆了!通讯公司的网站被投诉信件给挤爆了!

  什么美国的、英国的、法国的、德国的甚至是印度尼西亚和埃塞俄比亚的投诉电话,就象是同时起飞了一千二百五十架重型轰炸机一样,对着这一家还傻乎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做错了什么的通讯公司就是一通彻头彻尾的狂轰乱炸。只要通讯公司对外公布,大家能够查得到,能够打得通的电话,能够用的通讯方法,反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能让通讯公司知道大家的愤怒的渠道,都被大家一拥而上,给彻底……撑爆了!

  已经急得两眼冒火,听着“战地金毛犬”约翰米切尔阁下绘声绘色现场语音转播的声音,这些人的心里更是火上浇油的着急。都等了七天了,总算是等到了最精彩的情节,总算是可以看看那两个怎么也打不死,杀不掉的中国军人是怎么作战了,结果倒好,现场直播竟然被通讯公司他妈的给停机了!

  几乎每一个打投诉电话的人,都是瞪着血红的眼睛,张口就是一句:“SHIT!你们他妈的快点给我开机!再不开机,老子就再他妈的也不用你们公司推出来的任何服务了!你们就等着银行催款关门大吉,重新去找份工作吧!”

  负责接待投诉电话的工作人员,接到第一份投诉电话时,竟然还傻乎乎的查了一下对方用的手机号码,工作人员疑惑的,用她经过严格培训听起来婉转可人的声音道:“先生我刚刚查过您的电话了,您的帐户中还有一百零七英镑的余额,而且您的信誉良好,在有什么中止服务之前,我们会先和您取得联系,而且至少会对您进行一次书面通知,可是迄今为止,我们营业部门,并没有向您递交过任何书面通知,更没有中止过您的任何服务啊!”

  还没有等到对方喘着粗气的怒吼继续响起,通讯公司几十部投诉电话,甚至是业务查询电话都一起发疯似的狂响起来。

  ……

  在此同时,一直叫嚣着自己武力如何强大,用一种病态的方式不停扩充军备,不停计算自己边境部队战斗力和中国边境部队战斗力对比,不停的对国内宣扬,一旦爆发边境战争,他们将会如何取胜的某一个被中国人戏称为阿三的国家,他们的外交部,他们的陆军,他们的边境部队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他们能不闭上嘴巴吗?他们能不傻眼了吗?他们能不疯了、傻了、呆了吗?

  他们还在那里鼓吹中国陆军已经完了,已经没有了毛泽东时代“精神原子弹”,已经开始软弱的时候,两个中国军人正在俄罗斯顶着直升飞上每天三千发重机枪子弹的狂扫,和百倍于己的敌人在不停战斗,在不停的创造出军事史上绝对可以算得上吉尼斯世界记录的可怕奇迹!

  虽然看不到他们是如何在密林中和敌人激战,虽然看不到他们如何创造出一场又一场特种作战的奇迹,但是他们……活着!

  这还不够吗?

  他们手中的那面用鲜血浸染的红旗,还不够吗?!

  一个天天鼓吹武士道,天天在那里对中国的教育状况,中国的国民素的国家,也他妈的傻眼了。

  他们在几十年前曾经武力侵略过中国和亚洲其他国家,但是现在还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在那里面红耳赤聒不知耻的叫嚣着什么“南京大屠杀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谎言”,现在他们更对中国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用动画片、漫画书和电子游戏组成的文化侵略,他们的汽车他们的电器充斥在中国的街头小巷,他们再一次得意洋洋的走进了中国这片曾经让他们付出近百万士兵生命代价的大地。

  但是这两个中国军人,形成的冲击波,已经超过了他们所有文化侵略的总和,他们已经用铁一样的事实,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告诉了任何人,中国刚刚发展了二十年,我们是有很多不足,是有很多还需要完善发展的地方,在一波又一波的文化侵略下,是有了一些明明骨子里带着奴性,却非要用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姿态,用骂政府、骂军队、骂社会的方法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的混蛋白痴二百五,但是只要中国军人、中国男人这种战斗的热血不熄,中华民族就始终会屹立在世界的最巅峰!

  别再喊什么“中国威力威胁论”,我们中国要和平崛起,我们希望和周边的任何一个国家和谐共处。但是,我们就是要发展军力,我们就是要用高科技高素质的军人把自己武装起来,我们就是要生产核弹头,我们就是要生产核攻击潜水艇,我们就是要安装一枚又一枚常规的、非常规的战略导弹,我们就是要把世界最强的陆军优势保持下去,我们就是要发展海军,发展空军,将来说不定也会发展航空母舰!

  要不然怎么样?

  难道还要我们等你们那群喜欢自慰的部队,再跑到没有任何武装,没有任何自我保护能力的中国领土上,继续你们实为侵略,名为大东亚共荣的圣战?!

  抛除“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自相残杀内部争斗的劣性,抛除那些用什么大轮大圈大法来糊弄人,用什么狗屁因果报应,用什么有病不要吃药,回归原始不要高科技,还天天在别人车筐里放什么自己拍摄的TV光盘,在互联网上到处乱发狗屁信件,还非要挤进电视台展现一下自己“动人英姿”的大神大仙们的胡说八道,谁要再想把中华民族踩下去,就要先和中国的军人,中国的男人……不死不休!

  虽然新闻封锁,虽然没有一家电视台转播,虽然没有一份报纸报道,但是某个停泊在太平洋中,经常遇到什么特大型海波、海浪、海啸,经常被飓风温柔拜访,得了救援物资还硬说人家支援的食品过期的国家,那里的华人们,仍然知道了有两个中国军人正在用中国人的热血,在远离本土的俄罗斯和百倍于己的恐怖份子们浴血奋战,仍然知道了在他们手中那面不断飘舞,狂焰不灭的铁血战旗!

  真的不知道,这些华人能在这两人中国军人的身上,能学到点什么龙的精神。

  但是我们祝愿这些远在异乡他国扎根,只知道赚钱,只知道享受,一旦爆发反华暴动,就象是一群待宰羔羊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华人们,早一点觉醒吧!

  中华民族,除了有聪明、勤劳、朴实的优点之外,在中华民族的血液里,也流淌着棉里针的特性。当忍无可忍,避无可避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轮奸,眼看着才他妈十二三岁,屁大点的小兔崽子,用砍刀砍在了自己的头上?!

  反正都是他妈的要死,反正你们也是钱多得花不完,干脆从军火黑市上买上一挺M134火神炮,架在自己别墅的门前,那些暴徒来一个扫一个,见一群轰一群,又有他妈的什么不可以的?!

  只要有二三十个这样的亡命之徒,我就不相信那些拿着西瓜刀、铁链和木棍的暴徒们,还敢再往华人的家里乱闯!

  如果有二三十个女人能在自己身上绑一个手榴弹,只要被人围住要被他们轮奸,就让自己身上的手榴弹冒出“哧哧”的白烟,然后扑上去拼死抱住一个衣服脱得最快表情最阴冷笑容最淫荡的烂货,看着他脸上那得意的表情瞬间变成最惊惶的震撼,听着他自以为是的淫笑变成歇斯底里的尖叫,那瞬间的快感,也让你足够捞回本钱了!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拿着一把虎牙格斗军刀,不,是拿着一把切猪肉杀鸡的菜刀拼死抵抗,砍倒上两三个,让他们象被人踩住尾巴的小公猪一样又蹦又跳又叫又嗥,也总比被一群烂货轮奸得气若游丝,再用砍刀把你的乳房割下来,用钢签把你当羊肉串一样刺钻身体,然后把你和一堆同样不敢抵抗同样被轮奸得必死无迟的傻蛋们堆在一起当成他们的战利品,要爽得多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沙漠之鹰(上)

  整整在群山密林中战斗了二十天的战侠歌和赵海平,终于走出这片绿色的战场,将他们的身影彻底暴露在广阔无垠的天幕下。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世界媒体授予了一个并不代表军队功勋,却毫无争议,众望所归的外号……密林之虎!

  他们是两只浑身伤痕累累,带着刺鼻硝烟味,重新返回人世间的猛虎!

  找到了一个水潭,战侠歌蹲下身子,拔出陪伴他渡过了四十多天惨烈战斗,已经不知道刺进过多少敌人身体的虎牙格斗军刀。

  战侠歌先用潭水打湿了自己的脸,再用潭水洗掉了军刀上的鲜血,那些鲜血已经在刀身上彻底凝固了,战侠歌必须从匣中取出一小块磨刀石,一点点的打磨掉军刀上凝固的血块,在轻微的磨刀声和虎牙格斗军刀放进水里洗涤声中,整个水潭中慢慢腾起了一丝淡淡的红色。

  带着潭水特有清凉的虎牙格斗军刀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这把杀人无数的战争利器刀锋上特有的锋锐,就连战侠歌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在刀锋割断胡须的轻响中,战侠歌积蓄了四十多天,让他连吃饭都有些不方便的胡顺一点点脱落。

  望着水潭里那个再也没有一丝幼稚,脸部线条犹如大理石雕刻般硬朗得令人心里发颤的男人,战侠歌有了片刻失神。

  在那深深的眼眶中,有一双也许是因为休息不足,也许是因为见多了鲜血,而红得妖异红得炽热的双瞳。在他的右脸庞上,留下了一道足足三寸长,弹片造成的划伤。战侠歌用右手的手指缓缓从伤口上掠过,伤口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刺痛,在不停的战斗中,战侠歌脸上的这道伤口不断的愈合,又不断的破裂,现在他脸上的伤口中,还会渗出细细的血丝,有时候战侠歌都在忍不住想,这条伤口该不会就这样永远不会愈合,永远要帮他随时放出一点体内过于旺盛的鲜血了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道伤痕,却像是一位宗匠级画师,妙手偶得的画龙点睛之笔,让战侠歌的身上,突然多了一种粗犷而具有侵略压迫感的男性魅力。同时从战侠歌脸上扬起的,是一种从战场上不断积累的平淡与沉静似水,但是在表面的平静中,他的眼睛,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却都蕴含了一种隐而未发的可怕战斗火焰。就算是战侠歌自己多看了几眼,都感觉到眼睛犹如被钢针刺中一样,痛得厉害!

  战侠歌从口袋里翻出一管从老兵身上找到的伪装油漆,慢慢的把它涂在脸上,直到深绿色的油彩,把他脸上涂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出原来的面貌,战侠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把自己身上好好收拾一下吧。”在这一刻战侠歌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赵海平师徒二人,已经成为世界媒体关注的焦点,他把伪装油彩甩给赵海平,道:“前面想再找到水就不容易了。”

  在他们的脚下已经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黄沙,放眼远望,在经过一段绿与黄的彼此融合后,在他们前方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已经是大片连绵不绝的金黄色沙漠。太阳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光与热倾洒在这片到处都是黄沙的大地上,从战侠歌他们这个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片金黄色世界的空气正在因为地表热力,而不断扭曲变幻,形成一种笔墨难以形容的美丽及诡异。

  大沙漠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警告每一个试图穿越并征服他的人:到了我的地头,你最好小心一点!这一片沙漠虽然没有中国号称生命绝壁的戈壁滩大沙漠那么雄伟,但是在战侠歌的记忆中,地图上标注的这个沙漠,也绝对是可以让人类望而却步,最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狱式空间。

  而且这个沙漠不但有沙丘沙漠的特色,在少部分区域还有盐沼地形特征,及被称为“旱山”的深裂地形,在真正进入沙漠核心之前,他们还需要征服一段山地沙漠。踏入一个这样地形复杂多变的沙漠,稍有不慎,就会被大沙漠吞没,成为飘浮在黄沙之中的森森白骨。

  现在阳光最暴虐的九月刚过,但是在大漠上的阳光仍然炽烈的可怕,如果战侠歌没有记错的话,这片沙漠就算是在十月份,平均气温仍然达到了四十三摄氏度。至于沙粒和岩石表面的温度,按照理论,要比大气气温要高出十七至二十二摄氏度,那么,在白天这片大沙漠的地表平均温度就能达到六十摄氏度。

  假如在正午的时候你把一枚鸡蛋埋进沙子里,二十分钟后,你就可以从沙子里挖出一颗被烤熟的鸡蛋。当然还有更有趣的方法,你可以在太阳下放置一块钢板,等到它和沙漠地表的温度等同,你就可以直接在上面煎炸荷包蛋了。

  赵海平点点头,也学着战侠歌的样子,蹲到水潭前用军刀一点点割掉自己比战侠歌更浓密的大胡子,他小心的扬起头,让自己的喉咙避开锋利的刀锋。

  “师父,我们要吸引敌人注意力,在丛林继续打游击战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穿越这个沙漠?在沙漠里要是被直升飞机追到,再被他们居高临下用重机枪扫射,我们只怕连隐藏的位置都找不到啊!”

  战侠歌不答反问:“你告诉我,你对一直追在我们身后,那群敌人的看法。”

  “他们变强了!”赵海平思索的回答道:“他们追在我们身后整整二十天,现在这些由三个不同派系武装成员组成的追击部队,已经在不停的战斗中慢慢培养出团队的默契。而且他们已经适应了我们游击战术风格,和他们交手,越来越困难了。”

  “对,我们只有两枝枪,可是他们却有两百枝枪。更重要的是,追击到现在,还能跟在我们身后的,全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现在只要我们一开枪,七八挺班用轻机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我们就射,再加上他们擅长丛林突击作战的老兵,和那四五个水准不俗的狙击手,面对这种把点线面三者结合在一起的立体进攻,我们两个只能掉头就跑。如果继续和一群熟悉了我们作战风格,人数是我们百倍以上,又有直升飞机火力支援的军队在丛林中交战,能再支持三天时间,已经可以称得上一种奇迹。”

  听到战侠歌的分析,赵海平不由哑然。

  他们是被敌人有计划的一点点逼进绝境,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徒步进入大沙漠,要么就干脆重新返回丛林,和敌人能周旋多久就周旋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却突然笑了,迎着赵海平奇怪的目光,战侠歌道:“没有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在沙漠地形适应训练场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如果这二十天一直紧追在我们身后的朋友,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进入沙漠,我不介意让那些朋友们分享一下我们属于沙漠的幽默。”

  就这样,战侠歌和赵海平背着他们身上所有能装水的容器,和够他们五天消耗的食品及沉重的武器弹药,徒步走进了眼前这片沙漠。

  当他们翻过一个小小的沙丘,登高远望时,眼前去再也没有一丝绿色,只剩下沙漠纯粹的金黄,和孤独的屹立在沙丘上,那灰黑色的岩石。一股沙漠上空旷的劲风狠狠掠过,带起漫天的黄沙,连带吹过来的,是沙漠特有的炽热而干燥的气息。

  面对这空旷得一望无垠,空旷得让人心里发虚的大沙漠,赵海平的脚步不由略略一顿,战侠歌轻扫了赵海平一眼,道:“怕不怕?”

  “怕!”

  赵海平老老实实的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走进沙漠,一想到我们身上的清水最多只能支撑三天,我就心里直发毛。我宁可在战场上被一挺重机枪打成马蜂窝,也好过在沙漠里顶着大太阳,被一点点的晒干烤熟。但是,我愿意相信师父!”

  赵海平学着战侠歌的样子,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布,把它紧紧裹在自己的头上。战侠歌眼光一转,他飞快的跑到某一个角落,从沙砾中翻出一个又长又扁,深褐色的玻璃瓶。可能是有人曾经在这里搞过什么沙漠晚餐,战侠歌双手飞快的在沙滩上爬动,竟然又让他从下面挖出两个装矿泉水的塑料瓶,和一个已经有了破洞的塑料袋。战侠歌手里抓着一只被人啃了一半就随手丢掉,不知道在沙粒里埋了多久,已经硬得象是块石头,更比石头看起来还要脏,还被蚂蚁啃了二三十个小洞的青稞面馍馍,皱着眉头看了半晌,把它丢到了脚下。可是没有过十秒钟,战侠歌又弯腰把它重新捡起来,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战侠歌用虎牙格斗军刀锋利的刀锋,一次次在玻璃瓶光滑的瓶身上划过,直到在上面刻下几个椭圆形的深深印痕,他才用刀柄,一点点小心的把玻璃瓶敲碎,忙了足足半个小时,在他手中多了四个椭圆形的深褐色玻璃片。

  战侠歌又用虎牙格斗军刀将一个塑料瓶裁成了细细的长条状,看到这一幕赵海平几乎要失声惊呼,如果他们现在折返回去,在这两只塑料瓶里装满清水,至少还能帮他们提高一点生存的机会。战侠歌用打火机反复烧烤那些割成长条形的硬塑料,等到它们变软的时候,战侠歌把这些塑料小心的裹在四个椭圆形玻璃片边缘,然后他取出自己的针线包和一块帆布,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两个虽然粗糙却绝对实用的“墨镜”就从战侠歌的手里成形了。

  战侠歌把其中一副“黑镜”抛给赵海平,道:“在沙漠里也可能产生类似于‘雪盲’的症状,如果我们遇到了沙漠,更需要用这种东西来保护自己的眼睛。”

  赵海平把帆布“墨镜”紧紧绑在脑袋上,战侠歌当着他的面,将一块布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又用两块稍小的棉布,缠住自己的手腕,直到把自己全身都包裹得像是一只粽子,在帮赵海平也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战侠歌低声道:“在沙漠里最好是晚上行动,来避开高温,但是我们现在必须不停的向里面走。那架直升飞机之所以敢大摇大摆的天天在我们头顶扫射,就是因为他们也依托群山和密林为掩护,不怕遭到俄罗斯空军的攻击。只要我们能进入沙漠一百公里的核心,它就不敢再深入追击,也无法再为地面部队提供沙漠生存必须的补给。记住,从这个时候开始,你最好能紧紧闭住自己的嘴巴,努力节约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就算是要倒下,也要在把我们身后那批混蛋全部耗死在沙漠里,我们才有资格去面对死亡!”

  望着战侠歌那孤独而骄傲似乎永远也不会弯曲的背影,赵海平突然明白,战侠歌并没有选择逃跑,他选择的是一种另类的,更残酷的战斗!

  这种战斗,不需要枪械,不需要射击与狙杀,谁能在无法得到补给的最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谁就是真正的胜利者!

  战侠歌和赵海平必须向前走,因为两百多名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军人就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车臣反政府军、阿富汗游击队还有“东突解放组织”三方势力组成的联军,他们也必须向前走,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他们必须要把战侠歌和赵海平的尸体陈列在世界媒体面前,否则他们以后也不要再想着出来混了!

  战侠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低声道:“休息!”

  赵海平愕然的望着战侠歌,他们进入沙漠似乎也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吧,还没有感到疲劳呢,怎么就要开始休息了?

  战侠歌并没有向赵海平解释什么,他找到了一块突起的岩石,然后整个人平躺在岩石背面的阴凉处。看到赵海平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战侠歌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同样被岩石遮挡的位置,示意赵海平也躺下来。

  在赵海平遵照自己的命令躺下来后,战侠歌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赵海平的那一边,这样赵海平就被战侠歌和背包挤在中间,除非他跳起来,否则他根本没有任何活动空间,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战侠歌没有告诉赵海平,这是一种针对不了解沙漠,更不了解沙漠生存方法的人,一种限制行动以求节约体力,并利用狭小而相对安全空间,诱使他们迅速放松自己身体及心理的方法。

  赵海平躺在比外界气温要低十一至十七摄氏度的岩石背面阴暗处,跟着战侠歌这么久,他也明白身为一个军人在休息的时候完全放松自己身体的重要性,当他在悠长而轻缓的呼吸中,慢慢放松自己紧张的四肢,用最舒服的动作舒展自己的身体时,赵海平才突然发现,虽然只在沙漠里行走了一个小时,他的身体已经有了轻微疲劳症状。

  身体里出的汗都渗进内衣里,赵海平手腕和脖子绑着的棉布吸足了汗水,在比较阴凉爽的位置躺下来,上面更是传出一阵清爽。

  二十分钟后战侠歌爬起来,轻轻拍了一下赵海平,赵海平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哑巴似的,一声不吭的背起自己的补给和武器,又踏上了他们也许是有进无回的生死旅途。

  每隔一个小时,战侠歌就会强制命令两个人休息二十分钟,在第三次休息的时候,战侠歌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赵海平。命令道:“喝水!”

  赵海平舔着自己已经有点微微发干的嘴唇,道:“我还不渴。”

  “少他妈的给我扯淡!”战侠歌瞪圆了眼睛,道:“喝!从现在开始,在下午四点半以前,每隔一小时,你喝一点一升清水!四点半以后,晚上八点以前,你每小时喝零点六升清水!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少在我面前逞英雄!假如你在沙漠里倒下了,不要指望我会犯傻的背着你,那样只会让我们一起完蛋!”

  战侠歌从口袋里摸出一管不知道从哪位恐怖份子身上缴获的润唇膏,把它抛给赵海平,道:“用它涂在你的嘴唇上。不要用舌头一直舔自己的嘴唇,那样做除了让你身体的水分加速流失,并导致嘴唇干裂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赵海平只能老老实实的喝水,这样走走停停的又过了三个小时,赵海平才看到战侠歌喝了一次水,赵海平终于忍不住道:“师父为什么你喝的水,还不到我的三分之一?”

  “我们不一样!”

  赵海平瞪大了眼睛,道:“我们都是人,都会流汗都会渴都会饿,有什么不一样?师父这样做等于是在扇我的耳光,以后师父喝多少水,我就跟着喝多少了!”

  看着赵海平倔强的眼睛,已经对赵海平性格有了相当了解的战侠歌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听说过‘水的训练’吗?”

  赵海平疑惑的摇了摇头。

  “在二战时期,美国准备派军到北非战场参战,而在这个时候,最引起军方关注的,就是在北非战场上淡水供应和士兵沙漠生存的问题。美国和以色列国防部都曾经以为,在训练中逐渐减少每一个士兵的淡水供应,在保持相当的一段时间,让士兵的身体能够适应这种状态,并能保持较佳的战斗力,是一个解决北非战场难题的好办法。”

  战侠歌略略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讥讽,“结果美国参加这种‘水的训练’士兵有几百人死亡,在崇尚自由民主,律师唯恐天下不乱,想方设法怂恿大家打官司的美国,这种高死亡高损耗率训练绝对无法被公众接受,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赵海平狠狠点头,这种几近于异想天开的“水的训练”,和即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典故当真是有几分相似,能成功才真是叫个见鬼了。

  “人的身体其实并没有那么脆弱。”战侠歌道:“美国和以色列国防部能提出这个训练计划,本身经过了详细的论证,并确定理论上可行,才开始投诸实施。只是那些接受训练的士兵从一开始就有抵触心理,而且这种训练,的确很容易产生非战斗减员,更让那些士兵产生了无法战胜的恐惧罢了。在我们进入沙漠训练营的时候,教官就把一份‘生死状’送到了我们面前。是否接受这种高死亡率‘水的训练’,是我们在训练营里,唯一可以自主选择的课目。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没有人会选择当逃兵,和我同期的伙伴,三十四个人全部报名参加了这个训练。”

  赵海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结果呢?”

  “结果?”

  战侠歌沉默了很久,直到赵海平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战侠歌才用异样的声音道:“最后因为这种训练,我身边只剩下二十七个同学了。我自己有三次晕倒在训练场,我在军营里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在他晕倒的时候,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做人工呼吸无效,让他吸氧无效,用小型心脏起搏器无效,教官当时真的急了,干脆直接用格斗军刀划开他的胸膛,掰断他的肋骨,用手提住他的心脏,强行用这种变态的方法,帮他一下一下重新恢复心跳。我们都傻傻的望着胸膛都被切开,鲜血不停淌出来的那个兄弟,我们都以为他死定了,可是……我的这位兄弟,竟然真的恢复了心跳,他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赵海平张大了嘴巴,他呆呆的望着一脸落寂的战侠歌,赵海平第一次在心里,对强悍得几乎不似人类的战侠歌涌起了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想获得非凡的成就,就必须要先学会努力付出,世人只看到了战侠歌这个男人的强与悍,可是谁又知道,在他坚韧的犹如骆驼一样的生命力,和几乎能称为杀人机器的可怕军事技术下,隐藏着的,是那一段又一段常人根本无法想象,更不敢去想象的生死炼狱!

  赵海平安慰的道:“还好,他毕竟还是活过来了!”

  “我想,他更宁可自己不要活过来!”

  战侠歌的脸上满上苦涩,他轻声道:“教官的手让他重新恢复了心跳,却也让他无法避免的伤口被细菌感染。他被直升机送进了最近的军区医院,在特护病房里整整呆了两个月零十二天,当他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干尸!一具再没有活力,再没有欢笑,只能无助的坐在轮椅上对着我们发呆的干尸!他领到了一笔在正常人眼里看来不算少的补偿金,他再也不用接受这种非人的训练,他每个月都能享受到国家津贴和补助,他从此可以衣食无忧,他从此可以再不用为活着而挣扎了!”

  战侠歌眼睛里闪出一丝淡淡的水光,但是他却硬是又把那丝水光重新硬压回自己的身体里,这大概也是“水的训练”在这个坚强的男人身上,留下的一种战胜生物本能的能力吧?

  “但是身为他的兄弟,我知道,他更宁可当时再也不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带着身为一个战士的光荣,披着一面五星红旗,被我们掩埋在那片大漠中。而不是一辈子都要和轮椅为伍,一辈子在别人怜悯的目光下生存!”

  战侠歌把水壶递给了赵海平,“喝!你还是一个正常的人,不要和我们比!不要让我在沙漠上,去给第七个兄弟挖坟墓!”

  赵海平接过水壶,狠狠灌了一口,他明白,战侠歌之所以会和他说这么多,之所以会向他讲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是希望他能喝到比战侠歌至少要多出三倍的淡水罢了!

  跟着战侠歌这位师父,赵海平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配合战侠歌,让自己不要倒下,让自己可以陪伴着战侠歌,走向他们的胜利,或者是陪着战侠歌,一起倒在他们人生最后的战场上!

  战侠歌突然侧起头露出凝神倾听的表情,他从背包中翻出一块从车臣游击队帐篷上割下来的,土黄色的帆布,双手一抖把整块帆布铺开,把他和赵海平全部罩住。两个人一人抓住帆布的两个角,继续四平八稳的躺在灌木丛下。

  “哒哒哒……”

  直升飞机上的重机枪响了,子弹从距离战侠歌他们二十多米外的地方狠狠扫过,赵海平吓得差一点跳起来,战侠歌闭着眼睛,道:“别动!他们就是在玩敲山震虎的把戏呢,飞得那么高,能看到我们才见鬼了!顶多就是顺着我们留下的脚印,在那里进行试探攻击呢。打吧打吧,子弹壳可是好东西呢,最好多掉下来一点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沙漠之鹰(中)

  车臣反政府武装、阿富汗游击队和“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组成的追击部队,在沙漠的边缘停住了。

  “中国军人已经逃进了沙漠,他们没有得到补给,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更没有太多的清水,他们根本不可能穿越这个沙漠,只要我们卡在沙漠的边缘,就可以把他们活活堵死在里面。”

  追击部队最高指挥官的建议,在军事和实效角度上来看,一点也没有错,但是在政治角度上来看,就是大错特错!

  阿米拉力、车臣反政府武装基地最高指挥官、阿富汗游击队最高指挥官,他们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太多的商讨,就直接对追击部队甩出了一个死命令:“追,立刻追进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他们的尸体被秃鹰啄得只剩下几根骨头了,你们也得把他们的骨头给我拾回来!至于你们需要的装备,我们会通过直升飞机不断空投给你们。”

  阿富汗游击队的最高指挥官,更是骄傲的对着阿米拉力道:“追杀队中有二十多个我们阿富汗游击队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通山岳和沙漠作战的精英,他们在沙漠里,就像是雄鹰飞上了天空,就像是骏马跑进了旷野,你们就等着看两个中国军人的尸体吧!”

  阿富汗本来就是山多沙漠多,这些游击队员在和苏联军队对抗的时候,就是依托群山和沙漠不断打游击战,说他们是沙漠作战和生存的专家,一点也没有错。

  在三位指挥官一致的坚持下,两百多人组成的追杀部队只是略略补充了清水,就追进了沙漠,在当天下午,阿米拉力亲自坐镇的直升飞机,就为他们送来了大量沙漠生存必须的物资及器械。

  连续三天,每一天直升飞机都会给地面部队运送一部分物资,每一天他们都会在沙漠上空飞行试图寻找战侠歌和赵海平的踪迹,只要他们在没有任何遮蔽的沙漠上暴露位置,就绝不可能再逃出直升飞机重机枪扫射的追杀。

  到了第四天,阿米拉力的保镖队长马介石拒绝再驾驶直升飞机向沙漠核心飞行。马介石的态度很明朗:“四天时间已经他们走得够远,我们如果还大摇大摆的飞到他们头顶上的话,我不敢保证能否在俄罗斯空军击落我们之前,重新逃回深山里。而且,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那两个中国军人也懂得沙漠,他们在逃进沙漠之前,已经清楚的准备好预防我们空中攻击的方法。”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无论是世界上最小气的“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还是一穷二白叮当乱响的阿富汗游击队,或者老兵们都只能用干牛粪来代替烟叶的车臣反政府军,他们都没有卫星定位装置,更不可能有什么卫星通讯设备,在进入沙漠上百公里后,他们简陋的通讯器材,受到沙漠气候及温差的影响,已经和基地失去了联系。

  没有地面部队的导向指引,只凭一架直升飞机傻乎乎的在大沙漠上空,去寻找两个精通伪装技术的中国军人,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五天后,战侠歌和赵海平在穿越了宽度达一百零四公里的山地沙漠后停住了。

  这种山地沙漠分布着一些没有生长植物的山脉,山与山之间被干燥的盆地隔开。从地图上来看,他们四天时间只行走了一百零四公里,但是他们要不停的征服一个又一个山脉,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座不平落差超过两千米的高山。

  这种高山沙漠攀爬体力消耗惊人,高纬度的高山沙漠上氧气稀薄,更加快了身体疲劳。如果在黑夜攀爬高山,没有充足的照明设备,十分容易出现意外,战侠歌和赵海平只能顶着越看越讨厌的艳阳,踩着温度超过六十度可以烫熟鸡蛋的黄沙,在白天一点点前进。

  不到四天时间,两个人身上携带的淡水已经基本消耗干净,晃着只剩薄薄一层清水的军用水壶,战侠歌和赵海平相视苦笑。

  真的没有办法,虽然知道水的重要性,但是他们身上实在缺乏盛水的容器,而且他们还必须携带沉重的武器和弹药。

  虽然还是一个小时休息一次,但是次休息时,战侠歌只能默许赵海平开始减少补充淡水摄入量。每次一躺下,赵海平就觉得全身酸痛的根本不想再爬起来,不出一分钟时间他就会陷入沉睡,可是等到了二十分钟的时候,他却总能奇迹般的又自己醒过来。

  有一次战侠歌清楚的看到,赵海平在给干燥得起皮的嘴唇上涂抹润唇膏时,他呆呆的望着手中那管小小的润唇膏。要不是这支润唇膏在沙漠中真的很重要,要不是这支润唇膏太小,实在起不了多大作用,赵海平真的会把里面怎么也带着一点水分的润唇膏整个吞下去!

  发现战侠歌在凝视自己,赵海平抬起头,对着战侠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饶是战侠歌心志如铁,也不由鼻子一酸,赵海平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哭!

  到了第五天,赵海平醒过来的时候,却破天荒的看到战侠歌还睡在地上,没有起来。赵海平跳起来使劲甩掉身上的沙粒,虽然他在睡觉的时候他用从敌人身体上扒下来的衣服,把自己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可是仍然有沙粒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当赵海平揭掉战侠歌身上的帆布时,他真的惊呆了。

  坚强的战侠歌,犹如机器一样从来不会被敌人打倒更不会被吓倒的战侠歌,现在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他正在……不停的颤抖!

  在他身上某些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和肌肉上,甚至已经出现了不同症状的痉挛现象,赵海平伸手搭在战侠歌的额头上。冷,他只觉得战侠歌的额头湿腻而冰冷,那种奇异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蛇!

  赵海平摘掉他为了防止在睡觉时用嘴呼吸而导致体内水份流失的布条,一边晃着战侠歌,一边放声叫道:“师父,你怎么了?!”

  战侠歌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无意识的从嘴里发出几声又干又涩的呻吟。

  赵海平简直不敢想象,被子弹射中还能从容的微笑,连吗啡都不注射,就用一把消过毒的虎牙格斗军刀,把身上子弹生生剜出来的战侠歌,这一刻究竟正在面临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他忍不住发出软弱的呻吟!

  望着突然间变成这样的战侠歌,赵海平真的被吓坏了!他抓起自己的水壶,里面已经是空的,他又抓起了战侠歌的水壶使劲晃了晃,谢天谢地,里面总算还传出来一点水声。赵海平掰开战侠歌的嘴,把水壶里剩下的所有水都倒进了战侠歌的嘴里。然后他伸出右手,使足力量,狠狠捏战侠歌的人中,左手抓起一块帆布用它当成扇子,拼命对着战侠歌扇风。

  一番忙碌下来,战侠歌总算是勉强睁开了双眼,但是他那双充满锋锐气息的双瞳,那血一样红,带着可以让神魔为之退缩妖异气息的双瞳已经不见了!

  现在他眼睛里剩下的,只有迷茫和令人不安的空洞。

  “师父你怎么样了?”赵海平抓着战侠歌一阵猛摇,他嘶声哭叫道:“战侠歌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我应该怎么才能让你好起来?!你告诉我啊!!!”

  被赵海平摇得几乎要散了架的战侠歌,眼睛中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赵海平倒转战侠歌的行军水壶,在自己手心里使劲拍了几下,总算又从水壶里硬甩出一点清水,赵海平直接把这点最后的清水,轻轻拍在战侠歌的额头上。

  战侠歌张开嘴,努力挣扎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可能患了……热虚脱!”

  热虚脱!

  实在没有接受太多野外生存训练,赵海平真的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会对人产生什么要的后果,但是只要听到“热虚脱”这三个字,再看看战侠歌现在的状态,赵海平再笨,也明白,现在的战侠歌已经处于生与死徘徊的边缘。

  要不是战侠歌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要不是战侠歌拥有太坚韧的生命力,要不是在战侠歌心中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让他本能的支撑起最后一点生命之火,以他现在的状态,他本来就应该再无法看到今天的太阳!

  战侠歌努力瞪着一双眼睛,他的双手紧紧握起,发白的指节中不时爆起过度用力的骨节声响,他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的意识更清醒一些,赵海平站在一边眼睛里蕴着泪水,不断用帆布对着战侠歌扇风,但是似乎这并不能让战侠歌再有好转。

  “战侠歌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你治好这个该死的热虚脱?!”赵海平嘶声叫道:“师父,我求求你了,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啊!你至少要告诉我热虚脱究竟是一种什么玩艺啊!”

  战侠歌瞪着自己大大的眼睛,茫然的望着头顶的蓝天,出于对抗死亡的本能,他开始机械性的回答赵海平的问题:“热虚脱,身份盐份大量流失,又没有正常补充身体必须水分引起的症状。症状表现为头痛、精神混乱、躁动不安、大量出汗、虚弱、头晕、痉挛、面色苍白、皮肤潮湿冰冷等。发生这些症状之后,应立刻采取以下措施:把病人放置在阴凉处,让他躺在担架上,或类似物体上,使他离开地面大约十八英寸,松开他的衣服,用水泼在他身上,往他身上扇风,每三分钟给他喝少量的水。确保他不要动,让他充分休息。”

  “告诉我,十八英寸是多高,你告诉我啊!”在这个时候,赵海平真想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他嘶声叫道:“我不知道十八英寸是多高!”

  赵海平拼命摇晃着战侠歌,眼泪涮的一下,就从赵海平的眼睛喷涌出来。

  要不是他喝了本来已经属于战侠歌的那份淡水,要不是战侠歌帮他背了至少一半背重,战侠歌根本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每当在沙漠里支撑了一个小时,可以享受那二十分钟的休息时,赵海平从沙丘后面的阴影下揉着眼睛爬起来,他总能看到在比较高的位置上,顶着太阳,抱着自动步枪,正在为他们警戒放哨的战侠歌。

  每天到了晚上需要宿营的时候,战侠歌总是会帮赵海平建造一个更适合于体力恢复的休息场所。他总是会帮赵海平小心的检查宿营的位置,有没有毒蛇和蝎子,到了晚上沙漠里的温度只会有十几度,这种强烈的温差会让赵海平全身发抖,所以每次战侠歌都帮赵海平挖一个沙坑,躺在仍然带着太阳余温的沙坑里,身上还盖着一层层薄薄的黄沙,那种感觉就象是回到了温暖的怀抱。

  战侠歌自己就是拿一块帆布往身上一盖了事。

  长达五十天的丛林游击作战,过度的愤怒与伤心,不间断的疯狂战斗,已经让战侠歌的身心双重健康大大受损,纵然他曾经接受过什么“水的训练”,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真正的机器!

  每天只喝在沙漠中,正常人每天必须摄入清水量的三分之一,帮着赵海平扛起一部分弹药,使他身上的负重已经超过了五十公斤,白天在高山沙漠行军过程中,他几乎没有休息,到了夜晚,还得用不趁手的工具帮赵海平去挖沙坑。

  在这种情况下,战侠歌终于病倒了。

  战侠歌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不确定的回答道:“报告教官,十八英寸,好像是……四十六厘米吧!”

  赵海平炽热的眼泪一颗颗狠狠砸在战侠歌的脸上,战侠歌轻舔着自己的嘴唇,他尝到了眼泪淡淡的咸味,他疑惑的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喂,你怎么哭了?”

  “是我害了你,是我拖累了师父啊!”

  赵海平这个粗犷的汉子,在这一刻又惊又怕,深深的悔恨与自责击倒了他,他猛的跪在战侠歌面前放声痛哭。

  战侠歌安慰似的伸手轻拍着赵海平,道:“我是你师父嘛,无论如何,做师父的总不能让自己的徒弟死在自己面前吧?你虽然很笨也很菜,但是心地不错啊,又愿意刻苦学习,我喜欢你!是我硬拖着你上战场的,哪怕我死了,也得让你活着回去!咦……我眼前怎么有好大一个金灿灿的圈圈?!难道那是一个大大的月饼?月饼好啊,我现在真的好饿,把那个大大的月饼拿过来,我们可以好好吃一顿呢。我会给徒弟赵海平分大大的一块,我这个师父,只要留下小小的一块就够了,谁叫我是师父呢?!当师父原来这么惨啊!!!”

  这大概就是热虚脱症状里所谓的精神混乱吧?

  听着战侠歌再无任何掩饰的内心直白,听着战侠歌的胡说八道,赵海平全身发颤的抱着战侠歌,早已经泣不成声。

  “哭什么?”战侠歌瞪着眼睛,扬起一脸的骄傲,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才五岁的时候,就被老爸逼得在零下那么一、二、三、四十摄氏度,反正是很冷的大雪天出去练习长跑,我当时摔进了一个山沟里,整个山沟上都结满了冰还有一层雪,当时在我的身边还有一只傻乎乎站在山沟底下,几乎被冻僵的猴子。嘿嘿,真的没有想到我们的山上还有猴子呢!但是,嘿嘿,连猴子都没有征服的山沟,我硬生生的爬上去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不放弃!因为……我是战侠歌!”

  赵海平的身体狠狠一震,他望着战侠歌那犹如回到了童年,竟然带出一丝童真与纯洁,更涌起一种难言骄傲的双眼,他发现,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读懂了战侠歌身上那种几近无穷无尽力量的来源!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不放弃!因为……我是战侠歌!”

  就是因为这两句话,一个平凡的男人,才变得不平凡起来!就是因为这两句话,他才是纵横天下的战侠歌!

  赵海平把两只军用背包并在一起,然后他小心的把战侠歌放在上面,他凝望着脸色苍白混身不停发颤,却死命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的战侠歌。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骄傲了,这种骄傲已经融进了他的骨子里,骄傲得让他就算是失去了意识,仍然顽强的支撑起一个男人的脊梁!

  “师父,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带着您走出这片大漠!”赵海平凝望着战侠歌,放声叫道:“因为这是我对师父的承诺,因为……我是赵海平!”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沙漠之鹰(下)

  热,真的是太热了!

  热得就算是躺在岩石的背阳处,也不会感到清凉,因为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汗水可以渗出了,这在沙漠中是绝对危险的信号。

  热得看不到一株植物,热得看不到一点动物的粪便,热得周围只是光秃秃的石头和沙粒。就连山坡下的盆地里,也找不到一滴水,只能看到白花花的一片盐粒。在这种环境下,就连接受过最严格沙漠生存训练,足可以称为沙漠作战生存大师的战侠歌在连续五天时间里,也没有办法找到哪怕是一丁点淡水。

  赵海平不停的趴在一个又一个石缝旁,努力看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下雨时留下的积水。他趴在地上,不停的寻找哪怕是稍稍有点温润的泥土或沙粒,但是他用格斗军刀从地下挖出好不容易看到的一棵野草,却丧气的发现,这棵野草的根须已经变得又干又脆,用手指轻轻一拽,就碎了几截。

  “哗啦……”

  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微微发颤的战侠歌,猛的擎起手中自动步枪,拉响了枪栓,可是他突然觉得全身一软,自动步枪又摔到了地上。

  战侠歌咦惑的望着那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突然间至少重了一百倍的AK自动步枪,嘴里发出一声低喊:“咦?!”

  正在全神灌注寻找水源的赵海平望着那枝摔在地上,枪口却正好指向自己的AK自动步枪,真的被战侠歌吓了一跳,“师父你干什么?好好躺着不要动!”

  “呵呵,乖徒弟,你渴了吧?”

  赵海平下意识的点头,刚想惊喜交集的喊上一声“师父你清醒了?”但是赵海平马上发现不对头,虽然战侠歌已经默认了他这个死缠烂打的徒弟存在,但是战侠歌什么时候用过如此轻佻的口气,称他为“乖徒弟”?!

  “嘿嘿……我要把那只小鸟一枪射下来,虽然它长得实在是够瘦小的,但是它的血应该也够让我的乖徒弟润润喉咙了!乖徒弟你说说看,我是应该打中它的脑袋呢,还是打中它的翅膀呢?唉,其实不管打在哪里,它身上的血都要浪费掉一半吧?”

  唉,果然还是在说胡话呢!

  赵海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在空中传来一声轻脆的鸟鸣,赵海平迅速抬头,果然有一只小小的,不知名的鸟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赵海平突然跳起来,放声狂叫道:“千万别开枪!师父你看好我们的包,我去追它!假如两个小时后还看不到我回来,你就想办法在山上点火,给我发送坐标信号!师父听明白了没有,如果两个小时,我还没有回来的话,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发送信号啊!”

  战侠歌傻傻的点头,道:“嗯!”

  天知道战侠歌有没有真的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赵海平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确定,他甩掉自己的背包抓起两只空水壶撒腿就跑。

  虽然赵海平没有接受过沙漠生存训练,但是在部队里呆了那么多年,也曾经有不少野战军侦察连的老兵被请到武警部队当他们的临时教官,赵海平总算是知道,在到处都是岩石的山地沙漠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甚至是里面空心的岩石,而这些岩石有些就是天然的蓄水池!

  降雨后在一些太阳晒不到,或者地势低缓的地方,就可能积下大量雨水。生存在这里的飞鸟或动物,应该清楚的知道这些水源的所在。

  飞鸟怎么了,个头小怎么了,它再会飞再小,也得喝水吃饭吧?!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只不知名的飞鸟,赵海平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上越跑越快,突然间他只觉得脚下一空,心中只来得及狂叫了一声不好,他就一脚踏空从一个十几米高的山谷上狠狠滚下去。

  尖锐的石块撞在赵海平身上没有来得及解开的手雷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吓得赵海平全身三百六十五个汗孔瞬间全部收缩,如果他没有死在和敌人激烈交火的战场上,却因为要追一只飞鸟而失足摔下山谷,砸响了手雷,那死得也太冤枉了吧?!

  他还不能死,战侠歌还在等他找到清水回去救命!

  赵海平拔出身上的格斗军刀,一刀狠狠插进身下的岩石缝隙里。

  “啪!”

  高碳钢格斗军刀竟然被赵海平身体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惯性生生拉断,赵海平抓着半截格斗军刀,只来得及在心中狂叫一声“不好”,就不由自主的继续向下滚动。

  “当!”

  这一次赵海平并没有滚动多久,他听到了一声巨响,眼前突然金星乱舞,就好像被人一棍子敲到了脑袋上,在沉闷的声响和耳边几十只苍蝇一起嗡嗡乱叫般的声响中,两股温热的东西缓缓从赵海平的鼻子里流出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体终于不再滚动了。

  赵海平呆呆的望着自己面前这块足有一人多高,呈三角形竖立,把最锋利边角对准山坡的石块,这种玩艺简直就是杀人不偿命的凶器啊!

  赵海平再摸摸自己那只一头顶在岩石上,被撞得生生陷下去足有半寸的钢盔,这只至少被十二发子弹打中过的钢盔,就是原来他和战侠歌及其他第五特殊部队兄弟,围坐在一起吃“火锅”用的钢盔!

  突然刚刚幸运得用钢盔躲过被岩石石刺穿命运的赵海平,跳起来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然后迅速抬头,在头晕眼花中,他竟然还勉强能看到那只不知名的鸟儿在空中绿豆大小的身影,赵海平干脆在山谷中扬着自己的头,继续撒腿狂奔。

  “你他妈的给我飞慢一点!”

  赵海平一边拼尽全力狂跑,一边放声狂叫:“如果我不能立刻找到水,师父就活不了了,如果师父活不了,我赵海平也不活了!”

  眼泪和鼻涕模糊了赵海平的脸,在泪眼模糊中,那只飞鸟突然消失了!

  赵海平还没有来得及四处眺望,他脚下一空竟然又踏到了空处,再一次连滚带爬的摔到第二个山谷里。这一次赵海平摔得更重,尖锐的石笋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十二三道伤痕,刚才就摔伤的位置现在伤上加伤,那种尖锐得可以直接刺入灵魂深处的剧痛让赵海平猛的张大了嘴巴,可是他却突然放声大笑。

  赵海平不能不笑,因为……他竟然看到水了!

  在大块的岩石下面,那个终年不会有阳光射入的山缝中,不就是大大的一潭水吗?!

  赵海平飞扑过去,他扭开军用水壶一边往里面狂灌,一边伸出右手从水潭里捞出一捧潭水,也不顾战侠歌早就警告过他,潭水一定要想办法沸煮,或者消毒才能饮用的话,直接把潭水送进了嘴里。

  “我……呸!”

  赵海平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这么涩又这么咸的水,他瞪圆了眼睛,过了好半晌,才回过味来,狠狠将嘴里的潭水吐掉。这样的水比海水还要苦涩,天知道一碗水里是不是可以晒出一两咸盐,就算是把水喝了,非但解不了渴,只怕还会越喝越渴,最终造成更严重的身体脱水。

  不过,只拿这些潭水,帮助师父战侠歌淋在身上降温,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赵海平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他不小心坠入的这个山谷,他猛然瞪大了双眼,狂吼了一声:“不要抢我师父的水啊!”

  在距离他不到五十米外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潭。那个水潭真的是太小了,小得里面只剩下大概最多五六碗水,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水潭旁,却围着七八只小鸟,和两三只小动物在那里大模大样的饮水。这说明这个水潭里的水,才是真正可以饮用的淡水,说不定这就是这一片山地沙漠中,最后的水源了!

  除非是再发生什么奇迹,否则以他赵海平在沙漠里生存的本事和对沙漠的了解,只怕是再也没有办法找到新的水源了!

  赵海平用自己生平最快的动作,恶狠狠的向那个水潭扑过去,人还在撒腿狂奔,他就猛的拔出自卫手枪,对着那一群小鸟小动物就是一枪,“滚开,不要抢我师父的水!听到了没有,这是救我师父命的水啊!”

  在这一刻小水潭的周围当真是鸟飞兔子跳,赵海平以猛虎扑食的姿态狠狠扑到这个小水潭上,身体直接将整个小水潭死死罩住,宣告了这个最后的水源所有权。就在这个时候,赵海平突然觉得左手臂微微一麻。

  赵海平二话不说直接拔出那只余下半截的格斗军刀,对着自己的左手臂狠狠砍下去,在一声无法压抑的惨叫声中,大块的血肉连带一只毒蛇刚刚在他手臂上留下的两个深析可辨的牙印,一起在空中飞溅。

  赵海平痛得全身发颤,他挥舞着自己手中血淋淋的军刀,放声狂吼道:“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救活师父,我怎么能死?!”

  把军刀插在地上,赵海平大手一抄将那只足足三尺多长,刚刚咬了他一口正想逃遁的毒蛇抓在手里,他拎着这只足足两三斤重的毒蛇,对着地面就是一阵噼里叭啦的乱甩。这只三尺多长的毒蛇在赵海平狂挥乱舞,全身骨节发出一阵阵脱落的可怕声响,赵海平一边抓着毒蛇胡乱挥舞,一边嘶声叫道:“你想要我死,就是想我要师父死,你想要我师父死,我就要你先死!你给我死!死!死!死!死!!!”

  躲在这个山谷中的无数生物,也许是一只小小的蝎子,也许是天空正在展翅飞翔的小鸟,它们都用惊恐的目光,望着那个霸占了它们共用的水源,正在那里发着狂,发着疯,发着颠,将一股股森然杀气向外以辐射状不断激射的人类。

  最后赵海平带着一壶咸的苦的涩的不能喝的潭水,带了一壶能喝的潭水,带了一只全身骨头都被甩断砸碎死得惨不可言,足足两三斤重的毒蛇,外加他从山谷里采集到的干枯树枝,回到了战侠歌的身边。

  当天晚上,战侠歌竟然在这片沙漠中,喝到了美味的蛇羹,考虑到战侠歌身体里不但缺水,更缺乏盐分的问题,赵海平从岩石上刮下一片白花花的盐粒,虽然味道是苦了一点点,但是总算是对身体有益,良药苦口嘛!

  赵海平用一颗从直升飞机上掉下来的重机枪子弹壳做成的勺子,举起他再次客串成火锅的钢盔,将蛇羹一点点送进战侠歌的嘴里。战侠歌呆滞的目光中突然恢复了神采,他大口的吃着赵海平送进他嘴里的食物,他的牙齿狠狠咬在子弹壳上,发出令人心中发怵的可怕的“丝丝”的声响。

  但是在战侠歌的脸上,却缓缓露出一丝满意而幸福的表情。

  满意而幸福得让人心酸!

  赵海平用异样的声音问道:“师父,好吃吗?”

  “好吃,好吃,真的好吃!”战侠歌快乐的连连点头,他旋即疑惑的望着赵海平,问道:“乖徒弟,你为什么不吃?”

  “刚才蛇羹一煮好,我就先吃了,我现在饱得要命呢!”

  闻着自己又当作锅来用的钢盔里传出来的阵阵香味,赵海平不停的倒咽着口水。喂了战侠歌将近一半蛇羹后,战侠歌的脸上已经好了很多,在帮他盖上帆布后,战侠歌躺在两个军用背包组合成的床上,把自己的脑袋枕在赵海平的怀里,不一会他就发出了沉重而舒适的小呼噜声。

  赵海平伸手摸了摸战侠歌的额头,已经不再那么冰冷了,看来这半锅蛇羹和那泼在战侠歌身上的三行军水壶潭水,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赵海平轻轻吁出一口长气,他犹豫的,小心的将子弹壳做出的勺子倒转过来,一滴混合着蛇肉乳白颜色的水珠,在子弹壳的边缘上缓缓聚集,渐渐丰满,在地心引力和它的自身质量达到近乎饱和的时候,这滴蛇羹汤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直线,直直落入赵海平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赵海平心满意足的咋着嘴,用一块帆布把剩下的半锅蛇羹小心翼翼的包住、裹严实,确定不会有什么蝎子、蜈蚣之类的虫子能爬进去后,赵海平从战侠歌的背包里,翻出了那个不知道是谁啃过一口,又顺手丢在沙漠里的青稞面馍馍。

  赵海平慢慢用自己缺乏口水的舌头舔着那只比石头还硬,根本咬不动的青稞面馍馍,直到他用不多的口水将青稞面馍馍的表面泡软了,他再用牙齿小心翼翼的刮下表面的那一层。因为他有很多时间,所以赵海平吃得很从容也很平静。

  除了赵海平,没有人知道,那只青稞面馍馍的味道。

  黑暗的夜幕笼罩着整个大地,在广阔无垠的苍穹下,在这片浩澣得无边无垠,纵然穷整个人类所有智慧与种族生命力,也无法探到边界与根源的宇宙中,在这个小小的蓝色星球的某一个角落上,两个忠诚的共和国军人,两个彼此用生命照亮了对方路的兄弟,静静的偎依在一起。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静得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静得连沙粒在风的鼓动下慢慢滚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静得连他们头顶,那一轮银色的圆月,和满天如宝石一般闪耀着点点流光的群星们,也显得孤独起来。

  “爸爸……”

  在沉睡中,战侠歌发出一声低哑而屈委的低唤,他扭了扭身体,在赵海平的怀里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的双眼眼角,在银色的月光下,闪出两条细细的银线。

  周围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起风了。

  在经历了中午绝对的高温与酷热后,呆在这个只有十几度气温的世界里,战侠歌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赵海平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它们包在战侠歌的身上。感受到赵海平的手,战侠歌在沉睡中,用轻声的,自语的,甚至是带着一点哀求的声音,喃喃道:“好冷啊,我今天能不能不出去跑步?爸爸,妈妈,孙静大哥,龙建辉大哥,朱建军大哥,两位不知名的大哥,张向商大哥,我……今天能不能偷一次懒,真的,一次就好!我、我、我真的好累啊!”

  战侠歌睡得很不安稳,他在沉睡中不断的胡说八道,他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横眉竖目,一会脸上带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雅洁儿,你竟然不听我的解释,你就挂了我的电话,你要我死在战场再也不要回去,雅洁儿你真的好狠啊!雅洁儿……我恨你!但是,我却每天都在想你……”

  这是赵海平第一次从战侠歌的嘴里听到“雅洁儿”这个名字,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但是看着战侠歌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看着战侠歌脸上绝不应该出现的忧郁与悲伤,赵海平也知道,在战侠歌与这个名字叫做“雅洁儿”的女人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

  “谢谢你们,我的兄弟!谢谢你们没有忘了我这个六年前的‘连长’,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是你们把我重新扶了起来,谢谢你们让我重新找到了……回家的路!”

  赵海平知道战侠歌说的兄弟们是谁,他已经从白易嘴里知道了在战侠歌身后,有这样一群真兄弟。赵海平真的不敢想象,才一百多个人,他们是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样的心态,能在短短的四十八小时时间里,为战侠歌这个只相处了不到一年时间的“连长”大哥,硬凑出一亿零两百万美元的巨额资金!

  这样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兄弟,在这个时代再能遇到一个,已经是弥足珍贵。可是战侠歌却有一百二十多个这样的朋友,这样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兄弟更亲的真兄弟!

  在战侠歌身上集中了太多让人羡慕的优点和背景,他拥有让赵海平最羡慕的近乎伟大的力量,他拥有赵海平终其一生,也只能望其项背的可怕战争智慧,他拥有一旦真正大战暴发,就会让他仕途扶摇直上的军事领域创造性思维,他更拥有现在高干子弟身上最缺少的那种近乎变态的执着与坚强。

  虽然战侠歌没有向赵海平讲过自己的家庭,但是赵海平也能从一些细节上看出来,战侠歌一定出身于高干子弟家庭。无论战侠歌经过什么样的非人训练,无论他多么的坚强,多么大丈夫,但是在他的身上,那种高干子弟特有的骄傲与目空一切,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否则战侠歌就不会在战场上一而在,再而三的违抗上级命令,在这方面,战侠歌虽然已经努力收敛自己的个性,但是他还远远达不到一个合格士兵的要求。

  和那些出身僻远农村,老实巴交的士兵相比,战侠歌倒更像是一个受了太多武侠小说理论影响,喜欢用自己的态度和理解去面对这个世界,喜欢用一种张扬的,甚至是带着一种血腥浪漫方式去处理事情的……侠!

  一个穿上了军装,却每每做出惊人之举,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慷慨就义,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赌一份光荣,去死得轰轰烈烈的……兵之侠者!

  战侠歌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向赵海平讲述着自己的苦与乐,讲述着自己的委屈与不甘,不知道在这一刻,赵海平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是他爸爸的影子,妈妈的笑容,雅洁儿的温柔,还是那些“特务连”兄弟有力的拥抱和欢呼?

  “我讨厌军人这个职业,我从小就最讨厌的就是当兵,我现在仍然讨厌当兵,我更讨厌上战场,看着那些好兄弟一个个倒在我的面前,我的心……好痛!”

  赵海平也痴了,他过了好久,才轻声问道:“战侠歌你告诉我,既然你这么讨厌军人这个职业,你为什么还要穿上军装,你为什么还要拿起了枪,你为什么还要在战场上这么拼命?”

  战侠歌迷迷糊糊的答道:“我们总得有人去当兵,总得有人拿起枪保家卫国,总得有人到战场上,去和敌人拼命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兄弟,家园,特务连

  第二天战侠歌一整天都没有睁开自己的双眼,他真的太累了,他的身体在屡屡超越生命极限后,已经本能的进入一种自我调节状态。在赵海平喂战侠歌吃剩下的半钢盔蛇羹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的张开嘴,一点点把生命的精华与力量,吞咽到自己的胃里。

  这一天,绝对是赵海平生命中最困难,最艰苦的一天。

  赵海平必须不断挪动战侠歌和他身下行军包,让战侠歌一直睡在阴凉地方,他必须睁大眼睛,小心照看战侠歌,防止有什么毒蛇蝎子蜘蛛之类的玩艺儿咬到战侠歌。他更要防备追杀他们的敌人或者是直升飞机发现了他们,赵海平抓着他的AK自动步枪,警惕的瞪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巡视。

  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哪怕是远方某位小石子从山峰上滚下的声音,都会让赵海平下意识的跳起来,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压在战侠歌的身上,然后再迅速支起他手中的AK自动步枪。

  但是幸运的是,这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毕竟在茫茫大漠中寻找两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唯一的意外的是,就在同样累极、乏极的赵海平,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瞌睡的时候,有一只两寸多长的蝎子,悄悄爬到了战侠歌的身边,而且它仿佛对战侠歌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只蝎子扬起了自己的尾巴,就在它准备把自己的蝎尾狠狠刺入战侠歌的身体时,在战场上已经培养出一种近乎动物直觉本能的赵海平突然惊醒了,他猛的张大了嘴巴,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陷入沉睡的战侠歌,突然右手闪电般的探出,直接抓住了那只蝎子,在它的尾巴反刺中自己的右手之前,他又随意一抛。

  在赵海平嘴巴张成“O”型,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只偷袭战侠歌不成的蝎子,狼狈的跑了。

  “给老子滚远一点,真他妈的烦死了!再来打搅我睡觉,我就在你的老窝旁边埋上一百二十颗樟脑丸,让你也尝尝有家不能回的滋味!”

  嘴里说着让赵海平莫明其妙的恐吓之词,战侠歌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嘴里不知道又嘀咕了一声什么,扭身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动作,继续呼呼大睡,只留下一个把身体里珍贵的水分不断从额头上渗出来,打死也不敢再打瞌睡偷懒的赵海平。

  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赵海平又抱着步枪睡着了。

  赵海平就算是睡着,他的一双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当天晚上新一轮的月亮缓缓升起,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时,赵海平的双瞳中,闪烁着如梦如歌的两抹银色流光,在这片空旷的世界中,看起来他就好像是一尊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存在于这片天与地之间,忠诚守护自己天职与使命的神像!

  无论是战侠歌还是赵海平,他们都太累、太累了。

  第三天初升的朝阳把温暖的波浪倾洒到赵海平的眼帘上,赵海平猛然惊醒,就在他跳起来准备为战侠歌更换角度时,赵海平迎上了一双睁开的,清澈而透明的双眼。

  这是一双微微发红的,坚强的,睿智的,骄傲的,又隐含着一种异样感情的,绝不平凡的双眼!

  赵海平凝视着这双只是相隔了两天,就仿佛有人世相隔感触的双眼,他惊喜交集的喊道:“师父你醒了?!”

  “是的,我醒了!”战侠歌望着一脸倦意的赵海平,轻声道:“辛苦你了,我的兄弟!”

  赵海平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几乎不能自抑的冲动,让他恨不得狂笑三声,恨不得拎起怀里的AK自动步枪,对着天空一阵扫射来倾泻他这一刻的开心!

  但是赵海平仍然强抑出自己内心的激动,更正道:“不,战侠歌是我的师父,我是你的徒弟!”

  战侠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笑道:“嗯,那么,谢谢你了,我的徒弟兄弟!”

  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郑勋老将军望着直接连通中国战略军事卫星的镭射屏幕,在屏幕上两个衣衫破破烂烂的大男孩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用力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他们虽然要面前茫茫的大沙漠,他们身后虽然有两百多名恨不得扒了他们披拆了他们骨的恐怖份子,他们虽然都带着不能掩饰的疲惫,但是他们都在笑!

  他们的眼在笑,他们的脸在笑,他们的嘴在笑,他们的手在笑,就连他们身后,那面依旧鲜艳,依旧在迎风飘扬的铁血战旗,似乎也在笑!

  郑勋老将军必须承认,他被战侠歌和赵海平这两个大男孩给感动了,他被这两个大男孩身上的伤痕和脸上那真诚的笑容,那只属于并肩作战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兄弟情谊给感动了!

  郑勋老将军斜眼望着身后笔直挺立,已经升职为上校的张向商教官,道:“你怎么看?”

  “他们不能死!”

  张向商教官坦率的道:“战侠歌这个混小子最大的特色就是无论干什么,都能比别人干得轰轰烈烈一百倍!他带着那个赵海平在俄罗斯南部群山中打了整整五十天游击战,累计消灭了超过两个连的恐怖份子,当真是在世界舞台上风光了一把,得意了一回!而他在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里结实的那帮狐朋狗友,更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们能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为战侠歌这位连长大哥硬凑出一亿多美元也就算了,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突发奇想,竟然玩出了一手面向全世界雇佣兵团重金悬赏的通告!一亿美金巨额现款摆在那里,现在就算是说战侠歌和赵海平在俄罗斯的行动纯属个人行为,只怕也没有人相信!假如他们真的被恐怖份子成功追杀,再当着媒体的面来个什么鞭尸之类的把戏,我们中国军人的脸就要丢光了!”

  听张向商上校提到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就连郑勋老将军都忍不住连连摇头苦笑。也许原来他们还是一群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惹事生非的主,但是经过六年时间的沉淀,还有谁敢小瞧这一批本来就无法无天,现在联手为盟,在各自领域内全力发展,已经成了气候,隐隐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怕气势的太子党?!

  光一个紧急集合会议,他们这一百多号“特务连”成员,就动用了十八架直升飞机,四架战斗机,两架教练机!有人从战斗机上跳下来,直接用滑翔伞飞进城市管区;有人不顾当地政府驻军反复警告,狂叫着‘老子就是要进去,就是要降落,有种你们用高射炮把我敲下来’,硬把武装直升飞机开进城市;有人本来正在参加一场陆军演习,接到特务连指导员黄志鹏的通知,扛起满满一桶汽油往吉普车里一甩,再拎起两包单兵口粮,连越野吉普车上安装的车载七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都没有拆掉,就驾驶着野战吉普车大摇大摆横冲直撞的闯出了演习区。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一亿美元的巨额悬赏,外加那个叫‘战地金毛犬’的约翰米切尔推波助澜,战侠歌和赵海平已经被世界媒体给盯住了!”

  张向商上校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由涌起一丝无奈,道:“现在除了我们,在全世界各地,还至少有二十个国家级电视台,直接利用各种渠道打通政府关节,租用战略军事卫星频道,对他们进行二十四小时全程实况转播。他们两个现在跑到没有任何掩拦的大沙漠里,不要说是他们和恐怖份子的作战,就连他们吃饭、穿衣、睡觉、梦游,都会有将近五亿观众通过电视、互联网,兴致勃勃不分昼夜的观看欣赏。”

  五亿观众!

  听到这个数据,就连一向临泰山倒而不变色的郑勋老将军,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中国第五特殊部队一向行事低调,为了达到保密要求,第五特殊部队甚至只拥有实体编制,而没有部队番号。就是通过一系列绝对苛刻的保密制度和守则,中国第五特殊部队这样一支世界超级王牌特种部队才一直潜浮在世界舞台的水下。就算是有国外情报组织通过一些特别途径知道在中国有第五特殊部队这样一支神秘的部队,没有任何第五特殊部队参战的资料佐证,也不会引起他们的足够重视。

  但是经过战侠歌这样一位有几亿名超级“粉丝”的实力派明星一番占山为王划地为界的折腾,中国第五特殊部队这支超级劲旅,浮出世界舞台水面的日子,只怕已经不远了!

  一直全权负责处理战侠歌在俄罗斯与车臣叛军战斗事件的张向商上校,脸色怪异的递给郑勋老将军一张放大的相片,郑勋老将军只是略略扫了一眼那张相片,这位头发一片银白,过了古稀之年,早已经看破生死,马上就要从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校长的宝座上退下,准备回家赋闲养老的共和国老将军,被吓得猛然瞪圆了双眼。

  从艺术的角度来说,这是一张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唯美的相片。

  一轮圆月亮丽如银,将银白色的光芒毫不吝啬的倾洒在号称生命绝壁的荒漠上。在空旷的,一望无垠的大漠上,沙粒也被月光染上了一层银白,它们都在发着光,天与地之间似乎都腾起了一种近乎玄幻的光芒与气氛。那满天如恒河沙数的星斗,隐约闪耀,更是在广阔无垠的苍穹中,点起了无数天灯。

  这一张用俯视角度拍摄的相片,完整而真实的向每一个阅览者展现了万里飞沙大漠夜晚的美丽与凄冷。而在这美丽与凄冷的世界中,最让人无法挪开眼睛,最让人突然从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能自拔的震撼与感动的,还是他!

  他当时可能正在用还带着太阳余温的沙子,对自己全身进行一次舒适的沙浴,他把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把他将近一百九十公分高,伟岸如山,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沙漠的冷风之中。

  在他身上那一块块不必刻意用力,却自然而然贲张而起的肌肉,看起来就好像是太阳之神阿波罗的神像,坚硬而美丽,更带着一种绝不容被人轻侮的气势。月光温柔的倾洒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的皮肤,都微微泛起了一层银色的光芒,在这一层银色的光芒中,那一道道的,一条条的,一块块的,是一个男人,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留下的光荣勋章。

  这些伤痕,有刺刀留下的重创,有子弹留下的射伤,有弹片留下的滑伤,还有一些细细密密,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留下的伤痕。这些伤痕这些弹痕,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种绝对另类,却可以让任何女人都瞪圆了眼睛,为之心动神摇的强大雄性魅力。

  虽然这张相片只是一张半侧的背影,虽然他的脸上还涂满了伪装油彩,但是郑勋老将军仍然可以一眼就辨认出来,这个已经走光了两点,勉强没有把最重要部队暴露,却已经若隐若现,更惹得人心痒难熬的相片主角,就是在第五特殊部队中,最会惹事,最能惹事,也最有本事惹大事的战侠歌!

  郑勋老将军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张相片是从哪里找到的?”

  “从互联网上!”

  张向商上校苦笑着回答道:“我们毫无所觉的战侠歌代理班长,这张在晚上用热沙子给自己全身做‘沙浴’清浴时,被人通过军事卫星抓拍的走光相片,仅仅上传了二十四小时,在互联网上的点击、下载次数已经超过了七亿人次!”

  “战侠歌这小子唯一做的好事,就是用牺牲他自己的身体,强行扭转了西方公众对中国军人几十年来累积下来的‘野蛮’、‘粗鲁’、‘又黑又丑’的看法。一时间什么‘性感的中国军人’,什么‘中国的阿波罗之神’,什么‘本世纪最完美的性伴侣’之类让人哭笑不得的称呼在,互联网和西方媒体的报纸上此起伏彼。据说还有人成立了‘我爱中国大兵’联盟,现在通过互联网和电话报名参加这个联盟的疯狂少女,已经超过了五十万,而且还在以每小时几万人报名参加的速度在向上递增!在赌城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老板已经开设赌局,赌中国军方和俄罗斯军方都保持袖手旁观的情况下,战侠歌和赵海平,究竟能够在沙漠里生存几天,赌他们能不能活着从沙漠里逃出来!这样战侠歌和赵海平又吸引了一大票赌徒,天天围在酒吧的电视机前狂吼乱叫。”

  郑勋老将军轻瞟了一眼张向商,问道:“战侠歌是你在六年前亲自挑选出来的学员,你应该非常了解他的个性和能力。现在的局势很明显,战侠歌越是搞得轰轰烈烈,我们越是不能向俄罗斯直接派遣援军。你觉得,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战侠歌有多少机会从那片沙漠里活着走出来?”

  “我在拉斯维加斯实在没有什么朋友,而且我是一个穷当兵的,先不说军队条例绝对不允许赌博,就算我把自己的家底全部倒出来,也实在拿不出几个钱。”

  张向商微笑道:“但是想想还真的让人动心,按照那位赌场老板开出来的赌博比例,如果把钱押在战侠歌和赵海平能够活着从沙漠里走出来,我那几万块钱的老婆本,就能一下子翻上那么二十几个滚,一举变成一百多万的巨款了!”

  说到这里,张向商上校和郑勋老将军相视而笑,郑勋老将军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喃喃自语的道:“能活着回来就好!”

  在同一时间……

  黄志鹏调动了翔鹏集团公司所有可以动用的资金,连他的别墅、汽车和公司属于他名下的所有股份,都抵押给了银行,直接拍出来两千三百万美金,甩到了那位财大气粗,敢拿他连长大哥生命当游戏,开赌局的拉斯维加斯赌场老板大卫理查金面前。

  “尊敬的高高在上的大卫理查金阁下,您不是喜欢赌吗?我奉陪!”

  黄志鹏直接和那位拉斯维加斯赌场老板联通了国际电话,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沉声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我也敬仰你在拉斯维加斯用二十年时间打拼出来的非凡事业与成就。我更喜欢你做人的口号,要玩就玩得心惊肉跳,要赌,就赌得山穷水尽!尊敬的高高在上的大卫理查金阁下,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我玩一场大的?!”

  黄志鹏在国际舞台上原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根本没有和大卫理查金这样一个人物直接对话的资格。但是黄志鹏主持的那个一亿美元重金悬赏计划,没有花一文钱,就让上万名国际雇佣兵冲进俄罗斯境内,和车臣反政府军大打出手。据业内人士透露,在这些雇佣兵中,那支由五名亚洲人组成,杀人最多,冲击最猛,手段最狠的小型佣兵团,很可能就是黄志鹏直接派遣的嫡系部队。

  面对黄志鹏这样一匹刚刚在国际舞台上强势崛起就展现出非凡手段,做事不按牌理出牌,混身带着一股野性的黑马,就连大卫理查金这样一位在拉斯维加斯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得不保持了一分必要的尊重。

  大卫理查金问道:“你想怎么赌?”

  “我梭哈了!”黄志鹏森然道:“我就赌那两个中国军人,不但能活着从沙漠里走出来,能活着回到中国,还能在沙漠里,让追击他的敌人,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大卫理查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黄志鹏自信而充满强大自信心,却又偏偏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疯狂的声音,就从太平洋彼岸的中国,轰轰撞进他的耳朵:“我赌那两百名追击部队,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回去!”

  心跳,强烈得几乎要从胸膛里直接蹦出来的心跳!

  紧张,手心都在渗出细细冷汗的紧张!

  自从打下这片江山,稳坐拉斯维加斯最大赌城老板的宝座后,已经没有人能再轻易撼动他的江山,大卫理查金已经很久没有再品尝过这种心跳紧张的几乎要窒息的感觉了!

  正在和他通话的这个中国人,甫一交手,就打出了破釜沉舟的最惨烈攻击!这个叫做黄志鹏的年轻人,比他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大卫理查金迅速在心中计算这两千三百万美元的赌金,可能对他事业王国造成的影响,做为一个在拉斯维加斯立足二十年的超凡人物,他给了黄志鹏一个公平的赔率:“好,假如那两个中国军人真的能象黄先生预期的那样,不但能从沙漠里活着走出来,还能全歼身后那两百多名追击部队,我会付给你一百倍的赌金!”

  黄志鹏拳头狠狠砸在自己面前的办公桌上,他沉声道:“好,我跟你赌了!”

  五个小时之后,又是从太平洋彼岸的中国,打来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一个自称名字叫陶泰的中国人,直接通过P TWO P电子交易平台,在大卫理查金开设的赌档上,押下了一百万美元,“我押那个能让我赚一百倍赌金的赔率!”

  负责接受赌注的赌场工作人员发出一阵轻笑,在两个小时之前,在赌场老板大卫理查金的授意之下,他们是新增了一个赔率高达一百倍,却摆明了根本不会有人去选择的赌档。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做梦都想着一夜暴富的傻瓜!

  一名赌场工作人员,一边为陶泰办理赌注入资,一边摇晃着右手中指,道:“中国人,太喜欢做梦了,在我们赌场里,输得最惨的,总是中国人!”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连连点头,这种眼巴巴的把钱送进他们赌场老板口袋里,去妄想自己撞到奇迹的傻瓜,还真是傻得可爱。

  可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又接到了第二个投注电话。

  对方还是一个中国人,但是他说的英语,比美国人更象是美国人,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朱雨,中国人。我听说你们老板喜欢赌得心惊肉跳,喜欢玩得连裤子都要当掉,所以我来了!”

  这位口气大得离谱的中国小子,在赌场工作人员请他先支付投注赌资的时候,他理直气壮的道:“我没钱!”

  赌场工作人员的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一开始听他那目空一切的口气,还真以为来了一个世界排名前百强的富豪呢,弄了半天竟然是一个纯粹来捣乱的可恶家伙。

  就在赌场工作人员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朱雨吹着美式口哨,道:“可是我有抵押,你们可以找相关专业人员,来评估一下我这份抵押的价值。”

  朱雨抵押的是一份已经在美国申请专利保护的技术。

  曾经在游戏机上过度沉迷的朱雨,设计了一套利用头盔、橡皮紧身衣、拥有二百四十五种味道的气味发生器,及二十几种配件组成的三维游戏平台。这套专利设计,朱雨拿到中国专利申请部门,结果只讲了几句这种游戏机的“特点”及“优势”,就被一位女工作人员抓着扫帚头“请”了出来。

  用朱雨的话来说,这套三维游戏系统,最大的特色就是在玩黄色游戏的时候,可以直接利用穿在身上的橡皮衣的收缩状态,再加上视觉、听觉和嗅觉的双重效果,模拟出做爱的真实感觉。

  这套绝对称得上“毁人不倦”的玩艺儿,最大的特色是可以通过头盔内置的视频头联网,一旦双方决定在网上发生某种超友谊行为,电脑芯片会自动记录对方的样貌、身材等信息,并在头盔里形成三维视觉效果。

  这样的游戏装备还分为男用装和女用装,这其中的区别,就在那二十多种配件的组成上。进行网络做爱的男女,可以通过自己这边的控制台,在人体可能接受,而对方又对你开放权限的情况下,直接更改那边配件诸如力度、深度、速度等方面的数据。

  说白了,朱雨这个鬼才设计出来的,就是综合了普通三维仿真游戏,和色情三维仿真游戏的玩艺儿。

  在向美国专利局推销这种产品的时候,朱雨道:“知道为什么现在日本的游戏软件一直往你们国内狂砸,而你们生产出来的游戏软件,在那边却总是卖得稀松平常吗?因为你们没有他们色!没有他们淫!没有他们荡!看看他们设计出来的‘尾行’,看看他们设计出来的‘血之欲望’再看看他们设计出来的‘监禁’色情游戏吧,人家把这种色情勾当玩得炉火纯青,只要让几个拍AV的专业演员往那里一躺现场表演,一群三维设计师在那里当场临摹,花不了几个小钱,新鲜热辣的三维色情秀就会出炉。相比较之下,你们投入大资本大制作大手笔弄的什么战争游戏,什么对抗游戏,在竞争上先天就处于了劣势!”

  朱雨一席话说得专利局几个了解游戏出版行业窘境的工作人员连连点头,朱雨指着自己亲手组装出来的三维仿真网络色情游戏机,道:“可是有了我这种游戏机,情况就不一样了。想相看吧,只能干看,又怎么能比得上能看能摸的爽?更关键的是,这玩艺可以上网啊,含有真人真实成份的三维仿真色情游戏,怎么也要比那些纯粹数字模拟出来的玩艺儿要更让人心动吧?!”

  朱雨往专利局办公人员的桌子上一趴,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容,低声道:“想想看吧,把这种游戏机卖到日本去,玩过这种最新最爽的色情游戏后,他们那些老掉牙的色情游戏就全得完蛋!”

  这样一套可以为“国”争光的游戏机设计专利,里面包含了大量朱雨亲自编写改良的程序,而他对游戏和色情领域的了解,更让他在制造这款游戏机时,灵感不断,根据专家亲自使用体验后的市场预估,这份专利至少可以抵押一千五百万美元!

  “一千五百万美元就一千五百万美元吧!”

  朱雨道:“我就以这份专利抵押当作赌注,一千五百万,全押在一百倍赔率的那个赌项上!”

  在办理这个一千五百万的巨额投注时,拉斯维加斯最大赌场里的办公人员双手都在发抖,她瞪大了双眼,唯恐自己在输入一千五百万这个数字时,少输入了一个数字或者多输入了一个数字。

  虽然还是没有人会相信两个中国军人不但能活着回到中国,还能反手全歼百倍于他们的敌人,但是在这一刻,实在是没有人能再笑得出来了。

  一千五百万美元的巨额投注,假如真的能赙中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赌场就要赔付出十五亿五千万美元的赌金!

  刚刚放下电话,接下这笔巨额赌注,一个身体微微发胖的亚洲人,就带着满脸热汗,带着长途旅行的疲惫,跑进这间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这位西装革履,身后还跟着一个行政助理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赌徒,但是他直接跑到投注台,在他的示意下,他身后那个行政助理直接把一只精致的手提箱放在了接待台上。

  “我叫张规,是我身后这位李时叶先生的代言人,我们要来投注!”

  曾经代表李时叶去参加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成员会议,却碰了一鼻子灰的行政经理张规,打开了那只手提箱,用英语道:“这里有八百万美元的证券、期票及银行本票,还有四颗带着国际珠宝协会鉴定的钻石,我们要把这些抵押,折换成现金,全部投……”

  张规的眼睛落在新的投注板上,他浏览着新注板上的注释,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奇,他扭头对身后上学时不怎么投入,不怎么认真,顶多能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把它们拼起来就不认识的李时叶低声道:“这里又增加了一个新的投注比例,是一赔一百倍!胜利的代价,是那两个中国军人不但要能活着回到中国,还要能想办法全歼身后的追兵!”

  李时叶仰起了头,他仔细回想着和战侠歌相处时的点点滴,回想着战侠歌表现出来的个性和处理风格,李时叶突然狠狠一咬牙,挥手叫道:“放弃一赔二十的投注,全部押在一赔一百上!”

  示意张规继续办理投注手续,李时叶取出手机拨通了黄志鹏的电话。

  黄志鹏皱起眉头,盯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直到电话铃响了十几遍,他才按下了接听键。

  “报告指导员二哥!我已经将自己的有的身家都赌在了连长大哥的身上,如果连长大哥真的死在了那帮龟儿子的手里,在您组织敢死队的时候,算我一个!”李时叶就直挺挺的站在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城接待大厅里,他放声叫道:“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二排二班战士李时叶,请求归队!”

  “嗯,不错!”

  黄志鹏笑了,他真的笑了,他轻声道:“欢迎归队……兄弟!”

  李时叶呆了,他呆呆的站在拉斯维加斯最大赌城,人来人往的接待大厅正中间,他呆呆的抓着一只电话,看着他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个可怜的亚洲人,已经把自己身上的钱,可能连带回去的机票都输光了!

  “指导员二哥,刚才叫我,兄弟?!”

  李时叶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他对着已经办理好投注手续,准备请他签字的张规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他哽咽的叫道:“他又叫我兄弟了,指导员二哥又叫我兄弟了!我又是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的士兵了!张规你知道吗,现在我最在乎的真的不是钱,直到被他们排除在外,我才知道,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最吸引我们的,不是我们可以互相为对方带来方便,带来赚钱的机会。在连长大哥的带领下,我们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挑战,是连长大哥让我们看到了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我们早已经在一次次磨练中,把每一个人都当成了最可信任的亲兄弟。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那里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啊!”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这群好兄弟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雅洁儿,鹰翔

  一位资深社会评论家,对于战侠歌和赵海平的现状,做出了非常精辟的分析,他面对公众媒体,直接宣言:“我确定中国军方不会插手这场战争!”

  “虽然中国军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士兵死亡,更不愿意在国际舞台上,被恐怖份子狠狠打上一个耳光。但是中国现在正大力宣传‘和平崛起’,用来对抗周边国家日益高涨的‘中国武力威胁论’。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他们不能,政治环境上也绝不允许他们仅仅为了两个士兵,而向俄罗斯派遣武装部队进行援救!”

  “而作为已经和中国缔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俄罗斯,他们一方面要全力打压车臣反政府武装力量,一方面又绝不希望中国军人在他们自己的地头上大出风头。所以他们干脆躲在一边装袭作哑,他们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当恐怖份子成功追杀了两名中国军人后,他们再以最后胜利者的姿态突然出现,对车臣叛乱份子、宿敌阿富汗游击队和‘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组成的部队,进行一次绝对致命的打击,顺手把所有光荣与胜利的花环,全部慷慨的套到自己脖子上。”

  这位资深社会评论家的分析,丝丝入扣,他的最后一番话更把所有反对者的嘴巴彻底封死,“车臣反游击队的直升飞机在俄罗斯境内大摇大摆飞了几十天,又是重机枪扫射,又是请记者现场直播,现在还没有被车臣空军打下来,现在车臣游击队建在深山里的机场还没有被轰炸,这还不能让大家看清楚问题的本质吗?千万不要告诉我俄罗斯空军都死了,也不要告诉我俄罗斯情报部门所有人都是大笨蛋,更不要告诉我俄罗斯的军用间谍卫星因为年久失修全成了废铁!”

  按照这位资深社会评论专家的观点,战侠歌和赵海平可能获得中国或俄罗斯军队支援的希望,被彻封死了!

  当天晚上十三个人闯进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地下武器库,当他们从武器库里洗掠一番,全身都塞满了子弹手榴弹,扛着他们最熟悉的各种武器走出大门时,他们突然都惊呆了。

  张向商教官就静静的站在地下基地狭长而空洞的走廊里,他冷然望着眼前这些已经被吓呆闯入者,道:“你们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张向商伸手指着走在最前方,隐隐已经成为头领的人道:“严峻,你来说!”

  严峻张开了嘴巴,可是他面对第五特殊部队精英学校最严厉,最认真,在他们这些学员中也最拥有权威感的张向商上校,他嘴张开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个字,在这种情况下,他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哼,身为一个军人,你们竟然把代表着天职与责任的学员证全部留在了宿舍里!”

  张向商手一扬,十三个学员证纷纷扬扬的飘洒在他和这群孩子的脚下,张向商森然道:“你们是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一批逃兵!你们是第五特殊部队,也是我张向商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而你们这群逃兵,竟然还敢利用从第五特殊部队学到的军事技能,强行闯入武器库盗取枪械,你们这种行为,更是身为军人绝不能原谅的背叛!”张向商指着眼前这十三个学员,厉声喝道:“立刻把你们从武器库里取的东西,一件不少的放回去,然后自己去军法处报道!”

  “砰!”

  严峻猛的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听着他膝盖和水泥地板之间发出的沉闷声响,看着他眼睛里的泪水看着他眼睛里再无法掩饰的绝望,看着他身上那些还没有完全愈合伤口再次迸裂,渗出一丝丝鲜血,就连张向商也不由心里狠狠一颤。

  跪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位在战场上被T80坦克主炮轰中,全身嵌入三十七块弹片,中了四发子弹,还能奋战不息,至少击毙了五十名敌人的……英雄啊!

  严峻昂起了自己的头,他狠狠甩掉眼睛里喷涌出来的眼泪,他瞪着张向商,嘶声叫道:“教官,请您允许我这个逃兵叛徒再叫您一声教官吧!教官,您知道我们的!您知道我们不是逃兵,更不会背叛自己的军队和祖国!教官,您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顾军事法庭审判闯进军火库!战侠歌是您亲自征召入伍的学生,战侠歌是我们的兄弟,是在战场上用自己生命,为我们换来生存机会的救命恩人!教官,您就真的忍心,看到自己的学生一个个死在战场上,您就真的忍心,看到第五特殊部队第三颗獠牙,战死在毫无意义的战斗中吗?!”

  “砰!砰!砰……”

  在一连串的沉重声响中,十三名曾经在战场上和战侠歌背肩战斗的第五特殊部队士兵,都重重跪在了张向商的面前。

  “教官,我们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求求你这次让我们自己选择未来的路吧!能和战侠歌班长一起战死沙场,是我们的幸运,能够把战侠歌班长活着救回来,哪怕是被军法处枪决,我们也再不会有任何怨言和遗憾!”

  “教官,我们求求您了!”

  严峻和他身后十二个兄弟的头狠狠磕在了张向商面前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十三朵艳丽的鲜血同时在他们的额头和地板上绽放。

  凝望着眼前这些孩子眼睛里的泪水,和额头上的鲜血,张向商扬起了头,他必须承认,自己被感动了,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感动他这种最坚强军人的,就是军人之间、男人之间,再无任何保留的最真挚感情啊!

  严峻猛的拔出自己的自卫手枪,用它直接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嘶声叫道:“我严峻的命就是班长硬背回来的,没有战侠歌我严峻现在早就不知道躺在哪里,如果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哥战场沙场,我这个兄弟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里,我做不到!教官,如果你非要我们交出武器,非要我们自己走进军法处的隔离室,我宁可在这里一枪把自己毙了,把我的命还给班长!”

  张向商轻轻吸着气,他凝视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绝望与疯狂气息的大男孩,他真的想闭上自己的眼,让这些孩子离开;假如军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凭自己的喜好行事,他真的会象朱建军一样,带领这些孩子亲自走到战场上把战侠歌接回来!

  但是……军人就是军人!

  张向商狠狠一交牙,用微微发的颤声音,道:“不行!”

  “啪!”

  严峻竟然真的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自卫手枪的扳机!

  但是明明填满子弹的手枪却没有射出子弹,严峻一拉保险,一颗亮晶晶的子弹从枪膛里跳出来,严峻拾起那发底火上留下一个清晰印痕的手枪子弹,他又卸下自动步枪弹匣,从里面取出几枚子弹,望着自己手心里这几枚子弹,严峻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

  张向商走前几步夺过严峻的手枪,他抡起自己的大手,在“噼噼叭叭”的声响中,张向商反反复复在严峻的脸上狠狠抽了十几个耳光,直打得严峻眼前金星直冒,张向商一边拼命抽打,一边狂喝道:“严峻你给我记住了,当你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当你穿上这身军装的时候,你的命早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你给我站起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滚到军法处去,就算你要死,也要死在军法处的枪决场上!”

  “我站不起来了!”严峻满脸都是眼泪和鲜血,他嘶声哭叫道:“我不懂什么政治,我更不懂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救自己的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侠歌在那里和敌人孤身战斗。那是战侠歌,那是我们的班长,那是救过我们所有人命的大哥啊!我们这些在战场上,靠抛弃自己班长大哥,捡回一条小命的混蛋,我们连男人的尊严都丢掉了,我们还怎么站得起来?”

  严峻用自己的双拳拼命捶打着地板,他嘶声狂嗥道:“教官,我完了,我真的完了!我这个混蛋,我这个逃兵,站不起来了,在我的身上永远都压着班长大哥流在我向上的鲜血,在我的头上,永远飘着班长大哥死不瞑目的英灵,他一定会不停的问我们,为什么我们明明有能力去支援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敌人千里追杀,他一定会不停的追问,为什么我们可以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去面对他的生命!顶着班长大哥,我这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啊!”

  大颗大颗混合着鲜血的眼泪,不停从严峻的脸庞上狠狠滑落,一滴滴的砸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望着脸上再没有一丝生机与希望的严峻,望着跪在他身后那十二名第五特殊部队刚刚经历了最残酷血战的学员,张向商真的呆住了。就在这个时候,严峻突然飞扑过来,用两只手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

  张向商瞪圆了眼睛,厉声叫道:“严峻,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张向商就觉得自己后脑勺上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撞中,他捂着自己遭到重击的后脑勺,神色怪异的扭过头,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偷袭了他。他虽然情绪大起大落,失去了平时的警觉,但是能在无声无息走到他身后,绝对不是第五特殊部队学员能够做到的!

  “雅洁儿?!你不要做傻……”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在喃喃自语中,张向商身体一软,终于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

  十三名在战场上和战侠歌班长并肩作战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学员,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女战士。

  是的,就是女战士!

  那个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有史以来最漂亮,追求者最多,收到玫瑰花最多,却偏偏是这些战侠歌的兄弟们最痛恨的女医生雅洁儿……不见了!

  她那一头又黑又长,一阵微风吹拂过来,在飞舞中就会飘起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成熟女人的风情的头发不见了!

  她脸上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不见了!

  她那双温柔得仿佛轻轻抚摸上去,就可以让每一个学员感到痛苦锐减的手,不见了!

  站在严峻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女战士!一个全身都散发出绝不容被人轻辱锋锐气息的女战士!

  雅洁儿身上穿了一套野战军特种部队专用迷彩服,十三名学员还是第一次看到雅洁儿穿上了这种军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雅洁儿和身上的这一套军装搭配在一起,却给了他们一种理所当然,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在她的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连牛皮刀鞘都磨得发出一层油光的格斗军刀,雅洁儿就是用这把格斗军刀的刀背,直接撞昏了张向商上校。

  以严峻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把从手工作坊里出品,非批量生产的154CM材质格斗军刀,在雅洁儿把军刀放回刀鞘的时候,严峻清楚的看到,在这把手工打造的格斗军刀刀背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你们绝对不能带着这种已经打上中国烙印的武器,走进俄罗斯,而且你们手里的武器都被张向商教官动过手脚,你们连一发子弹也无法从枪膛里射出去。如果你们坚持要拿走这些武器,你们还没有走出国境,就会被第五特殊部队教官组成的追杀组追上。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必死无疑!”

  雅洁儿低声道:“跟我走,我会想办法给你们找到足够的武器,我会带着你们,把战侠歌找回来!”

  严峻侧起了头,冷冷的望着雅洁儿。

  一群战侠歌在战场上生死与共最亲密的战友,和一个战侠歌魂牵梦系最心爱的女人,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军火库的大门前,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彼此对视。

  严峻冷冷的望着雅洁儿,在这三年的坚苦训练中,他和战侠歌因为年龄和性格接近,而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太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对战侠歌的意义,他也太清楚,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在最关键时刻抛下的那些话,断绝了战侠歌回家的路。

  “我讨厌杀人,我讨厌为了不同的理由和目的,让士兵在战场上像野兽一样生死相搏。相比较之下,我更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看着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在我的帮助之下恢复健康,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开心。”

  雅洁儿低声道:“但是现在我更宁可自己强大起来,懂得更多杀人技巧,拥有更多的战争经验!因为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死在战场上!是我把他逼进了绝境,我就要用自己的双手,把他从死亡的沼泽里重新拉回来!”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能力……”严峻略带嘲讽的声音嘎然而止,他挺直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雅洁儿的衣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狂叫道:“敬礼!”

  “刷!”

  十三只右手狠狠划到了自己的额头旁,在这个时候他们每一个人望向雅洁儿的目光都变了,在这个时候,十三个第五特殊部队士兵的眼睛都在发着光。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看到,在雅洁儿的军装衣领上,别着两只勋章!

  那两只勋章,一只沙漠训练营为最优秀的学员颁发的大地勋章,一枚在第五特殊部队中,代表了绝对实力与严尊,更拥有了指挥官权力的银鹰勋章!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曾经收拢起自己的翅膀甘愿沉浸于平淡,用温柔一点点把自己的锋锐覆盖,现在却为了爱情,而重新舒展开双翼,准备带着他们一起翱翔大地的鹰!

  本来只是一团散沙,在相同目标指引下盲目行动的十三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在重新到一个班长之后,他们终于再次以新的指挥官为核心,凝聚成真正的部队!

  能在新生入学典礼上,被郑勋老将军珍而重之的请上主席台,着重向每一个学员介绍的教官,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只懂得治病救人,犹如温室小花一样娇柔的小花?

  把所有武器重新放回武器库,当雅洁儿带着她的部队穿过长长的地下走廊,走出第五特殊部队地下基地时,一直静静趴在地上的张向商上校慢慢睁开了双眼,他伸手轻轻揉着自己鼓起一个肿块的后脑勺,雅洁儿给他这一下子还真是够重的。

  仰躺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张向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带着液晶显示屏的接收器,在画面不断变换中,张向商通过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隐藏在各个角落的监视器,目送着雅洁儿和十三名第五特殊部队最优秀的学员,翻过了学校那并不高的院墙。

  雅洁儿是最后一个跳过院墙的人,她站在院墙上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歉然的笑容,然后她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张向商面对液晶显示屏,下意识的也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再见!”张向商喃喃自语道:“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第一个获得大地勋章,却因为厌恶杀人而甘愿成为保键医生的女战士,希望你能够完成朱建军的遗愿,把战侠歌那个孩子找回来。这样无论是对你对朱建军,还是对战侠歌,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哭泣的车臣尼西亚

  在战侠歌和赵海平离开四五个小时后,由阿富汗游击队作向导的联合追击部队,也用自己的方法,找到了这个有充足咸水资源的山谷。看到那个蓄满积水的水潭,二十几个阿富汗游击队员一起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

  虽然联合追击部队得到了几次直升机物资支援,但是车臣反政府武装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能够为他们提供的补给实在有限,兼之这支部队人数太多,平均下来实际上每个人携带的淡水和口粮实在不算很充足。

  这些从战火中生存并成长起来的阿富汗游击队员们,用自己独特的方法检测了水源,在确定中国军人并没有在水源里投毒后,他们用羊皮口袋装上一层碎石子,再从战侠歌他们留下的火塘里捡起几块木炭捏碎,铺上一层木炭粉,最后再压上一层三四寸厚的细沙,这样他们就做出十几个简易却十分有效的蒸馏水过滤器。

  阿富汗游击队员提取出来的淡水一点点从羊皮筒的下方流出来,这些水,很快就分发到所有人的水壶里。一位阿富汗游击队员恭恭敬敬的把刚处理好的淡水,送到留着一把白胡子的游击队长面前。这位游击队长又转手把淡水传到了队伍中的女性游击队员手中,而这份淡水又从女性游击队员手中,传给了他们最小,最得大家关照的成员面前。

  在所有阿富汗游击队员可以说是温柔的注视中,他们中间年龄最小的那个队员,端起了盛满了淡水的水壶,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着。而联合部队的其他人,坐在山谷太阳晒不到的角落里,晃着自己明显重量增加的水壶,也忍不住仰起了脖子,将味道并不算是很好的淡水狠狠灌进自己的胃里。

  突然,一只表面绿色油漆已经脱落得所剩无己的俄罗斯军用水壶狠狠坠在地上,发出“当”得一声轻响。

  最早饮水的阿富汗游击队员,脸色怪异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豆粒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滚滚而落,他的身体挛涩的缩成了弓状,他的视线,从自己失手摔在地上的军用水壶上慢慢移到了阿富汗游击队队长的脸上。

  他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可是他嘴里只发出几声“丝丝”的倒抽凉气的声响,他伸手抹着自己的鼻子,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鲜血已经从他的鼻孔里流淌出来。他又伸手抹着自己发热发粘的耳朵,当他发现就连自己的耳朵中也流出细细的血线时,这位年轻的却拥有丰富游击战、恐怖袭击经验的游击队员,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绝望的神色。

  在此同时,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休息的联合追击部队的士兵中间也传出一片呻吟声,三四十个从阿富汗游击队员手里得到淡水,并痛快的把它们送进自己胃里的士兵,全部倒在了地上!

  一名“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一边抱着自己的肚子,拼命在地上打滚,一边瞪着他充满恐惧神色的双眼,绝望的惨叫道:“这不是我们圣战组织刚刚研发出来,效果明显威力强大,准备投到中国城市进行独立圣战的‘圣战一号’吗?为什么我们自己研发的‘圣战一号’,会出现在我的水壶里?!我不想死啊,我的肚子真的……好痛!”

  三四十个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粘稠的血液从他们的双眼中,双耳中,鼻子中,嘴里不停的流淌出来,整个山谷里到处都是几乎不似人类发出的惨号与哀鸣。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了解“圣战一号”毒药的“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用自己脑袋对准岩石狠撞的可怕声响。

  阿富汗游击队和车臣反政府军中毒的士兵,他们的心里还对生存抱着一丝希望,但是那些“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却知道自己完蛋了,他们死定了!

  “东突解放组织”里的三号头目阿米拉力,在欧美市场,重金聘请了一批有才无德的科学界败类,以日本二战时期黑太阳七三一细菌部队残留在中国的化学武器为原型,进行改良进化出来的“圣战一号”生化毒剂,只需要几分钟时间,就能彻底破坏人体血液机能。这种“圣战一号”生化毒剂之所以可以成为阿米拉力最看重的“圣战”武器,是因为它不但有可怕的致命性,更会让中毒者产生最剧烈的痛苦,至少要挣扎四五个小时,才会形如鬼魅的步入死亡。可以说,如果这种“圣战一号”能在中国边境城市中顺利投放,它对那些久处和平的城市居民心理威慑作用,更大于它的实际杀伤效果。

  可是现在这种可怕的生化毒剂,却被人投放到了他们这支联合追击部队的身上。那些身中剧毒的“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伸手捂着自己的喉咙,用哀求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身边没有中毒,却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为他们提供帮助的同伴。

  “砰!”

  一声轻脆的枪响在山谷中扬起,一个死死抱住自己同伴,嘴里“嚯嚯”有声不断发出嘶鸣的“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缓缓趴在这片山谷的大地上,鲜血从他被子弹打穿的身上不断喷溅出来,他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在这一刻,他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微笑。

  他终于解脱了。

  在疯狂的嘶吼声中,一个车臣反政府军老兵,他擎起手中自动步枪上的刺刀,狠狠刺进倒在自己身边,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胸膛里。在如释重负的叹息和鲜血喷溅的声响中,那个老兵眼睛里的眼泪,也狠狠飞溅出来。

  望着躺在地上,被自己亲手刺死的兄弟,这个老兵甩掉手中刺刀上还沾着鲜血的自动步枪,就坐在血泊中,呆呆的抱住那具还温暖着的尸体,在无声的哭泣中,这个老兵唱起了车臣反政府军中,每一位士兵都会唱的战歌……车臣尼西亚别为我哭泣!

  高加索连绵阳刚的群山为我作证,

  我没有死去。

  一个成为舍黑得的人怎么会死去?

  忘记了吗,

  真主早就与我们结约,

  成为舍黑得的人没有死去。

  我心爱的姑娘,

  不要哭泣,

  这只是暂别,

  哪个鞑靼的男儿愿意离开自己梦中的神圣土地?

  我已前往麦加,

  真主又在召唤,

  这次我不愿再耽搁迟疑,

  我悄悄的离开。

  ……

  低沉而有力,充满战斗激情,更带着一种生离死别悲壮柔情的歌声,在山谷中反复回荡,越来越多的车臣老兵抱着被自己亲手杀掉的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坐在血泊中开始低声歌唱。

  渐渐的,他们的歌声聚汇成一道曾经席卷了整个俄罗斯的历史洪流,渐渐的,他们的歌声,聚汇成一道呼啸的海潮,在这个山谷反复激荡。

  在山谷中,不断有枪声响起,不断有人加入这个歌唱的行列。

  一名车臣的老兵,从解脱的兄弟口袋里,翻出了一封家书,按照这些见惯生死车臣老兵们之间不成文的惯例,这位老兵展开了那封信,用他颤抖的声音,缓缓读着这一封家书。

  亲爱的父亲,请让我吻你的手吧!

  我现在正在黑暗中和先锋队的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我们在荆棘与鲜血中,为了达到我们美好的明天而努力作战。我们不怕饥饿,不怕严寒,不怕黑暗,也不怕死亡。

  谢谢您允许我献身于自由,为了理想而奋战,那些强盗们,他们杀死我们的婴儿,抢走我们的面包,污辱我们的民族,他们对我们犯下累累罪行,却还想着让我们去当炮灰,为他们所谓的“正义”和“公理”,到异国他乡成为他们手中的炮灰!

  父亲,请祝福您的儿子吧!

  他正在为我们这个民族为我们这个国家,为了我们车臣尼西亚于战斗,而流血!我们并肩战斗,因为我们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赶走万恶的魔鬼,我们会骄傲把荣耀的王冠亲手戴到父亲们的头上。

  假如有一天,我死了;假如有一天,我和先锋队的兄弟们一起走上了魔鬼的绞架,就请您收回沾着我们鲜血的衣服,把它剪成一条条的布条,我相信会有更多不甘屈服从魔鬼的兄弟,继承我们的遗愿,戴上沾满我们鲜血的布条,向魔鬼们吹响战斗的号角!

  父亲,如果我死了,请你不要为我悲伤。

  比起那些为了信仰,为了尊严和光荣牺牲的人们,我们这些苟活者又是多么的可怜。当我牺牲的时候,请您为我开心吧,因为您的儿子,已经走进了理想的天国。

  ……

  在这一刻,车臣游击队里,每个人眼睛里都在发着光,虽然整个山谷中遍布血腥犹如鬼域,但是他们的脸上,扬起的都是骄傲的笑容。“东突解放组织”能听懂俄语的人,轻声的向自己身边的同伴翻译这封信的每一句话。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一种“神圣”的气氛给包围了。

  他们为了自己的民族,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而战,在这方面他们是光荣的。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所谓的政治目的,披起了宗教的外衣,召唤信徒向手无寸铁的无辜者开枪,在无辜者云集的公共汽车上投放炸弹,劫持无辜者的飞机撞向更多无辜者的世贸大楼。

  当他们选择了这种绝不正当的方法,用宗教极端手段来怂恿信徒,不惜把别人的幸福与自由践踏在脚下,来表达自己的斗争理念,来追求自己的幸福与自由时,在他们的身上,已经深深的刻下了一个绝不光彩的烙印……恐怖份子!

  今天,他们遇到了一个同样不按牌理出牌,觉得恐怖份子战略手段好用,直接拿过来就用的职业军人!

  阿富汗游击队队长,从地上拾起那只他亲手从俄罗斯军人手中缴获的军用水壶,他用手指掂起一滴水壶里的清水,把它弹在一只在地面上爬动的沙蚁身上。那只全身都被水珠裹住的沙蚁努力在水珠中挣扎,但是它很快就倒躺在这片小小的水渍中。

  这位经历了九年阿富汗战争的老游击队员,皱着眉头在山谷中四处巡视,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个中国留在山谷中的那个火塘上。阿富汗游击队队长快步走过去,戴上一付羊皮手套,从火塘里掂起一小块木炭。他把那块木炭慢慢辗碎,然后把木炭粉撒到几只成群结队一起出行的沙蚊身上。那些被木炭粉淋到的沙蚁突然身体一僵,很快就全身缩成一团的不动了。

  围在阿富汗游击队队长身边的几名游击队员,都瞪圆了眼睛,他们瞪了很久,才有人狠狠甩掉手中的羊皮口袋放声大哭。

  一名阿富汗游击队员冲到那个火塘前,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哭叫道:“魔鬼,魔鬼,你们这两个魔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赌上我们的尊严,为了我们的真主,为了我们的圣战,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那个游击队员抬起自己的大脚,对着火塘里的木炭不停的狠狠踩下去,仿佛在这一刻他踩的就是两个中国魔鬼。

  火塘里的木炭灰被这个阿富汗游击队员踩得四处乱飞,阿富汗游击队队长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还没有来得及放声喝止,突然以那只火塘为核心,一团夹杂着炽热钢铁气息的硝烟冲天而起,那个游击队员抱着自己被炸断的大腿,他一边惨叫一边拼命在地上滚动。

  望着这个游击队员沾满木炭灰的伤口,队长沉默的拔出了自己的刺刀,把它刺进了自己同胞的胸膛。

  当这个画面通过军用卫星传送到西方公众舞台上时,越来越多国家的特种部队,也开始向士兵们转播他们剪辑下来的录相,一位特种部队资深教官直接对自己训练的士兵道:“小子们,都给我睁大眼睛学着点,要不然你们遇到这样的敌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一位精通特种作战,拥有近乎传奇经历的特种部队教官,在追着电视看了三天后,直接把自己全部积蓄都投进了拉斯维加斯不夜城,最大赌场老板开的档口上,他也把自己的赌注压在了一百倍赔率上。他对身边的人道:“别看恐怖份子人多势众,又有生长在沙漠里的阿富汗人作向导,但是他们只能一路追在两个中国军人的身后,他们惨了!”

  战侠歌找到一个地下水脉,他先抓起一把含着水分的沙子,把它们放进自己嘴里直接吸取里面的水分,然后找出一块吸水力极强的棉布,把它叠折后放进自己的钢盔里,然后把钢盔倒扣在含有水分的沙子上,用这种方法,他一个小时就硬从干旱的沙漠里提取出来将近一公升宝贵的淡水。

  寻找水脉这种技能,从小就生活在群山与沙漠里的阿富汗人当然也非常精通,他们几乎是用和战侠歌相同的方法,从含有水分的沙子里提取出淡水,但是当一个阿富汗游戏队员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将棉布里的淡水挤进自己嘴里后,阿富汗游击队又损失了一个队员。

  战侠歌在沙子里的撒了“圣战一号”毒剂。

  在沙漠里经常可以看到高大的仙人掌,这些仙人掌里有丰富的汁液,但是它的汁液里含有一种类似于兴奋剂的玩艺儿,人一旦喝了就会精神失常。

  这当然难不倒战侠歌,他指挥赵海平用格斗军刀小心的切下几段仙人掌后,用石头把它们捣碎,一股脑埋进表面温度超过六十摄氏度的沙子里,然后又把自己的钢盔扣在了沙子上。用这种简单的方法,他就提取到了经过蒸馏和沙子过滤的淡水,虽然不能绝对去除仙人掌汁液里的物质,但是和其它淡水混合使用,已经可以勉强控制在人体接受的极限范围之内。

  跟在战侠歌和赵海平身后紧追不舍的恐怖份子联合部队跑到这里的时候,战侠歌和赵海平竟然还给他们留下了几根仙人掌。

  阿富汗游击队队长沉着脸命令道:“把仙人掌砍了后,先仔细检查一下中国军人有没有投毒。”

  几名队员手里拎着阿富汗人惯用的砍刀跑过去,他们一刀挥下,足足有碗口粗的仙人掌被拦腰砍断,一名手里拎着砍刀的阿富汗游击队员猛然瞪大了双眼,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有埋伏!”

  战侠歌藏在一颗仙人掌里又做了精巧伪装,已经拔掉保险栓的手雷就轰然炸响,那个游击队员带着满身的仙人掌汁液和鲜血,挣扎了半天后,还是瞪着一双大大的,死不瞑目的双眼,慢慢挺直了自己的身体。

  砍仙人掌也能砍出一颗手雷,他的运气的确是够背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星火燎原(上)

  阿富汗游击队又找到了一处埋藏在地下的水脉,面对含有水分的湿沙子,这一次阿富汗游击队队员们终于学聪明了,在提取出在沙漠中绝对宝贵的淡水后,他们先想办法检测了一遍,在把一批宝贵的淡水白白浪费在沙漠里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中国军人虽然大大的狡猾,但是他们面对强大追兵在不停的被动逃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真主,这一处水脉没有被人投毒!

  队长手一挥,十几个阿富汗游击队员一拥而上,将他们从车臣反政府游击队员那里借到的钢盔连带吸水力极强的棉布,一起倒扣在了底下含有水脉的沙层上。还有人直接把羊皮直接铺在了沙层上,这样用羊皮提取出来的水虽然不能饮用,但是把它披在身上,也可以凉爽人的身体,间接的为自己节约了淡水。

  还有两位阿富汗游击队员在找到一株植物后,不停的向下挖,他们把这株植物的根茎分成小段,把它们分到追击部队的每一个人手里。

  “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还有车臣反政府武装游击队员,望着手里这根才两三寸长弯弯曲曲的根茎,都瞪大了眼睛,能和这些阿富汗游击队员勉强交流几句的人终于忍不住问道:“给我们这根小棍有什么用?我看就算我把这根小棍全部嚼碎,再咽进自己的肚子里,也不可能获得多少淡水吧?”

  为大家分发小棍的阿富汗游击队员连连摇手,其中一位游击队员抓着小棍,示范性的在自己牙齿上刮动,把牙齿上面食物的残渣一点点剔除出去。在补给线已经被切断的大沙漠里,想不要生病就要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在不能每天刷牙又没有口香糖的情况下,用树枝来清洁口腔绝对是一个好办法,也是必要的举措。

  精通沙漠生存的阿富汗游击队,绝对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不但要帮助整支追击部队寻找水源,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为大家提供清洁口腔的树枝,就连在宿营地附近,其他友军留下的排泄物,他们也不声不响的用黄沙掩埋掉。每天在从宿营地爬起来的时候,他们总会反复提醒身边的人,一定要先用力拍打自己的衣服,检查自己的装备,防止有什么虫子爬进去。

  第一批淡水从钢盔里的棉布中挤出来后,阿富汗游击队队员把这些宝贵的淡水,先交给了眼巴巴围在他们身边的盟军。看着那些盟军把不多的淡水送自己嘴里,这些从小就生活在沙漠里的阿富汗游击队员忍不住伸出自己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抹了动物油脂,但是仍然干枯发裂的嘴唇,又将钢盔扣在了沙层上。

  在第二批淡水出来后,这些阿富汗游击队员,先将棉布里的大部分淡水小心翼翼的挤进他们的水壶中,然后这些已经渴极了的游击队员们,把自己的头高高仰起来,双手使劲扭动棉布。

  淡水在棉布之间迅速聚集,最后汇集成小小的溪流,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晶莹的流线,直直落到那些阿富汗游击队员大大张开,唯恐会浪费一点水分的嘴里。

  在同时阿富汗年长的游击队长,也拿着已经积蓄到足够水分的羊皮,把它们分别披在几个因为无法承受沙漠白天酷热晚上寒冷,而生病的病号身上。那些被阿富汗游击队队员专门放到阴凉地方的病号,披着可以为他们带来清爽感觉的羊皮,他们都对阿富汗游击队长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

  阿富汗游击队长望着眼前这些年轻的面孔,他象风干的桔子皮一样干干巴巴布满苍桑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他伸手轻抚着这些病号的额头,轻声道:“好好休息吧,真主会保佑你们的。放心,我们阿富汗的战士,绝不会在战场上抛弃还能活下去的兄弟和朋友!”

  他的手又大又温暖,厚厚的手茧轻轻在每一个人的额头上轻轻磨擦,带出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更给每一个人带来一种安全的感觉。那些病号都望着这位年长的老者,他们都用力的点头,在阿富汗游击队长寻真诚的微笑和低语声中,感受着羊皮带给他们的潮湿与清爽,沙漠多变气候带给他们的不适感,成为队友累赘害怕被抛弃的紧张感,一时间大大减轻。几乎每一个病号的脸上都扬起了一丝轻松和开怀的笑容。

  扭开自己的水壶,把自己宝贵的淡水喂给那些病号,但是在喂完一圈后,阿富汗游击队长轻晃着自己那只水壶,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因为水壶的份量,几乎和原来一模一样。他望着那些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舔沾在嘴唇边水珠的病号,阿富汗游击队长久经风月洗礼的脸在轻轻颤动,就连他晕黄的眼珠中,也有几点晶莹的水光在不停跳动,他突然大手一伸,将身边已经失去行走力量,必须要伙伴用担架轮流抬着的病号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他不停的和每一个人拥抱,他颤声叫道:“你们都是好战士,你们都是真主的好孩子,你们都是安拉的使者,就算是穆罕默德也会以你们为荣!我们的神,我们的子民,我们的兄弟姐妹,都会以你们为荣!”

  虽然这些病号没有几个人能听懂这位老游击队长的话,但是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发着光,他们在被这个老人紧紧的抱在宽阔而有力的怀抱里时,他们下意识的伸出手,同样紧紧抱住阿富汗游击队长的腰,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下意识的渴望被这个老人多抱上一会,多从他的身上汲取到一点温暖。

  是因为这个老人眼睛里,那慈爱的光芒让他们想到了自己同样老迈的父亲,想到了自己那个虽然不算富足,但是却温暖的家?还是因为这个老人身上那种,经历过无数次战火考验,已经学会漠视自己生命,却依然尊重自己身边的兄弟与朋友,希望带领他们每一个人战胜沙漠,战胜死亡的炽热情怀?

  这群失去力量的战士和孩子,就围在阿富汗游击队长的身边,他们指着阿富汗游击队长手里的水壶,又指着阿富汗游击队长的嘴,他们都在反复的不停的做着相同的手势。阿富汗游击队长笑了,他真的笑了,他再一次扭开了自己的水壶,就在他把水壶送到自己的嘴边,准备把宝贵的淡水,倾倒进自己干渴的喉咙里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无法压抑的惨叫,紧接着惨叫与呻吟的声音就响成了一片。

  “砰!”

  阿富汗游击队队长手一松,他那只亲手从苏联军队中抢到的战胜品,那只已经陪伴了他十几年战斗生涯的俄罗斯军用水壶竟然摔落到地面上。扭开壶盖的俄罗斯军用水壶横躺在并不平坦的沙漠上,宝贵的代表着生命与希望的淡水,从水壶口里不停的流淌出来。

  但是阿富汗游击队长竟然没有弯下腰去拾自己的水壶,他只是呆痴的,傻傻的站在那里,炽热的眼泪再一次从他的眼睛疯狂的涌出来。这位自以为已经见惯生死,再不会在战场上动容的阿富汗游击队长,这位年龄已经到了六十,本来应该呆在家里安享晚年的老战士,在这一刻,他终于哭了!

  他不能不哭!

  他的孩子,他带领的十几名阿富汗游击队员,除了两个年长老成,准备把淡水留在最需要的时候,而把所有刚刚收集到的淡水,都挤进自己水壶里的队员之外,其他游击队员都口吐鲜血的倒在他们收集淡水的沙漠上,他们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呻吟,他们痛得在沙漠上满地打滚,在这个时候,这些跟随了阿富汗游击队队长最少也有四五年的队员们,都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他们的队长。他们指着自己的喉咙,他们挣命张大了嘴巴想说出些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除了能发出一些绝不似人类的惨嗥之外,他们已经再也无法顺利的说出一个字了!

  他们中毒了,他们全部中毒了!

  他们中的是这支追击部队每一个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圣战一号”毒剂!

  望着这些在地面上不断挣扎不断发出痛苦呻吟的阿富汗游击队员,所有人都呆了,傻了。他们是如何中毒的,!但是有一点大家都非常清楚,那就是这十几名拥有丰富沙漠生存知识,拥有丰富战争经验的阿富汗游击队员们都死定了!

  “噗……!”

  “噗……!”

  两名阿富汗游击队的老兵一起拔出了身上的匕首,真主的战士,真主的信徒是不会自杀的,他们同时将匕首刺进了曾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曾经一起面对苏联空中轰炸,曾经一起在苏联重型火炮的地毯式密集炮击中放声大笑,一起唱起心中无悔战歌的兄弟的胸膛!

  鲜血猛然从他们的胸膛里一起迸射出来,这两个生死与共的战友和兄弟,他们一起伸出手将对方死死抱在怀里,在这人生的最后几秒钟,他们猛然狠狠吐出一口长气,连带吐出来的,是他们留在这个人世间最后一句遗言:“好兄弟!我们下辈子,再一起做兄弟!”

  这两名阿富汗游击队员,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无悔的笑容,他们终于解脱了!在这个时候,他们仍然可以拔出自己的匕首,刺进兄弟的胸膛,这又是一种多么可贵的友情?!

  阿富汗游击队长轻轻擦掉眼睛里的泪水,他呆痴的一步步的走到这群兄弟面前,在他的身后,只留下一只还在不停向外流淌着淡水的俄罗斯军用水壶。

  阿富汗游击队长,从一名车臣反政府军士兵身上接过一挺重机枪,他轻轻吸着气,他豆粒大的泪水不断从自己的眼角滚落,在滑过他干枯的脸庞后,重重坠落在他们脚下这片干枯的沙漠中,只留下一朵小小的印痕。

  “哗啦……”

  阿富汗游击队长拉起了重机枪的枪栓,他泪眼模糊的望着眼前这批跟着他经历了无数场血战都能生存下来,最终却死在一场看起来占有绝对优势的追击战中的兄弟、属下、朋友和孩子。

  “我们阿富汗抗击苏联暴徒的英雄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就站在天国里,就在真主的身边望着我们,他正在张开自己有力的怀抱与双手,等待我们这些后来者的到来!”

  阿富汗游击队队长高高昂起了自己的头,他嘶声哭叫道:“比起那些为了信仰,为了尊严和光荣牺牲的人们,我们这些苟活者又是多么的可怜。我祝福你们,我羡慕你们!孩子们,战友们……再见了!”

  “哒哒哒……”

  重机枪特有的沉闷轰鸣在这片号称生命绝壁的大沙漠里响起,重机枪的枪机一次次弹起又一次次落下,黄色的子弹壳一颗颗在空中翻滚着,弹跳着,拉出一道道漂亮的小弧线,最后叹息着坠落在没有任何生机的沙漠里,连带一起坠落的,是阿富汗游击队长那一颗颗大大的混浊的眼泪!

  一朵朵艳丽的血花从那些阿富汗游击队长的身上炸起,当重机枪的轰鸣终于停止,只留下仍在这片天与地之间回荡的余音,只剩下空气中那浓浓的硝烟气息时,阿富汗游击队长甩掉了手中的重机枪,指着阿富汗游击队员采集淡水的地方,嘶声叫道:“给我挖!我倒要看看,那两个魔鬼,是如何投的毒,我倒要看看,他们用什么方法,杀死了真主的孩子和战士!”

  两名仅存的阿富汗游击队员齐声应和了一声,他们抓起单兵锹还没有开始工作,阿富汗游击队长猛然听到身后又响起了一片呻吟声。

  是那批盖着羊皮休息的病号!

  第一百二十章 星火燎原(中)

  是的,就是他们身上含着水分的羊皮,在他们的一呼一吸之间,在他们用自己的皮肤去享受含着水分的羊皮带给他们的清凉和舒爽时,“圣战一号”毒剂,已经顺着他们的汗毛孔一点点的渗进他们的身体。

  真是好霸道的“圣战一号”毒剂,真是好霸道的陷阱!

  望着那些刚才还彼此推让,怎么也不愿意喝别人水的孩子们,阿富汗游击队队长真的呆了,他猛的扬起头,发出了一声犹如受伤孤狼般的长嗥。

  阿富汗游击队队长指着揪着单兵锹,已经傻在那里的游击队员,放声嘶吼道:“挖,给我挖,使我使劲挖,让我看看,我们究竟栽到什么样的陷阱里!”

  两只单兵铁锹狠狠铲在他们曾经提取淡水的沙面上,当他们挖下去将近三尺深的时候,一名游击队员一锹铲下去,铲到了一个小小的洞穴,当他下意识的扬起铁锹时,一颗重机枪子弹壳,连带几根树枝,一起被他铲了出来。

  阿富汗游击队长望着摔落在地面上的重机枪子弹壳,从子弹壳里缓缓淌出几滴无色无味,却可以见血封喉中者无救的毒液!他这位实战经验丰富,同样擅长铺设地雷和陷阱的游击战专家,只是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道理。中国军人早就判断出他们也会在这条水脉上提取淡水,所以他在这里设计了一套延时投毒陷阱!

  在阿富汗游击队员他们刚才提取淡水的沙子下面,中国军人挖出十几个用树枝架起来的小洞穴,在这些洞穴里,无一例外的放了一颗重机枪子弹壳。这些子弹壳的摆放角度十分巧妙,只要有人在上面刨那么几下,挖那么几铲子,它们就会自己倾倒,用淡水调兑好,放在子弹壳里的“圣战一号”毒剂就会倾倒进沙子里。

  调成液体状的毒剂,在沙子内部热力的蒸发下,一点点向上渗,这样阿富汗游击队一开始收集到的淡水就是无毒的,可是没有过多久,他们收集到并小心翼翼灌进自己水壶里的淡水,他们挤到嘴里的淡水,就成了死神手里的镰刀!

  阿富汗游击队长一脚狠狠将躺在脚下的子弹壳踢出很远,很远。

  世界人民终于在电视机前,见识了一次中国人的聪明,中国人的狡猾,中国军人的无耻,和中国军人的卑鄙!

  一位特种作战专家面对记者采访,坦率的道:“这两个中国军人,给我们所有的军人,包括恐怖份子们,上了一堂最生动的投毒、下绊、设陷阱的教学课!我现在最头痛的问题就是,随着这样的沙漠生存实战节目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向全世界播放,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恐怖份子也在随着我们一起观看,一起学习。他们会仔细揣摩这场旷日持久拉锯战中的每一个细节,直至把它们渗透到自己的恐怖活动当中。”

  这位特种作战专家说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战侠歌可是中国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三个同时获得五枚荣勋章的超级王牌士兵!

  知道中国陆军为什么号称天下无敌吗?

  不只是因为中国军队拥有毛泽东时代创立的“精神原子弹”,更因为中国军队在经历了八年抗日战争,三年解放战争,三年抗美援朝战争,每一次战争我们都是以弱胜强,每一次战争我们都是在没有制空权,几乎没有什么高空防御武器的情况下,被敌人用飞机、坦克、大炮进行轮番轰炸!

  而中国军队面对这些钢铁组成的堡垒,面对敌人动辄上千门火炮,几百架战机的狂轰乱炸,他们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精通土木作业,为自己设计最合理最有效战场生存空间的专家级高手!

  纵观整个世界,无论你是什么三角洲特种部队,是以色列特种部队还是阿富汗游击队,没有哪一支军队比中国军队更会玩土木作业;没有哪一支部队,能比当时缺少弹药缺乏冶炼厂,只能用木头、用石头、用头发丝、用火柴,用一硝、二硫、三木炭的火药土方,用边区造手榴弹,硬是制造出甩雷、飞雷、绊雷、连环雷、子母雷、定向雷,整整和敌人玩了十四年地雷的中国军队,更会埋设地雷!

  中国军队就是玩设计陷阱,埋设地雷的祖宗,而战侠歌就是被第五特殊部队悉心培养出来的,连教官都要暗中伸出一根大拇指的,祖宗中的祖宗!

  战侠歌和赵海平坐在一个沙丘下在休息的时候,赵海平老老实实躺在沙丘后面的阴凉处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但是战侠歌的注意力却被沙丘附近几株只有两尺多高的沙棘吸引了。沙棘可是好东西,那成串的沙棘果不但可以吃,更里面可以提取出沙棘油,做成沙漠里顶着太阳行动时,必须的防晒油。

  战侠歌吐掉嘴里用来清洁口腔的清洁棒,拔出虎牙格斗军刀,本来准备把那些沙棘果连带树枝一起砍下来,这样不但可以取得沙棘,也能把沙棘树枝直接做成新的咀嚼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战侠歌又缓缓的将虎牙格斗军刀重新放回刀鞘。

  战侠歌就好像不知道累似的,转着那几株沙棘团团乱转,直转得赵海平眼花缭乱,赵海平终于忍不住伸手指着一小片绿色的植物,在这一小片绿色植物中,还冒出几点红色,在一片金黄的沙漠中,显得相当醒目。

  赵海平轻轻咽着口水,道:“师父,那里不是还有两棵泡果沙拐枣呢,你怎么不把它们摘了,难道还打算留给后面的敌人吃吗?”

  战侠歌点了点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从泡果沙拐枣树上,摘下几颗已经完全成熟的沙枣,把它们甩给赵海平,自己却从口袋里翻出几片绿色的叶子,放进嘴里大嚼。战侠歌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小串已经风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沙兔留在这里的粪便,把它们送到赵海平面前,问道:“吃不吃?”

  嘴里塞满沙枣的赵海平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

  “唉,好东西呢,让给你吃,居然还不领情!”战侠歌摇头叹息着,在赵海平如看怪物般的眼神中,竟然真的把那一串沙兔粪送进自己的嘴里,嚼也不嚼,连水都不带喝的,一扬脖子就把它们硬咽进自己的胃里。

  赵海平只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怎么也压制不住的恶心感从胃部直冲大脑,他不由趴在地上发出几声干呕。

  “兔子的粪便有两种,一种当然是垃圾,就连野狗也不会去闻它,一种却含有丰富的无机盐及生物必须的各种矿物质,就连兔子自己也会吞吃自己的第二种粪便。”战侠歌凝视着趴在地上不断干呕的赵海平,冷然道:“我能吃下连野山羊都无法下咽的苔藓,我能站在粪坑里,一边用自带的微型氧气瓶呼吸,一边吃下自己的午餐!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刑场当行刑枪手处决一个罪大恶极连续奸杀了十七名少女,并把她们分尸的变态杀手。当时老兵们都告诉我杀人真的没有什么,对着犯人的后脑勺一枪打下去,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弹洞罢了,血不会喷溅出来太多,场面也不会太恶心,只要我能克服心理问题,其实开枪杀人真的没有什么。”

  赵海平真的不知道战侠歌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第一次开枪杀人,但是他却不由自主的被勾引起好奇心,他支起自己身子,问道:“结果呢?”

  “结果?”

  战侠歌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轻声道:“我当时的教官,就是朱建军大哥。他把我用来行刑的自动步枪给偷偷换了,那枝新的步枪子弹匣里装满了达姆弹,更可怕的是那枝枪还被朱建军大哥做了某种调节!我一扣动扳击,跪在我面前不足一米远的犯人,他的脑袋就象是颗被人用力摔到地板上的西瓜一样,在我的眼前猛然炸裂了!”

  “我猝不及防之下,全身满脸都溅了犯人的鲜血和脑浆,那时候我真的吓坏了。我明明把自动步枪调到了单发状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整支步枪却在不停的发射,我根本不敢抬起枪,我一抬起枪,子弹就会误伤其他士兵和兄弟!我只能让枪口继续下垂,我只能让子弹一发发的打在那个变态杀手的身体上。一团团血和肉从他身体里不断飞溅出来,不停的溅到我的脸上,溅进我的眼睛里。直到整整三十发子弹都射进那个变态强奸犯的身体里,把他彻底打成了一堆再也看不出任何人形的碎肉。而那些碎肉和骨头,有一部分就牢牢的粘在我的身上,那种粘粘腻腻的感觉,那种还带着人体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流动的滋味,我想,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赵海平望着眼前这个昂然屹立的男人,在他坚强的肩膀上支撑了多么可怕的重担啊!赵海平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在他那种近乎伟大的战斗力量背后,埋藏的就是这一段又一段,常人根本不敢不能去想象,更无法去想象的经历吧?!

  赵海平轻轻吸着气,用异样的声音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第一次被朱建军大哥夸讲了,我还能直挺挺的走出来,没有尖叫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只是脸色苍白的把枪还给了他。他说我是天生的混蛋,他说总算从我这个垃圾中的垃圾身上找到了一丝优点,那就是反射神经比别人慢,感情神经比别人木,胃部神经比别人傻!为了表彰我这个笨蛋,朱建军大哥命令我不戴手套,拿着一个大垃圾袋,去给那个刚刚被我打成碎片的变态强奸犯收尸!”

  战侠歌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轻声道:“那个混蛋可是被三十发达姆弹给打中了啊,他的全身被铅制子弹炸成了一百多块,我就是用这双手,一块块的把那些肉块拾进了大垃圾袋里。每次我忍不住想吐的时候,朱建军大哥都会在我的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最后我没有吐,所以朱建军大哥又表彰了我了!”

  “他晚上请我吃了牛排和猪脑,牛排是新鲜的上好牛肉,零成熟,没有佐料就连盐都没有,而猪脑端到我面前时,竟然还是热的。朱建军大哥也非常体谅我的心情,所以他也没有给我准备刀叉勺子,我在吃猪脑的时候,只能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抓起来送进自己的嘴里。那种温度,那种味道,让我立刻就想到了上午被我枪决的那个犯人的脑浆!”

  虽然知道同情对战侠歌这种军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污辱,但是赵海平的眼睛仍然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怜悯,他轻声问道:“结果你吐了?”

  “没!”

  战侠歌昂起了头,“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一个战士想要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懂得尊重食物!想活下去,我就必须吃,我就绝对不能吐!假如我当时吐了,我就是在面对朱建军大哥考验时,被他淘汰的失败者!当朱建军大哥眼睁睁的看着我吃完那一公斤生牛排,和一斤猪脑的时候,我已经站不起来了,因为我用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在自己的大腿上,生生刺了四刀!”

  “想超越只能执行普通任务的武警部队,想真正成为特种作战的高手,想在战场上拥有比别人更坚韧更强大的生命力,你就必须能为人所不能为,能忍人所不能忍!记住,上天只会把奇迹送给有准备的人!”战侠歌把手里剩下的几粒沙兔粪再一次送到赵海平面前,命令道:“吃下去!”

  赵海平凝视着战侠歌第二次送到他面前的沙兔粪,他伸出手抓起那些代表了无机盐与人体必须各种矿物质的沙兔粪,把它们慢慢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他慢慢的嚼,慢慢的咬。赵海平的喉结不断上下涌动,他的双手骨节捏得发白,不停的爆出“噼噼叭叭”的声响,但是他仍然不停的咬着不停的嚼着。

  每嚼一下,赵海平就会想到那个全身满脸都溅满鲜血碎肉和脑浆的大男孩;每咬上一口,赵海平就会想到那个用自己双手刚刚捡起一百多块碎尸,就要会品尝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生牛肉和猪脑的士兵;胃里每翻涌一下,赵海平就会想到那个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竟然生生在自己大腿上刺了四刀的男人!

  赵海平就这样嚼着咬着,直到把那几粒沙兔粪在嘴里全部被咬烂,全部被他的口水化开,他才慢慢的把那些东西连带自己的口水,一起送进了自己的胃里。

  战侠歌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去摘剩下的泡果沙拐枣,也没有再去摘可以提取植物油也可以吃,营养丰富的沙棘果,赵海平也没有再去多问,他学着战侠歌的样子,从沙层里翻出一块不知道何年何月什么动物留在这里的骨骸,并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在沙漠里长途跋涉,必须要定时为身体补充足量的盐和钙,不管这块骨头里到底还有多少营养,把它一点点嚼碎了咽进自己的胃里,也能补充一点点体力。直到这个时候,赵海平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战侠歌敢在没有充足补给的情况下走进大沙漠,像他这样的军人,纵然是在沙漠里,还是能够找到足够维持生命的食物!

  战侠歌从口袋里取出他们身上最后一个急救包,这只急救包里面的止血绷带早就被他们用光了,就连可以缝合伤口的缝纫线也被他们用光了,里面只剩下一只一次性注射器,和一支止痛吗啡。

  战侠歌拆掉一次性注射器上的塑料袋,在其中一棵沙棘树上,注射了一支用淡水调兑成液体状的“圣战一号”毒剂。他仔细观查了半天,又在一棵泡果沙拐枣果树上,注射了五毫升“圣战一号”毒剂。

  在战侠歌和赵海平离开这个休息的位置时,他们再没有去碰那些本来可以食用,味道还相当不错的沙枣和沙棘果。

  在几个小时后,恐怖份子联合追击部队就赶到了战侠歌和赵海平已经抹除所有驻足痕迹的位置。看到沙棘果和泡果沙拐枣,一群“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欢呼着扑过去,数量不多的沙枣和沙棘果被他们一扫而空,一些跑在后面手脚稍慢的人,眼看着红彤彤的沙枣已经成为其他人手中的奖品,他们吞着口水,干脆将所有带点绿色的叶子全部摘下来。

  这一百多号人就象是蝗虫过境,不到一分钟时间,所有的沙枣、沙棘果和树叶都被他们哄抢一空。他们刚准备把食物往嘴里送,就听到一声厉喊:“住手!”

  阿富汗游击队队长瞪着那些以“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眼睛里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车臣反政府军毕竟经历过两次车臣战争,已经是一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职业军人。可是“东突解放组织”,却是由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恐怖组织组成,平日行事无组织无纪律犹如一团散沙,到了沙漠里再将他们土匪的本性表露无遗。就这样的垃圾,竟然还想向陆军世界最强的中国挑战,硬从人家的嘴里掰下一块土地搞独立,未满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哪一个国家封疆裂土拥有自己的家园,不是用鲜血硝烟和战士的尸骨堆积起来的?!

  而那些手里握着沙枣的家伙,更是下意识的直接把沙枣塞进了嘴里拼命狠嚼,难道他们认为自己这个已经六十来岁的老人家,会和他们这些小孩子去抢几颗沙枣?

  阿富汗游击队长对着一个懂维吾尔语的阿富汗游击队员,无可奈何的道:“提醒他们一下,小心有毒!”

  尽完自己身为盟友的义务,阿富汗游击队长直接掉头走开,他已经实在不想再看这群所谓“盟友”的丑态。现在大家同在一条船上,还不能同心同力,只是为了几颗沙枣就把自己的本性的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盟友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们面对危险时,可以挺身而出?

  听到那位阿富汗游击队员转述队长的话,已经把沙枣送进嘴里的“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猛然瞪圆了眼睛,他还在那里拼命咀嚼的嘴也猛的僵在那里,就像是得了口疮一般,他突然捂着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把嘴里已经嚼碎的枣肉连带一颗枣核一起吐出来,他指着有几根血丝的食物,用带着哭意的声音叫道:“血,血,我吐血了,我中毒了!我要死了!我中了毒了,我要死了啊!”

  阿富汗游击队员凝视着地上的食物残渣不由微微摇了摇头,所谓的吐血了,不过是这位“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吃枣吃得太急,不小心被枣核刺破口腔罢了。假如沙枣里真的有毒,以“圣战一号”剧毒的烈性,哪还能让他又哭又叫又跳的表演上半天?

  站在远方的另外一名阿富汗游击队员,低声道:“胆子这么小,怎么当恐怖份子?”

  一位总算还有点头脑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举起自己手里的沙枣,笑道:“要是那两个中国军人真的发现了这些东西,他们摘了来填自己的肚子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投什么毒?你看我手里这颗沙枣,上面不但有虫子咬出来的洞,还有一只活的蚂蚁呢,要真的有毒,这只蚂蚁也早该被毒死了吧?!”

  那位“东突解放组织”成员将有虫洞的沙枣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咬得咯咯有声,一边把两颗沙枣塞进阿富汗游击队队员的手里,笑道:“这些枣子是我从同一棵树上摘下来的,总不可能一棵树上有些枣有毒有些没毒吧?就算是中国军人要投毒,也不能在不破坏枣子表面的情况下投毒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星火燎原(下)

  阿富汗游击队员望着手里的两颗沙枣,他心里也明白这是“东突解放组织”盟友向他们表达友谊的一种方式,犹豫了片刻,这位阿富汗游击队员还是从两枚枣子里,捡出来一枚看起来表面光滑完整,没有任何伤痕的沙枣,小心的把它送进了自己嘴里。

  沙枣在那位阿富汗游击队员的嘴里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怎么样,很甜吧?”

  阿富汗游击队员嘴角微微向上一掀,就在他脸上的笑容刚刚展开的时候,他就像是被谁在小腹上重重踹了一脚似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这位身经百战的阿富汗游击队员在别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他倒转手里的AK自动步枪枪托,对准自己的胃部狠狠砸下去。但是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身体里就好象是几千根针在不停的狂扎乱刺,在这种超出人类忍受极限的可怕痛苦中,他的身体他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他对准自己狠狠砸下来的枪托,竟然划过了他的胃,砸到了自己的肋骨上。

  这位阿富汗游击队员再次扬起自动步枪,就在他准备再次用枪托狠狠砸下去的时候,刚才递给他沙枣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一把抓住了他手中的自动步枪,急叫道:“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砸自己?你这样会弄伤自己的!”

  阿富汗游击队员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混蛋,就是这个混蛋,非要塞给他两颗有毒的沙枣,就在他准备强行用外力迫使自己把胃里的沙枣吐出来的时候,还是这个自作多情的混蛋,封杀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阿富汗游击队员的手指搭在了自动步枪扳机上,只要他用力扣动扳机,从枪管里射出来的子弹,就会拉着对方和他一起完蛋!但是看着那个脸上露出几分焦急和关切神色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抽出一条几乎变成黑色的白毛巾,竟然把自己宝贵的水倾倒在毛巾上,想帮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阿富汗游击队员心里不由发出一声轻叹。他们追在两个中国军人身后,从密林追进了沙漠,整整进行了三十天并肩战斗,同仇敌忾之下说没有相处出几分真感情,那一定是骗人的!

  阿富汗游击队员犹豫着,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自动步枪的扳机,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倒空的口袋般,捂着自己的小腹,慢慢跪倒在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站在远方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队长,他嘴唇颤动着,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终于在这个时候聪明了一把,他直起脖子对着站在远方手持俄罗斯军用望远镜,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阿富汗游击队长放声叫道:“老人家你快点过来啊,你的手下出事了!”

  阿富汗游击队长就象是一头猎豹般狂冲过来,没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绝对无法想象,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还能从他看起来已经干干瘦瘦的身体里瞬间迸发出如此可怕的爆发力。看到跪在地上的阿富汗游击队员,阿富汗游击队长瞪圆了眼睛,嘶声叫道:“阿旺……”

  阿富汗游击队长大手一伸,用最粗暴的动作拽住跪在地上的阿旺头发,竟然把他生生揪得站起来,然后这位队长捏紧自己的拳头,对准阿旺的胃部狠狠打下去。

  “唔哇……”

  阿旺再次跪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受到重击的胃部,嘴一张将他刚才吃进胃里的一颗沙枣,连带他的胃液,他的鲜血,他的生命力和他的生存希望,一起狠狠吐到了干燥的沙子上。

  空气中扬起一种呕吐物特有的酸臭味,和浓重的血腥气息。

  望着阿旺吐出来的已经呈现出不自然色泽的鲜血,望着他脸上那滚滚而落豆粒大小的汗珠,望着他苍白得再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阿富汗游击队长真的呆了。阿富汗游击队长一把拔出自己的刺刀,他一把抓住身边那个已经被彻底吓呆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嘶声狂叫道:“阿旺是我身边最好的士兵,他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过子弹,他是真主赐给我最好的兄弟啊!他没有死在九年‘圣战’里,他跟着我打过大大小小三百多场战斗,他没有死在敌人的子弹下,想不到今天,他却死在了你这个混蛋的手里!”

  “我要你为阿旺偿命!”

  阿富汗游击队长手里的刺刀狠狠捅了出去,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出声劝阻这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士和孩子一个个倒下,眼睛里已经冒出凄艳的深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到致命伤,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状态的老人!

  谁也救不了这个“东突解放组织”成员,但是就在阿富汗队长手中那柄足足两尺多长,早已经退出现代战场舞台的老式刺刀已经刺破了他的衣衫,马上就要洞穿他的胸膛时,刺刀却突然凝滞在半空中。

  阿富汗游击队长喘着粗气,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前吓的面无血色,但是总算能还能站在那里没有腿软得摔倒在地上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这位已经拥有六十多年人生经历,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度过的老游击队员,伸手指着眼前这个将自己身边最得力助手推进无可挽回死亡深渊的“盟友”,嘶声叫道:“记住,从这个时候开始,你的命已经不再是你的了!如果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如果你想死在我的刺刀之下,那么你就亲手拿着一个中国军人的脑袋,来和我交换!”

  这位“东突解放组织”成员象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他胸前的肌肤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阿富汗游击队长手中那把老式刺刀刀锋上,金属武器特有的森冷与锋锐。

  阿富汗游击队长也跪在地上,伸手抱住了那个全身颤抖鲜血已经开始从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嘴里向外渗出的游击队员,他把自己手中的老式刺刀顶在了阿旺的心脏上。

  阿富汗游击队长昂起了头,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的眼泪不再从眼眶里流出来,他颤声道:“兄弟,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

  阿旺缓缓的摇头,就在阿富汗游击队长手中的刺刀就要刺穿他的心脏时,他却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了那把老式军刀,在阿富汗游击队长询问的目光中,这位追随在队长身边,为了他们的“圣战”为了他们的家园而奋战不息,早已经作好马革裹尸,战死异乡为真主献身思想准备的战士,伸出了自己另外一只颤抖的手。

  在阿旺的那只手掌心里,托着一枚沙枣!

  阿旺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是他却一直跪在那里,拼尽全力和剧毒在体内发作带来的可怕痛楚对抗,在狠狠喘气中,他突然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也许是他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一句嘶叫:“为什么?!……我不服!我不甘啊!”

  是的,他真的不明白。

  是的,他真的不服!

  阿旺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从同一颗树上摘下来的沙枣,“东突解放组织”的家伙吃了没事,而他还专门挑选了一颗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破损的沙枣,自己却会中了剧毒?!

  阿旺努力瞪大了自己已经蒙上一层血色红雾的双眼,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摘下来有毒沙枣的那棵果树。

  阿富汗游击队长望着阿旺指的那棵枣树,用异样的声音,道:“兄弟你等着,我去把原因找出来!我绝不对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在见到我们的真主,见到我们伟大的战争英雄时,却不知道自己怎么死在了战场上!”

  顺着阿旺手指的方向,阿富汗游击队长走到了那棵枣树前,他仔细打量着这棵枣树,在枣树的树梢上,阿富汗游击队长能清楚的看到,在已经揪光了所有树叶的树身上,还有虫蚁在上面来回爬动,徒劳的寻找本来属于它们的美味。

  但是阿富汗游击队长敏锐的双眼,却迅速落到了这棵泡果沙拐枣树的树身下,他蹲下身体从地上轻轻捻起一只蚂蚁蜷成一团的尸体。凝望了片刻后,阿富汗游击队长拔出刺刀,轻轻从树梢部位剜下一块枣树皮,将树皮覆盖在一只蚂蚁身上,几秒钟后那只蚂蚁又从树皮下大摇大摆的爬了出来。

  阿富汗游击队长又从枣树的下半截剜下一块树皮,再把这一块树皮放到同样一只蚂蚁身上后,那只蚂蚁再也没有从树皮下面爬出来,掀开那块树皮,阿富汗游击队长看到了一具蜷缩在一起,已经死亡的蚂蚁尸体。

  这棵枣树,竟然一半有毒,一半没有毒!最让人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两者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分水岭,让它们楚河汉界,各居其位!

  面对这奇异的一幕,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就连阿富汗游击队长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思考了片刻后,戴上一双羊皮手套,小心的拨开了树枝,当他的手从树身上一层层掠过,最后停留在树腰中间,某一个位置上时,阿富汗游击队长脸色变了。他慢慢从树身上,揪下一块早已经被人用军刀割掉,却又重新包上去,做了精密伪装的圆环状树皮。

  选择了一个隐密的位置,中国军人用格斗军刀,锯断了泡果沙拐枣枣树树皮上的树皮,强行切断了这棵枣树通过树皮建立的经脉通路,用最简单的方法,将一株几尺高的枣树分成了两段!

  长在整棵枣树上半部分的沙枣,由于被切断了经脉,中止了水分传输,“圣战一号”毒毒就无法传送上去。所以在恐怖份子联合追击部队赶到这里的时候,仍然有蚂蚁在这棵枣树上面来回爬动,无形中成为这个陷阱的最完美伪装。

  而这棵枣树的下半部分,每一颗沙枣都随着树身的光合作用水分流通,布满了“圣战一号”病毒。

  这看似只是一个非常简单却很实用的一个陷阱,实际上已经包含了战侠歌对人类行为心理,以及人类性格弱点、固定思维模式的最深刻了解。

  战侠歌之所以选择那棵枣树注入“圣战一号”剧毒,就是因为这棵枣树树梢上的沙枣,被蚂蚁咬过了!

  在一般人,也许也包括阿富汗游击队员的认识里,在野外寻找食物,被虫蚁叮咬过的东西,都是无毒的可以食用的。

  而这棵枣树上最醒目,却被蚂蚁咬过的沙枣,虽然大家都明白,中国军人只和他们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一路四处投毒,沙枣上有虫洞,实质上没有任何意义,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保障。但对这样的虫洞,却在向每一个人的潜意识灌输“我是安全的,来吃我的果实吧”这样的观点,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

  这个道理就好像苦口的未必是良药一样。

  战侠歌之所以选择了一棵这样的枣树,就是因为这棵枣树本身,就具备了一种容易让人思想麻痹,陷入一种固定思维模式的天然伪装。

  这棵枣树只有不到三尺高,以生物共有的可以称之为“好逸恶劳”习惯来分析,绝大部分人面对一颗比自己要矮的多的枣树,都会先伸手直接摘取不用弯腰就可以够到,树梢部位最容易到手的沙枣。

  经过在沙漠里长达十天的追逐战,这些恐怖份子已经对食物有了足够的警惕,但是,只要稍稍留意,谁都可以发现,在这些枣子上还有蚂蚁在爬动,甚至还有蚂蚁在沙枣里面钻进钻出,这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些枣子没有毒吗?

  他们做测试检查没有投毒也罢,直接塞进嘴里大嚼也罢,总之一切迹象都可以表明,这棵树上结的沙枣没有毒,没有任何问题。树梢上的枣子没有问题,那么当他们弯下腰,或者蹲下身体,把这棵枣树下面的枣子也一起摘下来的时候。

  按照他们的固定思维,长在同一棵树上的枣子,既然上面的没有毒,下面的那些没有任何破损痕迹的枣子,当然更不可能有毒了!

  每一步战侠歌都算计得丝丝入扣,引导着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恐怖份子联军一步步向他设计的死亡陷阱里跳。

  这其中战侠歌还有一段设计陷阱的意义没有告诉赵海平,他和赵海平一起并肩作战长达两个月,他们已经彼此用行动证实了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誓言,战侠歌已经非常清楚赵海平这个徒弟的个性、特长以及过于憨厚的性格,导致的几乎不可弥补的劣势。

  赵海平实在是太老实了,越级向他传授一些更高级的行为心理学,让他明白在这个社会中,只要有人存在,就会有群体等级的划分,身处在社会金字塔不同层次,社会需求和影响力不同,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就会不同,这大概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更不要说要求赵海平根据在等级金字塔中,身居各个不同层次人群共性特征,针对性的铺设陷阱了!

  至于在铺设陷阱后,合理的做出效果预估,要求赵海平无论在战场上做出什么军事行动之前,都先逆向思维一下,都先走一步算三步,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超出了赵海平现在可以接受、理解的范围极限。

  但是每一次战侠歌在埋设陷阱时,赵海平都会抓着在两个月前他和战侠歌初次相逢,战侠歌送给他那只记载了战侠歌身为一个狙击手心得体会的小笔记本,不停的在上面记录各个细节,还不时的向战侠歌进行提问。

  战侠歌要过了赵海平手里那只小笔记本,在最恶劣的环境下,赵海平也没有丢掉这只笔记本。当战侠歌翻开这本已经被赵海平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已经开始有点卷边的笔记本时,战侠歌惊讶的发现,在整个笔记本的每一页里,都插满了赵海平用自己的理解能力表述出来的注解,以及他在战场上将这些理论融入实战中后的心得体会。

  战侠歌一页页的翻着,他可以在这只小笔记本上,清楚的看到赵海平从一个仅仅知道对着枪靶射击的理论狙击手,向一名真正精通特种作战的资深狙击手,一步步稳健迈进的成长之路!

  就是凭这种谦虚好学的精神,天分绝对算不上出众的赵海平,硬是在狙击手这个犹如古代刺客般一击必杀,在现代战场上号称死神代言人的行业中,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战侠歌抽出插在笔记本上的那只小小的圆珠笔,在笔记本上留下了一段话:“根据恐怖份子人员组成及内部职务的不同,造就了他们不同的身份需求。处于组织最底层的人员,没有任何身份,更不需要顾及什么尊严或者面子,所以他们在看到沙枣后会一窝蜂的跑过去,抢到就往嘴里塞。而那些领导阶层,就算是同样很渴很饿,看到沙枣,为了保持自己社会认可的需要,也就是保持他们在这个组织里的个人权威感,他们绝不可能去和普通的成员去争抢几颗沙枣,他们更喜欢等待那些已经用身体证实沙枣无毒的基层人员,自觉的,主动的把沙枣奉送到他们的面前。所以……”

  战侠歌写到这里时,他的脸上缓缓扬起一丝赵海平这一辈子大概也不会有的奇异微笑,他在笔记本上加了最后一段定论:“所以含有剧毒的沙枣,至少会让恐怖份子组成的联合追击部队中,损失一个中高层领导人员。这对于打破‘东突解放组织’、‘车臣反政府军’以及‘阿富汗游击队’这三个组织之间本来并不算牢固的联盟,有着莫大的好处!假如再因为沙枣中毒事件,引发他们之间本来应该存在却一直潜伏在深处的彼此不满,只要能见了血,就可以一发不可收拾,达到‘二桃杀三士’的良好延伸效果。”

  把笔记本还给了赵海平,战侠歌洒然道:“先不要着急看,我写的这一段东西,可能现在你看了,只会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困扰,等我们走出这片沙漠,回到中国后,你就慢慢读,慢慢用心去品吧。当你能够完全读懂它,并把它应用到生活的任何一个环节,渗透进你在战场的每一个细节,并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狙击手哲学的时候,你就可以从我这里正式出师了!”

  “不,您永远是我的老师!”

  赵海平真的没有翻开那只笔记本,老老实实的,用一种恭敬的态度,把战侠歌加入新的内容的笔记本,放进一个可以起到防水效果的塑袋料里,把它插进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再小心的别上扣子。

  赵海平搔着自己的头,憨厚的笑道:“师父我就不明白了,狙击手不就是在战场上先保证自己能够生存,再利用手中的武器有效打击敌人的生有力量的军人嘛,怎么还说到哲学了?至于创造哲学,这种工作还是留给那些专家教授学者们去完成吧,我一个只是初中毕业的大老粗,要我去创造哲学,说出去还不把人笑死了!”

  战侠歌无言的摇了摇头,如果赵海平无法凭自己的力量跳过这一个瓶径,那么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巅峰成就,大概也只是一个善于在各种地形中隐藏自己,枪法不错,身手不错,最多再加上个实战经验不错的资深狙击手罢了。

  战侠歌过了很久,才低声道:“记住,狙击手在战场上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射死多少敌人,而是利用死亡,对敌人形成巨大的心理震慑,把他们本来自以为懈可击的防御线,从内部撕出一个口子!”

  赵海平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

  而在相同的地方,阿富汗游击队队员阿旺,也点着头,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阿富汗游击队长手里的刺刀,顶上了他的心脏。

  “兄弟你放心的去吧,真主正在张开他温暖而广阔的双臂等待你的到来!”阿富汗游击队队长手一送,阿旺的身体狠狠一震,刺刀终于刺进了他的心脏。在这生命中最后的几秒钟时间,阿旺突然双手一伸,紧紧抱住了他追随了二十多年,在他眼里同时拥有父亲、战友、朋友、兄弟等身份的阿富汗游击队长。从阿旺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在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体间流淌,在这一刻,他们的心里都涌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随着大量鲜血从身体里喷涌出来,那种犹如几千根烧红的钢针一起乱刺的可怕感觉竟然大大减轻,在这生命中最后的时候,阿旺发现自己竟然又能说话了!

  阿旺低声道:“我要回家了,再见了……爸爸……兄弟……请你保重,不要太早来找我啊!这一辈子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阿富汗游击队长不停的点头,阿旺轻轻吐出了自己最后一口气,他紧紧抱着自己的爸爸、兄弟、朋友、战友的双手,也慢慢软了下去,他身体一晃,他再也无法睁开双眼的身体,终于完全瘫软在这个和他虽然没有任何血脉关系,却已经拥有了比血脉更亲密联系,让他可以为之追随终身的男人怀里。

  “阿旺……我的孩子……”

  在这一刻,阿富汗游击队长纵然把自己的头高高扬起来,但是大颗的泪珠仍然不停的从他的双眼中疯狂的涌出来顺着他的脸庞,一点点的狠狠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短暂的距离后,悄无声息的隐进他脚下的沙漠中,和阿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阿富汗游击队长紧紧抱着自己的兄弟和孩子,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朋友和战友,而他的右手,仍然紧紧的握着一把两尺多长,早已经在现代战场舞台上退隐的老式刺刀,而这把刺刀,正深深没入了阿旺的身体里。

  和别人不同的是,阿旺走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走得很安详。

  遇到战侠歌这样一位对人性弱点了解得通通透透,在融入了自己的人生哲学后,诡雷设计已经称得上登峰造极的特种作战专家,面对战侠歌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他死得……服气!

  身为一个早已经作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士兵,他最后还能死在自己的兄弟、父亲、朋友、战友的怀抱里,他死得……无憾!

  死在一个真正的英雄手里,死在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怀里,对于一个在绝望中不断挣扎的军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完美武器

  如果说这一系列陷阱,已经可以令人拍案叫绝的话,战侠歌在后面做出来的陷阱,无疑将“诡雷”这种战术,利用他的聪明才智和创造性思维,真正发挥到了一种“哲”的境界。

  还是在休息的时候,战侠歌又选择了一棵沙棘树,这一次他先毫不客气的把所有的沙棘全部一扫而空,把其中一部分丢给赵海平,然后把剩下的送进嘴里,然后战侠歌抓起单兵锹,直接顺着植物向下挖了两三尺深。

  生长在沙漠里的植物,都有一个特性,也许这些植物露在沙漠地表的部分,只有又矮又小毫不起眼的一部分,但是它们为了适应沙漠里干旱缺水气温过高的特性,它们生长在地下的根茎,都非常发达。按照比例来说,一株两尺多高的树,可能就会有将近两米深的庞大根系。

  战侠歌抓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写画画的计算了半天,才在这株沙棘树的某一截根茎部位,绑了一块棉布!

  看到战侠歌小心翼翼的在那块卷成两层的棉布里撒上了“圣战一号”毒剂,电视机前已经高达八亿的观众,包括全世界十几万睁大眼睛看他大玩特种“诡雷”战术的特种兵们,略略思考后,都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战侠歌再绑好棉布后,突然扭头对赵海平问道:“我们做一个小小的心理测试游戏吧。请问,假如你在经过一幢大楼时,突然有一包垃圾砸在了你的脑袋上,你第一件事情是想干什么?”

  赵海平道:“当然是立刻抬头,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不讲道德,竟然会直接把垃圾袋往楼下丢。”

  “可是当你抬头后,你发现竟然所有的住户的窗户都是关闭的,换句话来说,好像就根本不可能有人往下丢垃圾似的。就在你放弃寻找那个没有道德的家伙,准备继续赶路时,又有一包垃圾砸中了你的脑袋。你迅速抬头,那些住户的玻璃窗还是紧闭的,你会怎么办?”

  赵海平瞪大了眼睛,道:“这摆明了就是欺付人嘛,要真有人这么恶搞,我就不走了!我就一直抬着头,看谁还敢偷偷用垃圾一直砸我,窗户还能关得飞快!”

  “嗯,假如这个垃圾袋就砸了你两次,你抬头看了半天却一直再也没有人丢垃圾袋,你以后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那我每次都抬起头,我总有机会逮住那个家伙的!”

  战侠歌连连点头,若有所悟的在被他绑了布条的植物根茎上,又绑了一颗拉掉保险栓的手雷,可能是嫌第二次从楼上丢下去砸人的垃圾袋份量不够,他干脆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填满子弹的子弹匣一块绑在了那株植物的根茎上。

  赵海平一直看着战侠歌利用一棵沙棘树大做文章,设下连环陷阱,最后赵海平终于忍不住问道:“沙漠这么大,虽然植被稀少,但是这一路上走过来,我们少说也看到了几百棵沙棘树,师父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些追在我们身后的敌人一定会在这棵沙棘树上采集淡水?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就一定会挖开这株沙棘树的根茎?”

  战侠歌用单兵锹把挖出来的沙子重新放回原地,然后他又从别的地方抓起几把被太阳晒得滚烫温度超过六十摄氏度的沙子,把它们均匀的撒在陷阱的上方,直到确信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他才道:“没错,在沙漠上什么沙棘树,什么仙人掌,什么泡果拐枣树,什么仙人柱的,植物少说也有四五十种,但是你要注意,我们只有两个人,他们却有足足两百个人!在沙漠上随非是再遇到那种高山沙漠特有的水潭或者水草丰足的绿洲,否则可以采集淡水的方法就十分有限。那帮家伙一路跟在我们身后,能够采集水源的地方,都被我们破坏得七七八八,这样几天下来,他们身上携带的淡水估计也快要用光了,现在哪怕是一点点可以采集淡水的方法,他们也绝不会错过。”

  赵海平跟着战侠歌这么久,怎么也能称得上是见多识广,赵海平望着那棵根部包了一块布的沙棘树,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狠狠一拍自己的大腿,狂叫道:“我明白了!”

  战侠歌微笑着道:“明白了什么,说说看。”

  “师父这一招够狠!”这一刻赵海平的眼睛里都在发着光,他指着那株先被投放了剧毒,又埋设了地雷的沙棘树,叫道:“你之所以包了一块布,就是利用布能吸水的特性,让它在含有水脉的沙子里不断聚集水分,直到将两层棉布之间的毒剂一点点融化,最后再通过沙棘树的光合作用,将毒素输送到整株沙棘树!”

  “嗯,不错,不错!”战侠歌连连点头,“然后呢?”

  “沙子里的水本来就少,而那块布想要在地下吸收到足够的水融解毒剂就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再加上把毒素一点点延着沙棘树的经脉输送到全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加起来,也许恐怖份子提取的第一份甚至是第二第三份水都是没有毒,或者只含有微量的毒素,就在他们放心的收集第四份水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却突然有了剧毒!仅任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付出人命的代价!”

  “嗯,不错,还有吗?”

  “还有就是师父你留下的那颗手雷,那帮家伙就算是没有好奇心,为了避免下次还会死得不明不白,他们一定会把整棵沙棘树挖开看看师父究竟设下了什么样的陷阱,这样的话,师父埋在沙棘树下的手雷和子弹匣,能让他们至少再付出一条人命的代价!”

  “不错!”战侠歌的眼睛也亮了,他猛然一拍手掌,叫道:“再说,只要你能再多说出一条,就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赵海平瞪着那株沙棘树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最后他搔着头皮道:“嘿嘿……还有什么我可真看不出来了。你是师父嘛,要是我都能说出来,我不也成了师父了。”

  战侠歌不由在心中轻叹了一下,能把他设的陷阱分析到这种程度,对赵海平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想要赵海平把自己放在一个相当的高度,用一种看待全局的战略眼光去分析问题,而不是偏执于一时的得与失,看来还是太困难了点。

  “沙棘和仙人掌是这片沙漠里最常用的植物,我这样连续利用沙棘树和仙人掌设下致命陷阱,就等于是躲在高楼上用垃圾袋一直偷偷砸你,一旦在那些敌人的心里形成一种惯性思维,让他们一见到沙棘树和植物,首先想到的不是淡水,而是致命的毒药和绑着子弹,可以进行大面积覆盖性伤杀的手榴弹!”

  战侠歌眯起了眼睛,指着眼前这片广阔无垠,似乎根本走不到头的大沙漠,冷然道:“那么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从沙棘树和仙人掌上采集到淡水,都会胆颤心惊,无论他们是第几次从树上、植物上提取到淡水,他们都会不停的用各种方法验毒。这样他们本来就很缺少的淡水,会大量白白浪费掉!我在沙棘树上绑的那块布,绑的那枚手榴弹和子弹匣,我并不在乎到底能毒死几个,能炸死几个,我要的是在他们心理种下危险的影子,我就是要让他们草木皆兵,我就是要让他们胆颤心惊!在如此干燥炙热的大沙漠里,喝不到足够的淡水,神经又崩得这么紧,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支撑多久!一旦他们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就是我们师徒两个大举反击的时候!”

  赵海平品了半天战侠歌的话,最后他还是拿出那只小小的笔记本,老老实实的把战侠歌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到了笔记本上。套用战侠歌的话来说,不用着急,等他们活着回国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品味!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战侠歌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死死的记在心里,都牢牢的记在那只小笔记本上。

  他是笨,但是他不蠢,只要持之以恒,他迟早能够掌握战侠歌在战场上埋设诡雷的精髓。

  在设计好这套拥有实际杀伤与心理威吓双重作用的陷阱,两个人继续向前行走。当战侠歌放眼眺望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被什么吸引了。

  战侠歌拉着赵海平跑过去,一只不知道风干多久的骆驼头骨,在风沙中半遮半掩,在它空洞洞的眼眶中,那两抹幽幽的漆黑,似乎还在向战侠歌和赵海平诉说它面对生命最后一刻时的无奈与凄凉。

  战侠歌拎起那只骆驼的头骨,微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没等赵海平回过味来,战侠歌又在骆驼的头骨里,塞了一颗拔掉保险栓的高爆手雷!

  这下不要说是赵海平了,就连那些坐在电视机前观战的特种部队士兵,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在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名特种部队士兵举起了手,望着正在慢慢品味连连点头,明显已经看出门道的教官,这些谦虚好学的士兵大声问道:“请问教官,那个中国军人在一个骆驼头里塞颗手雷,他到底想炸谁?!是那个中国军人太自信,认为留下一颗手雷,总能碰上一个倒霉鬼呢,还是他嫌身上的武器太多太重,干脆想用这种方法来减少自己的负重?”

  “你懂什么?!”一位教官连连叹息着,用近乎怜悯的眼光看了一眼自己训练的士兵,道:“高手,高手,实在是高手!能把诡雷战术玩到这种程度,这个中国军人已经称得上是诡雷作战的大师级人物了!”

  看到所有的士兵还是迷茫的睁着大大的眼睛,这位教官道:“这个中国军人玩的诡雷战术,已经超出了常规军事教材里的东西,可以说每一个陷阱,都是他根据战场的实况情况,再加上他对诡雷及人类行为心理学的最深刻了解,融合出来的非凡创造性武器。不要说是你们这群童子军,就是我也是想了半天,才找出里面的奥妙。”

  “在丘陵沙漠里,除了黄色沙子几乎看不到其他东西,时间长了人的眼睛就会产生视觉疲劳,不只是在雪原上可能产生雪盲,在沙漠里,也可能产生沙盲。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在沙漠里突然多出一个异物,比如说是那只骆驼的头骨,就算是很远,就算它的体积很小,但是面对一支人数超过二百的追击部队,怎么也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位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特种部队教官,思索着道:“在我的老家,猎人们捕杀一些猛兽时,总是会用一只腐烂的山羊尸体作为诱饵,那些猛兽有些并没有吃死尸的习惯,但是隔着几英里的距离,它们也能闻到山羊腐烂尸体发出的味道。它们就算是因为好奇心作粹,也会跑过来看看。就算它们不吃腐烂的肉,它们也会忍不住上去闻一闻,用自己的爪子去碰一碰。”

  这位教官说到这里,下面一位头脑比较灵活,同样擅长制造诡雷的特种部队士兵,已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放声叫道:“我明白了!那个中国军人在骆驼头里设置陷阱,就是抓住了生物共有的‘好奇’这种生理及心理特点。追在中国军人后面的恐怖份子,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注意到那颗被中国军人专门放到醒目位置的骆驼头,他们虽然已经很疲惫,但是他们也总会有人走过去,也许会有人拿起那只骆驼头把它当成玩具晃上几下,也许只是有人把它当成一只一次性的足球,发泄性的顺手踢上那么一脚!”

  说到这里,那个头脑灵活的特种部队士兵,已经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汗水瞬间就从他的额头上滚滚而落,他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问道:“教官,假如我们必须要在战场上追击象那个中国军人一样的敌人,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有效避开他预设的陷阱?!”

  教官瞪着大电视屏幕上战侠歌和赵海平的身影,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想追杀这样的敌人,你们就得多看、多想、少动、少跑,尽量避开有可能设置陷阱的危险地带。还有,如果遇到和这个中国军人一样狡猾的敌人,你们最好乞求上帝,对你们多加关照吧!最后我再提醒你们一点,不要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中国军人的陷阱及诡雷设计上!他们能在密林里,一边顶着直升飞机重机枪的扫射,一边和百倍于己的车臣游击队周旋了整整五十天却毫发无伤,称他们为‘密林之虎’绝对没有任何夸张!如果你们认为终于追上这样的敌人,再不用为陷阱和诡雷头痛的时候,也许你们会发现,那才是和他们最惨烈战斗的开始!”

  全场一片寂静。

  一名特种部队的专职队医举起了他的手,在获得教官兼队长的允许后,他站了起来,环视全场,放声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补充一下。”

  “我必须承认,我被那个中国军人吓到了!我是一个医生,虽然也会开枪,也懂得搏斗,也能开动大部分汽车和坦克,但是和你们比起来,我仍然只是一个门外汉,所以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我要说的是,这个中国军人的体力状态!”

  队医道:“那个身材稍稍矮一些的中国军人我就不说了,他虽然也非常优秀,但是从我收集的各项数据上来看,总算还在正常的范畴,事实上在座的各位,有不少人能做得比他更好,但是……那个已经给了我们太多震撼的中国军人,我必须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四周所有的士兵都瞪大了双眼,那位队医举起自己的文件夹,道:“只要我读下这些天我全程监控收集的数据,大家就会知道,我为什么对那个中国军人做出这样的评价!”

  “我一共全程监控了他九天时间,在九天时间里,他背着大概四十公斤的背包,大概在沙漠上行走了四百二十公里。他几乎包办了所有的警戒,在同伴休息的时候,他还要埋设陷阱,收集淡水,每天他休息时间不会超过六个小时。而在这九天时间里,他每天喝的淡水,绝对没有超过十品脱!”(注:1品脱相当于零点六升水)

  所有的特种部队士兵一片哗然,他们都接受过沙漠作战训练,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在气温超过三十七点八摄氏度的情况下,背着几十公斤的负重长途跋涉,人体每小时必须补充一点一品脱的淡水,在气温低于三十七点八摄氏度的情况下,也需要每小时补充一品脱的淡水。

  换句话来说,在沙漠里想保持身体正常状态,每天至少要喝将近二十品脱的淡水!而那个中国军人却只喝了一半的淡水,却能坚持了九天,而且看他的身体状态,似乎还能继续用这种非人的方法坚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没有缺点,没有弱点,有的只是可怕的战争能力和技术,这群眼高于顶的特种部队士兵,终于在那个中国军人的身上,明白了什么叫做战争武器式的完美!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海市蜃楼(上)

  “咦,师父,你看前面好大的一片水啊!难道我们已经快要穿越这片沙漠,到达海边了?”赵海平瞪大了眼睛,指着前方,欢叫道:“师父你快看,在前面那片海水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岛呢!”

  “笨蛋,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啊?”战侠歌倒翻着白眼,道:“这是海市蜃楼!这玩艺就是因为地表热空气上升,使空气发生折射作用,把你头顶上的蓝天给倒映下来罢了。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整个大沙漠我们还没有走了一半,而且在这个位置,哪里会有什么海啊?!”

  赵海平望着自己的眼前,那一大片蓝色的正在不断荡漾的东西,不就是真实的海水嘛!而且在这片海水中间,的确有一个座小岛啊!就算那片海是蓝色天空的反射,但是那座小岛呢,总不可能天上也有一座小岛吧?!

  赵海平不甘心的道:“好大的一片海啊,如果前面真的是海,我们可以提出多少淡水啊,而且我们还可以从海里捕到鱼,把它们架起来烤熟了,再往上面洒一点咸盐,那味道真是美极了!在我们老家那个山村的后面就有一条小河,我们经常用削尖的木棍去叉鱼,用小刀一刮鱼鳞,然后点上一堆把石头烧热,放进鱼肚子里,从里面把鱼烤熟,再撒上一点咸盐。这样的烤鱼吃起来,特别的鲜美,还带着一种微微的甜味,那种滋味真是美极了……”

  战侠歌抽着自己的鼻子,狠狠吞了一口口水,伸手指着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远,一个距离地面落差有四米多高的小沙包,对就是不死心的赵海平道:“你到上面去看看。”

  赵海平疑惑的望着战侠歌,最后他还是爬上了那个小沙包,当他再次眺目远望的时候,赵海平猛的呆了。那一片几乎触手可及,不知道可以让他们提取出多少淡水,逮着多少鱼,彻底摆脱该死沙漠的大海,突然都不见了!眼前还是光秃秃只是一片金黄和荒芜的沙漠,正午的阳光晒在这片沙滩上,站在小沙包上居高临下向下看,赵海平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大地都在冒出腾腾热气,灼烤得上空两米多高的空气,仿佛都受到魔鬼的诅咒,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和节奏不停的扭曲出各种柔和的波浪形动作。

  赵海平真的傻眼了,他喃喃自语的道:“我的水啊,我的鱼啊……可是为什么我会看到一个小岛呢,我明明看到了一个岛的啊!”

  战侠歌伸手指着距离他们大约有三公里远的一片区域,道:“你再走下沙包看看,你眼睛里的海中小岛,大概就是那一片和地面垂直落差有将近三十米的沙丘了吧?”

  赵海平走下那个距离地面有四米多高的小沙包时,他眼前那片蔚蓝的,不断飘荡的,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又出现了。赵海平又试着走上小沙包,在他走到距离地面大约二点五米的高度时,在他眼前出现了最奇异的一幕。在这一刻远方虚幻的代表了无穷生机与希望的大海,和代表了死亡与荒芜的大沙漠竟然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完美的揉合在一起,在他的眼里看来,有一半是海水,有一半是沙漠,两者一会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淡蓝与淡黄的奇迹搭配,一会又泾渭分明,各据一端,中间不断穿插着的,是那不断飘摇而上的炽热气浪。这一切的一切,使赵海平纵然努力睁大了眼睛,他的视线仍然慢慢的模糊了。

  精通沙漠作战的军人和长期生活在沙漠里的民族都知道,在沙漠里只要找到一个比地表高出三米以上的地方,就可以避开地表的热空气,从而克服海市蜃楼。赵海平垂头丧气的从小沙包上走下来,他瞪着远方又变成一片海水的世界,他一直努力吞着自己的口水,在嘴里低声喃喃自语:“望梅止渴,我不渴,望梅止渴,我不渴……”

  战侠歌蹲下身子用单兵锹在地面挖出一个两尺多深的小坑,他伸手捻起一把沙粒,仔细看着里面的成份,那些沙子在他的手掌中,竟然奇异的反射出几缕光芒,战侠歌望着沙粒中那些颗粒状能反射光芒的物体,他的眉毛轻轻向上一挑,略略惊奇的道:“石英?!”

  正在走向战侠歌的赵海平张大了嘴巴:“啊?!”

  战侠歌突然甩掉手里含着大量天然石英的沙粒,狂冲向五十米外的小沙包,他冲上小沙包,迅速支起自己身上的军用望远镜,仔细在四周眺望了半天,他又跳下小沙包,绕着整个小沙包团团乱转了至少十几圈,那种认真那种执着,他眼睛里那种炽热光芒,绝对和一个超级色狼突然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绝色美女裸奔有惊人的相同。

  战侠歌闭上了眼睛,就傻傻的站在正迎着太阳的小沙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足足晒了十五分钟太阳,他突然迅速弯下腰,用单兵锹在小沙包上挖了一个浅坑,然后把他身上最后一颗手雷拔掉保险栓,放进了沙坑里。战侠歌略一犹豫,干脆又将两个子弹匣埋在了手雷下面。

  没有人会相信战侠歌这样一位诡雷设计大师,会白白浪费身上最后一颗手雷外加两个子弹匣,通过军事卫星观摩这场最经典以弱胜强游击战、诡雷战、沙漠地形特种作战的世界各国特种部队士兵一起对着教官举起了自己的手。但是这一次,就连他们的教官也沉默了,思索了良久,这些教官才轻声道:“大家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好好学着点吧!”

  为了解决通过军事卫星监控无法向大家传递实况声音的问题,在各个国家安全部门,那些负责监控这场战争,能够读懂唇语又能说一口流利中国话的特工人员,都成了临时翻译员,他们死死盯着战侠歌的嘴唇,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的翻译过来,再通过特殊专线,直接传送到那些正在观摩学习的特种部队多功能播放大厅里。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的翻译专家,在重新回放录相带,唯恐将战侠歌的话翻译错一个字!

  三十分钟后,这样一番翻译过来的文稿,连带没有经过任何剪辑充分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录相带,就被列入各国军方绝密级特种训练材料中“诡雷”战最经典案例,被永远记录在册!

  “海市蜃楼分为两种,一种海市蜃楼发生在海上。这里空气湿度大,在一定范围之内的空间空气湿度比较大,另外厚度比较大,这样大面积的水蒸汽在运动下阴差阳错地就能形成一个巨大的透镜系统。就象一个巨大的放大镜和显微镜一样,把其它位置的景象反映到我们的眼前。另外,海市蜃楼也经常发生在雨后,这时的空气湿度较大,也易形成透镜系统。平静的海面、大江江面、湖面、雪原、沙漠或戈壁等地方,偶尔会在空中或‘地下’出现蜃景。”

  赵海平听战侠歌讲解到这里,觉得自己更迷糊了,事实上不只是赵海平,在全世界至少有十五万名资深特种战专家都竖直了耳朵唯恐听漏了一个字,因为他们和赵海平一样迷糊了。

  “当近地面的气温剧烈变化,会引起大气密度很大的差异,远方的景物,在光线传播时发生异常折射和全反射,从而造成蜃景。简单的来说,海市蜃楼是近地面层气温变化大,空气密度随高度强烈变化,光线在铅直方向密度不同的气层中,经过折射进入观测者眼帘造成的结果,这样的现象一般时间都不会很长。在我国的秦皇岛市,发生了一起长达两小时的海市蜃楼,已经被谓之奇迹。”

  赵海平替全世界十五万名资深特种作战专家问出来一个关键性问题,“既然海市蜃楼是一种很短暂的自然现象,又关我们什么事?还有你把我们最后一颗手雷埋在了这个小沙丘上,我实在看不出敌人有什么必要,非要浪费体力的跑到这个小沙丘上晒太阳找死。”

  战侠歌笑了,他真的笑了,他抓起一把沙粒,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在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盐湖,它虽然干涸了,却在沙层里留下了大量天然石英。如果说海市蜃楼只是一种短暂而偶然的自然现象,那么在这个区域内,只要气温达到足够标准,在这些石英的作用下,我预计从中午一点到下午五点之前的四个小时里,这一片区域的海市蜃楼将一直持续下去!”

  听战侠歌说到这里,那些资深特种作战专家,已经有一大半了解了战侠歌这段话背后的含意,冷汗瞬间就浸透了他们的内衣,而一些特种部队士兵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被他们称为“铁汉”的教官,看着细细的汗珠,慢慢从教官的额头上渗出来。

  那些特种部队资深实战专家兼教官,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出一句惊人相似的话:“这下那批恐怖份子联合追击部队要有大麻烦了!”

  陷入海市蜃楼的幻境中,不但眼前全是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海水和小岛,更会影响部队的视线,使他们无法寻找远方的敌人,而正如战侠歌教赵海平的那样,想要破解海市蜃楼的方法就是找一个比地面垂直高出三米以上的地形站上去,就能摆脱热空气的影响。

  能懂得这一点的人,当然是那些从小就生活在山地沙漠中,又和苏联军队打了九年“圣战”的阿富汗游击队!

  恐怖份子追击部队在两个半小时后,赶到了这片被海市蜃楼包围的领域。实战经验最丰富,作为整支恐怖份子追击部队实质领袖人物的阿富汗游击队长,皱着眉头四处眺望了一下,在他们的附近方圆两三公里范围之内,似乎只有一个和地面落差有四米多高的小沙丘孤伶伶的屹立在那里。阿富汗游击队长握着自己那只俄罗斯军用望远镜,慢慢的走上了那个小沙包。

  阿富汗游击队长警惕的四处打量,但是战侠歌在带领赵海平一步步退离这个小沙包的时候,他们用绑了棉布的枪托,一点点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子拔进自己留下的脚印里,直到看不出一点痕迹,他们才折回原地,重新留下两串和那个小沙包绝对没有任何交集的脚印。

  中国军人实在没有必要浪费体力的专门走上一个毫不起眼,在沙漠中随处可见的小沙包,以他们有限的武器装备,除非他们能捏会算,知道在两三个小时后他们经过的地方会出现最多半个小时的海市蜃楼,否则更不会把他们手里应该是所剩无几的手雷,白白浪费在这种小沙包上做出毫无实质意义的陷阱。

  阿富汗游击队长还是走上了那个小沙包,当他站在小沙包上架起自己手中的俄罗斯军用望远镜准备四下眺望,寻找两个中国军人留下的印痕时,他的右脚突然微微向下一沉,紧接着,他听到了“嗒”的一声弹簧舒展的可怕轻响。

  听着这种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身经百战不知道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阿富汗游击队队长心中狂叫一声不妙,他毫不犹豫甩掉手里的望远镜,整个人的身体就象是一颗刚刚射出枪膛的子弹,拼尽全力向前一扑,迅速缩成一个身体受创面最小的圆球状。

  就在阿富汗游击队队长身体扑到半空中刚刚缩成一个圆球的时候,一声轰鸣在他刚才站立的小沙包上扬起,大片黄沙以辐射状向四周飞射。六十发自动步枪子弹在空中转着旋着滚着跳着叫着在空中“呜呜”乱窜,阿富汗游击队长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阵刺痛,在鲜血飞溅中不知道有几颗子弹紧擦着他蜷成一团的身体飞过,犁出几道深深的血沟。

  受到重创的阿富汗游击队队长飞扑到半空中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展开,毫无花巧的重重摔在小沙包下的沙堆上,一股更可怕的锋锐刺痛感猛然席卷了阿富汗游击队队长的全身,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惨叫,他迅速低下头,在这个小沙包下面,竟然倒插着一把锋锐的格斗军刀!

  这是一把不知道已经沾过多少人鲜血,却依然锋利,依然散发着骄傲光芒的虎牙格斗军刀!

  它就隐藏在松软的沙层里,当阿富汗游击队长的身体重重坠落下来时,它已经深深刺进了阿富汗游击队队长的身体,它背部可以锯断一寸厚钢筋的锯齿,在阿富汗游击队长的腹部,留下了一个绝对致命的可怕撕裂伤口。更可怕的是,在前期的刺痛后,阿富汗游击队长发现自己竟然不痛了!

  伤口传来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在第五特殊队部士兵的虎牙格斗军刀刀柄里,都藏着一份绝对致命的可怕剧毒,它的毒性比“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最新研发出来的“圣战一号”剧毒有过之而无不及。

  游击队长呆呆的望着自己鲜血淋漓却再也感受不到疼痛的伤口,感受着自己全身的力量,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成流失,一种绝对的恐惧感瞬间就袭上了他的心头。他踏进了中国军人设计的陷阱,就在他以为已经躲过了阱陷时,没有想到最致命的攻击,竟然是藏在沙子里的这把虎牙格斗军刀上!

  这是一个专门针对实战经验丰富,身手敏捷的特种作战高手,准备的连环套!

  游击队长全身挛涩的躺在陪自己走南闯北并肩作战的最后一个游击队员怀里,那位仅存的阿富汗游击队员已经被彻底吓呆了,他伸手徒劳的想捂住自己队长和父亲的伤口,可是鲜血却仍然不停的从他的指缝里流淌出来,他望着丢在脚下的那把沾满鲜血的虎牙格斗军刀,眼泪不停的从他的眼睛里留出来。

  “不要哭,丹素,我已经六十岁了,我还能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老死在病床上,这是我的光荣,能死在一个如此强劲的敌人手里,我死得无憾!”阿富汗游击队长双目无神的凝望着他头顶那片蔚蓝色的天空,那片天空看起来是那样的蓝,蓝的清澈,蓝的让他想起了故乡的天空,想起了那春天盛开的野花,想起了他年青时最心爱的姑娘,想起了阿富汗传统乐器“罗巴巴”悠扬的琴声。

  阿富汗游击队长轻轻的吸着气,在他脚下的这片大地里,传来最浓重的血腥气味,他聆听着远方传来的风声,似乎在风中,也传来了几乎凝成实质的可怕杀气!阿富汗游击队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喃喃自语的道:“还是他们赢了,他们赢了!他们来了,他们就要来了!丹素你快跑,跑得远远,再也不要回来,无论如何再也不要走进中国的土地,更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丹素猛的跪倒在阿富汗游击队长的面前,低泣道:“不……丹素知道您是为我好,您就是我们所有人的阿爸,但是丹素不想当逃兵!”

  “我要你回去,是有事要拜托你!”阿富汗游击队长把自己贴身佩带了几十年的阿富汗弯刀和一个小小的,不知道经过多少岁月已经破破烂烂的布囊递到了丹素的手里,低声道:“丹素,你是我最后一个战友和兄弟了,我想请你把我的弯刀和这个布囊带回阿富汗,把它们丢进我们祖国的赫尔曼德河,请你代我对着我们绵延不息的赫尔曼德河说上一句,‘亲爱的扎米瞒丽,我回来陪你了’!”

  丹素将那把阿富汗人经常用来送给心爱的姑娘作为定情信物的阿富汗弯刀死死抱在怀里,眼泪一次次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一颗颗狠狠坠落在这片干燥的充满天然石英,一到烈日炙炙的下午就会产生海市蜃楼的土地上。

  整支游击队就剩他最后一个人了,他们最心爱最尊敬的老爸爸,这个如鹰一样锐利,如狐狸一样狡猾,如猎豹一样勇敢的老爸爸,这个英雄,他遇到了一个更可怕更伟大的英雄,他……就要死了!

  阿富汗游击队长用近乎渴求的目光凝望着丹素,丹素的鼻子不由再次一酸,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老爸爸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活下去!迎着阿富汗游击队长的眼神,丹素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阿富汗游击队长脸上扬起一丝无愧此生的笑意,他喃喃自语的道:“扎米瞒丽,我来了……”

  就在他的双眼即将合上的时候,他突然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一把抓住了丹素,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害怕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死去,他急剧的喘着气,虚弱的道:“丹素,我死后你就把我的尸体放在这个小沙包前,我知道他们会回来的,我们已经完了,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利用这片大沙漠,一点点把所有人耗死在里面。他们会打回来的!我就要躺在这里,瞪大我的双眼看一看,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战士的样子!”

  阿富汗人追求“天葬”,他们认为把自己的肉身通过天葬还给这个世界后,他们的灵魂就能回到真主的安拉的身边,才能进入幸福的天国。

  阿富汗游击队长的尸体,就被丹素留在了那个小沙包下,他害怕在队长看到那个中国军人之前,沙漠里的秃鹰会咬坏了老爸爸的双眼,丹素硬是在一晚上时间,在荒芜的大沙漠里采集到了足够的灌木,用它们和自己身上的步枪,扎了一个草人,套上了一身军装。丹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端端正正的在草人的身上,写下了“丹素”这两个字。

  既然他不能亲自守护在自己最亲爱的老爸爸身边,就让这个草人来代替他守护自己的老爸爸吧!

  阿富汗游击队长脖子上仍然挂着他从苏联士兵手里缴获的俄罗斯军用望远镜,他身上仍然戴着那只俄罗斯军用水壶,在他身边一直痴痴守护的稻草人的心口部位,插着一把刀,战侠歌的虎牙格斗军刀!

  做完这一切后,素丹趁着天色未亮,所有人都陷入晕睡的时候,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口粮和淡水,还有老爸爸给他的阿富汗弯刀和那个布囊,悄悄的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狼袭(下)

  在这片蓝色的星球上,在这片蓝色天空下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有一个浩瀚无垠的沙漠。

  在这片没有生命,没有希望的沙漠里,有一个小小只有四米多高的小沙包;在这个小小的沙包下面,有一个身上披着绿色军装,头上罩着阿富人最喜欢的圆帽子,胸口应该是心脏的位置,还插了一把虎牙格斗军刀的小小草人。

  而在那个小小的草人身后,静静躺着一个衣衫破破烂烂的老军人!

  在这位老军人的身上有一种就连沙漠上的飓风,也无法吹散的浓重硝烟气息。他那犹如干桔子皮一样皱皱巴巴的脸,就好象他身上的那只漆皮早已经脱落的俄罗斯军用望远镜和水壶,带着一种历尽苍桑的凝固,虽然古老,却依然散发着一种绝不容人轻辱的尊严与骄傲!

  战侠歌的目光落在阿富汗游击队长的身上,他认真的看着这位老军人,仔细看着他布满老茧又黑又大又瘦,却犹如鹰爪一样有力的双手,仔细看着他暴露在空气中那些皮肤上只可能属于战场的光荣印痕;仔细看着这位老军人身上每一件装备,每一件武器的摆放位置。

  这位老军人腹部有一处虎牙格斗军刀特有的撕裂伤口,在他的身下,早已经风干的血块中竟然透出一种妖异的黑紫色,从伤口上来看,这位已经有六十多岁的老军人,大概已经死亡十几个小时了,但是他的一双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任由沙漠上的劲风不断吹拂,却一直死死的盯着战侠歌和赵海平走过来的方向。

  战侠歌对着这位死不瞑目,痴痴等待着,要看敌人最后一眼的老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睛里竟然扬起了一丝近乎怜悯的悲伤神色。

  “赵海平……”战侠歌轻轻吸着气,突然问道:“你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人很像?”

  赵海平看着那个又老又黑又瘦,就算不死也象是具干尸的阿富汗游击队长,再看看战侠歌,他真的看不出这两个人有什么相同。

  “他是一个好军人,他是一个好队长,他更是一个纯粹的男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慢慢在战侠歌的眼眶里聚集,他已经自己已经可以坚强得无懈可击,他更以为自己绝对不会为一个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敌人去哭,他一向就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太过多愁善感的水性生物,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无法再控制自己。

  “海平你看到了没有,你就在这里睁大眼睛等着我们,因为他有话要对我们说。”

  赵海平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海平你听到了没有,他正在用一个军人的尊严与骄傲请求我们。”

  赵海平竖起了耳朵,可是除了空旷大沙漠上特有的炽热气浪,拂过那个手工粗糙的草人发出来的呜呜声响,他什么也听不到。

  战侠歌痴痴的望着一条与众不同,孤独向远方不断延伸的脚印,那个死不瞑目的老军人,他右手的食指正指着这个方向!

  这个老军人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留下一个字,但是他就是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意志,自己的骄傲,留下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心愿,这是一个就连带着他的阿富汗弯刀奉令成为逃兵的丹素,也不知道的心愿……放过他的孩子,放过他们这支游击队最后一个队员!

  战侠歌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对着这位年龄比他父亲还要大的长者,对着这位真正的军人,对着这个纯粹的男人,敬上了自己一个最庄严、最真诚的军礼。

  宁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绝不愿意躺在病床上闭上自己的双眼!

  宁可自己死亡,宁可抛下身为一个男人一个军人的尊严向敌人请求,也要让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士兵逃出生天!

  在这些方面,他战侠歌和眼前这位阿富汗游击队的老军人,拥有何等惊人的相似?!望着眼前这个混身上下都带着军人的强悍,都带着属于战场勋章的老军人,战侠歌的心里又怎么会不扬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哀?!

  战侠歌慢慢拔出了自己那把沾满鲜血的虎牙格斗军刀,他凝视着眼前这个死不瞑目,就在等他一个答案的老军人,他轻声道:“你安心去吧,你的孩子,如果他够顽强能够战胜这片大沙漠,他就可以活着回到你们的家乡!无论如何,抛开事非成败,你们阿富汗游击队,永远都是最棒的军人,都是真正的男人!我,战侠歌,尊敬你们!”

  赵海平猛的瞪大了双眼,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个阿富汗游击队长,一直睁得大大的双眼,竟然缓缓闭上了。

  当他终于闭上双眼的时候,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军人不见了,在他们面前静静躺着的,是一具又老又黑又干又瘦的尸体,他那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在沙漠的风中不断飘舞。而在他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安详?!

  战侠歌再次深深凝望了眼前这个老军人一眼,他纵然放声狂笑。

  他疯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空旷大沙漠的上空,他伸手指着天在笑,他伸手指着地在笑,他伸手指着远方那天与地融合成一线的天边在笑,他指着赵海平在笑,他指着自己在笑,他直笑得天晕地暗,他直笑得如疯如狂,就在赵海平瞪大了眼睛,已经扭开水壶,准备不顾一切把所有淡水都灌进他嘴里的时候,战侠歌突然狂吼了一声:“赵海平!”

  赵海平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叫道:“在!”

  “你见过狼如何捕杀比自己更强大的生物吗?”战侠歌轻舔着嘴唇,他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一丝几乎可以分金碎石的精光,他沉声道:“几只经验丰富的狼,就可以能战胜一只皮糙肉厚,得连老虎都要退避三舍的野猪。它们分工合作,利用自己灵活的身体,不断从前后左右对猎物发起没有实质意义的骚扰性进攻,它们团团乱转,直到把野猪转得头晕脑涨发狂发怒,终于暴露出身体的弱点时,他们可以在瞬间对野猪的肚皮或者肛门这两处要害发起最猛烈的进攻!他们在沙漠里整整追杀了我们几百公里,现在他们的力量已经使完了,他们已经开始退缩了,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现在也应该轮到我们两个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狼袭战术了!”

  两名中国军人开始对一百多名“东突解放组织”和车臣反政府军组成的追击部队,开始了马拉松式的狼袭作战。

  他们不断游移在敌人两千米之外,虽然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根本不可能打中目标,但是每一次听到轻脆的枪声响起,一百多名恐怖份子联合追击部队每一个成员总会受惊的跳起来。假如他们全部跳起来冲向两个中国军人,他们就会发现,他们追杀的根本就是两只在沙漠里还能跑得飞快的兔子,除了把大量体力和汗水白白浪费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效果。

  恐怖份子们也曾经组成过以班为单位的追击部队,来对抗中国军人的骚扰战术,但是一个班整整九名实战经验丰富的车臣游击队员追了过去,在一阵密集过一阵的枪后,那九名车臣游击队员再没有回来。

  那两个中国军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恐怖份子联军的视野当中,当枪声再次从一千八百米以外响起的时候,一个正在用塑胶袋小心从几株植物上收集清水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一头栽倒在地上。

  望着那名倒霉鬼额头上还在汩汩流血的弹洞,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瞪大了眼睛,不由发出一声郁闷到极点的低吼,刚才那九名负责追击的车臣游击队员携带了一枝狙击步枪。拿到一枝狙击步枪的中国军人,已经可以在一千八百米外,精确狙击连他这个队长在内的每一个人。

  中国军人用狙击步枪精确狙击,用AK自动步枪乱打胡射,把从车臣游击队员身上缴获的俄罗斯高爆手榴弹四处乱丢,有时候他们甚至站在顺风处,把格斗军刀和钢盔当成一块铜锣,叮叮当当的乱敲一气,就连大半夜也不忘在黑色夜幕的掩护下,摸到距离他们不足一千米的地方,在一阵疯狂扫射、单发点射、三连射后,再得意洋洋扬长而去。

  反正他们总是有办法弄得恐怖份子联合追击部队一惊一乍,他们总是能在恐怖份子联合追击部队累极、乏极、困极的时候,跳出来又吼又叫又跳又蹦,连带抓着格斗军刀和钢盔一阵乱敲,假如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人跳起来回应他们的热情,他们二话不说举起狙击步枪步是一枪。要是恐怖份子被逼急了,组成大股部队想要追击他们,他们掉头就跑,能在沙漠里和这两个中国军人比赛越野跑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如果是小股追击部队,他们还是掉头就跑,然后再找个地方狠狠反戈一击。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精神与体力消耗战,恐怖份子们没有充足的粮食和淡水,在战侠歌和赵海平的骚扰战术之下,他们根本没有精力去寻找水源;中国军人神出鬼没,随时就会有一颗致命的子弹打到自己脑袋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个个神经绷得紧紧的,根本不可能放松,更不可能得到适当的休息。

  通过卫星电视,看到这群恐怖份子就象是一群蝗虫似的在大沙漠里掠过,只要看到一点绿色的东西,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中间夹杂着哄抢后不可避免的争吵甚至是厮打,甚至连枣树又粗又硬的根茎,也被这群人挖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塞进自己的嘴里。

  在失去那位用强大的人格魅力,强行把所有人统率在一起的阿富汗游击队长之后,仅仅过了四天,这一百多号已经放弃和中国军人战斗,只知道拼命向前跑,只知道逃出这片沙漠他们就有机会逃出一条性命的恐怖份子们,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群丧家之犬。

  “砰!”

  沙漠里传出一声枪响,就在所有恐怖份子下意识的扑倒在沙地上,被温度超过六十摄氏度的滚烫沙粒烫得嗞牙咧嘴里,他们突然听到了一个几乎要发疯的快乐狂吼:“我打中它了,我打中它了!”

  一只大概只有一斤多重的沙兔,被AK步枪子弹打中腰部,玩了一招华丽的腰斩,望着仍然在沙漠上蠕动的沙兔身体,望着那血淋淋湿漉漉,还冒着热气的红色肉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齐刷刷的涌起一层红光。

  在近乎野兽般的低吼声中,几十个人一窝蜂的冲向那只可怜的兔子。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就象是一位橄榄球超级明星似的,拼尽全力向前一扑,把一块兔肉死死压在身下,就在几十双大手同时把他掀起来的时候,他的大嘴一张,已经狠狠咬在还在不断抽擅的沙兔肉上。

  皮靴、拳头甚至是枪托同时狠狠落在这个人身上,但是他的脸上却扬起一丝满足的表情,因为他硬是用自己的两排牙齿,狠狠撕咬下足足一两多重的肉块,嚼也不嚼,就直接吞进了自己的胃里。

  抱着一枝枪口还冒着轻烟步枪的恐怖份子望着哄抢成一团的“同伴”,急得连连跳脚,嘶声叫道:“喂,那只野兔是我打的,它是我的!”

  在这个时候,当然没有人理他!

  一只野兔瞬间就被几十个饿得眼睛发绿的恐怖份子,又撕又扯又咬的撕碎成二十七八块,这些人就像是一群野狗似的,直接把血淋淋还带着野兔体温的肉块塞进嘴里大嚼,手慢没有抢到兔肉的人,有些把沾了兔血的手指送进嘴里,慢慢的吮着,有些干脆扑过去,伸出手指直接塞进别人的嘴里又挖又掏,试图把肉块抢出来。

  “嗒嗒嗒……”

  AK自动步枪突然开始轰响,那个刚才开枪打死一只沙兔的恐怖份子瞪着血红的双眼,一边拼命扣住手中AK自动步枪的扳机,一边疯狂的嘶叫道:“我让你们抢我的野兔肉,我让你们抢我的野兔肉,谁抢了我的兔肉,我就要谁死!”

  所有人都被这个恐怖份子的疯狂行动给惊呆了,站在这名恐怖份子附近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对着自己人射出整整二十九发步枪子弹,地上倒着十二三个恐怖份子。这名恐怖份子真的疯了,他射完整整一个子弹匣后,竟然从自己的子弹匣里又取出一个弹匣,就在他瞪着血红色的双眼一边放声痛骂,一边把子弹匣往枪膛里装的时候,他突然身体一震。

  这位不管三七二十一刚刚枪杀了十几名“同伴”的恐怖份子,不敢置信的望着突然从自己胸膛上出现的那个足足有碗口大小的伤口,望着鲜血从伤口里不停的流淌出来。他掂起几丝鲜血,把它们送进自己的嘴里,品尝着甜腥的鲜血味道,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确信,原来自己真的中弹了,有人对他开枪了!

  在大概二十米外的地方,车臣反政府游击队队长脸色铁青的举着一枝沙漠之鹰自卫手枪。

  这名恐怖份子知道自己死定了,在缺吃少喝急救药品几乎没有更不说什么医院之类的奢侈玩艺的大沙漠里,他胸口上出现碗口大的一个洞,他不痛死也得鲜血流干了。他瞪起眼睛,伸手指着车臣游击队长,嘶声叫道:“兄弟们,这些车臣的王八蛋,他们对我开枪了!他们是想杀了我们‘东突解放组织’的所有兄弟,抢光我们身上的粮食和水啊!”

  这名“东突解放组织”的恐怖份子,在战场上和敌人生死相搏不见得怎么出彩,但是挑挑衅煸动绝对是一把好手,他伸手掂起自己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叫道:“你们看看,他们不但要抢我们身上的食物和清水,他们还会把我们杀光,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啊……”

  “砰!”

  虽然听不懂这个仅仅为了一只野兔,就敢用自动步枪向同伴疯狂扫射的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看其他“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的脸色,车臣游击队队长干脆又开了一枪。这一枪直接打在了这个“东突解放组织”恐怖份子的脑袋上,在二十米近距离内,威力比自动步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沙漠之鹰手枪子弹直接把对方的脑袋打成了十几块碎片,一时间一大片红的白的粘粘腻腻的东西,以辐射状向四周飞溅。

  “哗啦……”

  看到自己人竟然被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一枪打爆了脑袋,四十多个“东突解放组织”成员不约而足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哗啦……”

  车臣反政府军可不是“东突解放组织”这样的乌合之众,他们可是一批经过战火考验的军人,他们也几乎在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虽然他们和中国军人反复交战,不断遭遇偷袭和狙击,人员损耗巨大,但是到现在车臣反政府军方面仍然有八十多人,八十多枝自动步枪指着四十多名“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立刻就将对方的气势给彻底压了下去。

  本来还并肩作战的“兄弟”,仅仅因为一只一斤多重的野兔,就成了随时会大杀开戒,进行一场超级火并的敌人。在这两批人中间,是十几个倒在地上不断呻吟,有车臣军人,也有“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眼看都活不成的倒霉鬼。

  通过卫星电视看到这一幕的各国特种部队军人都连连摇头,一名资深特种部队队长,更是直接下了断言:“这些恐怖份子完了!”

  这一场野兔风波终于在勉强恢复清醒的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和“东突解放组织”领导人的联手压制下勉强平息,但是他们的联盟已经形成了一道不可弥补的裂痕。在大家神经都绷到了极限,稍有过激形为就可能演变成一场自相残杀的惨剧情况下,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和“东突解放组织”领导人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协商,最后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与其让大家窝里斗,不如兵分两路,相隔两千到三千米的距离并列前进,一旦有一方遭遇攻击,另一方就要迅速赶来支援。这样做不但可以缓解两个“盟友”刚刚形成的冲突,而且散开队形,还可以让他们双方都增加获取食物的机会。

  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每天都要取出大功率步话机,试图和基地取得联络,但是他们走得太远了,沙漠又会对无线电通讯造成障碍,听着步话机传出来的丝丝啦啦的电流干扰声,看看身边越来越萎顿的士兵,再看看那两个就象是幽灵一样,死死跟在他们身后,打也打不死,赶也赶不跑的中国军人,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第一次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我们这支成员超过二百人,大多数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军人和游击队员的追击部队,真的会被两个中国军人活活拖死在大沙漠里?!”

  从第四天开始,每天都有人掉队,面对这些缺乏食物,饿得全身无力直冒虚汗,明显已经出现脱水症状,再也走不动的士兵,车臣反政府军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带上自己的同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这些同伴留下一枝步枪一个子弹匣,和一颗自杀用的手榴弹。

  在“车臣尼西亚不要为我哭泣”的歌声中,一个又一个车臣反政府军士兵被孤独的遗留在这片大沙漠上,他们狠狠喝光兄弟们留给自己的宝贵清水,嘴里嚼着刚刚从枣树上摘到的树叶,慢慢支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就是这些被部队遗弃的弃卒,给战侠歌和赵海平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们必须小心翼翼的行走,随时防备那些把自己全身都埋在沙子里,只为向他们开上一枪,甚至是抓着一颗手榴弹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车臣军人。

  这些弃卒他们都是真正的死士!

  在“车臣尼西万岁”的疯狂吼叫声中,一颗又一颗手榴弹在沙漠里爆炸,一阵又一阵激烈但短暂的枪声响起,那些因为全身脱水、中暑、皮疹、热痉挛等症状,几乎连自动步枪都没有力量举起来的车臣尼西军人,却向战侠歌和赵海平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充满一往无回惨烈气势的攻击。从他们身迸射出来的那种将生命彻底燃烧,彻底放弃的惨烈杀气,就连身经百战的战侠歌,都要感到心惊肉跳!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在手脚发软的射空自己所有的子弹后,回头凝望着车臣尼西亚高加索群山的方向,骄傲的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战侠歌和赵海平踏着的是一条鲜血之路,赵海平不止一次的问战侠歌:“师父,为什么我们非要一直追着车臣军队,毕竟真正在我国境内做出各种恐怖行为的是‘东突解放组织’的那群垃圾啊!”

  战侠歌知道赵海平已经心软了,事实上看到那么多英勇的战士,那么多汉子,那么多爷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高喊着“车臣尼西亚”万岁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无论是出于军人的英雄相惜,还是男人之间的欣赏,说心里不感动,没有产生放他们一马的想法,那是骗人的。

  战侠歌告诉赵海平:“车臣方面,他们全部是优秀的军人,他们是一支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团结,硬生生征服这片大沙漠的军队。而‘东突解放组织’那边,他们只是一群拿着枪的土匪罢了!所以,我们要不停的攻击车臣部队,假如让他们成功脱出沙漠,和基地其他成员会合,也许三天之后,他们又会生龙活虎的在我们身后追杀!而你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进行一次沙漠作战了。”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也许不会明白,电视剧里一名士兵在月光下吹响口琴,一大群傻逼围在一边倾听,甚至还有人想家想得眼睛微红,这一幕是多么的可笑。口琴声一响,假如班长还没有给你一个耳光或者对着你的屁股狠踢几脚的话,他就是一个傻瓜!口琴吹上一分钟,对方的重型火炮营就轰过来几十重型榴弹炮或者是火箭弹,直接把你连带周围的听众来个一锅端。

  而且……只要是老兵都明白,在战场上与其背一个口琴,不如多背上几发子弹更实在。如果不是老兵而是一个什么也不懂,就想着浪漫和唯美的新兵蛋子的话,你真的有心情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吹口琴吗?!

  相同的道理,对战场的军人讲什么人性、什么仁慈、什么道德都是他妈的狗屁!能活下去才是真理,如果你同情敌人而心慈手软而放对方一马,你就是屠杀自己战友的杀手!

  双方的体力和有限的补养都在飞快的消耗,到了反追击战的第六天,战侠歌和赵海平已经可以看到一路上车臣军队遗弃下的坟包。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来为自己的兄弟挖坟幕,每一具尸体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黄沙,只要稍微刮上一阵沙漠上特有的飓风,就可以将这些尸体上的沙子完全吹散,将他们的尸体暴露在秃鹰的利爪之下。

  到了第七天,车臣军队甚至已经没有力量再为自己的同伴做最基本的掩埋,只是一天时间,战侠歌和赵海平就在路上看到了十一具尸体。

  粗略的算了一算,车臣反政府军士兵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而他们的损耗更是越来越快。

  车臣士兵饿极了,他们干脆把自己皮带用军刀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在火上略略一烤,发出一股烤牛肉般的香气后,就迫不及待的把牛皮块放进自己嘴里。由于缺乏口水,他们嚼了半天嘴里还是硬硬的一块。他们干脆把牛皮切成更小的细条,闭上眼睛按住自己的脖子,死命咽进自己的胃里。

  他们希望自己的胃液可以将这些牛皮给消化掉,但是他们实在高估了自己缺乏淡水补充,已经开始收缩的胃的消化能力。每当有人捂着自己的胃脸色痛苦的倒下,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个兄弟的胃已经被牛皮胀坏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扭开几粒子弹,把火药倒进这个兄弟的嘴里,希望能帮他消化。但是由于身体实在缺乏必须的水分,把火药灌进这些兄弟的胃里,往往更快的促使他们的胃里形成一个可以将胃从内部划伤划破的硬块。

  他们什么都吃,他们吃自己身上动物皮革做成的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他们嚼树根,啃不知道什么年代动物的骨头,他们看到又高又粗的仙人柱和仙人掌,十几个人像发疯了似的冲过去,将仙人柱砍倒,从仙人柱里挖出来大把含着丰富汁液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放声狂喝道:“不要抢,不要吃,那些东西的汁里面含有会让你们发疯的东西,我们需要用沙子过滤!”

  “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了!”一名车臣反政府军士兵瞪着血红的双眼,嘶声叫道:“我等不到从沙子里过滤出水,我就会渴死!我不但渴,我还饿,现在只要能让我不饿不渴,哪怕让我立刻发疯死掉,我也认了!”

  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张大了嘴巴,他干燥的起了皮的嘴唇上下蠕动了几下,可是现在面对这样一群已经快要被渴死饿死的士兵和兄弟,他还能说些什么?

  那些士兵大把大把的将从仙人柱里掏出来的东西,连带自己双手被尖刺扎破流出来的鲜血,一起塞进自己的嘴里,而其他勉强还保持理智的车臣士兵,都眼睁睁的看着这十几个跳进了明知道是死路,仍然跳进去的兄弟。

  十几个人就象是十几头饿狼,将他们找到的仙人柱和仙人掌里含有大量汁液的果肉一扫而空,他们神情满足的站起来。其中一个士兵打了一声呼哨,叫道:“兄弟们,我们吃饱喝足,可以开工了!”

  十几名车臣士兵拎起了自己刚才丢在地上的武器,其中一名班长走到他们的指挥官面前,在向指挥官敬礼后,他沉声道:“我知道我们完了,我们随时都会发疯,也许会失控的对着自己的战友举起手中的枪,所以我请求您允许我带领那些吃了仙人柱的兄弟一起去迎击那两个中国军人!我们要在自己发疯失去理智之前,拉上那两个中国军人,让他们成为我们的陪葬!”

  凝视着这些脸上带出一种必死觉悟的战友,车臣反政府游击队指挥官的嘴唇一直在打哆嗦,这都是他的士兵,这都是陪着他并肩战斗,一起从两次最惨烈车臣战争中活下来的兄弟啊!直到这个时候,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才明白,这十二名士兵之所以抢着去吃含有会令人发疯成份的仙人掌,就是要找到充足的理由,转身和两名中国军人去背水一战!

  那位班长把一个用防水布紧紧包住的小包裹递到了指挥官面前,他低声道:“这是我们十二个兄弟留给家人的信,你也可以称它们为遗书,里面还有我们身边所有的钱。假如大哥你能活着走出这片沙漠的话,请你把这些东西转交给我们的家人!”

  狠狠拍着眼前这个班长,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狠狠把他抱在怀里,感受着这个兄弟心脏有力的跳动,他不由觉得鼻子一酸,因为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他最后一次拥抱这个兄弟了!

  十一名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士兵,在一名班长的带领下,唱着嘹亮的军歌反身迎向他们的敌人,经过七天的拉锯式作战,他们已经知道,十一个人,这已经是两个中国军人愿意面对的目标最大极限。

  这十几个士兵最后是含笑死在了沙漠里,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打死了敌人,而且他们的确每一个人都消灭了至少一个目标。在他们已经开始精神恍惚的时候,人员死伤过半,知道已经无法再抵挡两个中国军人全力进攻的“东突解放组织”又开始向车臣这个“盟友”靠拢,希望能找到一个庇护,结果他们看到了十几个已经发了疯,发了颠,明显精神进入一种亢奋状态的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士兵。

  枪声一响猝不及防的“东突解放组织”二十多名成员就倒了一半,他们还没有组成有效的反击,就被十几名训练有素拥有丰富实战经验又不亚于吸食了过量兴奋剂的车臣游击队士兵打死。而那些车臣游击队士兵在消灭了眼前这批敌人后,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他们又举起枪彼此对射。

  当战侠歌和赵海平走到这片曾经发生过一场血战的沙漠时,他们惊讶的看到,在地上倒了足足四十具死尸,其中二十几个“东突解放组织”成员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不解。而那十几个车臣反政府军士兵,他们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笑容,两个就算是死,还紧紧抱在一起,看起来相当亲热的车臣士兵,他们更是在同时,将自己手里的刺刀,狠狠捅进了对方的胸膛。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绝壁

  这是一场几乎可以打破军事理论的狙击战、攻坚战和阵地防御战!

  二十几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车臣游击队员,在他们的指挥官带领下,依托山地沙漠这种有利地形,建起了一道可以火力搭配到极限的防御阵地。经过长达八天的沙漠逃亡,他们终于逃出了丘陵沙漠的地界,进入了山地沙漠。

  站在山地沙漠的一个山坡上,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手中的大功率步话机里面终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响,他们在和基地失去十八天联系后,终于又被电波捆绑在一起。在这一刻,所有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都愣了。他们呆呆的彼此对视,似乎还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但是大功率步话机里,焦急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熟悉,那是他们车臣驻深山反抗基地总指挥官的声音!

  “孩子们,你们辛苦了!”总指挥官没有询问战果,更没有对他们被两个中国军人打得狼狈逃窜而加以叱责,在断断续续的电波声中,大功率军用步话机忠实的将车臣总指挥官的声音和关切传递到每一个人的心里:“能活着回来就好,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孩子们,欢迎你们回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炽热的眼泪淌满了每一个人的双眼,在长久的沉默后,他们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欢呼。

  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抓着大功率军用步话机放声狂叫:“我们需要支援,不要再和我说什么狗屁俄罗斯空军,也不要再和我说什么俄罗斯军队的拦截,我们需要部队支援,我们需要水,我们需要粮食,我们需要弹药,我们需要药品,我们需要医生……”

  说到这里,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一丝哽咽,“司令官,求求您,尽快把这些物资送过来吧,再晚,我的兄弟们就要死光了!”

  还在丘陵沙漠边缘不断挺进的战侠歌猛的立定了,他通过手中的军用望远镜,看到了正在抓着步话机和基地联络的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战侠歌知道,也许不用一个小时,那一架武装直升飞机就会飞到他的头顶。

  战侠歌甩掉自己身上的行军包,抓起行军水壶就是一通猛灌,他狠狠甩掉唇边的水渍,狂叫道:“赵海平,甩掉一切除了武器以外的负重,跟着全力跑啊!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绝不能让这些人成功与援军会合!”

  在这个时候,负责警戒的车臣游击队员,也看到了甩掉身上背包,在沙漠里撒腿狂奔,踢起一片又一片黄沙的中国军人,他瞪大了眼睛,嘶声狂叫道:“他们又来了,中国军人又来了!”

  战侠歌一边全力飞奔,一边在心里发出最疯狂的怒吼,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是一群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仍然没有摆脱稚气的菜鸟级士兵,他们竟然忘记了教官不只一次告诉他们,在他们自以为摆脱了危险的时候,也许最大的最致命的危险才真正来临!

  还记得那个被T80坦克一炮轰成无数碎片的兄弟吗?!

  还记得那个仅仅为了救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孩,却先被对方一刀刺进了自己的小腹,又被人一枪打爆头颅的兄弟吗?!

  还记得就死在他面前的朱建军教官吗?!

  还记得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壮哉、悲哉、惜哉的龙建辉教官吗?!

  还记得那座被钢铁洪流彻底覆盖的冰大板吗?!

  还记得在那里永久长眠的一百多名兄弟吗?!

  这一幕幕不断从战侠歌的脑海中掠过,那一幕幕的鲜血,那一幕幕的硝烟,那一幕幕的悲壮与痛苦,让战侠歌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嗥:“赌上一个中国军人的名誉和尊严,我要杀光你们每一个人!为我死在这片大地上的兄弟……陪葬去吧!!!”

  战侠歌有力的双腿一次次狠狠踏在柔软的沙面上,大片大片的黄沙,被他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双腿踢得扬天飞起,在这一刻,他就象是一头发情的西班牙公牛,在这一刻,他就象是一台开足马力的战争武器,在这一刻,他就是杀神,在这一刻,他就是人类历史上最疯狂最血腥最歇斯底里的狂斗士!

  望着战侠歌越跑越跑的身体,望着战侠歌跑得如疯如狂如魔的身体,通过军用卫星现场观看这一幕的各国特种部队军人倒抽冷气的声音越来越响。他们不知道这个中国军人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在经历了如此漫长,如此激烈的血腥战斗后,他竟然还能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体力!而最让他们心惊的,却是这个中国军人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那种几乎可以开天劈地的最凌厉杀气!

  放弃了一切防御,在这个时候,只要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留下一个暗哨一个埋伏,就可以轻易将战侠歌射杀。

  但是一切都没有!只有赵海平在战侠歌的身后闷不作声的低头猛跑,他已经倾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见识了战侠歌最强悍的力量,只是眨眼之间,战侠歌就把他远远抛到了身后,看着战侠歌那犹如黑豹一样有力而敏捷的身躯在沙漠的地面上高速移动,赵海平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许都不可能达到这种惊人的速度!

  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望着狂冲过来的战侠歌,他的眼皮在不住跳动,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他一直在用对付人类的方法和这两个中国军人作战,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楚,原来他面对的,根本就是一只一旦发了疯、发了狂,就会不顾一切暴起伤人,哪怕是拼得鱼死网破的猛兽!

  在这个时候,掌声突然潮水般的从中国、从美国、从日本、从俄罗斯、从英国、从德国……从世界上每一个关注这次事件的特种部队演播大厅里响起来。

  不计成败,不论胜负,这注定是一场飞蛾扑火式的战争,这注定是一场光芒的灿烂的军魂无悔的最惨烈战争!这注定是一场将男人的血、将男人的傲、将男人的气、将男人的骨,纷纷扬扬的,飘飘洒洒的挥洒在这片天与地之间的最嚣张战争!

  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的眼皮在不停的跳,他身上的肌肉也在细微而高速的颤动,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出奇的想到了两句中国“朋友”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人在风中立,杀气已迫睫!

  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望着身边那群自从知道和基地取得联系,已经倾泄光身体最后一丝力量的士兵,在这个时候如果他再命令逃跑,只怕没有一个人能逃出那个中国军人犹如猛虎出匣的追杀!

  “兄弟们!”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指着他们登高远望,几乎已经可以看到的连绵不绝的群山,猛然放声喝道:“大家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那里就是我们的家园,那里有我们要去守护的亲人,有我们追求的幸福与梦想啊!到了这里,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在这一刻我不是以指挥官的身份来命令你们,因为我知道,大家都累了,大家都无法再做战了,在这一刻,我是以一个车臣尼西亚的男人,一个车臣尼西亚最忠诚的守护者来请求你们,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亲人,请大家和我一起,放弃一切希望,忘记我们的援军,和侵入到我们家园里的暴徒和魔鬼们,拼死一战吧!!!”

  一群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顺着指挥官手指的方向,望着那远在两三百公里之外,被茂盛的树木彻底覆盖的群山,在那片充满希望的绿色之下,就是他们最后的阵地,就是他们最后的家园,也是他们最后的乐土啊!

  “车臣尼西亚的男人们,抓起你们手里的武器,为了我们的家园和信仰,为了我们的民族,作战吧!”

  每一个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的脸上都扬起了一丝近乎神圣的光芒,刚才坐在地上的人又重新站了起来,一股隐含未发的强大压力从他们的身上缓缓扬起。

  “我们只需要坚持一个小时,胜利就是我们的!”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扬起了一根手指,放声叫道:“我们就在这里,让那些中国军人见识一下,我们车臣尼西亚军人的真正厉害吧!”

  在长达八天的沙漠逃亡中,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已经丢掉了过于沉重的重机枪、火箭炮和榴弹炮这些重型压制性武器,现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手榴弹平均只有两颗,扣除三挺班用轻机枪携带的弹药,每一个人手中自动步枪剩下的子弹,平均只有二十五发。

  但是只要看看这批经历过两次车臣战争,在自己最后的家园前已经退无可退,决心拼死一战的游击队员们,依托山地沙漠的各种有利地形,以三挺班用轻机枪和两枝高精度狙击步枪为主体,构建起来的火力带,就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们的战斗力!

  “快!快!快!他们就要来了,想活下去,想为自己的兄弟报仇,就要把你们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车臣反政府军指挥官手里抓着一根树枝,对着身边的士兵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狠抽,小拇指粗细的树枝重重抽打在士兵们的身上,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那些士兵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上立刻渗出一道道可怕的血红。

  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顶着头顶赤热的太阳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军装,他们只是用布条把手掌一缠,就把双手狠狠插进温度超过六十摄氏度,可以将生鸡蛋生生烤熟的沙粒里,在全身肌肉无法自抑的轻颤中,他们将大把大把的沙子灌进自己的行军背包里,放进自己的衣服里,制成一个个又一个粗糙却可以为他们提供有效防御的沙包。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把自己的皮肤暴露在沙漠正午毒辣的太阳光下,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可能享受身体被阳光暴晒后产生的后果。

  行军背包里灌满了沙子,足足有四五十公斤重,那些上身赤裸的车臣反政府游击队士兵,苦笑的望着自己刚刚灌好的沙包,以他们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背起如此沉重的沙包,三四个士兵一起弯下腰,几只大手紧紧抓着背包带,在不可自抑的喘息声中,他们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豆粒大的汗水从他们本来就要面临缺水的身体中不断渗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指挥官真的急了,他大步走过去,举起手中的树枝对着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士兵就是一顿猛抽,他嘶声叫道:“在这个时候你们竟然还敢偷懒!在这个时候,只要我们多竖起一个沙包,我们就可以让更多的兄弟活着回家,你们可以死,但是你们没有权利忽视其他兄弟的生命!给我起来!!!”

  树枝抽在几个士兵的身上,这几个士兵的身体一阵阵的颤抖,可是他们却怎么也没有直起自己的腰,突然间一个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队员放声大哭:“我直不起腰,我已经直不起腰了!我们一直在用力,不停的用力,可是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如何挣扎,我们真的抬不动它了!”

  望着这几个士兵暴露在太阳下仅仅一个小时,就已经晒得腾起一种淡红色的皮肤,看着他们身上那一道道伤痕,指挥官只觉得心里在不断发紧,他知道这些士兵都累极了,能支撑到这里的人,都是他身边最坚强最勇敢的战士!可是现在,四名身经百战的士兵,竟然合力也抬不动一个装满黄沙的行军包!

  指挥官狠狠一咬牙,狂叫道:“你们都是猪!抬不动就给我一起推,哪怕你们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去拱,也一定要把这个沙包搬到山坡上,我们的轻机枪需要沙袋来建立防御阵地!如果你们连这一点也做不到的话,干脆走到山坡上趴下,我绝不介意用你们的身体当人肉沙包!”

  两个士兵抓着背包带拼命用力向前拖,两个士兵在后面跪下,就象是两头正在用头顶的犄角打架的公牛一样,用自己的脑袋顶住背包,在一个士兵的口号声中,四个人一点点的用力,那只装着四十多公斤黄沙的行军包,终于被他们合力搬动了!

  十几只行军包,二十多件军装,二十多件内衣……只用了十分钟时间,这些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就在指挥官的带领下,硬是依托山腰,建立起一个铺满沙包的防御阵地!

  这是一场二对二十五,却偏偏以看似力量较弱一方,主动攻击力量较强一方的阵地攻坚战!

  两名车臣狙击手都用狙击镜锁定了那个越跑越近的中国军人,在这一刻这两名老兵手心中都渗出几点冷汗,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目标明明在自己的狙击镜里,可是在他们的心里,硬是产生了一种无法命中目标的气馁感觉。

  就在战侠歌马上要冲入两名狙击手有效射程的时候,他却突然立定,看着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只用了十分钟时间,就组成的防御阵地,战侠歌却放声狂笑。他指着眼前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御阵地,只说了一句话:“又一个喜欢玩马其诺防线的笨蛋!”

  在所有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战侠歌竟然扛起自己的步枪,绕开他们的防御线,一名车臣游击队轻机枪手瞪圆了眼睛,叫道:“他想干什么,难道他还想爬上那座山峰?!”

  在这位轻机枪手身边的弹药手舔着嘴唇道:“他应该不会做这种傻事,那座山峰有一百五十多米高,几乎是垂直角度,就算是一只猴子或者是野羚羊,只怕也未必能爬上去吧?”

  “现在是正午一点钟!”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冷然道:“我既然会选择这里做狙击战场,就会仔细研究附近的地形。那座山峰陡峭鲜少有能够借力的地方,戴着手套去攀爬它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们附近的这几座山上的石头都含有大量金属物质,经过太阳几个小时直接暴晒后,温度已经超过六十五摄氏度,这种滋味相信你们刚才挖沙子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在没有特殊登山工具,只凭双手的情况下,想征服这样一座山峰,根本不可能!”

  指挥官身边的所有队员都连连点头,但是他们错了!

  战侠歌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条,先将自己双手的手掌紧紧裹住,然后他珍而重之的将自己的右手食指一点点裹紧裹严,然后他拔出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把它咬在自己的牙齿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他竟然真的开始攀爬这座表面温度超过六十五摄氏度,几乎有九十度垂直,距离地面落差超过一百五十米的陡峭绝壁。

  手指一接触到含有大量金属矿物质的岩石,战侠歌就感觉到自己仿佛是抓到了一块大大的烙铁,只向上爬了四五米,战侠歌的双手除了他的右手食指之外,其它九根手指上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水泡。这些水泡在粗糙坚硬而炽热的岩石上反复磨擦,当战侠歌爬到六七米的时候,他的双手中已经像筛子一样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

  面对这样的一幕,看着战侠歌攀爬绝壁,留在岩石上的那一个个鲜红的手掌印,坐在电视机前胆子稍小的人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说着相同的一句话:“趁着还能回头,放弃吧!”

  虽然电视机前的观众不能亲自去体验那些岩石的温度,但是只要看看战侠歌留在上面的血手印在半分钟时间就被烤干,看着战侠歌那双仅仅爬了几米高,就被烫得不成人样的双手,谁心里没有腾起一种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凉意?!

  战侠歌的双手每一次重新落到滚烫而粗糙的岩石上,那种几乎可以直接刺穿他心脏的可怕痛苦,就带着一股股如狂涛怒潮般的热浪,狠狠撞击他的每一寸神经。在这一刻,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哀号:放手吧,回去吧,你挺不住的!

  是的,想攀爬这座山峰是疯狂的。

  战侠歌抬头望着头顶那几乎没有生物可以用肉体征服的山峰,再看看自己脚下那一片他现在跳下去还不会受伤的柔软沙面,他在心里轻声道:“我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想要获得别人无法获得的胜利,就要付出别人无法付出的努力!所以我要征服你!而且我真的想看一看,当我把自己逼到极限时,我是否真的能够创造……奇迹!”

  战侠歌必须用自己的双手,一次次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和平时并不觉得如何沉重的自动步枪,他必须用右手紧紧握着虎牙格斗军刀,将它一次次狠狠插进石头的缝隙中,然后拼尽全身力量,拽着刀柄一点点把自己的身体向上推。

  一些女孩子坐在电视机前,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战侠歌,生怕她们只要稍一眨着眼睛,战侠歌就会从她们的视野中消失。她们坐在那里轻轻的无声抽泣,她们瞪着大大的眼睛,任凭炽热的眼泪从她们的眼眶里不停的留下来。

  所有人的感觉都惊人的相同,一个女孩子一边流着泪,一边拨通了男朋友的电话,“你打开电视看看他吧,他在这一刻……真美!”

  在战侠歌征服的山峰上,留下了一排用鲜血凝聚起来的印痕,那鲜艳的红色手印,那不停颤动却依然孤傲而坚强的背影,那种对胜利近乎变态的执着,使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深深吸引着每一个人的目光,带动着每一个观众的心脏,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跳跃不息。

  没有人相信一个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和一把军刀,征服这座山峰,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员也不相信,在战侠歌爬上五六十米高的时候,他们都开始静静的等待,等待战侠歌失手从峭壁上摔下去,等待这个战场上几乎打不死的幽灵,自己投进死神的怀抱。就连追在战侠歌身后的赵海平,也呆呆的站在峭壁下面,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征服这座峭壁,他试着把手指放在了战侠歌曾经征服的石壁上,一股绝对炽热的疼痛刺得他本能的收回了手指。

  望着已经爬上山峰一半的战侠歌,赵海平的嘴唇都在抽搐,他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战侠歌能忍受得了这种疼,能承受得了这种痛!

  战侠歌一次次伸手,他鲜血淋漓的手看起来仍然是那样的稳定,他在用一种近乎机械的稳定节奏不停的向上爬。他的双手扒着拥有尖锐边缘的石缝,他的双手扒着突出来却微微向下斜倾的石头边角,他的双手爬着自己那把虎牙格斗军刀,把自己的体重几乎完全交付到了它薄薄的刀身上。

  战侠歌摸着那滚烫的岩石,在他的心里竟然会突然涌起一个怪异绝伦的想法:“要不是这场战争,也许我这辈子也不会摸到这块岩石,这辈子也不会到达这里,到达这个位置吧?!”

  在这个时候,纵然眼高于顶的张向商教官也终于动容了,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教官对他曾经说过的话:“勇气、执着、高傲、对胜利极度的渴望,再加上过人的天赋和笑看风云无惧生死的飘逸,只有具备这六点的人,才能够真正成为一个战士,一个近乎无敌的战士。”

  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从战侠歌一开始攀爬那座山峰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停的冷笑,他太清楚正午一点钟,双手没有专业保护就要强行去征服一座含有大量金属矿物质,近乎垂直的峭壁是多么的可笑;当战侠歌爬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大脑中构思当这个可恶的敌人终于失手摔下峭壁时,他即将组织的反攻,剩下那个中国军人虽然也是一个实力不俗的人物,但是相对而言,就好对付很多;当战侠歌一次又一次向上攀爬,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身体向上挪动,当战侠歌的身体距离峭壁的顶峰,只剩下不足三十米,可是他的双手却依然有力,他的唇角甚至扬起一丝宣告胜利的笑容时,车臣反政府游击队指挥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疯子,疯子,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指着已经快要达到胜利顶点的战侠歌,嘶声叫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立刻开枪啊,难道非要等到他爬上山峰,占据有利地形?!”

  一名狙击手高声叫道:“报告队长,我们距离他太远,无法射击!”

  “那就靠近他,打死他!”队长歇斯底里的叫道:“不能让他上来,如果我们想活着回去,就绝对不能让他爬上这座山峰!”

  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明白,假如这个中国军人真的成功的爬上这座山顶,无论后面的战争如何进行,他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部队士气,将会一泄千丈!

  两名车臣狙击手迅速向战侠歌正在攀爬的山峰移动,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山坡还没有校正狙击步枪上的卡表时,一个狙击手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带着额头上一个深深的弹孔,一头栽倒在地上。第二个车臣狙击手迅速趴下,站在山脚下的赵海平冷冷的端着手中的狙击步枪,沉声道:“无论是谁,想要伤到师父,就要先从我赵海平的尸体上踏过去!”

  “继续过去,绝对不能让他爬上来!”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指着几名队员,嘶声叫道:“你,你,你,你们一起过去,压制那个狙击手的火力!”

  轻机枪刚刚架起来,赵海平手中的狙击步枪又响了,机枪手又是眉心中弹,一头栽倒在地上,赵海平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只觉得肩膀部位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赵海平发出一声轻哼,手中的狙击步枪不由自主的摔落在地上。

  第二个车臣狙击手脸上不由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虽然他只是打中了敌人的肩膀,但是在山坡上仓促应战,火力视野不佳,又没有好的支撑点,他还能射中目标,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

  赵海平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连枪也不拾,撒腿在沙漠上狂奔,在这种情况下,他一边跑一边跳,还一边做出各种千奇百怪的挑衅动作。赵海平扯开他们村里原来交通只能靠走,通讯只能靠吼练出来的大嗓门,放声狂叫道:“我操你们这群狗日的,你们来射我啊,来打我啊,如果射不中我,如果打不死我,你们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你们就是狗娘养的,你们就是老表没有针的太监,你们就是一群杂种……”

  隔着将近一千米的距离,没有人能听清赵海平到底在吼些什么,但是只要看看他的表情,只要看看他毫不掩饰竖起来的那根中指,只要看看他那种犯贱、欠揍的表情,车臣狙击手和轻机枪手,就不约而时的同时将枪口对准了赵海平。

  “砰!”

  “嗒嗒嗒……”

  成串的子弹打在赵海平的身边,溅起一层层黄沙,赵海平一边又翻又滚又跑又跳,一边在心中狂叫:“师父曾经说过,就算是一流狙击手,他从锁定目标到开枪,也至少需要一点五秒钟,我只要在一点五秒钟内做出军事闪避动作,或者是突然改变奔跑速度,就可以有效闪避狙击手的射击。但是轻机枪扫射怎么躲,好像师父还没有教啊!还有,一枝狙击步枪和一挺班用轻机枪一起对着我扫射,我又应该怎么闪避?!我操他妈的,不管了,我就用力的跑,使劲的跑,把我从武警部队里学到的所有军事动作一遍遍的使出来吧!”

  连赵海平自己都不知道,在跟着战侠歌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实战,经受了大小八十余战后,他虽然没有掌握理论知识,但是敌人的轻机枪一响,他却能自然而然的根据对方的枪声和子弹打在地面上溅起的黄沙,迅速判断出后面子弹的落弹点。

  就凭这种从实战中积累,一点点升华出来的特殊技能,赵海平一次次在狼狈的翻滚和爬动中,闪开了轻机枪对他扫射出来的子弹,他一次次躲进了大块的可以为他提供足够掩护的岩石后面,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出来的时候,赵海平却总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继续撒腿狂奔,将成串的子弹狠狠抛甩在他的身后。

  “快点啊师父!”感受着自己的体力在飞快流失,赵海平不由在心里发出一声低呼:“师父,我快不行了!”

  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拍着身下坚硬的岩石,狂叫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要理会那个连枪都抛掉的小丑,立刻开枪,把那个正在攀爬峭壁的敌人打死,他才是最大的隐……”

  “砰!”

  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的脑袋狠狠向后一扬,一朵艳丽的血花随之在空中绽放,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满脸的震惊和不甘,缓缓摔向身后坚硬的地面。在他身体扬起的时候,他的右手也无助的伸起,仿佛想在临死之前抓住一点什么,又似乎在指着苍天在进行无声的控诉。

  在一千二百米外,那个一百五十多米高的山峰上,战侠歌已经架起了他的狙击步枪。虽然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但是当他的双手卡在枪身上,和他肩膀上那个“不见血的红旗”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时,却依然稳定而有力。

  战侠歌解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布条,轻轻勾上了狙击步枪上的扳机,这是他双手十根手指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一根!

  当战侠歌爬上那座看起来绝不可能征服的峭壁,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指挥官被他一枪击毙的那一刻,二十多名已经筋疲力尽,更在瞬间失去所有胜利信心的车臣恐怖份子,注定要面对一场绝望的战争。

  最后一名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队员倒在战侠歌枪下的时候,他的耳朵里已经听到了直升飞机螺旋桨高速划破空气的声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在沙漠里的,是战侠歌已经放了他一条生路的阿富汗游击队队员……丹素。

  纵然是从小生活在沙漠里的阿富汗游击队员,单独穿越大沙漠也是危险的,在丹素休息的时候,一只两寸多长的毒蝎子爬上了丹素的手臂。

  时已至此,两百多名恐怖份子组成的联合追击部队,全部被这片沙漠给吞没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秘狙击手

  “赵海平,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在战侠歌有力的长吼声中,那架用重机枪武装起来的直升飞机终于又来了!

  阿米拉力不敢置信的望着脚下那一片一片的尸体,望着手榴弹炸出来的弹坑,他真的傻眼了。他抓着大功率军用步话机,他不停的吼不停的叫,但是步话机里只传来一阵阵电流干扰的噪音。阿米拉力突然一脚狠狠踢在直升飞机里那堆积在一起的物资上面,那些物资有联合追击部队最需要的淡水、食品、药品和弹药,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再需要它们了!

  阿米拉力指着在山地沙漠中撒腿狂奔的战侠歌和赵海平,放声狂喝道:“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给我追着他们打!如果这一次再让他们逃走了,我们的脸就丢光了!”

  “嗒嗒嗒……”

  机载重机枪再次轰击,战侠歌和赵海平在山地沙漠中撒腿狂奔,赵海平突然发出一声惨哼,一头栽倒在地上,战侠歌回头望着赵海平右腿上的伤口,发出一声怒嗥:“我操他妈的,这一次他们竟然带了狙击手!”

  赵海平的脸上扬起一种绝然的神色,他毫不犹豫的拔出自己身上自卫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扣动了扳机。

  战侠歌飞扑过来,大手一挥狠狠打在赵海平的右手上,赵海平手腕一偏,手枪子弹紧紧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在他的额头上犁出一道浅浅的血沟。战侠歌瞪圆了眼睛,狂叫道:“赵海平,你他妈的疯了?!”

  “我不行了,师父你快跑,不要管我!”

  赵海平再次将手枪指向自己的额头,就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突然扑在他的身上,两个人抱成一团在坚硬的岩石上不断翻滚,最后直接滚下了一道山坡。重机枪射出来的子弹不断射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炸起的小石子以辐射状向四周飞射。

  战侠歌直接把赵海平的脑袋塞进自己的怀里,在一次次的翻滚中,他们的身体不断和坚硬的、粗糙的甚至是突起的岩石狠狠碰撞,两个人不停的发出被撞痛的轻哼。但是在这一刻赵海平的心里却涌出了一种无法言喻感觉,虽然他是一个男人,虽然他是一个比较木讷的人,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被隐藏的丰富感情在这一刻却让他炽热的眼泪狠狠夺眶而出。因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躲在一个英雄的怀抱里,当战侠歌那宽厚得可以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支撑起一片蓝天的胸膛紧紧保护住他的时候,原来就是这样的……安全与平和!

  赵海平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却能感受到战侠歌并没有放任他们直线向下滚落,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硬用调节身体重心,来不断改变他们的滚动轨痕,甚至是滚动速度,他们看起来就象是一只可以打破这个世界物理定律的皮球,在山坡滚出一个又一个诡异到极点的圆弧状痕迹。

  “赵海平你给我听着,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不要忘记了我们军人的天职!”

  在放声狂吼声中,战侠歌紧紧抱着赵海平缩成一团的身体突然舒展,地上几块石子硌得他瞬间脸色惨白,在同时战侠歌右腿拼尽全力狠狠向上一撑,被他抱在怀里的赵海平只觉得身体一轻,竟然不由自主的被战侠歌撑得凌空飞起,在他不由自主伸手乱舞中,被战侠歌踢得侧飞出去四五米远。

  赵海平就象是一只麻袋般平平展展的直直摔在一块还算柔软的沙地上,他的双耳中猛然传来“嗡”得一声巨响,他的眼前瞬间就腾起无数点金星,一股腥腥甜甜的味道猛的冲上他的喉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赵海平却死死闭住自己的嘴巴,猛的翻起身,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动,只用了两三秒钟,就消失在一个小山沟的后面。

  再没有任何负担再没有任何牵挂的战侠歌猛的从山坡上跳起来,他迈开自己曾经陪伴他走遍中国海陆空三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双腿,在这片山地沙漠里狂奔。

  “我没有死在冰大板,没有死在密林中,没有死在沙漠追逐战里,我凭什么会死在一架狗屁民用直升飞机的重机枪扫射下?!”

  战侠歌在心中拼命的吼,疯狂的叫,他的身体在山地水漠里就象是一道生命短暂却光芒万丈的流星,在不断弹跳中,划出一道道亮丽到可以镌刻进宇宙极限的生命印痕。在这一刻他是最美丽的,在一呼一吸之间,大量新鲜的氧气被他吸进肺叶,他那颗坚强而力的心脏,在不停的跳跃,将力量将希望将执着,将他笑看风云无悔此生的飘逸一波一波的传到他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里。那在空中飞拽而出的汗水,那再无任何保留将雄性的张扬,将男人的力量发挥到极限的嚣张,就象是一曲无悔的、深情的战歌,在沉重得近乎极限的节奏中,带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脏跟着他一声跳跃,跟着他一起疯狂!

  在这片沙漠的某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一枝和战侠歌原来专用的南非产二十毫米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一直在随着战侠歌的身体轻微移动,在狙击镜里,这名狙击手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战侠歌脸上的笑容,他轻轻的扣动了手中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扳机。

  “嗒……”

  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里发出一声顶针撞在空处的声响,那名狙击手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笑容,他轻声道:“第五特殊部队训练出来的王牌狙击手,所谓的獠牙级精锐战士,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战侠歌,从密林作战开始,我已经整整打死你一百回了!”

  这个狙击手看起来很年轻,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但是他的双眼中却带着一种身经百战早已经漠视生命的铁血军人,才会拥有的沉着与锐利,甚至还隐隐燃烧着一种被压抑的疯狂残忍。

  但是这样一个真正的军人,他的声音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柔,他的声音中更带着一种无法掩饰,对战侠歌已经烙进骨髓里的痛恨!伸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庞,在他精致得几乎可以用美丽来形容,可以让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女人都为之黯然失色的脸庞上,有一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划伤。

  “战侠歌,这是你留给我的第二份大礼了,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你在冰大板连开了两枪,很可惜,你这位第五特殊部队由张向商教官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人才,却没有打死我。而你在地沟里设计的那颗地雷,实在是太随意了,随意得就算我已经踩中了那颗地雷,仍然可以迅速破解,然后再反将你一军。”

  这位年轻的狙击手拉下自己通讯器上的话筒,道:“教官,我用两个月时间,看清楚了战侠歌的每一个动作,现在他的任何反应甚至是本能性动作,都不会再超出我的判断和预计。”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位年轻的狙击手笑了,他俊秀的脸上闪动着一种阴柔的冰冷,他傲然道:“我明白您的顾虑,可是您放心,经历了两个月的战斗,他是成长了也成熟了,但是他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他会的,我全会,他不会的,我会!假如有一天我们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战侠歌一定会死在我的枪下!”

  “而且……教官您不觉得,我现在这样一枪击毙了战侠歌,让他死得无没有任何痛苦,甚至心里还带着一种为国捐躯得所其域的壮烈感觉,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这位年轻的狙击手教官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道:“好吧,看清楚你就立刻回来,记住,一定要小心隐藏,不要让自己暴露在军事卫星之下,现在全世界至少有二十五颗军事卫星都在密切关注着你那里!还有,你不要小看战侠歌这个人,他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达到这样的高度,他的成长速度已经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哼,在我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半道出家,又自以为是的笨蛋罢了!”年轻狙击手轻轻抚摸着手里二十毫米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道:“他现在只怕都搞不清楚打中赵海平的那一颗子弹从哪里射出来的吧?我本来是打算让他先失去一个跟随,可是他竟然会为一个只认识了不到三个月的人而去拼命,像他这种有妇人之仁,心里还有什么英雄梦的家伙,是不适合战场的!”

  这位狙击手消失了,就连他射出的那发子弹的子弹壳,也被他小心的收进自己口袋里。就算让战侠歌来到这里,没有刻意搜索,也无法发现,在这个距离他足足两千二百米的位置上,曾经有一个最危险的敌人,用一枝二十毫米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对着他射出了第一百颗“空气子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嫂子

  战侠歌跳进了一个山沟里,任凭重机枪如何扫射,他也再不肯露出自己的头,等他们再回去找大腿中弹负伤的赵海平,赵海平也不是傻瓜,早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直到这个时候阿米拉力才明白,战侠歌之所以愿意把自己暴露在重机枪射击视野里,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同伴争取时间!

  直升飞机里堆满了各种从车臣基地有限的物资里取出来的补养,为了携带这些东西,他们这一次连火箭炮都没有带,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带上一个班全副武装的军人,当三千发重机枪子弹扫完,没有人相信能在密林和沙漠中打出如此经典战役的中国军人会被乱枪射死。

  直升飞机在山地沙漠的上空不断盘旋,整整过了一个小时,俄罗斯空军一直睁只眼睛闭只眼睛,整个世界一片哗然。阿米拉力脸色铁青,狂叫道:“那些车臣的军队呢,他们在几个小时之前,不是已经乘坐卡车出发来接应追击部队了吗,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让他们立刻挑选最精锐的士兵,我们用直升飞机过去把他们装载过来!”

  阿米拉力的保镖队长马介石在和车臣基地取得联络后,他猛的眯起了双眼,迅速报告道:“车臣游击队汽车一进入沙漠,就遭到身份不明武装份子狙击,对方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人,但是火力凶悍,又占据了地利优势,车臣游击队队长警告我们,千万不要接近他们,因为这批敌人拥有相当可观的重型武器!”

  在俄罗斯境内,在俄罗斯政府刻意忽略下,一场双方交战人数超过二百人的阵地狙击战,正在山地沙漠的边缘展开。

  拉斯维加斯最大赌场的老板大卫理查金,坐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空酒瓶,烟灰缸里摁满只吸了一半香烟的办公室里,在这个时候,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也不敢走到他的身边。

  因为在这个时候,大卫理查金不想让人看到一个失败者的样子,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原来的谈笑风生,再也没有原来那种让人从心底涌起一种尊敬情绪的淡然、从容,他只是目光呆痴的望着电视机,在他的手里,紧紧捏着一份财务报告,他接下了超过一亿美元要赔付一百倍资金的赌约,在这个世界上,以他现在的身家来计算,他只有把这间赌城卖了,才有可能支付得起一百几十亿美元的巨额赌金。

  大卫理查金茫然的望着电视上那场空前激烈的狙击战,在地球彼端爆发的这场战争,似乎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当军用卫星忠实的将一个个战争镜头传送到他的面前时,大卫理查金猛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竟然在那二十多个据险而守的军人中间,看到了第一个向他下注,已经拥有十几亿美元身家的对手……黄志鹏!

  陶泰、朱雨、郑俊杰、纪奉伟……每一张面孔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熟悉,每一个人的身份资料,都已经载入拉斯维加斯最大赌场的数据库里,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砸到了赌场里,因为他们现在每一个人平均下来,都是身家超过几亿美元的超级富翁!

  但是他们现在,却悍然冲进战场里,和刚刚经历过第二次车臣战争,称得上是身经百战,十倍于己的车臣精锐职业军人大打出手,大卫理查金指着电视机屏幕,他的嘴角抽动了半天,他狠狠吐出一口长气,突然放声狂笑。

  “哈哈哈……”

  大卫理查金放声的笑,疯狂笑,他从地上随意乱丢的酒瓶里摸出一个酒瓶,随手一晃,里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大卫理查金举起那个还有小半瓶烈酒的酒瓶,对着电视机屏幕,叫道:“到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输了。黄志鹏你他妈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男人,都是疯子!你们连命都不要了,怎么还会在乎自己手里来之不易的钱?你们明明知道以一搏百,成功的系数小之又小,但是你们和我赌的根本就不是钱,而是在和我赌一口气啊!我大卫理查金在赌场上纵横半生,竟然会看不清这一点,现在我输了,输得是他妈的彻彻底底,输得是口服心服!让我这个失败者来敬你们一杯!哈哈哈……十几个身家上亿的富翁组成的部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豪华的军队吗?还有这么强悍的亿万富翁吗?!用我所有的身家来看到这一幕,真是他妈的……值!”

  大卫理查金一边笑一边哭,他一扬脖子,将五十二度的烈酒狠狠灌进他的胃里,感受着酒精带给自己的燥热,大卫理查金手一扬,“啪”,倒空的酒瓶狠狠甩在挂着白金浮雕的墙壁上,炸成几十块碎片。

  七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班用轻机枪、自动步枪、M134单兵背负式格林特火神炮的轰鸣响彻云霄,中间夹杂着火箭炮、手雷、手榴弹、枪榴弹的轰鸣,双方射出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道痕,组成了一张又一张死神之网。

  身家超过几亿美元的富翁们参加的军队,就是与众不同,在他们手中,国际军火市场上最先进的武器,最凌厉的武器,最昂贵的武器,此起彼伏。枪声一响,什么动能弹,什么子母弹,什么高爆弹,什么钢芯弹,什么猛毒弹,什么水银旋转弹,什么锰钢穿甲弹就在空中乱飞。

  面对这些造价昂贵得让人目瞪口呆,就连美国海豹突击队使用也得掂量掂量,看看纳税人是否能够承受得起的子弹,什么五号防弹衣,什么从俄罗斯海军陆战队手中缴获的水陆两栖装甲输送车,什么自以为安全的岩石、树桩,都是他妈的扯淡!

  双方甫一交火,车臣游击队的两辆吉普车,五辆卡车和耀武扬威跑在最前面的装甲输送车就被彻底打成了筛子,一大群车臣游击队员狼狈不堪的从汽车上跳出来,他们还没有看清楚敌人在哪里,一大片手雷就在空中打着旋儿飞砸过来。

  你要是觉得那些手雷体积只有普通军用手雷的一半,就认为它们的威力有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在一片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比防御型木柄手榴弹威力还要大上将近一倍的可怕轰击波一层层向四周扩散,那些以亚音速飞行的弹片夹杂着成千上万的碎石片在空中“呜呜”狂啸的四处乱飞,炸得所有人根本无法抬头,再加上那些穿透力奇强,天知道打中目标是会爆会弹会跳还是突然变成十几颗更小的玩艺儿,一起向四周飞射的子弹,这些身经百战的车臣游击队员真的被打蒙了!

  根本没有时间组成有效的反击,十几发从枪挂榴弹发射器里射出来的镁粉燃烧弹、固体汽油燃烧弹就狠狠砸在了车臣游击队的阵地上。

  “轰!”

  “轰!”

  “轰!”

  ……

  一团团燃烧时间只有二十二秒,却可以在瞬间产生绝对高温,能够烧化坦克橡皮轮,更可以对步兵进行致命性杀伤的镁粉燃烧弹和固体汽油燃烧弹全部狠狠砸在了地上,一团团火焰瞬间就覆盖了方圆两百米的所有土地。

  几十个全身是火的车臣游击队员跳起来,一边发出悲惨的呼叫,一边拼命乱跑,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刻在地上打滚,希望能够将自己身上的火焰扑灭。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站立的大地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炽热的能让人眼珠炸裂的可怕温度,到处都是惨叫着胡跑乱窜,抱住人就死也不肯放手非要拉着对方一起同归于尽的混蛋,到处都是用灭火机也无法扑灭的镁粉在燃烧,你让他们怎么扑灭身上的火焰?!

  天知道那些敌人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大神大仙,山坡上的七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M134格林特火神炮、班用轻机枪仍然在疯狂的怒吼,一个弹匣就比一枝枪更贵的特种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对他们狂泄,几十个全身沾满火焰四处乱跑的车臣游击队员,瞬间身体就被这些六倍于音速的动能弹,打到人身体上还能爆炸还能跳动,还能自动转变方向,还能飞甩出几千粒水银颗粒的子弹撕成了碎片。

  在这一刻死神大爷真是笑疯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痛快,如此彻底,又如此疯狂的大屠杀,他老人家手里的大镰刀狠狠一挥,就有几十条人命被他扫进了自己的口袋。他老人家真的是太兴奋了,竟然在烈焰升腾的硝烟中,竟然在各种特种子弹形成的弹幕中,跳起了他独特的死亡之舞。

  在这种冷厉的疯狂的将人性彻底抛除只剩下最赤裸裸的杀戳与进攻的战场上,最醒目,最能吸引每一个人眼珠的,还是她!

  她是这个战场上唯一的女战士,却又是这个战场上最疯狂,最强悍的战士!

  没有人能够想象,她只有一百七十公分的身体,是如何承受住了一门M134格林特火神炮轰击带来的可怕后座力。更没人可以想象,这样一个身高只有一百七十公分的女战士,是如何扛着这门十六公分的火神炮,和五千发子弹及各种其他必须的装备进行这种长途行军。

  理论上每分钟可以射出六千发子弹的M134格林特火神炮,在她的手中不断轰鸣,特种弹头在空中飞拽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火龙,不断切割着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的战场。在这一刻她就是死神的代言人,但是她的眼睛里却闪动着不忍的光芒,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破流出了点点鲜血,涂抹在她那口洁白的牙齿上面,红与白的搭配看起来说不出的娇艳与凄美。但是在这一刻,她又是仁慈的,是她用手中的武器,终结了那几十名被燃烧弹覆盖的车臣游击队员痛苦。

  黄志鹏抓着一枝自动步枪,他一边射击,一边放声狂吼:“雅洁儿你给我趴下,你是我们的队长,更是战侠歌最心爱的女人,如果你死在战场上,我们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如果你希望战侠歌还能活着走出这片土地,你就给我趴下!”

  车臣游击队长指着头顶火力最强悍,对他们整支游击队士兵已经形成一种致命打击的位置,嘶声狂叫道:“来人,给我轰掉那枝机枪!”

  陶泰和严峻就在雅洁儿的身边,他们两个突然一起抛掉手中的武器,狠狠扑向雅洁儿。

  “当!”

  两个人的头盔竟然对撞在一起,直撞得他们头晕眼花,但是两个人还是同时大手一伸一左一右拽住雅洁儿的双臂,把她拉得仰天摔倒,不顾雅洁儿手中还在疯狂扫射弹壳不断跳跃的M134火神炮,两个人又同时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盖住了雅洁儿。

  “轰!”

  一团硝烟猛的从雅洁儿刚才站立的地方腾起,黄志鹏瞪圆了眼睛,嘶声狂叫道:“我操你妈!”

  黄志鹏劈手夺过身边一名特务连兄弟手里的火箭炮,对着车臣游击队扛着火箭炮的游击队员,就是一炮。

  滚烫的鲜血同时从陶泰和严峻的身上流淌出来,缓缓渗到了雅洁儿的脸上。在这种情况下,陶泰竟然还能硬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没事,你射出来的子弹,只是擦着我的身体飞过去,别看流了血,真不是重伤呢。放心吧……嫂子!”

  严峻也一边轻轻倒抽着凉气,一边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轻眨着眼睛,道:“雅洁儿队长你放心,我怎么也是‘身经百弹’,负伤经验丰富了,只是被一块弹片划伤,死不了的!那个,嗯,嫂子放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终职业

  打空所有重机枪子弹的直升飞机终于呼啸而去,战侠歌和赵海平灰头土脸的从隐藏的位置钻出来。战侠歌略略一检查赵海平的伤口,从赵海平大腿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液呈现出一种褐红色,赵海平虽然用一根布条扎住了伤口的位置,但是鲜血还是不停流淌出来。

  “你运气不错,子弹只是打破了你的静脉,连骨头都没有伤到。”战侠歌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如果这一发子弹真的打中了赵海平腿部大动脉,得不到及时治疗,可能赵海平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亡。

  战侠歌把赵海平搬到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搬起一块有二十厘米高的石头,让赵海平把中弹负伤的右腿架在石头上。所谓的静脉,就是指全身血液回流到心脉时,需要经过的血管,这些血管内的压力较低,受损伤后血液损耗的速度比较慢。针对静脉的特征,让赵海平把受伤的大腿架起来,高过心脏,可以帮助赵海平身上的血液迅速回流到心脏,降低伤口部位的血压,从而减少流血。

  看到赵海平已经有点意识模糊,战侠歌伸手狠狠在赵海平的脸上狠狠拍了他两下,低声喝令道:“听着,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损失了五百毫升以上鲜血,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陷入中度休克状态,我很难让你再重新睁开双眼,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让自己睡着了!”

  赵海平狠狠点头,战侠歌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想找出一块稍稍干净的布,可是经过两个多月的坚苦战斗,他身上的军装连带内衣,从来没有清洗过,隔着二三十米远,也能闻到一股让人闻之欲呕的酸臭味,汗水和血水一次次浸透了衣服,现在上面已经结了一层黑褐色的硬壳,而身为他的徒弟,赵海平身上的衣服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赵海平,现在想治疗你的腿伤,有两条路让你选择。”

  战侠歌凝视着赵海平,道:“你的腿伤用普通的按压法已经无法止血,你可以选择让我用灼烧法,或者是止血带来帮你疗伤。”

  “绑上止血带会阻止你中弹大腿部位的血液流通,损伤你大腿的机体组织,如果绑的时间太长,就可能加速你的大腿机体组织坏死,严重的话可能会产生坏疽,导致你的整条大腿残废!”

  听到这里赵海平已经连连摇头,他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着战侠歌,问道:“那么灼烧法呢?”

  “灼烧法就是直接用火烧灼你的伤口,强行把伤口封住。这样做看起来一劳永逸,但是如果你的伤口再次破裂,我就必须用止血带帮你止血,到了那个时候,你想保住自己的命,就必须放弃一条腿。而且……”说到这里,战侠歌略略一迟疑,道:“现在你的身体承受能力和生命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边缘,假如你在接受灼烧治疗的时候不能忍受痛苦而晕眩过去,我们缺乏必要的医疗设备,甚至连足够的淡水都没有,你能再睁开双眼的机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

  赵海平抚摸着自己几乎已经疼得麻木的大腿,问道:“师父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用止血带来治疗伤口,我能活下去,我能保住大腿,但是我的大腿一定会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而丧失一定的能力;而如果我选择烧灼法的话,我有可能当场丧命,可能因为伤口破裂而失去大腿,也可能带着一双完好无损的腿,回到中国?!”

  “是的,所以我要你自己选择。”

  “我还需要选择吗?”赵海平轻声道:“在以前,我会选择保住自己的性命,反正我已经结婚了,有了老婆也有了一个听话的女儿,就算腿上有一点小毛病,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样因伤复员回家,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分配到一个不错的工作,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我原来最大的心愿了。但是现在,我遇到了师父,我不想离开部队了,我以为我自己是一个军人为荣!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军人,是我赵海平这一生的最终职业!”

  “好!”

  战侠歌默默的走开了,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将自己和赵海平丢在沙漠里的背包重新找了回来。战侠歌扭开水壶,一点点用里面的淡水清洗赵海平腿部的伤口,直到把所有淡水都倒在了赵海平的伤口上,他才从子弹匣里取出十几发子弹。

  扭开子弹头,把子弹里的火药全部倾倒在赵海平的伤口上,直到火药将伤口彻底覆盖,战侠歌把一根树枝送到赵海平的嘴里,低声道:“忍住,千万不要晕过去!”

  赵海平死死咬住嘴里那根树枝,用力点头,战侠歌将一颗子弹的弹头拔掉,在子弹壳里尽可能的多塞了一些从石头下面找到的干苔藓,他对着对面开了一枪,从枪膛里喷出来的干苔藓开始燃烧。战侠歌用一根树枝小心的挑起一点火苗,将它送到了赵海平的大腿上。

  “滋啦……”

  大片的硝烟从赵海平大腿上扬起,皮肉烧焦的味道随之在空气中飘扬,赵海平的眼睛猛的瞪得滚圆,在“啪”得一声轻脆的声响中,赵海平嘴里的树枝竟然被他生生咬断。赵海平的身体猛然象一只被人丢进油锅里的大虾一样绷得笔直,竟然生生从地上弹起三四十厘米高,在战侠歌心中狂呼不妙的同时,赵海平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又突然放松,整个人带着已经成功止血的大腿,直挺挺的摔到地上。

  战侠歌扑到赵海平身上,他伸手抓住赵海平的衣领,伸手反反正正在他的脸上用力扇了几个耳光,狂叫道:“赵海平,睁开你的眼睛!如果你是我战侠歌的徒弟,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就给我睁开眼睛!”

  “唔……”

  赵海平真的想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但是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上就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黑暗对他的钳制,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你已经很累了,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傻傻的坚持呢,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你会发现,躺在黑暗中沉睡,是这样的舒适,你会发现,原来忘记一切,会让你变得这样快乐。”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充满诱惑,和它相比,战侠歌的怒吼听起来就显得太过刺耳,赵海平喃喃自语的道:“我真的好累啊,师父我真的好累啊,求求你,就让我睡一会吧,哪怕是一分钟也好啊!我真的已经累得不行了!”

  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涌进赵海平的嘴里,甜甜的味道,让赵海平不由想到了乳汁的味道,他开始用力的吸吮,吸着吸着,他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犹如孩子得到心爱玩具的最单纯笑容。吸着吸着,发现自己怎么用力,也无法再一次吸到这股甜甜的暖流时,赵海平不满的拱着自己的身体,发出无声的抗议。

  战侠歌坐在地上,他怀里紧紧抱着赵海平,他凝望着自己已经不再渗出鲜血的手腕,举起虎牙格斗军刀,对着手腕又是一刀,然后他再将新的伤口,送到了赵海平的嘴边。赵海平嘴里尝到新鲜的血液,他脸上又重新露出了快乐的笑容,他继续用力的吸。

  战侠歌就这样抱着赵海平,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赵海平将他的鲜血连带他的生命力,一点点的吸过去。在赵海平用力的吸吮中,战侠歌的脸色苍白,豆粒大的汗水,缓缓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但是他的脸上,却一直挂着淡然的,谁也无法看明白的微笑。

  刘伟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赵海平对战侠歌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随从。在刘伟的眼里看来,战侠歌现在的举止更是愚不可及。

  战侠歌和赵海平一起在俄罗斯这片土地上为了生存而奋斗,在一场场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战斗中,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比血源更亲密的牵连。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这对于男人来说,品尝着那种可以把自己后背放心交付给对方的信任,享受着那种在铁与火中滋生的友情,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也足够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已经镌刻进历史的永恒。

  吸吮着自己兄弟的鲜血,吸吮着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男人的鲜血,赵海平这个同样坚强的男人,终于有机会,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现在已经到了深夜,沙漠里的气温又降到了十几摄氏度,可是赵海平却一点也不冷,因为他的身体被自己兄弟温暖的怀抱紧紧抱着。在皎洁的月光下,赵海平望着战侠歌留下三道刀伤的手腕,轻轻品着自己口腔里仍然存在的甜腥味道,再看着靠在一块岩石上已经陷入沉睡,脸色苍白的战侠歌,炽热的眼泪终于从赵海平的眼睛里缓缓渗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终结之战

  天还没有亮,在密林深处的车臣基地里,经过检修加满燃料的直升飞机就已经整装待发,在阿米拉力保镖队长马介石的指挥下,基地后勤人员,将足足六千发重机枪子弹搬到了直升机上。

  在直升机旁边,九名全幅武装的车臣老兵,正在默默的检查自己身上的武器,他们不断和身边的朋友、战友拥抱,他们彼此用力拍打着对方的肩膀。

  “保重,活着回来!”

  “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死,你们不用去了!”阿米拉力大踏步走过来,他伸手指着再直升飞机前集结的九名车臣游击队老兵,放声狂叫道:“保重,活着回来,看你们的样子,不象是去追杀两个已经没有多少弹药,更全身伤痕累累没有多少力量的丧家之犬,而象是要求你们强行突击克林姆宫!”

  “还空投个屁啊!我们两百多名实战经验丰富军人组成的追击部队追杀两个中国军人,结果呢,我们的人都死光了,那个家伙还在那里活蹦乱跳的没有挺尸!你们还去干什么?给那两个中国军人当免费送子弹手榴弹粮食清水的苦力,还是想让他们在世界舞台上再出一回风头,再耀武扬威上一把?!”阿米拉力一把揪住车臣游击队队长的衣领,狂喝道:“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握把那两个中国军人的脑袋给我拎回来?”

  那名游击队长任由阿米拉力拎着他的衣领,沉默不语。

  “你心虚了是吧,象你们这种还没有上战场就吓得手脚发软的烂货,也能被称之为精锐部队?!”

  阿米拉力一把推开游击队长,指着眼前这九名游击队员,嘶声叫道:“既然你们谁也没有把握在地面上战胜那两个中国军人,你们就继续留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吧!现在你们给我去搬子弹,三千发子弹打不死他们,我就带三万发子弹,我倒要看看,那两个中国军人是不是真的已经成妖成魔,连子弹都打不死他们了!”

  马介石看着已经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状态,再不复平时那种淡然从容笑指河山的阿米拉力,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在俄罗斯战场上的一次次失败,“东突解放组织”、车臣反政府军和阿富汗游击队在世界舞台上的声誉,遭到了所前所未有的打击,甚至已经成为业界同行的笑柄。每一天阿米拉力都是在组织的叱责声中度过,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内外交加的可怕压力,已经快要把阿米拉力给逼疯了!

  马介石对那位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车臣游击队队长,柔声道:“那两个中国军人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但是昨天他们有一个腿部受伤,现在他们不可能走出多远,只要能把他们从藏身的位置里逼出来,他们就必死无疑。去多搬几箱手榴弹过来。还有,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在直升飞机上多安装一挺重机枪。”

  车臣游击队队长连连点头,马介石的视线已经落到另外一名车臣游击队员的身上,他指着那位游击队员身上的狙击步枪,道:“把那枝枪也借我用一下好吗?”

  当直升飞机再次飞临战侠歌和赵海平的头顶,枪声一响的时候,战侠歌的双眼瞳孔就猛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状。

  一挺直升飞机机载重机枪,一挺从俄罗斯海军陆战队水陆两栖装甲运输车上拆卸下来的十二点七口径重机枪一起在空中疯狂怒吼,只要听听那些子弹打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的几乎连成一线的可怕碰撞声,就足够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可以打穿二十毫米钢板的十二点七口径重机枪子弹,一遍遍在山坡上犁过,留下一片又一片令人怵目惊心的可怕弹痕。

  “咦,他们在直升飞机上加强火力了!”赵海平疑惑的问道:“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暴露目标,他们干嘛要在那里发傻的白白浪费子弹?”

  战侠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猛然瞪大了双眼,低吼了一声:“我操,这下我们可遇到大麻烦了!”

  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不休,成箱的手榴弹被人从直升飞机上,像对待不要钱的垃圾似的倾倒出去,上百颗手榴弹携着直升飞机高速从空掠过的惯性,狠狠砸在坚硬的岩石上,立刻腾起一团硝烟。但是更多的手榴弹,摔到地面上后,却打着滚儿,翻进重机枪扫射无法触及的角落里。

  在这一百多颗手榴弹里,还夹杂着一颗足足有篮球大小的金属物体,当这个金属物体砸到地面上时,“轰”得一声闷响传来,方圆一百米内的山石立刻陷入一片火海,在战侠歌和赵海平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丢在地上的手榴弹一颗颗被燃烧温度超过一千五百摄氏度的固体汽油弹生生引爆。在一片又一片的火海当中,一团团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冲天而起,中间夹杂着大片燃烧着的石块。

  望着一千几百米外被硝烟和火焰彻底覆盖的山峰,战侠歌必须承认,这种火力至上的攻击方法,真是他妈的好用!在山地沙漠里,能提供隐藏位置的地方就这么可怜的几个,对方就是看准他们有人腿部受伤,不可能走得太远,摆明是铁了心,要用蜂窝式轰炸,把他们一点点炸出这片山地沙漠。

  望着大腿受伤,脸色苍白跑起来绝对不会比爬快上多少的赵海平,战侠歌厉声叫道:“赵海平,你给我记住了,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活下去!虚的假的废话我就不和你多说了,就算我死了,你也得给我打好这几枪,为我报仇!”

  赵海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战侠歌就突然跳出隐藏的地方,撒腿向前飞奔。

  一直抓着军用望远镜,仔细搜索中国军人踪迹的阿米拉力猛的瞪圆了双眼,他就像是吃了过度兴奋剂一样,放声狂叫道:“马介石你看到了没有,他在那里,立刻开枪,打死他!”

  “嗒嗒嗒……”

  直升飞机上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不断狂吼,子弹不停的打在战侠歌身边,战侠歌不由在心时发出一声郁闷到极点的怒叫:“我操,这挺重机枪是他们从哪个旮旯角里搬出来的玩艺儿,怎么打得这么远啊!”

  更可怕的是这挺重机枪子弹的穿透力,子弹打到战侠歌身边的岩石上,岩石立刻被足足有姆指粗的子弹狠狠削下去一层,大片的石屑向四周飞溅,打在脸上沙沙生痛,战侠歌突然觉得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天知道是一发子弹掠过了他的脸庞,还是一块石片和他进行了一次最亲密接触。

  突然间身后又传来第二挺重机枪的狂吼,原来只是在几次呼吸之间,直升飞机已经追出了八百米距离,第二挺五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也进入了有效射程。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狂扫过来再没有任何空隙的子弹,战侠歌不由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我的娘呀!”

  还好这里是山地沙漠,到处都是一人多高可以为战侠歌提供有效防护的岩石,偶尔还有一些地洞和天然形成的沟渠,战侠歌利用各种地形上蹦下窜,当真是被恐怖份子打得连滚带爬。

  事实上,那些正在观战的世界特种部队精英们必须承认,这个中国军人真他妈的是一个天才,连不小心摔倒了来不及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前爬,也能爬得这么快!

  能不爬得飞快吗?

  你试试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在身边嗖嗖乱窜的那种感觉,对战侠歌这种接受过最严格训练,在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在战场上帮助战友进行截肢手术的职业军人而言,被自动步枪子弹打中,甚至是被那挺五点六二毫米口径重机枪打中,只要没有打中要害,他们就有办法活下去。但是,假如被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打中,无论打中哪个位置,都代表了身体某一部分立刻粉碎性骨折。

  在这个时候阿米拉力终于笑了,他一边笑一边嘶声叫道:“对,就这样给我狠狠的打,打不死他也没有关系,等我们追上他,就把燃烧弹一起丢下去!哈哈哈……马介石这下你不用担心他再攻击我们的直升飞机了吧,你看他连手里的武器都丢掉了!”

  马介石用力点头,一个没有了自动步枪的军人,就等于是没有了牙齿的老虎,只能任由他们随意玩弄。

  直升飞机在空中高速掠过,眼看着战侠歌逃进一个峡谷,马介石不由略一迟疑,阿米拉力拍着副驾驶台上的控制板,嘶声叫道:“追啊!到这个时候你还害怕他们有什么陷阱吗?马介石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个峡谷两边的峭壁上根本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

  的确,这个峡谷两边的峭壁上没有任何遮蔽,也没有任何能够隐藏的地方,中国军人想要在这里埋伏一道狙击线,根本不可能逃出他们的双眼。马介石狠狠一咬牙,还是驾驶着直升飞机冲进峡谷。

  就在这个时候,趴在原地已经支起手中AK自动步枪的赵海平笑了,他手里的这枝步枪,是一枝普通的AK七十四步枪,但是它又是一枝不普通的步枪,因为这是一枝射击状况最稳定,精确度最高的步枪。而且在这枝步枪上,用布条绑绑缠着一个从狙击步枪上拆下来,经过战侠歌仔细调校的狙击镜!

  为了调校这枝自动步枪上的狙击镜,战侠歌用了两发子弹,换句话来说,现在他们的手里,只剩下两发步枪子弹!

  赵海平手中的这枝AK步枪上的狙击镜,瞄准的赫然是峡谷的左侧。距离,四百米,射击目标……打不了十环,就绝对不要接这个任务!

  “轰!”

  “轰!”

  一声轻脆的枪声响起,早已经安置在峡谷左壁上的两枚俄罗斯高爆手榴弹被赵海平隔着四百米距离一枝打中。两团硝烟在峡谷的峭壁上腾起,几百块弹片夹杂着大量碎石子,铺天盖地的砸向正从峡谷中经过的直升飞机。

  马介石下意识的一拉直升飞机的控制杆,直升飞机轻巧的向右方偏移了五米,望着在空中纷纷扬扬溅起的石雨,马介石的心中突然警钟狂鸣。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他就算是没有驾驶直升飞机作出闪避动作,那两枚手榴弹炸起来的弹片和碎石子,也绝对不可能对这架直升飞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赵海平手里的自动步枪又响了,第二发也是他们身上最后一发自动步枪子弹,划过四百米的漫长空间,准确无误的,狠狠打到安装在峡谷右侧峭壁的手榴弹上。

  “轰!”

  “轰!”

  两枚俄罗军高爆手榴弹轰然炸响,在这一刻马介石只觉得嘴里发苦,如果刚才峡谷左侧峭壁上的手榴弹爆炸,没有让他下意识的做出机动闪避动作,那么他就不会向右侧靠近了五米。只是这五米距离,已经将整架直升飞机,送进了手榴弹爆炸的覆盖范围之内。

  马介石放声狂吼:“坐稳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听清楚他说的话,直升飞机的机舱壁上猛然响起一片“噼里叭啦”犹如爆豆般的可怕声响,天知道在短短的两三秒钟时间内,有多少块弹片和石子,砸到了直升飞机上。他们面前的特种挡风玻璃,猛然炸起一朵朵小小的裂痕,这些裂痕越聚越多,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不断辐射延伸,当它们汇合在一起彼此交融,整架直升飞机的挡风玻璃上,形成了一个蜘蛛网形的,带着千奇百怪纹路的裂痕。

  还好,这只是手榴弹的弹片和炸起来的石子,而不是射向直升飞机的子弹!那些飞撞向直升机螺旋桨这种要害中的要害的手榴弹弹片和碎石子,都太轻了,它们的冲击速度也太慢了,还没有砸到螺旋桨上,就被直升飞机的螺旋桨生生吹开。

  还好,这架直升飞机的驾驶员是马介石!他在国际佣兵战场上身经百战,当真称得上是处乱不惊,在犯了本能性错误后,他可以一边迅速在心中自我反省,一边迅速推动直升飞机驾驶杆,在瞬间加速度中,将第二颗手榴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狠狠抛到直升飞机的身后。

  望着直升飞机前已经破破烂烂对视线都有严重影响的挡风玻璃,马介石不由轻轻吐出一口凉气,在心中暗叫道:“好险啊!”

  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马介石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彻底凝固了,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轻脆的枪响!

  这一位响起来的,是大口径自卫手枪射击时特有的轰鸣,马介石立刻趴在驾驶台下面,在这个时候,那个中国军人一定是要攻击他这位驾驶员。但是这一次,马介石又错了。

  战侠歌瞄准的,是这个峡谷正前方一个突起的山峰。

  “轰!!!”

  埋在山峰上那颗车臣基地自己生产的反坦克手雷被战侠歌打中了,几百块或大或小的石头,从山峰的顶端扬起,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石雨,这些石头,有些只有拳头大小,但是有些,却顶得上半块磨盘。

  当马介石终于醒悟过来,直起身体试图控制着直升飞机逃离这片危险地带时,几百块或大或小的石头已经砸到了他们的头顶。

  “哗啦……”

  首先被砸碎的,是直升飞机的挡风玻璃,一块足足有西瓜大小的石头砸破挡飞玻璃直甩进来,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东突解放组织”三号头目阿米拉力,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这块石头直直砸中前胸。他的身体里随之发出一阵犹如用力踏断木棒的可怕声响,阿米拉力猛然瞪圆了眼睛,他看着自己那已经再也找不出半点人样的胸部,看着那枚足足有三四十公斤重,砸进他胸膛的大石头,他的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

  马介石真的呆了。

  阿米拉力伸手抚摸着那枚砸进自己胸膛里的石子,嘴角缓缓向上一挑,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扬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们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我们的幸福家园还需要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去建造,我们追求自由的圣战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死呢?!”阿米拉力轻声道:“马介石你虽然是我的保镖,但是我却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可信任的朋友。请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难道我为了我们民族的幸福而努力战斗,我错了吗?难道我为了追求属于我们的自由和民主,而拿起了武器,是我错了吗?我为了建立我们幸福的家园,召唤每一个相信真主的兄弟团结在一起,是我……错了吗?!”

  炽热的眼泪狠狠冲进马介石的眼眶,他拼命的摇头,他嘶声叫道:“不,你是最棒的,也许很多人无法想解我们,认为我们手段极端,认为我们是异己,是恐怖份子,但是我知道你是最棒的,我以你为荣,我们每一个兄弟姐妹都以你为荣,真主也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孩子和信徒,而感到光荣!”

  阿米拉力的脸上终于带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轻声道:“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就在自己的战场上,“东突解放组织”三号头目阿米拉力,带着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和遗憾,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对“东突解放组织”来说,一颗真正的将星,殒落了!

  就在阿米拉力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同时,一块硕大的石头穿过高速旋转的直升飞机桨片,狠狠砸在机舱顶上。整架直升飞机猛的做出三十五度颤动,就坐在直升机舱门前,用一枪五点六二口径机载重机枪,对着战侠歌和赵海平狂轰乱炸了整整一个月的重机枪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甩出直升飞机。

  这位重机枪手在空中高速飞坠,他一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在空中手舞足蹈,做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动作,当他的身体在空中飞坠了十几秒钟后,他以惊人的加速度狠狠撞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在全身骨骼一起发出的爆响起中,他整个人就象是一个装满清水的水囊,“啪”得一声,鲜血四处飞溅,那一根根刺穿胸腔暴露在空气中的肋骨,可以清楚的告诉每一个人,在这位重机枪手的身上,只怕已经再也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骨头。

  “轰!”

  犹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小舟,在不停摇摆,在马介石的努力下,还试图稳定下来的直升飞机,终于遭到了致命打击,一块三四百斤重的石头,从正上方直直砸到了直升飞机螺旋桨上。在刺耳得金属噪音声中,无数点火花从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和那块石头之间迸射,坚固的螺旋桨片,在瞬间就和那块三四百斤重的石头一起,变成了上百块四处飞射的钢片和碎石子。第二名见势不妙早已经躲到一个安全位置,死命抓住机舱扶手的重机枪手,猛的发出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穿透直升飞机舱壁的钢片,至少有十四五片深深的印进他的身体。其中一块钢片更是从他的脸上斜斜削过,鲜血瞬间就浸没了他的双眼。

  在这一刻,这名重机枪手全身都在冒血,他痛极疼极,不由自主的松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在不断晃动的直升飞机中踉踉跄跄的乱走,他旁人的惊呼声中,他突然脚下一空,不由自主的摔出直升飞机。

  第一百三十章 直升飞机式草裙舞

  眼看着那架没有了螺旋桨的直升飞机,猛的向下飞坠,战侠歌甩掉自己打空所有子弹的自卫手枪,拔出了身上的虎牙格斗军刀。

  在这个时候,全世界所有的观众,都看到了他们终其一生,也绝对无法忘怀的一幕!

  英雄的中国军人,可敬的中国军人,让人怀疑几乎是打不死的中国军人,不知道让多少少年人为之争相效仿,让多少花季少女为之发出疯狂的叫喊的男人,汉子,纯粹的爷们……战侠歌,竟然拎着他那把不知道痛饮了多少敌人鲜血的虎牙格斗军刀,在空中乱挥乱舞。一开始全世界所有特种部队的军人,都瞪大了眼睛,想从这个给了他们太多惊讶的中国军人身上,学上一套匕首刺杀术,可是看来看去,他们却越看越迷糊,看到最后,全世界已经高达二十万瞪大眼睛关注此次事件的特种部队军人,都伸起了一根中指,从嘴里发出一个音节不同,但是意义接近的词语:“操!”

  看看战侠歌手里虎牙格斗军刀来回挥舞,那种杂乱无章,那种悍,那种泼,那种野,那种歇斯底里,那种如疯如狂,那种呼呼生风,让人怎么看,都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急了就会脱下鞋子对着男人脑袋狠敲,手里捏着一把菜刀,就敢和非礼了自己的流氓,拼上一条老命的乡野村妇!

  “操操操操操!我让你天天跟着我们又是扫射又是轰炸,又是不停的往下面空投士兵!”

  战侠歌挥舞着手里代表了铁血军人尊严与骄傲的虎牙格斗军刀,站在峭壁上,又蹦又叫又吼又叫,“这下你们傻眼了吧,完蛋了吧,踢到铁板了吧,全部没有砸成肉泥摔成肉饼,也要变成烧猪了吧?!哈哈哈哈……你们这群乌龟儿子王八蛋,我操你先人板板祖奶奶的三十六代祖宗的香蕉拔蜡,你们这群老太太靠墙喝粥,卑鄙无耻下流,硌硬、龌龊、呕朽,平时只知道跳进死人坟,窍开寡妇门,公共汽车里放炸弹,贩毒卖淫聚众赌博,去饭店吃饭还不给钱的烂货,说你们胖你们就喘,说你们尿得高,你们说自己没有使劲!其实你们就是一群早已经是老表没有了针的太监,你们也不睁大眼睛他妈的看清楚了,哥哥我是谁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负责看着战侠歌口型,进行现场翻译的口语专家们全都傻眼了。在口语方面,他们是专家,但是没有在中国生活上那么个七八年,他们又怎么会真正明白,中国语言中骂人词汇的丰富和多姿多彩?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思维,跟上战侠歌那犹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淘淘不绝的经典套路型国骂?!

  望着峡谷里那腾起雄雄烈焰的直升飞机残骸,战侠歌一个多月来被人追杀个没完没了积蓄下来的怒气终于一扫而空,在这一刻当真是心花怒放得几乎无法自抑。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竟然再次做出惊人之举。

  他再次用右手,将那把虎牙格斗军刀举到了自己的头顶,然后他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一个男人最隐晦,最容易对异性产生挑逗冲击波的小腹前,然后就象那不断升腾的火焰一样,开始用一种近乎妖媚的动作,扭动自己的身体。

  在这一刻,战侠歌的身体看起来就象是一条不断颤动的蛇,在那里不断扭出各种柔和、的挑逗的,甚至可以说是性感得让人鼻血狂流的动作。虽然在接近三个月的艰苦战斗中,我们的战侠歌看起来瘦了,他的脸上现在还涂着黑绿色的伪装油,但是,他已经融入火焰升腾的节奏中,不断摇动的屁……嗯,那个尊贵的臀部,还是非常感性的。

  而他距离自己小腹某个要害位置绝对没有赶过两公分的左手,在那里上啊下啊左啊右啊的来回摆动,更看得电视机前那些早已经成为战侠歌忠实粉丝的女孩子们,小心脏跟着扑嗵扑嗵的猛跳。

  而战侠歌右手的那把虎牙格斗军刀,就……更不要提了。

  天知道现在战侠歌有没有把它想象成是一枝泡妞时,必备的道具兼处女杀手……玫瑰花!虎牙格斗军刀在主人的手中,不甘心的随着他一起扭啊转啊旋啊的,在战侠歌的头顶,划出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圆圈。

  在第五特殊部队一间信息室里,郑勋老校长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用近乎呻吟的声音道:“谁能告诉我,这个小子现在正在抽什么疯?!”

  “嗯……”

  李向商教官清了清嗓子,望着战侠歌在那里闭着眼睛来回扭动身体,脸上已经不自觉的带出一种只能用“淫荡”来形容的神色,李向商教官不确定的道:“我觉得,战侠歌现在正在跳……他自创的直升飞机式草裙舞!如果抛除色情的眼光,仅仅以肢体语言来解读,我个人认为,他那不断扭动的身体,应该代表了那架正在燃烧的直升飞机残骸,而他手里那把打着小圆圈的虎牙格斗军刀,可能算是代表了那架直升飞机被砸烂的螺旋桨吧?!”

  说到这里,李向商教官猛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竟然一边跳着他自创的直升飞机式草裙舞,一边绝对属于得意忘形的唱起了他的战歌。

  那些二十四小时转播这场惊心动魄沙漠特种作战的国家级电视台,节目总监一脸紧张的盯着口型翻译专家,狂叫道:“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把这个中国军人现在说的话,原汁原味的展现到电视机前的每一个观众面前!收视率,收视率,这才是这个节目最精华最高潮的部分啊!”

  口型翻译专家抓起了话筒,紧盯着战侠歌的嘴唇,不确定的道:“他好像正在唱一首歌!”

  节目总监已经快要疯了,他不顾自己的声音可能会顺着电波传送到所有观众面前,他拍着桌子狂吼道:“你别管他在唱什么,哪怕他正在唱骂我们总统的歌,你也得给我翻译过来!要是做不到,你他妈的就给我趁早滚蛋回家吧!”

  “好,那我就试试吧!”

  口型翻译专家尝试的张开了自己的嘴,小声的唱道:“耶耶耶耶耶……噢耶……噢耶耶耶耶耶……噢,唔,噢,唔,噢噢唔唔,嗥~~~~!!!”

  “噗……!”

  电视机前的观众一时间喷饭无数,这哪里是在唱歌,这纯属是鬼哭,是神号,是大灰狼狼到了发情期后,最赤祼祼的色狼式对月长嗥。

  在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了自己口袋里的钞票,那些口型翻译专家们,还是脸红耳赤的继续忠实的将战侠歌唱的歌,传送到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月朗星稀僵尸出动,要把人间变地狱,噢噢,纵马江湖遥,天地任逍遥,英雄不怕出身太低,豪情比天高,噢噢,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噢噢,GO GO GO,累噢累噢累,哇哇哇,哇哇哇哇,噢噢……”

  天知道他到底唱了一些什么玩艺儿,天知道在这一刻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样的情绪,天知道他能不能唱出一首完整的歌。反正他在那里闭着眼睛,彻底进入了自己我陶醉自我欣赏的意淫境界,而他手里那把虎牙格斗军刀,在叹息中被他越摇越快,他那性感的臀部,扭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到最后,什么踢它舞,什么草裙舞,什么霹雳舞,什么西班牙斗牛士的斗牛舞,反正是只要战侠歌见过的,能扭动身体硬是那么模仿上几下子的,他都毫不羞赧的表演了一遍。到最后,战侠歌甩掉上衣,将自己的胸膛彻底暴露在空气中,他就站在这片峭壁上,摆出来一个健美运动员比赛时才会使用的动作。

  看着战侠歌这样好笑,绝不能入第二人之眼的动作,那些观众的笑声和笑容却突然彻底凝固了。

  在明亮的阳光下,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战侠歌那虽然削瘦,却依然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而真正让他们动容,让他们再一次肃然起敬的,是战侠歌身上,那一块一块,一条条或轻或重,或长或短,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伤痕。

  这些伤痕,有子弹造成的贯穿伤,有弹片造成的划伤,有烧伤,有冻伤,有敌人刺刀造成的割伤,有他躲避子弹时,身体重重摔到地上造成的撞伤……

  这些伤痕,有的已经陪着战侠歌度过了相当的时光,现在连伤疤都脱落了,只剩下一条条淡淡的红痕,但是你真的不需要仔细去看,你就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伤痕,因为……它们太多了,一条条淡淡的红痕,在战侠歌的胸膛上后背,形成了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网,多得让你根本无法忽略,更不能忽略。

  还有些伤痕,仍然在渗出细细的血丝,战侠歌随手一抹,他的皮肤上随之漾起一种淡淡的鲜红色,看起来就象是健美运动员,在上台参加比赛前,在身上涂抹的油彩。

  当战侠歌迎风傲立在峭壁的最巅峰,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摆出犹如健美运动员般的夸张造型时,他那并不算贲张的肌肉里面,喷薄而出的,就是最强大,没有一丝杂质的原始力量!

  在这一刻,望着象只青蛙般,憋着气刻意鼓起自己肌肉,在那里对着没有一个活人的峡谷臭显的战侠歌,所有的人心里都产生了一个相同的想法:“他看起来,真的,好美!”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就是你的守护天使(上)

  站在峡谷山峰上的战侠歌猛然回头,他厉声喝道:“是谁?!”

  当战侠歌猛然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温柔的双眸。在那犹如大海一般深远幽然的双眸中,有着成熟女性特有的淡定与从容,也有几丝属于少女的顽皮笑意,迎上战侠歌的目光,看着战侠歌那布满男性勋章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那无可掩饰的雄性魅力,她的眼睛里缓缓腾起几分情动的迷蒙。

  她的眼睛,看起来就象是在黑色的玻璃球上轻轻喷洒了一层水雾,带着一种几乎不沾染尘埃的美丽。

  两个人只是刹那间的视线交融,战侠歌的脑海中就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两个人就这样痴痴的对视着,而在距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严峻打开一个急救箱,正在帮赵海平重新处理大腿上的伤口,第五特殊部队的其他十二名士兵,已经占据了这片山地各位有利地形,架设起一条防御线。

  而以黄志鹏为首的那群特种连兄弟,却躲在山脚某个视野良好的位置上,伸直了脖子,看着站在山峰上的两个人。黄志鹏一直在嘴里喃喃自语,“傻蛋,还愣着干什么!唉,看这个样子,大哥和嫂子摆明了就是连接吻这一关都没有跳地去。嫂子为你了,都亲自打到战场上了,身为一个男人再不表示表示,那怎么能行?”

  趴在黄志鹏身边的纪奉伟更是直接,他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叫道:“上啊,大哥你这个笨蛋,就算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啊?在这种浪漫的唯美的重逢中,大哥你就应该一个箭步飞扑过去,先来一招飞禽大咬!现在你们两个就象是呆头鹅一样傻傻的站在那里,有什么意思?!”

  十几名跟着黄志鹏跑到俄罗斯战场上的特务连兄弟,只有陶泰和朱雨没有参加偷窥这种无聊的活动,他们两个人合力在山脚下支起一个小型军用帐篷。这个小型军用帐篷,是以色列特种部队在沙漠作战时专用设备,里面安装了一个小型空调,通过帐篷上的太阳能电池板,为空调提供电源,就算是太阳光最毒辣的正午,在那只小型空调的支持下,帐篷里的温度也能维持在一个相对舒适的程度。

  看到朱雨这位计算机程序设计专家,竟然在帐篷的小型空调下面,安装了一个小型无线话筒,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的黄志鹏,不由瞪大了双眼,问道:“你们要干嘛?”

  “嘿嘿,大哥和嫂子久别重逢,一旦开始激情拥吻,那绝对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我们这些做小弟的,总得先未雨绸缪一下,为大哥和大嫂创造良好的‘负距离’沟通环境吧?!”

  朱雨一边说着恬不知耻的话,一边毫不羞赧的继续在帐篷里安装他的无线话筒,看到黄志鹏呆呆的站在他面前,朱雨迅速四处扫视了一眼,确认没有别人发现他暗设的这道机关后,朱雨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伸直了脖子,在那里偷窥又能看到点什么玩艺,大哥和大嫂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表演限制级内容吧?本来我是想干脆在帐篷里安装一个摄像头的,但是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引来大哥大嫂的联手追杀,我们还是退求其次,偷听点大哥大嫂激情碰撞,什么他的欲望挺进她的柔软之类的时情节时,发出的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呻吟吧!”

  能设计出三维仿真激情游戏机的家伙能是什么好鸟?

  朱雨低声贼笑道:“在这方面,大哥和嫂子应该都是没有任何实质经验的菜鸟,他们对这方面的唯一认识,可能就是大哥看A片里学到的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鲁迅先生不是曾经说过嘛,在这个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的,只是走得人多了,就有了路。这条路,还需要大哥的摸索和嫂子的配合,相信他们的对话,一定会精彩万分。比如说……大哥会温柔的问,‘宝贝痛吗?如果痛的话,我就温柔一点的’而手臂被子弹打中都面不改色的大嫂,说不定会头一昂,坚强的答道,‘这点小伤小痛,不算什么’。”

  黄志鹏瞪大了眼,低叫道:“我拷,你小子可真够无耻的!”

  朱雨连连点头:“一般,一般,特务连第三!”

  瞄了一眼已经在山峰上傻傻对视了七八分钟的两只呆头鸟,黄志鹏从口袋里摸出一只MP3随身听,把它塞进朱雨的手里,低声道:“别听过就算了,这么经典的对话,当然要把它录下来妥善保存才对。从此以后,我们手中就会多出一件对大哥进行敲诈勒索的必杀武器了!”

  两个无耻到极点的家伙彼此对视,在臭味相投中,一起发出绝对是少儿不宜的阴险笑声。

  而作为所有人视线关注焦点的战侠歌仍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第一个走进他的感情和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印痕的女人。

  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战侠歌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但是在这一刻,战侠歌的聪明和他创造性思维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彼此傻傻对视了多久,战侠歌才终于沙哑着嗓子,说出了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雅洁儿,你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战侠歌就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但是雅洁儿却突然笑了。

  “是的,我来了!”

  雅洁儿慢慢走到战侠歌的面前,把自己的头轻轻靠到战侠歌的肩膀上,一股浓重的硝烟味,夹杂着女孩子特有的幽香,一起缓缓荡进战侠歌的鼻端。下山猛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口哨声,中间夹杂着噼里叭啦的掌声,一群特务连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号称特务连无耻第一人的战侠歌,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脸上猛的腾起一层火辣辣的感觉。

  雅洁儿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战侠歌已经红透的脖子,不满的抽着她可爱的鼻子,道:“你能不能不要像一个僵尸似的,把你的身体板得这么硬?靠上去一点也不舒服!”

  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靠在战侠歌的怀里,雅洁儿轻轻的吁出一口长气,低声道:“能再见到你,真好!战侠歌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因为我的话而受伤,选择留在俄罗斯继续和敌人作战时,我的心里除了后悔就是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脸,我更害怕,我再也不能躲进你的怀抱里,去静静聆听你的心跳。当你失踪了整整一个月,我终于重新获得你的消失,在电视上看到你和敌人作战的英姿,看到你那头顶蓝天脚踏大地,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动容的男子气概时,我的心里又被骄傲和自豪给填满了。我当时就忍不住在想,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天晚上,我……绝不会再推开你。”

  战侠歌猛的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脸上已经腾起一层红色云霞,看起来艳丽不可方物的雅洁儿,雅洁儿轻咬着嘴唇,在这一刻她全身都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她的眼睛里更蒙上了一层迷离得近乎奇异的水雾,使她的那一双幽然的双眸,多了一种水中望月的悠长和飘逸。

  雅洁儿勇敢的抬起了头,她就象是一个面对狂风怒浪的无畏水手,吹响了在爱情领域的冲锋号角,“因为现在的雅洁儿已经彻底被战侠歌俘虏,现在的雅洁儿只要看着战侠歌,就会感到心神皆醉。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女人无论是否坚强,当我们真的动了心,真的用了情的时候,我们就会愿意用任何方法,来讨取心爱的男人的欢心。”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话比心爱女孩的温柔低语更能引发出男人的热血?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幸福,能比这一刻更强烈得让人只想把这一刻变成历史的永恒?

  战侠歌猛的发出一声低吼,双手一环就将雅洁儿娇挺的身体抱在自己的怀里,在几乎能把雅洁儿揉碎的可怕力量中,战侠歌低下了他的头,狠狠吻到了雅洁儿的嘴唇上,在笨拙的啃咬中,他们两个人牙齿碰到了碰牙齿,不由一起发出一声惊呼。

  战侠歌轻轻嗅着雅洁儿皮肤里渗出来的幽香,看着她慢慢转成艳红色犹如天鹅一样美丽的脖子,他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嘴唇挪到了雅洁儿的脖子上,在雅洁儿皮肤不由自主的颤怵中,他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淡紫色的吻痕。

  在山脚下口哨声响彻云霄,黄志鹏把双手拢成一个喇叭状,高声叫道:“大哥,我们这里已经为你和嫂子准备了一间上房,有什么特殊需要的话说上一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就是你的守护天使(中)

  战侠歌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语,他略略偏转身体,在山脚下所有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大手已经悄悄的探进雅洁儿的防弹衣里。隔着一层已经被体温彻底浸透的军装,战侠歌轻轻一握,雅洁儿哪里想得到战侠歌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么大胆,猝不及防之下,嘴里逸出一丝情动的呻吟。她伸手隔着防弹衣按住战侠歌的大手,但是战侠歌不安分的手指,仍然在一个女孩的禁地上不断挑动,就是这样生涩毫无技巧的动作,却让雅洁儿觉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身体,全部紧紧靠在了战侠歌的身上。

  发现战侠歌的眼睛已经开始向山脚下那个单兵帐篷上瞄,雅洁儿吓得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你这个大色狼,坏色狼,我不要上电视!”

  拜托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个军用卫星正在全程现场直播他们的一举一动,无论如何打死雅洁儿,也不敢让战侠歌在这个时候过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战侠歌疑惑的道:“上电视?”

  雅洁儿还没有回答,战侠歌的脸色猛然大变,他的双臂一紧,一股爆炸性的力量猛然从战侠歌的身体狂涌而出,感受到战侠歌竟然准备把她抱起来,雅洁儿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用力抵抗,就在这个时候,在雅洁儿的背后,传来一声枪响。

  “啪!”

  一朵艳丽的血花从战侠歌的身上绽放,战侠歌嘴一张,一口鲜血狠狠喷溅在雅洁儿的脸上,在这个时候,雅洁儿真的惊呆了。炽热的眼泪猛的从她的眼睛里狂涌出来,她呆呆的望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已经摇摇欲坠的战侠歌,她猛的发出一声绝望的悲泣:“侠歌,对不起!”

  是她刚才下意识的用力抵抗,让他们失去了闪避子弹的缓冲时间,战侠歌才会在最后时刻,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这一发子弹!

  马介石望着身上喷溅出一道血泉的战侠歌,发出一阵犹如鬼泣的惨笑,谁也没有想到,他和直升飞机一起从一百六十多米高的空中坠落下去,他竟然还有办法让自己活下来。更没有人能想得出来,一个全身伤痕累累,左腿摔断的人,是如何绕过了那片峡谷,带着一枝狙击步枪,爬到了战侠歌的对面!

  望着两百多米外,马介石再一次扣动手中狙击步枪的扳机,雅洁儿伸手抱住已经失去站立力量的战侠歌,自己的身体转到了面对狙击步枪的位置上。

  “砰!”

  在狙击步枪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战侠歌猛然瞪圆了眼睛,他拼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抱着雅洁儿狠狠一甩,第二发狙击步枪子弹,又狠狠的打到了战侠歌的身上。望着已经彻底被吓呆的雅洁儿,战侠歌想放声狂吼,可是他努力的张大了嘴巴,却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的字眼:“快开枪!”

  “嗒嗒嗒……”

  雅洁儿手中的M41步枪响了,三发步枪子弹准确的射进马介石早已经破破烂烂,再也支撑不了多久的身体里。马介石一边喷着鲜血,一边望着同样倒在血泊中的战侠歌放声大笑,“嘿嘿,最后你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阿米拉力大哥,我为你报仇了,我终于完成了你的心愿!”

  “我操你妈的!”

  在放声狂吼中,冲上山坡的特务连和第五特殊部士兵眼睛全红了,二十多枝自动步枪对着马介石一起扫射,马介石的身体在地上不断抖动,当枪声终于停止的时候,马介石的身体已经被打成了一团肉泥。

  雅洁儿甩掉手中的自动步枪,嘶声哭叫道:“严峻,快点把急救箱拿过来,战侠歌中弹了!”

  豆粒大的泪水顺着雅洁儿的脸庞狠狠滑下来,一颗颗的砸在战侠歌的脸上,战侠歌就那样软软的躺在雅洁儿的怀里,从来没有过的虚弱,让他连抬起手为自己心爱的女孩擦掉眼角泪水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反复嚅动嘴唇,终于从里面挤出几个字:“你……别哭!”

  “笨蛋,笨蛋,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在这个时候,你要雅洁儿怎么能不哭?

  雅洁儿伸手死命按着战侠歌身上的伤口,可是鲜血仍然止不住的从她的指缝里喷涌出来,雅洁儿放声悲泣道:“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挡这两枪?我身上有防弹衣的,而你却要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挡住这两发子弹啊!”

  战侠歌他努力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他的嘴唇在上下蠕动,可是在这个时候,随着大量血液和生命力从他身体里迅速流失,他再也吐不出来一个字了。看着他的嘴唇,仔细感受着他想说出来的话,雅洁儿的泪水一波接着一波的从她的眼睛里疯狂的涌出来。

  战侠歌的理由简单的只有两个字,这两个字就是……男人!

  还需要更多的解释吗?!

  女人就是要由男人来保护!

  无论她的身上有没有防弹衣,一个男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就要能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支撑起一片安全蓝天,支撑起一片用自己血与肉铸就而成的坚盾!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真的有天使这种神圣的生物的话,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是自己心爱女人身边最忠诚的守护天使!

  “如果你死了,你又要我一个人如何活下去?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我会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是因为我抗拒你的力量,才逼着你用身体为我挡了两发子弹!战侠歌,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这一辈子也就完了!战侠歌,如果你不忍心看到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都要活在悔恨当中,你就一定要为了我活下去啊!”

  “我求求你,睁开你的双眼,不要睡着了!战侠歌,如果你真的爱我,求求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啊!”

  在雅洁儿放声哭叫声中,战侠歌的意识慢慢模糊了,感受着自己身体里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战侠歌不由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也不想死啊!他不想看着雅洁儿这一辈子都活在悔恨当中,他还想和雅洁儿去做爱做的事情,轻轻颤动着自己的手指,在上面还留着雅洁儿那娇挺的胸部,带给他的温柔触感。

  现在想一想,在他的生命当中,当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心愿没有了,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累了。累得他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至于能不能再次睁开自己的双眼,战侠歌真的不知道!

  严峻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跑到山峰上,把急救箱送到了雅洁儿面前,雅洁儿用她沾满战侠歌鲜血的双手,飞快的打开那只急救箱,望着急救箱里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医疗器械和工具,再看看战侠歌伤痕累累,早已经到达崩溃边缘的身体,雅洁儿这位第五特殊部队在医学领域最优秀的学员,双手都在不由自主的轻颤。

  就在这个时候,黄志鹏突然发出一声狂呼,他抓起一枝重机枪,抬起来对着空中就是一阵疯狂的扫射。

  在直升飞机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中,一架俄罗斯空军的大型救援直升飞机和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在真正战斗已经结束的情况下,终于施施然的出现在这片发生过太多激战的沙漠上空。

  望着那架可以一次性承载三十多名成员的大型救援直升飞机上醒目的红十字标记,雅洁儿的眼睛里猛然腾起一股希望的光彩。

  战侠歌在三十分钟内,就被送进了俄罗斯军方最好的医院,他被送进手术室,整整过了四十个小时,手术室的红灯也没有熄灭。几名外科医生轮流为战侠歌进行手术,他们每一个人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几乎相同的话:“天哪,身体已经成了这样,他竟然还没有死!”

  没有人知道这个中国军人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生命力,在手术台上,他的心脏几次停止跳动,甚至连心电图的波动都曾经进入了代表死亡的直线状态,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让自己的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

  当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最后一名外科医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走出手术室时,雅洁儿不顾一切的飞扑过去,她死死抓住那名外科医生的手,颤声叫道:“他怎么样了,他能不能活下来?!”

  雅洁儿死死抓住那名外科医生的手,用的力量是那样的大,大得让那名外科医生几乎认为自己的手臂已经要折断了。一名翻译向雅洁儿转达了那位外科医生的话:“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他至少会晕迷五天时间,如果他能支撑过未来的四十八小时危险期,他就有希望活下去!”

  战侠歌被送进了特护病房,就连雅洁儿也只能隔着玻璃窗,默默的看着全身插满各种管子和电线及输氧管的战侠歌。

  但是到了第二天,危险期还没有过的时候,特护病房的护士只是打了一个盹,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望着空空如也的病床,猛然发出一声尖叫:“不好了,病人不见了!”

  特护病房的护士按下了床头的警报器,就坐在特护病房外长椅上的雅洁儿和黄志鹏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特护病房,当雅洁儿顺着一根暴露在外边的电缆线蹲下身体时,她猛的捂住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泣:“天哪!”

  战侠歌就趴在病床下面!

  战侠歌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了最不容易让人发觉的圆球状,他努力让自己的身体躲在床底的阴暗角落里,被医生判定最少要沉睡五天时间的战侠歌瞪着一双失去焦距,却依然保持了警惕的双眼,盯着外边的每一个人。在战侠歌的手中,死死捏着一把手术刀,这已经是这间特护病房里,他能找到的最有杀伤性的武器!

  特护病房里的专属护士顺着雅洁儿的目光,也看到了趴在床下的战侠歌,这位战侠歌的专属护士,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她急叫道:“你趴在下面干什么,快点出来!你现在还在危险期,受凉或者伤口感染的话,你会死的!”

  战侠歌没有回答这名护士的话,他只是对着这名护士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

  听到警报声,几名护士和医生都冲进特护病房,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威胁,一直趴在床底下的战侠歌从喉咙里挤出犹如受伤野兽般的低声咆啸。在这一刻,战侠歌随时都可能因为伤势发作死亡,可是他拖着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躲在病床下面,仅仅抓着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就硬从身上腾起一种只有在战场上才可能产生的惨烈杀气。

  “不要靠近他!”

  看到几名男护士打算强行把战侠歌拖出来,一个医生急叫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还处于晕迷状态!他之所以能爬起来,又钻到床底下,这不过是他要把自己放到最安全位置,绝不放弃任何武装的一种近乎野兽的本能罢了!一旦他认为你们已经对他产生实质性威胁,他真的会对你们发起全力攻击!”

  几名男护士面面相觑,他们真的迟疑了。这个趴在床底下手里捏着一把小手术刀的伤员,就是那个在俄罗斯境内,和百倍于己的恐怖份子战斗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创造出一个又一个非凡军事奇迹的男人啊!

  这个男人只要一息未死,只要他的手里还有武器,哪怕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的进行自我防卫,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敢轻视他身上那种可怕的破坏力?!

  雅洁儿不停的流泪,就连黄志鹏也觉得自己鼻子发酸。

  对外界的人来说,战侠歌和赵海平是打出了一场场堪称经典的战斗,可是看到这样的战侠歌,人们才会明白,在这将近一百天的惨烈战斗中,战侠歌是如何活下来,如何撑过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就是你的守护天使(下)

  除了雅洁儿和黄志鹏,没有人敢接近这张病床三尺之内!

  雅洁儿蹲下身体,凝望着眼前那个缩在床底,仍然将手中唯一的武器高高举起的男人,在这一刻战侠歌的身体不停颤抖,他用一双警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踏进他警戒线的女人,从他的喉咙里,小心的挤出了犹如野兽一般的低声咆哮。

  “侠歌,我是雅洁儿,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你的雅洁儿啊!”

  炽热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的从雅洁儿那犹如暗夜星辰一般明亮的双眸中疯狂的涌出来,就是这个男人,在战场上亲手用虎牙格斗军刀连眼睛都不眨的砍掉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就连十几岁的孩子也没有放过;就是这个男人,趴在一堆尸体里,任由几十吨重的坦克和装甲运输车从他的头顶辗过,当他带着全身的鲜血从碎肉堆里跳出来的时候,他就是从十八层地狱血池里钻出来,重返人间的修罗战神;就是这个男人,在战场上为了掩护自己的兄弟逃走,孤独的走向了远方的丛林;就是这个男人,在世界舞台上,打出一场又一场经典战役,将中国军人的热血,中国军人的傲骨和无悔,一次次最完整的展现出来。

  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一台纯粹的杀人机器!

  当他在战场上消耗光了所有的勇气和坚强,当他本能的睁开眼睛,重新抓起一件自卫武器时,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重伤垂死的孤狼,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凶狠,眼睛里却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惊惶的人!

  说到底,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大男孩罢了!

  听到雅洁儿的低语,战侠歌疑惑的抬起了头,当他迎上雅洁儿那双被泪水盈满的动人双眸时,他突然愣住了。虽然他现在只是象梦游一样本能的爬了起来,虽然他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无意识的深层意识折现,虽然他现在还处于麻醉昏迷期,大脑中一片空白,但是看着雅洁儿那双眼睛,看着雅洁儿早已经烙印到他生命最深处的脸庞,战侠歌的眼睛里,缓缓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

  那种温柔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鸡,在看到妈妈时流露出的表情。

  “侠歌,地上很凉,你的身体受了重伤,还没有复原,你还需要继续接受治疗……乖,把你的手给我,重新躺到床上好吗?”

  雅洁儿对着战侠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凝望着雅洁儿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纤细却隐隐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右手,望着雅洁儿右手手指上,经过了那么多年,也无法脱落的厚茧,战侠歌迟疑着,犹豫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缓缓伸出了自己没有握刀的左手。

  所有人都小心的憋住了呼吸,望着战侠歌那伤痕累累到处都是划伤和灼伤的左手,用一种机械性的节奏,一点点向前试探着伸展,当他的左手中指指尖终于和雅洁儿的指尖相触的时候,他突然又像触电一样,迅速将自己的手向回一缩。

  “侠歌已经过了六年了,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雅洁儿咬着自己的嘴唇,对着战侠歌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她轻声道:“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识,也是没有相处多少时间,你就重伤住进了特护病房,而你当时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出院,原因竟然是你爸爸一天才给你三块钱生活费,我现在还记得,你说‘住在这里得多少钱一天啊,我没钱!’的表情,那时候的你,真是可爱极了。可爱得让我只想把你抱进自己的怀里,用我的双手和轻吻,悄悄抹掉你眼睛里那股化不开的忧愁。”

  雅洁儿轻轻抽泣着,她的眼睛里,犹如海潮一样的波浪仍然在不断飞逸,但是她的双眸中,却缓缓扬起一丝梦一样的迷醉,她的声音中,更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骄傲,“战侠歌,你还记得吗,当时你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十八岁,那时候的你,还只是一个没有摔过跟头,自以为是又喜欢做梦的小笨蛋。但是当你扛着负重,在学校的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疯跑,将你生命的潜力一次又一次激发出来,甚至是不惜以燃烧自己生命为代价来获取胜利时,你的全身都腾起了一层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战斗火焰!在那个时候你真的美极了,美得让我心脏不由自主的随着你的一呼一吸一起跳动,美得让我明明知道一接近你会受伤,我仍然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你当时狠狠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你甚至大口的从伤口里吸我的血!我明明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竟然被你吓得除了放声尖叫救命之外,什么也不知道做了!”

  雅洁儿轻轻抚摸着自己那犹如天鹅一样美丽而高贵的脖子,战侠歌六年前留在她脖子上的印痕早就消失了,但是留下的,却是印刻在她内心深处的永恒。“当时我应该恨透你了,是你让我把一个战士的脸都丢光了,但是我却莫明其妙的抢着去照顾你,当你误会了自己的父亲,放弃了一切伪装和坚强在我怀里放声痛哭的时候,你的眼泪渗进了我的衣服,烫得我全身都在颤抖,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喜欢那个全身都散发着一层战斗火焰,连生命都可以为之燃烧的男人,我喜欢那个有点色色的,看到我的胸部眼睛都突然发直的小色狼,我心疼那个躲在我的怀里放声痛苦,试图在我身上重新找到哪怕一点点温暖的男孩,当一个这样让我喜欢,这样让我怜惜的男孩揉合成一个人的时候,我知道,我完了!我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一个比我小八岁的大男孩,我作为学校的教官,明明知道违禁,却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一个还没有进入学校的学员!”

  聆听着雅洁儿的诉说,站在一旁的黄志鹏已经痴了,趴在病床下面的战侠歌也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左手已经拉上了雅洁儿的手,战侠歌右手一直高高举起的手术刀,也缓缓放下来。

  在雅洁儿右手刻意的轻轻牵引下,战侠歌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从床底下钻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黄志鹏猛然瞪大了双眼,“不要!”这句话才冲到嘴边,战侠歌的喉咙中就猛然扬起一声野兽般的狂号,从战场上不断积累,近乎实质的惨烈杀气从战侠歌身上狂飚而出。

  战侠歌右手狠狠一甩,手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厉的锐芒。

  手里拿着镇定剂注射器,试图悄悄接近战侠歌的护士长只觉得右肩传来一阵近乎抽搐的痛楚,他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出几步,伸手捂住自己几乎被整柄手术刀刺穿的右肩,豆粒大小的汗珠瞬间就从他的额头上涌出来。

  护士长张开嘴想说话,可是他的嘴唇上下蠕动,却硬是从喉咙里挤不出一个字,他明明是右肩受伤,可是他却觉得双膝一软,竟然用最狼狈的动作,狠狠摔到地上。

  没有人对这位护士长流露出任何轻视。

  事实上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当战侠歌甩出手中的武器时,那种疯狂的杀意,那种孤注一掷舍生一击的必杀气势,就象是一层无形的气墙,狠狠撞在所有人的胸口,直撞得他们每一个人胸口发闷,几乎窒息得再无法吸入一口新鲜空气。

  战侠歌甩出的那一刀,虽然只刺伤了护士长的右肩,但是战侠歌蕴藏在这一刀里的惨烈杀气,彻底击溃了护士长身为一个男人的所有坚强和勇气,!直到这个时候,这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自诩见惯生老病死的护士长,才明白,什么叫做从地狱爬出来的军人,什么叫做身上还没有消散的硝烟气息!

  战侠歌这样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职业军人,无论他在什么状态下,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普通的护士长,抓着镇定剂注射器,对自己进行一次成功的偷袭?!

  战侠歌刚才还温柔的和雅洁儿握在一起的左手,瞬间就变成了五根钢爪,他猛的发出一声疯狂的咆哮,他反手死死扣住雅洁儿的手腕,就是他这样重伤垂死的身体,竟然在瞬间爆发出一股最狂野的力量,将雅洁儿狠狠甩到地上。

  在同时战侠歌一拳狠狠擂出,他身边的钢架病床发出“吱里哇啦”的可怕声响,床头上小拇指粗的薄钢管竟然被战侠歌一拳砸断,战侠歌伸出他鲜血淋漓的右手,拼尽全力一掰,竟然生生从钢架上掰下一根钢管。

  战侠歌抓着这根边缘带着锋利突起的钢管,对着雅洁儿的喉咙狠狠刺下去。

  黄志鹏放声惊呼:“大哥不要!那是嫂子啊!!!”

  鲜血从雅洁儿如象牙一样洁白的脖子上喷溅出来,红与白的搭配,看起来说不出的醒目,甚至带着一种暴力的美感。

  特护病房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彻底的凝滞状态,那根带着锋利边缘的钢管,已经划破了雅洁儿脖子上的皮肤,他只需要再向下刺出一寸,雅洁儿就会被战侠歌刺穿喉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战侠歌的手却突然凝固在半空中。

  战侠歌呆呆的望着带着一脸平静,准备迎接死亡的雅洁儿,他呆呆的望着雅洁儿眼角那仍然在不停渗出的泪水,望着雅洁儿不断轻轻颤动的眼睫毛。

  战侠歌低下了头,就在他对雅洁儿发起攻击的时候,雅洁儿的双拳已经捏成攻击力最强悍的凤眼拳,但是在打到他的肋部时,却化成了温柔的拥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雅洁儿就好象六年前一样,默默迎接了战侠歌对她可能造成的致命性伤害,她的这一双手臂,只是温柔的抱着战侠歌,她放弃了进攻,放弃了抵抗,但是从她的泪水中,从她的双眸中,从她的手臂中,从她不断轻轻颤动的睫毛中,那一层层最温柔最不可捉摸的情网,却在不断绕缠在战侠歌的身上。

  雅洁儿不敢抵抗,现在的战侠歌身体就象是一艘刚刚遭到狂风骤雨吹打的木船,还能勉强保持完整已经是上帝的恩赐,假如她真的放手抵抗,可能战侠歌就会全身伤口一起迸裂,到那个时候,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的战侠歌,必死无疑!

  “算了,就当是我还他一条命吧!如果不是因为我,战侠歌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幽幽的叹息声中,雅洁儿慢慢闭上了自己那双大眼睛,把自己的生命,彻底交付到她最心爱的男人手中。

  雅洁儿紧紧闭上了眼睛,锋利的钢管在她的脖子皮肤上不断磨擦,带出她全身一阵阵挛涩的颤抖,就在她忍不住猜想,战侠歌为什么没有用钢管直接捅穿她的喉咙时,一只伤痕累累,粗糙的大手,轻轻从她的眼角略过,摘走了她刚刚逸出的两点泪花。紧接着一只干静的衣袖从她的脸上小心的抹擦,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擦干净。

  雅洁儿心中大奇,不由睁开了双眼,那根钢管已经被战侠歌丢掉了,他的嘴唇不断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刚才的一系列行动已经消耗了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生命力,他的嘴唇不断颤动,纵然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也只能在喉咙里挤出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

  战侠歌吃力的用自己病号服上的衣袖,不停的帮雅洁儿擦着眼泪。看着战侠歌的嘴唇,看着他那双单纯得犹如青藏高原的天空一般,不含任何杂质的双眼中,满含的歉意,雅洁儿出奇的用自己的心,听到了战侠歌的心声:“你、你、你……流泪了……别哭!”

  伤情的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骄傲的笑容已经从雅洁儿的脸上扬起,在这一刻,雅洁儿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任由鲜红的血液从她咬破的嘴唇上渗出,在这一刻,雅洁儿又哭又笑,在这一刻,雅洁儿真的想对着战侠歌的胸膛狠狠打上二三十拳,但是面对重伤的战侠歌,她只能用更温柔的动作,将自己抱在战侠歌腰肢上的双臂,环得更紧!

  望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变成了这个样子,望着战侠歌那种虚弱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得瞪圆了眼睛的样子,感受着他身上那种雄雄生命之火正在风雨飘摇,雅洁儿感同身受,那种刺骨的疼痛与自责,让她不能不哭!

  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就算是在失去意识只剩下最单纯进攻与防卫本能的情况下,仍然为她打开了一个心灵防线的缺口,这对于一名铁血战士来说,已经代表了一种永恒的生死诺言!面对这样一份真挚的再无任何杂质的感情,雅洁儿不能不笑!

  雅洁儿慢慢收回双臂,已经没有力量支撑自己身体的战侠歌不由自主的被雅洁儿带进一个略略有点冰凉,却柔软得让他想一辈子深陷到里面,再也不用出来面对外界那些风风雨雨是是非非的怀抱。

  雅洁儿就坐在地上,将战侠歌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雅洁儿伸手轻轻抚摸着战侠歌的头发,在战侠歌的脸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甜蜜的轻吻,在她温柔的低语和抚慰中,战侠歌只觉得心里平安喜乐,眼皮随之越来越重。

  耳边传来轻柔的儿歌声,就好象是小时候,妈妈在他耳边唱的摇篮曲,战侠歌舒服的躺在雅洁儿的怀里,在她有节奏的轻轻晃动和轻唱声中,他终于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当!”

  战侠歌手一松,那只沾着雅洁儿鲜血的钢管,从他手中摔到了地面上。战侠歌的身体在雅洁儿的怀里猛然一僵,他的眼皮连连跳动,眼看着战侠歌马上又要强行清醒过来,雅洁儿低下头在战侠歌的嘴唇上印下了轻轻的一吻,两个人的嘴唇都是那样的冰凉,彼此紧密贴合在一起,没有太多的欲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实在不可能产生太多的激情,有的,只是一种相濡与沫的平静与舒适。

  战侠歌嗅着雅洁儿熟悉而陌生的体香,躺在她慢慢温暖起来的怀抱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直到战侠歌再次陷入沉沉的甜睡,雅洁儿才悄悄站起来,把战侠歌放到病床上,当她直起身子的时候,她才惊讶的发现,战侠歌就算是睡着了,他手指仍指然紧紧勾着她的衣角。雅洁儿小心的想把自己的衣角从战侠歌的手里抽出来,感受到雅洁儿的动作,睡梦中的战侠歌脸上,竟然扬起了一种近乎哀求的神色。

  望着此刻犹如婴儿一般无助的战侠歌,雅洁儿当真是柔肠百结,她不由将自己的目光先投到黄志鹏的身上,然后慢慢转到了战侠歌的主治医生身上。

  “我建议让雅洁儿留在这里照顾病人,这样应该对他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而且雅洁儿本身就是一个医生,她完全可以替代护士的工作。”黄志鹏这位在商海中打了几年滚的商人,现在竟然可以用生硬的俄语,比手划脚的和战侠歌的主治医生沟通:“相信你也绝对不希望再发生类似于今天的事件了吧?”

  看看肩膀几乎被一把手术刀刺穿,现在还腿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只知道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捂住伤口的护士长,再看看被战侠歌一拳打坏的病床,和地上那根带着血痕的钢管,战侠歌的主治医生不由在心中发出一声轻叹:“我的上帝!他还是一个在危险期随时可能因为伤重死亡的伤员,他,他,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虽然这是俄罗斯军方专属医院,战侠歌在这里可以接受免费治疗,黄志鹏仍然给每位医生,包括可能为战侠歌换药提供最细微服务的护士,都悄悄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事实已经证明,红包这种东西,无论是在中国还是俄罗斯,都是一种非常有效,可以迅速拉近双方关系的方法。战侠歌的主治医生略一思考,道:“虽然这样做很不合规矩,但是我想,黄先生提出来的建议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至少现在似乎只有这位女士,能让我的病人真正放松的去休息,而这对他的复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说现在的战侠歌是一头睡觉做梦也能杀人,什么到他手中都能变成武器的疯狂猛兽,那么雅洁儿,就是他的情锁,就是他的镇定剂,也是他唯一允许接近,唯一感到安全与平静的港湾。

  雅洁儿是中国现役军人,当然不能穿俄罗斯军队专属医院的护士服,她干脆换上一身又宽又大,穿起来十分舒适的病号服,留在了特护病房。当天夜里,战侠歌就象一个孩子似的,仰躺在雅洁儿的怀里,枕着雅洁儿刚刚拆掉布条的胸部,幸福的打起了小呼噜。

  而雅洁儿就静静的抱着战侠歌,聆听着他渐渐有力的心跳,感受着生命力正在一点点在战侠歌身上重新聚集,雅洁儿只觉得,这反而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在生命保障装备上几个小灯的不断闪烁中,雅洁儿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两周后,战侠歌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一架中国蓝天医院装有急救医疗设备的直升飞机飞进了俄罗斯领地,第一个走下直升飞机的,赫然是中国第五特殊部队教官李向商上校。

  不顾李向商教官怪异的目光,战侠歌就是死皮赖脸的呆在雅洁儿怀里,他透过直升飞机的玻璃窗,凝望着窗外的蓝天,凝望着他曾经经历过无数血战的大地,他突然轻声道:“再见了,俄罗斯,我们要……回家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民入伍

  蓝天医院派出的直升飞机,直接降落在省军区内,在省军区大院里,已经有一辆大型医疗车和两名医生,四名护士在那里整装待发,战侠歌搭乘上这辆医疗车后,将会通过秘密途径,转送到第五特殊部队专属医院。

  严峻和其他十三名严重违反校规跑出来的第五特殊部队学员,将会随李向商教官一起回到第五特殊部队,至于他们要面临什么的处罚,没有人去理会。用严峻的话来讲,“能把战侠歌活着从俄罗斯战场上拉回来,就算是每人被打八十大板,再丢进禁闭室里闭门思过个一年半载,我们也值了!”

  在省军区大院的停车厂前,战侠歌和特务连的兄弟,进行了一个短简的告别仪式。他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只能躺在担架上,和每一个兄弟握手道别。

  这些特务连的兄弟,有些是已经身家上亿的商界精英,有些是国宝级的科研工作者,有些是军队里仕途坦荡的实力派人物,有些是在政界名声鹊起已经崭露头角的新生派代表,他们已经为战侠歌这个连长大哥做得够多,做得够好,最后还是拿起武器,走进了俄罗斯战场。

  面对这种情谊,面对这样的兄弟,战侠歌和他们轮流握手时,他只说了四个字:“兄弟,保重!”

  “大哥,好好养伤,以后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不要再逞匹夫之勇跑到战场上去做什么孤胆英雄!找兄弟们喝酒泡妞打架闯祸砸别人家的玻璃,玩什么不好?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介绍几个超正点的妞,床上功夫更叫个一绝,保证大哥你一番天雷勾地火、风起云涌之后心情舒畅!”左手臂上还绑着石膏板的陶泰发现雅洁儿神色不善,恶狠狠的盯着他,陶泰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附在战侠歌耳边,低声道:“嫂子发火非同小可,大哥你可千万别被嫂子文静温柔的外表给迷惑了,当时嫂子为了找到你,对几个车臣恐怖份子动用了刑讯逼供手段,说句老实话,现在我一看到嫂子那双手,还心里发凉呢!外科手术专家要是在战场上发起狠来,那简直就是死神最佳代言者的不二人选!”

  看到雅洁儿已经带着一脸无害的笑容向他靠拢,陶泰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大哥,兄弟就先走一步了,我要再不去安慰我的四个情人,只怕用不了多久,她们就成为别人的情人了!”

  身上还带着硝烟味的特务连士兵,在和战侠歌道别后,一个个昂首挺胸的走出省军区大门,他们走到远方,还频频回头,向战侠歌举手敬礼。看着那些兄弟一个个消失在省军区的大门外,望着他们脸上发自真心,不含任何杂质的单纯笑容,战侠歌只觉得心里被什么给塞满了。他战侠歌何其有幸,能结识这样一批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些遍布全国的兄弟,就是他这一辈子最宝贵的财富和骄傲。只是不知道这一别,特务连的兄弟再次相逢,又要到什么时候了。

  黄志鹏看到战侠歌的脸上涌起几缕失落的意味,他轻声道:“大哥,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兄弟们也过了在一起胡搞瞎闹的年龄,现在就算把大家再重新聚集起来,相信也不会是当年的特务点了。大家都有一段相同的美好回忆,当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兄弟需要帮助时,其他人都会日夜兼程赶来,我想,这真的已经就足够了!”

  战侠歌用力点头,黄志鹏拍着战侠歌的肩膀,低声道:“大哥,给你一句忠告,该出手时就出手。嫂子是一个好女人,而且年纪不小了,对待喜欢的女人,绝不能把她象圣女一样供着,更不要一直拉着人家一起陪你消耗青春。有时候先吃到嘴里,也是男人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正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小心你的雅洁儿一时情不自禁,被别人趁虚而入,来了个吃干抹净,老大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买块豆腐撞死去吧……”

  说到这里黄志鹏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对,他立刻抬头,正好迎上面色潮红,恶狠狠瞪着他的雅洁儿,黄志鹏心中暗叫了一声“我的娘啊”,立刻学陶泰一样抱头鼠窜,直到跑出一两百米远,他才敢回头,把两只手拢成喇叭状,放声喊道:“大哥记得啊,手快有,手慢无,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洞房啊!”

  说到这里,黄志鹏撒开他的长腿,在雅洁儿真的发怒前,落荒而逃。

  当天狙击车臣二百多名恐怖份子组成的部队时,雅洁儿拎着一门M134火神炮,单枪匹马打死了至少四十名车臣恐怖份子,并率先跳出了战壕,追杀已经溃败的敌人。在她更换子弹,被三名车臣游击队老兵包围的时候,她更向特务连所有参战的兄弟,表演了一场出神入化的匕首格斗战。

  事后特务连所有的兄弟一致判定,把雅洁儿列入了只能结交,绝对不能招惹的红榜人物名单。

  当特务连的士兵全部散尽后,李向商教官走到了赵海平面前,看着赵海平这样一个憨厚老实,却陪着战侠歌在俄罗斯战场上激战三个月,仍然没有被战场淘汰,隐然已经成为一名特种作战高手的士兵。李向商和声道:“我已经看过你的资料,你也是一名拥有十年兵龄的老兵了,在武警部队里,你的狙击技术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但是由于只读完了初中,学历起点太低,一直没有获得进入警校深造的机会,但是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后,你已经成功的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不凡的实力。我听说任命你成为武警大队教官的任命书已经正式下达,就等着你回去走马上任了。恭喜你!”

  李向商对着赵海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但是赵海平却沉默了,这个憨厚的老实人,竟然在无意中,把李向商伸向他的手给彻底忽略了,李向商教官只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显示出非凡的个人修养。

  赵海平凝视着躺在担架上,都要伸手拽住雅洁儿的战侠歌,红着眼睛道:“师父,我舍不得你!”

  战侠歌的眼睛也红了,他们两个人师徒一场,在经历了常人一生也不可能经历到的危险后,早把对方当成了自己身边最重要的战斗伙伴,现在面临着分手,心里那种失落感越来越重。

  赵海平突然叫道:“我不想去当什么武警大队的教官,和师父比起来,我身上这点东西,根本没有资格去当别人的教官。我想跟着师父继续学习!”

  赵海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战侠歌和李向商放声叫道:“我希望我也能加入你们的部队,我希望能够象你们一样,成为中国,甚至是全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军人!而不是依靠师父帮我打出来的名声,去当一个名不符实的武警大队教官!”

  战侠歌和李向商教官都愣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赵海平竟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但是略一思考,战侠歌的眼睛亮了,他也把目光投到了李向商的身上。“赵海平是一个好军人,他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从小接受训练,知识层次上一定有空缺,但是他学习起来够专心刻苦,经过三个月的实战,更抵得上我们在课堂和训练场上磨练几年,兼之实战经验丰富,把他编入队伍中,一定可以在某些方面,提升队长的作战实力和生存能力。”

  战侠歌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赵海平跟着战侠歌,在三个月时间里已经积累下近乎天文数字的实战经验,无论是丛林游击战,诡雷设计方面,都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象他这样一个天天都要被直升飞机上的重机枪在头顶扫射,一点点从战火中成火起来的职业军人,在部队遭遇攻击的时候,往往可以起到稳定军人,带领所有人有效躲避敌人火力攻击的作用。

  但是李向商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五特殊部队只向军队内部招收成员,就是因为这些学员,无论是哪一个人,都和国家和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称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从小就在家里接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根本不可能做出背叛祖国和军队的事情。

  而赵海平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儿子,如果真的特招他入伍的话,那就代表了第五特殊部队用人机制和人才选拔的一种转变,这个缺口一开,也许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牵一动百,再也无法收拾。

  但是李向商还想到了一个问题,让他无法立刻拒绝赵海平的请求。

  赵海平和战侠歌在俄罗斯战场上出尽风头,虽然他们脸上都一直涂抹着伪装油,但是想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出赵海平和战侠歌的真实面容,实在是小菜一碟。跟着战侠歌那么久,在外界人眼里看来,赵海平和战侠歌所属的第五特殊部队就是一体,赵海平丢脸,就等于是第五特殊部队丢脸。

  而赵海平跟着战侠歌三个多月,也的确知道了太多第五特殊部队的秘密。

  李向商思前想后了很久,还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郑勋校长手里,郑勋校长在仔细看过赵海平的资料后,道:“我们之所以要招收军人子弟,首先是要保证第五特殊部队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绝对忠诚,我想赵海平已经用自己的实质行动,达到了这个选拔条件吧?还有,我们招收军人子弟,就是要从小对他们开始职业化训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拥有一支专家级的特种部队。而赵海平,能从俄罗斯战场上活着走下来,已经说明他必然有过人之处,这一点他似乎也没有了什么问题。”

  看到李向商欲言又止,郑勋老校长微笑道:“你是害怕我开了这个口,以后会麻烦事不断吧?”

  李向商用力点头。

  “其实我最近就一直在构思一个计划。”郑勋老校长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彻悟世事的光芒,他道:“在经过冰大板一战后,我们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我们如何训练,请到多少实战经验丰富的教官向学员们传授各种实战技巧和知识,但是,这些对学员来说,在没有上战场亲身实践过后,只是一种理论性的东西罢了。在战场上,他们往往不能及时把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或者是重视不够,被他们轻易忽略,很多士兵就是因为这种类似的问题,而白白的被敌人消耗。但是假如我们把其他部队一些思想政治立场过硬,能经受住组织考验,又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职业军人调进第五特殊部队,由他们做出表率榜样,把理论和实际相结合,相信我们的士兵可以在战场上,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流血和牺牲。”

  这样的一个计划一旦得以实施,对第五特殊部队而言,绝对不亚于一场九级地震,看到李向商欲言又止,郑勋老校长微笑道:“我也知道这样做的风险系数很大,所以我们可以先只招收包括赵海平在内的两三名军人,进行试验。如果试验结果比较满意,确实可行的话,我们再重新制订战略计划,报交中央军事委员会进行审批嘛!”

  李向商皱着眉头道:“可是招这样的人加入第五特殊部队,他们的能力及技术水平参次不齐,我们应该怎么对这些特招人员进行能力培训?”

  “我们可以先尝试单对单训练,”郑勋老将军微笑道:“别看你是第五特殊部队的总教官了,但是我看赵海平这个人,只会服战侠歌一个人,就让战侠歌当赵海平的专属教官吧!他既然这么想把自己的徒弟拉进第五特殊部队,他就应该也付出点努力和代价的嘛!”

  郑勋老将军的一席话,终于让第五特殊部队,面对平民第一次敞开了自己的大门。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袁雪烟

  战侠歌被送进了第五特殊部队专属医院,这里拥有全世界最先进了医疗设备和中国最优秀的内科、外科、精神科医生。

  但是没有一个医生顶得上雅洁儿,看不到雅洁儿战侠歌就拒绝吃药,拒绝打针,拒绝输液;不是雅洁儿用一把小勺,把食物温柔的送进战侠歌嘴里,甚至没有人能劝他吃下去一口东西。受伤的战侠歌,再没有战场上的坚强,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不舍得放开心爱的玩具,死死霸占着雅洁儿。晚上要是不能躺在雅洁儿的怀里,他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面对这种情况,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李向商教官只觉得头大如斗,“这算是什么?让一名女教官和一名受伤的学员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是医院的病号床,就算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亲密的私交关系,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学校的学员,在服役期间严禁谈恋爱,更不要说是和教官之间的师生恋了!”

  听到李向商教官的话,郑勋老将军却笑了,“我想这不正是你我暗中纵容的结果吗?没有我的批准,雅洁儿身为第五特殊部队的专职保健医官,又怎么可能请上三个月长假,去忙自己的‘私事’?没有你的默许,雅洁儿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宿舍里的电炉子,餐具全部搬进特护病房的套间,在里面搭火开灶,已经俨然过上了有滋有味的二人生活?!没有雅洁儿这位一级医官的悉习照顾,我们的战大无赖,又怎么可能复原得这么快?”

  李向商不由哑然,战侠歌的复原速度的确惊人,回到中国不到一个月,虽然还不能做太过剧烈的运动,但是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的在整间医院里乱转。战侠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的议论不休。

  战侠歌成天带着犹如阳光一样灿烂的大大的笑容,他的一双眼睛,更纯静若水,带着一种悠然深隧的近乎宇宙极限的亮丽光芒。他虽然全身都缠满了绷带,还有几分重伤未愈的虚弱,但是他那昂首挺胸自然而然带出的英姿,那沉稳如山无懈可击的气势,那宽厚得可以为这个世界上任何女人支撑起一片蓝天的伟岸身材,使他就象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发光体,吸引着医院里每一个女医生和女护士的眼光。

  每一个和战侠歌初次见面的女护士,迎上战侠歌的双眸,看着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洒然笑意,感受着扑面而来,强烈得几乎可以让人窒息的雄性魅力,无不觉得呼吸急促,心脏在瞬间的跳动就加快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真的是那个在俄罗斯战场上,至少杀了三四百个恐怖份子的超级英雄……战侠歌?!”

  没有人能把眼前这个带着一脸幸福和满足笑容的大男孩,和那个双手沾满鲜血,当真是称得上杀人不眨眼,同时拥有“密林之虎”和“沙漠之鹰”称号的亡命之徒战侠歌联系在一起。

  他只要没有发小孩子脾气,他看到人总会先露出自己那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慢慢一掀嘴角,对着对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种带着一种大自然最原始纯真的笑容,瞬间就渗透到每一个女孩子的内心最深处,勾引出她们双眸中,一丝柔情似水的涟漪。

  一位从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毕业已经七年,因为负伤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老兵,望着战侠歌欢快的背影,道:“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

  陪伴在他身边,捏着一把虎牙格斗军刀,正在帮这位老兵削苹果的一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点头道:“是的,他在俄罗斯已经有了太多愤怒,流了太多的血,现在能活着回来,他不断的笑,其实就是潜意识的选择了一种最有效的方式,在进行自我精神治疗。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有这样坚强的意志力,他才没有在那片大沙漠最残酷甚至是绝望的战场中发疯吧?!”

  老兵点了点头,接过兄弟递给他的苹果,突然他的脸上也腾起一丝微笑,道:“面对敌人要像冬天般的严寒,面对自己的兄弟和同胞,要象春天般的和蔼,我想这就是他的为人处事之道吧?”

  自从战侠歌以砸坏特护病房仪器为要协,终于获得医生的批准,可以下床自由活动后,战侠歌每天都要跑进护士值班室,和那些刚刚从军医大学毕业的女孩子们聊天,这些年来,战侠歌走南闯北,足迹遍布祖国大江南北,见闻广搏。他又不像其他几岁就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的士兵一样死板,看到女孩子们就知道木木讷讷的脸红。

  战侠歌和女孩子们坐在一起聊天,当真称得上是妙语如珠。有时候再讲上几段半荤的笑话,直逗得一群护士脸色潮红。战侠歌在这个时候重伤初愈,嗓音还有些低哑,但是这更让他增加了一种苍桑的动人魅力。

  如果让这些女护士评价战侠歌这个人的话,她们用的最多的,就是可爱、阳光、性感甚至是有点小无赖这些字眼。

  “他有男子汉的气概,又有男孩的天真和洒脱,如果他是我的男朋友就好了!”

  一个容貌娟秀纵然是穿着白色衣袍,也无法掩饰她那傲人身材的实习女医生,痴痴的盯着战侠歌的背影,轻轻发出一声感叹:“我真的想知道,被这样一个战争英雄紧紧抱在怀里,我的心里会不会有一种特别安全,特别幸福的感觉。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哪怕只有一天,也不妄我这辈子生成一个女人了。”

  “是啊,他看起来真的很有安全感,又很有趣,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往这个方向去想了。”另外一个和这位实习女医生相交不错的护士,低声道:“你也看到了吧,人家早已经是明草有主了,那个天天跟战侠歌同睡在一间病房里的女人,是第五特殊部队的教官,先不要去猜他们的关系和感情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和第五特殊部队的女教官去抢情人,只凭这一点,你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那个实习女医生点了点头,但是在她的眼睛里,却缓缓扬起了一丝锐利的光芒。那是一股不甘不服不屈的倔强光芒!

  第二天当战侠歌再次走进值班室的时候,值班室里只有那个实习女医生一个人。

  “早啊,袁雪烟。”战侠歌疑惑的问道:“其她人呢?”

  “她们有事情出去了。”

  袁雪烟盯着大大咧咧直接坐在她对面,还对她扬起一丝充满阳光气息的战侠歌,她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嘴唇发干。她猛的抓起自己面前的水杯,直接把里面所有的温水都灌进了自己的胃里,由于喝得太急,她被呛到猛的发出剧烈的咳嗽。

  战侠歌跳起来一路小跑的窜到袁雪烟的身边,用他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的右手,轻轻拍打着袁雪烟的后背。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好些了没有,你怎么就象是刚刚从沙漠里钻出来的埃塞俄比亚难民似的……”

  说到这里,战侠歌猛然瞪大了眼睛,因为袁雪烟的双手,竟然趁势环住了他的腰,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袁雪烟的头就轻轻枕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真的和想的那样,温暖而宽厚,带着一种可以让女人为之沉醉的奇异磁性啊!袁雪烟轻轻嗅着战侠歌病号服里传出来的属于医院的特殊味道,她叹息着闭上了双眼,把自己那傲挺得几乎可以裂衣而出的胸部,整个贴到了战侠歌的身上,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问道:“战侠歌,你喜欢我吗?”

  战侠歌不假思索的道:“喜欢!”

  战侠歌是真的喜欢袁雪烟,应该说,他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在俄罗斯车臣恐怖份子的地盘上整整激战了三个月,在那里战侠歌除了赵海平和那位绰号“南非飞虎”的雇佣兵队长,他没有任何朋友,他面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身后藏着致命武器的敌人,他无论走到哪里,面对的都是死亡的威胁,和无休无止的战斗。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战侠歌终于回到自己的祖国,面对一张张同胞的面孔时,他心里不能自抑涌出的感动和感情。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兄弟妹姐,都是他的同胞,都是他最喜欢的人啊!

  但是刚刚从军医大学毕业,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对战场的概念只来于经过美化,加入大量浪漫色彩的电影和小说,对英雄还有一种近乎天真崇拜的袁雪烟,当然无法听明白战侠歌话里的真实意思。她听到战侠歌肯定的回答,眼睛里猛然腾起一股惊喜到极点的快乐光芒,她的身体更象一条蛇似的,不由自主的轻轻发颤。

  袁雪烟的身体就整整偎依在战侠歌的怀里,在不能自抑的颤动中,两个人的身体不断磨擦,突然间一股燥热,隐隐含着一丝欲望气息的热量在两个人身体间腾起。

  袁雪烟昂起了头,她毫不退缩的盯着战侠歌,道:“战侠歌,我想做你的女人!”

  突然听到这种赤祼祼的感情宣言,战侠歌真的被惊呆的,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他,对于一个还处于花之季节,喜欢做英雄和公主梦,喜欢看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的女孩子来说,是一种何等的致命诱惑。他更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雅洁儿的怀抱,在被袁雪烟抱住后,他没有立刻推开这个女孩,对袁雪烟而言,是一种多么大的鼓励!

  袁雪烟轻轻吸着气,她拼命吸汲着这个男人身上那种最纯最刚最坚的男性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袁雪烟闭上了眼睛,悄悄将一个小小的东西塞进了战侠歌的手里,她低声道:“明天早晨我休班,等她出去的时候,我去找你……好吗?!”

  在情场上还只能算是一个超级童子军的战侠歌真的被吓住了,因为袁雪烟悄悄塞进他手里的,竟然是一个……避孕套!

  雅洁儿认为第五特殊部队餐厅为病号提供的食物,营养还马马虎虎,但是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她每天早晨都会徒步走到距离医院两公里外的集市上,去为战侠歌挑选食物,然后借用医院食堂的炉灶,自己去亲手烹调。为了买到新鲜不是暖棚种养出来的蔬菜,雅洁儿甚至会走到更远的地方,直接向当地的农民购买时鲜蔬菜。

  自从战侠歌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后,雅洁儿每天早晨的四个小时,都会消耗在购买材料和烹调午餐上,等到了十二点钟,她总会捧着可口的饭菜,象一个最温柔娴静的妻子一样,出现在战侠歌面前。然后用一把小勺,将她亲手烹调的饭菜,一口口送进战侠歌的嘴里。

  战侠歌的身体猛然僵硬得比一块石板更硬,感受到战侠歌的身体变化,袁雪烟低声道:“你不想用的话,我也不反对。假如……我真的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不介意为你生下他!”

  战侠歌不由在心里狂叫了一声“我的妈妈呀!”,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和异性最巅峰的接触,就是和雅洁儿在拥吻的时候,他伸手偷袭了雅洁儿的胸部,结果便宜还没有占到,豆腐还没有吃够,就被阿米拉力手下那个叫什么马介石的保镖队长打了两枪!

  这些天战侠歌虽然每晚都缩在雅洁儿的怀里呼呼大睡,天时、地利、人和已经三者齐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战侠歌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愣是没敢再向雅洁儿提出什么非份的要求。

  这一刻战侠歌被刚刚从军医科大学毕业,可能比他还要年轻一点的袁雪烟紧紧抱着,感受着她那年轻丰满而充满弹性的身体,听着她没有任何保留的情语,战侠歌必须承认,他被袁雪烟甫一出手,就打出破釜沉舟最惨烈攻击,彻底发起最后总攻的气势给吓住了!

  就算是在战场上,他战侠歌也没有这么疯狂过!

  战侠歌竖起了耳朵,现在他真害怕有人从值班室前面经过,假如看到他和袁雪烟的这一幕,他可真是百口莫辩。战侠歌的双手按在袁雪烟的肩膀上,想挣脱她的拥抱,发现战侠歌的企图,袁雪烟干脆直接站起来,把自己整个人都投进了战侠歌的怀里,伸死死死抱住了战侠歌的腰。

  “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袁雪烟把头枕在已经彻底成为一只呆头鸟的战侠歌肩膀上,她的声音穿过战侠歌身上的病号服,带着一种悠然飘渺的虚无感,传递到空气中,传递到战侠歌的耳朵里。“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还是一个处女!”

  战侠歌张大了嘴巴,可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我有过男朋友,我们曾经一起躺在一张床上,脱光了衣服彼此抚摸亲吻,但是就在他准备最后占有我的时候,我却突然狠狠把他推开了。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虽然喜欢我当时的男朋友,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不甘心就这样了吧的念头。我想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让我必须抬起头去仰视的英雄!”

  袁雪烟抬起了头,她痴痴的望着战侠歌,她眼睛里那种几乎可以将钢铁融化的热度,炽烤得战侠歌全身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他再次搭到袁雪烟身上,准备把她狠狠推开的双手,竟然不由自主的顿在那里。

  战侠歌不知道如果自己用暴力推开袁雪烟,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在经历了俄罗斯战场的三个月非人战争后,战侠歌已经学会了去尊重别人对他的感情和付出。

  “我身边的朋友都说我傻,因为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却仍然天天做着美女爱英雄的梦!我看言情小说还会象小女孩一样哭得两眼通红,第二天没有办法去见人。我为小说里那些英雄们壮志未酬的遗憾而哭泣,我为小说里那些天嫉红颜的女孩们去哭泣,我为小说里那些明明幸福已经摆在眼前,却没有伸手去获得它们的情侣们而哭泣!在那些时候,我就一次次的告诉我自己,当我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当我真正遇到一个英雄,当我真的动了心用了情的时候,我一定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努力争取!”

  望着犹如一名水手,在狂风骤雨中,依然傲立,无畏无惧的吹响爱情领域战斗号角的袁雪烟,战侠歌的眼睛里突然涌起一种不能自抑的欣赏。他喜欢袁雪烟眼睛里那股向天斗,向地斗,向人斗的不屈战斗火焰,他喜欢袁雪烟这种一旦确定目标,就能立刻打出破釜沉舟一击,心无旁鹜,将进攻、进攻再进攻这种理论发挥到极限的人!

  假如袁雪烟是一个男人,只凭这种近乎疯狂的战斗火焰,她也许就能成为一个最出色的职业军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是我的唯一(上)

  “我知道她对你情深意重,她是第五类特殊部队的教官,可是那样一个坚强的女人,却每天细心的照顾你,换成我也绝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我不敢和她去争夺你,但是我希望,哪怕只有一次,让我做你的女人……好吗?!”

  迎着袁雪烟微微泛起一层雾气的双眸,战侠歌沉默了,面对袁雪烟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向自己表白,甚至放弃了一个女人的自尊,向他直接要求仅仅是一次的温存,说不感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过了很久,战侠歌才轻声道:“我的身体里流着雅洁儿的血!”

  袁雪烟的眼睛里猛然腾起一股绝望的神色,她太明白战侠歌这句话后面的含义。雅洁儿不但是战侠歌心爱的女人,当他们一起走上战场并肩作战,当他们身体里的血液相互交融在一起再不分彼此时,在他们身上,已经拥有了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亲密牵挂。

  战侠歌抚摸着袁雪烟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这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慢慢亮了,亮得让袁雪烟只想倒在他的怀里,让他恣意怜爱,哪怕是受尽委屈,也要得到他的恩宠。

  但是……战侠歌那犹如皓月当空的双眸,那深隧的动人柔情刻骨的甜蜜微笑,却都是为另外一个女人而展现而存在。

  “我原来非常喜欢留长头发的女孩子,但是现在我却更喜欢留短头发的女孩子。你不知道,当天我弹尽粮绝,再也无法承受敌人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她突然出现了。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看着她已经剪得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短发,看着她那一身被硝烟染黑的军装和衣服上紫黑色的血痕,我根本没有什么绝处逢生的惊喜,因为我的一切都被她的影子她的笑容,彻底淹没了。”

  战侠歌抬起了头,因为他不想让袁雪烟看到自己眼睛里缓缓闪烁着的晶莹水光,过了很久,他才柔声对已经呆若木鸡的袁雪烟道:“是她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爱情的刻骨铭心,也是她,让我的心第一次彻底被感动包围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以后无论再经过多少风雨,我的心,只会为一个女人而跳动。”

  “所以,请你放开我好吗?因为在我的心里,雅洁儿不只是我心爱的女人,她更是和我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我战侠歌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伤,更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

  袁雪烟真的呆住了,她是聪明的,所以她才会选择了一种在旁人眼里看来实在是目瞪口呆,却最符合战侠歌性格的表白方法。在这个方面她是成功的,因为战侠歌看向她的目光中,已经多了一种欣赏和淡淡的喜欢。

  但是袁雪烟已经明白,在经历了战场上刻苦铭心的相逢,那种狂喜,那种惊讶,那种感动,那种骄傲,这个男人的心里,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盛下第二个女人的影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袁雪烟慢慢松开紧紧抱住战侠歌的手,她倒退着,慢慢从战侠歌的怀里退出来,她死死的盯着战侠歌。他往那里随随便便的一站,就自然而然腾起一种“虽千万人,吾独矣”的大丈夫气概,那种伟岸,那种英姿勃发,使他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袁雪烟不停的说着道歉的话,但是她委屈的眼泪,却不停的从眼睛里流出来。她是骄傲的,活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甚至不惜以一个女人的自尊为武器,而她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拒绝得如此彻彻底底。

  战侠歌扬起右手,笨拙的想用自己的衣袖去帮袁雪烟擦拭眼角的泪水,袁雪烟迅速后退一步,低声叫道:“不要碰我!”

  战侠歌不由一怔,他望着这个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倔强表情的女孩,他明白,自己的同情已经让这个女孩受伤了。战侠歌点了点头,道:“对不起!”

  战侠歌缓缓从值班室里退出来,从值班室里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战侠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当他走回自己的病房里,才发现,在自己的右手心里仍然捏着那只袁雪烟悄悄塞给他的避孕套。

  战侠歌看着手掌心里那个用精美的铝塑包装密封的小东西,心里不由叫了一声:“国际名牌啊,就这么一个玩艺,也顶得上我原来两三天的生活费了!”

  看着包装袋上“本品外部带有微小颗粒,可以适当增加女性快感”的英文,战侠歌好奇心大起,正准备撕开包装研究一下,突然特护病房套间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雅洁儿回来了,战侠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避孕套往上衣口袋里胡乱一塞,躺在病床上,扮成了一个乖宝宝的模样。突然想起来什么,战侠歌把衣袖送到自己鼻子前面使劲吸了几口,确定没有留下什么脂粉香气,他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的雅洁儿,走进特护病房内室,一股诱人的菜香随之在整个特护病房里扬起,战侠歌虽然心慌意乱,仍然止不住抽动着自己的鼻子。

  “今天你的运气真不错呢!”雅洁儿带着盈盈笑意,在战侠歌的病床上拉开折叠餐桌,把她亲手烹制的菜端到餐桌上,“前两天一直在雨,结果,哈,你绝对不会猜到,医院外边的柳树丫上,竟然长出一片足足有一斤多重,可以食用的野蘑菇,我就爬上树,把它们全摘下来,我们的大少爷可算是有口福了!”

  午餐很简单,只有三个菜,一盘馒头,和一小锅炖得很烂的银耳莲子粥。但是每一盘菜里,都可以看出雅洁儿在里面花的时间和心血。由于重伤未愈,虽然战侠歌不断抗议,但是在雅洁儿的坚持下,战侠歌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吃到什么肉食了。为了增加战侠歌的食欲,雅洁儿想尽了办法变着花样为战侠歌烹制各种蔬菜。虽然雅洁儿刻意避开,但是战侠歌仍然知道,为了伺候好他这个大少爷,雅洁儿可是费尽功夫,天天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营养食谱,在那里钻研学习。

  一个曾经获得过大地勋章的女战士,放下了手中的虎牙格斗军刀,拿起了菜刀和锅铲。看着雅洁儿用一把汤勺,小心的将银耳莲子粥舀到一只碗里,那种专注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柔,让战侠歌一时间竟然看得痴了。

  把盛满银耳莲子粥的碗放在战侠歌面前,雅洁儿看到战侠歌还呆呆的坐在那里,她伸手在战侠歌眼前使劲晃了几下,轻笑道:“大少爷归来兮,大少爷吃饭了,大少爷回魂了!”

  战侠歌带着懒懒的笑容张大了嘴巴,露出他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道:“你喂我!”

  一只馒头狠狠塞进战侠歌的嘴里,雅洁儿看着战侠歌胀红脸的样子,不由趴在战侠歌身上放声大笑。轻嗅着雅洁儿头发上混合着洗发水和菜籽油的香味,感受着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关爱,战侠歌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给塞满了。战侠歌摘掉雅洁儿硬塞进他嘴里的馒头,将一口暖气缓缓吹进雅洁儿的耳朵里,看着她晶润得犹如一颗珍珠的小巧耳垂,战侠歌忍不住在上面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雅洁儿混身一颤,她的脸上迅速腾起一层艳丽无方的红霞,战侠歌不由在心中暗叹,“秀色可餐”这个词语用在这个时候,实在是一语中的。吃完午餐后,战侠歌只觉得困意上涌,在雅洁儿的帮助下换上一身干净的病号服,钻进了被子里。

  雅洁儿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在这个时候,春天的阳光通过特护病房里的玻璃窗,温柔的倾洒到雅洁儿的身上,使她看起来全身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雅洁儿就沐浴在阳光下,开始翻阅一本杂质,听着她缓缓翻动书页的声音,听着雅洁儿嘴里轻轻逸出的歌声,战侠歌只觉得心境平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当战侠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除了特护病房里一些仪器上不断闪烁的指示灯,整个房间里竟然一盏灯也没有开,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而雅洁儿竟然还呆呆的坐在那张椅子上,她现在看起来就象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一动也不动。一时间整间病房里,只剩下仪器有节奏的轻鸣,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战侠歌摸着自己饿得咕咕乱叫的肚子,他这个时候才惊讶的发现,雅洁儿竟然没有叫他起来吃晚饭。

  “洁儿,我饿了!”

  要是在平时,雅洁儿听到战侠歌的呼唤,一定会飞跑过来,可是这一次她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出一声。皎洁的月光透过那扇玻璃窗,投射到雅洁儿的脸上,一点晶莹的水光,在雅洁儿的眼角一闪而逝。

  战侠歌直起身体,飞快的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当他看到雅洁儿脸上那两条不知道流了多久,已经刻下泪线的印痕时,战侠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狠狠抽搐了一下。望着本来雅洁儿要送到洗衣间,现在却散落在地上却没有人去捡起来的病号服,战侠歌突然面色大变,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致命错误!

  “洁儿,你听我解释,事情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战侠歌的话被雅洁儿打断了,她用衣袖擦掉自己眼睛里的泪水,她沉声道:“战侠歌,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雅洁儿这一刻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种悲哀莫过于心死的平静,“你是一个英雄,你身上有一种这个时代男人已经越来越少的大丈夫气概,就是因为这种气概,使你对身边每一个女孩子都有着致命的引吸力。而你自己本身,又是一个还没有真正长大的孩子,就算是一时抵受不了诱惑犯了错误,我也能理解。就算是我心里不舒服,也能勉强原谅你。我不敢奢求你对我百分之百的忠诚,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将要托付一生的人,至少要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战侠歌猛的张大了嘴巴,他还没有来得及解释,雅洁儿就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国际名牌,顶战侠歌原来在学校几天伙食费的避孕套,雅洁儿凝视着战侠歌,道:“如果你想解释的话,就请你告诉我,它是怎么来的。”

  战侠歌不由哑然,虽然他和袁雪烟没有发生任何出轨的事情,但是这件东西的确是袁雪烟给他的,这实在是一个越描越黑的问题。

  “还有你的病号服,”雅洁儿平静的问道:“你和别的女孩子拥抱过吧,也许你闻不出病号服上面的香味,但是女人对这些东西,先天性的就十分敏感。而且,你在见我之前,至少应该先把自己脸上的那个口红印擦掉吧!”

  口红印?

  战侠歌彻底呆滞了。他真的不记得袁雪烟什么时候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口红印,难道就是她把头轻枕在自己肩膀上,对着他的耳边低声诉说时,一次彼此间不经意的轻触?

  一只绝对代表了色情与出轨的名牌避孕套,一件带着其她女孩身上香味的病号服,一个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口红印,这三样铁证往那里一摆,不需要审判,雅洁儿也可以断定战侠歌最后有罪了!

  “你真的没有解释了吗?你平时不是很能言善辩,你不是很聪明,拥有连李向商教官都要称赞的创造性思维吗?你现在怎么哑口无言了?怎么傻傻的呆在那里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你现在实在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或者你已经打算向我默认了?”

  眼泪再一次从雅洁儿那犹如暗夜星辰一般明亮,如今却隐隐罩上一层红雾的双眸中流淌出来,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战侠歌,静静的无声的任由自己伤情的泪水,一连串流淌下来,打湿了她身上的衣衫。

  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的对视着,望着雅洁儿的眼泪,望着雅洁儿受伤的表情,战侠歌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猛的脱口叫道:“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洁儿你应该知道,如果我真的想要做什么,我一定会找你才对!我没有道理放开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却跑到外边掂花惹草吧?!”

  这绝对是意外的一次突袭!

  雅洁儿听着战侠歌这么露骨的表白,猝不及防之下,脸上猛的腾起一片红云,她如死灰一样平静的双眸中,终于又恢复了一点神采。

  战侠歌发现这些下意识冲口而出的话,竟然起到了不菲的效果,他索性将流氓进行到底,“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吗?要是我真的做了什么,你从我上衣口袋里找出来的,就应该是一个撕开口,里面实质性东西已经被损耗掉的空塑料袋,而不是一个完整无缺的那个……嗯,响应计划生育的工具!再说了,我是谁啊,我是战侠歌,是洁儿的乖宝宝啊!我晚上好几次半夜醒过来,想偷偷对洁儿发起偷袭,都用我强大的自制力将我色狼的欲望化解于无形,象我这样一位不欺暗室的君子,又怎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战侠歌对这番自我诡辩的最后总结就是:“洁儿你一定明白我的!”

  洁儿你一定会明白我的!

  这句话,在铁证如山的出轨证据面前,应该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这句话在言情小说里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现在从战侠歌嘴里说出来,又是多么的老套,缺乏新意?

  但是战侠歌硬是用自己那诚恳的表情,专注而严肃的态度,为自己这番避重就轻的诡辩式解答,勉强混了一个六十分!

  明明心里知道现在绝不能松口,一定要逼问今天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但是迎着战侠歌那散发着熊熊火焰,几乎可以说是让她心惊肉跳的双眼,一种女性的直觉,让雅洁儿不由身体轻颤的低下了头。在这种情况下,她却还是挣扎着举起了手中那件最大的罪证,道:“你还没有给我交待清楚,这是从哪里来的,你准备拿它干什么!”

  “当然是别人给我的。”战侠歌理直气壮的道:“至于准备拿它干什么,这个问题简单,就干脆让我们把它一起消耗了吧!”

  雅洁儿猛的瞪大了双眼,因为战侠歌真的大踏步走过来,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雅洁儿一被战侠歌抱进怀里,她就发现不对了,战侠歌的手那样烫,烫得她身上的皮肤几乎都要颤怵起来,随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一股接着一股滚烫充满浓浓欲望的气息,不断喷洒在雅洁儿的脸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是我的唯一(下)

  “呼……”

  两个人一起重重倒在床上,钢架制成的病号床,发出一声不堪负荷的呻吟。雅洁儿低声急叫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该死,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着这些事情,战侠歌粗声粗气的道:“让它们见鬼去吧!”不等雅洁儿反应过来,战侠歌就直接用自己的嘴,封住了雅洁儿轻轻开启的红唇,将她的抱怨全部堵了回去。

  雅洁儿的体温一路直线向上飚升,虽然两个人已经不只一次接过吻,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四片嘴唇甫一接触,就变得火热滚烫起来,雅洁儿的红唇在灯光的掩映下欲发显得娇艳动人,战侠歌不断的在上面留下一排排细细的吻痕,当雅洁儿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销魂呻吟时,战侠歌这位在战场上攻城掠地霸气十足的男人,已经趁机让自己的舌尖一路长驱直入。在捕捉到雅洁儿的舌头后,立刻就是一阵抵死缠绵的追逐,在此同时,战侠歌的大手,已经覆上了雅洁儿娇挺而丰满的胸膛。

  已经有过两次碰壁经验的战侠歌,这一次直接把手伸进了雅洁儿的衣襟,他粗糙的大手,和雅洁儿犹如涂抹过橄榄油一样滑腻的小腹肌肤接触到一起时,彼此感受到对方惊人的体温。那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触觉,雅洁儿身体象蛇一样不停的轻颤,那种最原始的本能与风情,让战侠歌只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爆炸了。

  战侠歌的手掌,沿着雅洁儿的身体不停向上滑,一路上掠起一层又一层波浪式的轻颤,雅洁儿突然全身像触电似的狠狠一抖,因为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的大手,已经剥开她的文胸,再无任何阻碍的覆盖到她的胸膛上。女性绝不容外人侵犯的神圣领地,第一次被彻底攻占,随着战侠歌无师自通的用力揉捏,雅洁儿被战侠歌覆盖住的身体,一直不安的扭动,但是这种动作,反而更助长了战侠歌已经沸腾到极点的欲望火焰。

  雅洁儿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要窒息了,她只能不停的用力喘息,将一声声带着浓浓情欲气息的呻吟,连同她自己都说不清是快乐还是委屈的泪水,一起倾洒出来。

  他的雅洁儿哭了!

  感受着脸上沾到的那种温温热热的液体,战侠歌猛然瞪大了眼睛,虽然这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可是战侠歌却硬生生的猛然支起自己的身体,他盯着雅洁儿已经彻底被潮红色的暖流覆盖的脸,道:“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可以停止!”

  雅洁儿似笑非笑的望着战侠歌,顺着她的目光,战侠歌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一边说着义正凛然的话,右手一边还继续在雅洁儿的胸膛上大肆活动。当战侠歌的注意力都放到雅洁儿的胸膛上时,那种柔腻的丰腴触感,竟然让战侠歌情不自禁的又用力揉捏了几下。

  “你是这样停止的吗……啊……”

  雅洁儿打趣的话嘎然而止,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战侠歌手指无意识的在她的乳尖上打转,而绷成了最紧张的弓形,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情动低呻,从她的嘴里逸出,当战侠歌的右手真的从她胸前的衣服里抽出来的时候,雅洁儿的心里不由感受到一种空荡荡的失落。胸部似乎仍然保留了战侠歌刚才大手的压力,那种强烈的刺激仍然在雅洁儿的脑海中回荡。

  望着支撑起身体,似乎真的打算要重新作回一个乖宝宝的战侠歌,雅洁儿不由略略气恼的咬住了自己的贝齿,在心中低低的骂了一声:“大笨蛋!”但是旋即雅洁儿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战侠歌已经开始发颤,却依然灵活的双手,竟然在眨眼间就把她身上那件外套的扣子全部解除。

  “如果我现在停止,再去当一个乖宝宝,不但是天底下最大的大笨蛋,更会被我的洁儿骂死!”

  战侠歌亲吻着雅洁儿的脸庞,发现耳垂是雅洁儿的敏感点后,战侠歌不停轻轻噬咬着雅洁儿圆润的耳垂,用他生涩的手法,慢慢挑逗着雅洁儿,直到雅洁儿真的快要被他逗弄得哭起来的时候,他才附在雅洁儿的耳边,用沙哑的声音道:“洁儿,我想和你……做爱!”

  已经情动得无法自抑的雅洁儿,闭上了自己那双痴迷的大眼睛,她的双手尝试的伸进了战侠歌的衣襟,虽然在接触到战侠歌赤裸的胸膛后,又受惊的立刻逃走,但是这无异于已经暗示性的答应了战侠歌的要求。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在不停的减少,雅洁儿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任由战侠歌不断解开自己的衣衫,任由他那双越来越不老实的大手,在自己身上不断游走,任由他弯下腰,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百分之百会留下激情吻痕的吮吸。

  身体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在彼此厮磨中,两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就在这种充满一触即发的情欲氛围中,战侠歌却突然蹦出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我的虎牙格斗军刀呢?要是我的虎牙格斗军刀还在就好了!”

  雅洁儿不由心中大讶,终于重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战侠歌现在已经急得头上冒汗,两只眼睛里更闪动着郁闷至极的火焰,迎着雅洁儿审视的目光,他不由搔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一阵近乎白痴的嘿嘿傻笑。

  雅洁儿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伸手轻轻叩了战侠歌的脑袋一下。在战侠歌近乎哀求的表情中,雅洁儿把自己的双手反背到身后,随着“嗒”得一声轻响,战侠歌这位可以将毒刺式地对空导弹,在几分钟内改装成地对地火箭炮的机械高手,已经和之奋斗了足足三分钟,却一直没有解决的乳罩搭扣,就这样被雅洁儿随意解开了。

  雅洁儿抓着仍然轻掩在自己胸前动人风景的文胸,低声道:“关上灯,去把房门反锁上,还有,别忘了把这个东西戴上。”

  雅洁儿塞到战侠歌手里的,赫然是袁雪烟今天早晨给他的那只国际名牌避孕套。

  当特护病房里的灯被熄灭的时候,房间里的一切都隐入黑暗当中,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在衣服的沙沙作响中,战侠歌突然觉得心跳瞬间加快了一倍以上。不用眼睛去看,他也知道,雅洁儿已经把自己身上最后一道障碍也除掉了。

  三分钟就可以洗一个澡,三十秒钟就可以把自己衣服重新穿上的战侠歌,当真是训练有素,在他重新扑回到雅洁儿身上之前,他的病号服,他的内衣已经全部甩在病房的地板上。在雅洁儿的低声惊呼声中,两个人又一次摔进床上。

  黑暗可能已经成为了雅洁儿的保护色,这一次当两个人的身体,再无任何障碍的亲密接触在一起时,雅洁儿突然伸手紧紧抱住战侠歌的腰,主动和战侠歌进行了一次几乎可以让两个人全部窒息死亡的长时间热吻。战侠歌的双手不断在雅洁儿的身上游走探索,带起雅洁儿一阵又一阵低声喘息和呻吟。

  当战侠歌的欲望终于探索着浅浅没入雅洁儿已经泥泞不堪的幽径时,战侠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用力一沉,雅洁儿发出一声快乐与痛苦并存的叹息,她的十根手指,在战侠歌的后背上,留下了一条条激情的抓痕。

  在这间特护病房里,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情动的呻吟声,形成了一道最原始的交响乐,那一张被反复蹂躏的钢架床,也不甘示弱的加入了这个交响乐的行列,发出吱吱啦啦的声响。

  过了很久以后,房间里才传出一声慵懒中透出万种风情的叹息,“唉,你这个小笨蛋,好像没有那个传说中的计划生育工具吧?”

  那只国际名牌避孕套,仍然老老实实、完完整整的躺在特护病房的某个角落里,战侠歌低声道:“管它呢,反正那东西只有一个,你难道认为自己的男人,一晚上只能和你做一次爱做的事嘛?!”

  在女孩子发出一声不胜恩宠的低呼,但是很快,在钢架床有节奏的晃动中,那种原始的交响乐又开始在整个病房中回荡。

  当两个人终于累得再也不想挪动身体哪怕一根手指头的时候,他们就相拥在一起,雅洁儿躺在战侠歌的怀里,用手指轻轻在战侠歌的胸膛上划着圆圈。

  战侠歌抱着这个终于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用最舒服的动作躺在病床上,他沉默了很久,突然道:“洁儿,等我到了第五特殊部队规定允许结婚的年龄,你就嫁给我吧!”

  “按照规定,你至少要到二十八岁,才允许结婚。”雅洁儿眼睛里盛满了欢乐的笑容,但是她却轻叹道:“唉,我比你大八岁呢,当你到了四十岁,进入一个男人生理和事业最巅峰的时候,我就已经变成一个又丑又瘦的老太婆了。”

  “无论过上三年,五年还是五十年,洁儿总是比我大上八岁,所以在我的眼里,洁儿始终都是一个又老又丑又瘦,有时候脾气还特别不好的老太婆!”

  战侠歌轻点着雅洁儿的鼻子,柔声道:“所以,不管是过上三年,五年还是五十年,洁儿始终都是我唯一喜欢的女人,这一点不会因为时间,有任何的改变!”

  第五卷 兵锋王座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英雄的眼泪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消失在远方的群山之下,浓浓的夜色不断吞噬广阔无垠的天幕,一直被太阳的光芒彻底覆盖的圆月,终于一点点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中,绽放出银色的光彩。

  群山在黑暗中愈发显得狰狞起来,在一种死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山风掠过树梢的沙沙轻响,和每一个武警部队士兵压抑的呼吸声。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在银色的皓月照耀下,反射出一点点冷厉的寒光。

  六台大功率探射灯,把山口的通道照的亮若白昼,大群被灯光吸引的飞蛾,在空中卖力的扭动的身体,光明与黑暗的强烈对比,再加上那些不断用自己的身体冲撞探射灯,将飞蛾扑火这个成语展现得淋漓尽致的飞蛾,形成了一种让人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可怕压力。

  欧阳卓蹲在村家村和背后群山的路口旁,手里端着一只饭盒,用一把塑料勺子,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而他的双眼却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死死盯着眼前的群山。

  唐倩接过欧阳卓手里已经吃完的空饭盒,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欧阳卓说了一声谢谢,直接把瓶口送到自己的嘴里。虽然现在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山坡下更散发着一股无法消散的浓重血腥气味,但是唐倩仍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她对把矿泉水瓶口塞进嘴里,就保持了一个饮水姿势再也不动的欧阳卓低声提醒道:“队长,你还没有扭开瓶口呢!”

  “噢?”欧阳卓略略惊异的望着手中还没有开封的矿泉水瓶,他一向临泰山倒而不变色的脸庞上,总算多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真的是太紧张了,因为到这个时候为止,他的大哥战侠歌已经孤身一个人走进这片丛林三个小时了!

  没有无线电通讯,因为以战侠歌的身份,他不需要向这里任何一个人报告自己的行动;没有枪声,没有地雷爆炸时的轰鸣,战侠歌一走进那座大山,就仿佛是一滴水落入大海,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欧阳卓突然甩掉刚刚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瓶,一把拔出自己配戴的六四式手枪,放声狂喝道:“谁?!”

  在黑暗中传来战侠歌特有的,那种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他命令道:“把灯熄了!”

  六盏探射灯都熄灭了,在黑暗的掩映中,战侠歌慢慢的走出群山,欧阳卓第一个飞扑过去,一直陪欧阳卓守在最前沿的那名武警战士肖震也跳起来,用最热切的眼光,盯着那个朦胧中几乎和大地融为一体的世界最出色军人。

  欧阳卓冲到战侠歌面前,却猛然呆住了!

  战侠歌那有力的腰肢仍然骄傲的支撑起他的强悍和自信,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异韵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卓却出奇地感觉到,他的大哥战侠歌这一刻的心态,竟然……极不稳定!

  一股若有若无的冷厉杀气在战侠歌的身上隐而未发,但是就是这股被他刻意压制的杀气,却让从小一起长大的欧阳卓,心里猛的涌起一种无法自抑惊栗感觉,欧阳卓猛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突然发现,现在连他都不敢靠近战侠歌三米之内!

  战侠歌面对身体僵在那里的欧阳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在银色的月光下,他那本来就充满一种金属质感的面部皮肤上,腾起的竟然是一种犹如刀锋的锐利光芒。

  欧阳卓迅速扫视了一眼战侠歌的身后,没有人跟着他一起从大山里走出来!

  欧阳卓猜测的问道:“赵海平拒捕,所以你把他杀了?”

  战侠歌的声音空空洞洞的,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不,他跑掉了!”

  “切,牛逼哄哄的玩了几手杂技把大家都糊弄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一个人走进大山,我还真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结果还不是两手空空,让人家跑掉了?”一个讥刺的声音在山脚下响起,虽然对方刻意压低了语调,但是在过于寂静的深夜,他的话仍然清楚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国家养着你们这群人干什么,还不如养上几条狗有用呢,至少狗还不会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欧阳卓心中连呼不妙,战侠歌的视线已经跳过他的肩膀,直接落到一个身体已经胖得快成为一根肉柱的男人身上,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但是借着临时指挥室帐篷里漏出的几分灯光,受过严格夜战训练的战侠歌仍然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长相。

  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大概有四十多岁,一张已经胖得滚圆的脸上,有一道三四寸长的刀疤,显示出这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一个好勇斗狠的角色。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只剩下浮虚的肥肉,在那里一抖一抖的,将酒色过度后的虚弱展露无疑。可能是看多了描写黑社会大哥的电影,对诸如“赌神”之类的角色情有独钟,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头发整齐的向后倒梳过去,不知道在自己的头发上喷涂了多少定型摩丝,看起来光滑油亮得连一只苍蝇也站不上去。不知道平时有没有人提醒过他,就是这样一个发型,却让他的脸,愈发显得肥胖。

  被战侠歌那幽冷而深隧的目光刺中,这个男人狠狠颤了一下,他全身的肥肉都跟着一起抖动,但是看着战侠歌军装上那两只代表了班长的肩章,他又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个不屑的面孔,挥着手道:“你要是不行,就让你们那里派出更多的人来追捕赵海平,就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浪费大家时间了。我真想问问你们部队的首长,平时是怎么做战士思想政治工作的,竟然会弄出赵海平这样一个杀敌无术,内斗有方的混蛋!”

  战侠歌慢慢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挡在战侠歌和那个男人中间的武警部队士兵,包括欧阳卓带来的市刑警队警员,只觉得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他们不由自主的为战侠歌让开一条通路。

  当战侠歌站在这个男人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男人最多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和他站在一起,简直就象是一个还没有发育完全却因为贪嘴好吃,而肥肠体胖的小孩子。

  那个男人必须抬起头,才能看清楚战侠歌的脸,迎着战侠歌那一双深隧长远得犹如暗夜天空,现在更隐隐燃烧着一股狂烈火焰,几乎可以带着天地万物随他一起疯狂的双眸,这个男人突然得自己双膝发软。

  他一向以自己年轻时好勇斗狠,动不动就和别人挥刀相向,甚至是以寡敌众的“光辉事迹”为荣,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小小的班长,感受着这个班长身上那种无处不在,甚至让他心里不由自主涌起一种向强者臣服软弱感觉的可怕压力,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所谓的勇气,只是坐井观天的自大罢了。

  一想到刚才竟然骂这个班长是狗,这个男人就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心跳瞬间加快,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用“狗”这个名词来形容眼前这个带着绝对骄傲与压迫力的男人?!

  战侠歌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已经开始手足无措的男人,冷冷的看着他额头上、脸上、脖子上,大颗的汗珠汇聚成一条条小小的溪流,不断向下倾淌。直到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战侠歌才冷然道:“你是谁?!”

  那个男人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我叫李卫华!”

  战侠歌深隧的双眸中,那股黑色的火焰更盛了,他一字一顿的问道:“屯口乡乡长……李卫华?!”

  李卫华彻底被战侠歌的双眸中那股黑色的火焰给控制了,他着魔般的傻傻点头。李卫华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觉得自己呼吸紧张,李卫华不由瞪大了双眼,因为眼前这个班长,竟然只用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就将他足足一百八十多斤重的身体给生生拎到了半空中。

  战侠歌冷冷盯着眼前这个胀红了脸,在他手中不断挣扎,却犹如蜻蜓撼柱徒劳的李卫华,就是这个混蛋勾引了赵海平的老婆,更指使自己的十七个手下,将赵海平只有十四岁的女儿赵盼轮奸至死。

  赵盼是赵海平的女儿,是他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人,也是他希望和骄傲的沿续。在训练场上大家累成一团的时候,在经历过最血腥战斗还活着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彼此吸汲温暖和勇气的时候,在大家一起为完成任务而欢呼的时候,赵海平总是喜欢拿出赵盼的相片,一次又一次向他们这些光棍汉炫耀。

  赵盼又考了年级第一名了,赵盼又收到男孩子的情书了,赵盼很喜欢大家用子弹给她做的生日礼物,赵盼又得到老师的表扬了……

  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成了第五特殊部队兄弟们之间一起津津乐道的事情,连赵盼自己都不知道,赵海平已经为她找下了多少个真心疼她的干爹!

  在这一刻战侠歌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在这一刻他真想放声狂笑。

  杀敌无术,内斗有方!

  国家养着你们这群人干什么,还不如养上几条狗有用呢,至少狗还不会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这就是赵海平跟着他这位师父,在俄罗斯百战还生获得评价,这就是一个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国家,奉献给军队的英雄,获得的结论!

  赵海平这个憨厚的、粗犷的汉子,那伤心的绝望的再生无可恋的泪水,他那犹如受伤野狼一样的嗥叫,一声声重重的撞击在战侠歌的心里。赵海平不但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兄弟,是他早已经在心里发誓,要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兄弟啊!

  可是在今天,赵海平却因为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这样一个败类,成为了第五特殊部队信仰的背叛者。让两个彼引惺惺相惜的男人,在绝不应该出现的战场上狭路相逢,这是一种何等的讽刺?!

  战侠歌的手越捏越紧,李卫华的脸色越胀越红。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但是却没有人上来劝阻。

  “你快放开他,你会把他掐死的!”突然一个女人连呼带叫的冲过来,她就象是一个疯子似的,对着战侠歌又踢又打又撕又咬,她用力向战侠歌身上吐着口水,她用自己留着长长指甲的手,向战侠歌的脸上用力抓扯,她一边厮打,一边放声叫道:“你和赵海平是一伙的,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哈哈哈……”

  战侠歌突然放声狂笑,他的笑声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愤怒。

  到了这一刻,战侠歌终于可以体会赵海平被出卖的滋味,虽然他只是赵海平的兄弟和老师,虽然他和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当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战侠歌终于感受到了赵海平的悲愤欲绝,他终于可以明白,什么叫做英雄流血再流泪!

  这个为了李卫华像个泼妇似的向他发起攻击的女人,赫然就是赵海平在每次夸耀完赵盼后,都要再拿出第二张相片夸耀的漂亮老婆……张艳花!

  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忠实的丈夫,一个在战场流血流汗的英雄,在张艳花的眼里原来就是这样的不堪,不堪的连一个好东西的标准都达不到!

  战侠歌狠狠一甩手,“啪!”在轻脆的耳光声中,张艳花竟然被战侠歌一巴掌扇得凌空飞出两三米远。

  随手丢掉手中的垃圾,战侠歌用看待死人般的眼光,瞄了一眼坐在地上一个不停大口喘息的屯口乡乡长李卫华,再看看将泼妇本质发挥到极限,干脆躺在地上又哭又叫连带向他吐口水的泼妇张艳花。

  最后,战侠歌用平静到极点的声音,对欧阳卓和那位武警部队的上尉道:“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之内,我会找到赵海平,然后我会带走他!”

  战侠歌说完这些话,略略向欧阳卓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出赵家村。

  看着战侠歌高高昂起头的背影,欧阳卓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明白,战侠歌每次把头昂得那么高,就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

  第一百三十九章 车站旅馆

  战侠歌摘下军装上的肩章,随便选择了一家距离县汽车站只有几十米远的旅馆,在门外留下第五特殊部队专用标记后,缓缓走进这间汽车旅馆。

  这样的旅馆住一晚上才三十块钱,最重要的是只要多付五块钱再加上五十块钱的押金,连身份证都不用出示,就可以领到房间的钥匙,这对于晚上必须留在这里过夜,又不愿意出示自己特殊证件的战侠歌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在旅馆老板别有深意的笑容中,战侠歌拿着房门钥匙,走到了旅馆的第三层。推开破破烂烂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木头腐烂气息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在军营中早已经养成良好个人卫生习惯的战侠歌,不由略略皱起了眉头。

  三十块钱一夜的旅馆,又紧挨着长途汽车站,服务设施和条件可想而知。

  在不到八平米的小房间中,放着两张单人床,上面的被褥虽然叠放的还算整齐,但是只要看看发黑的床罩,就让人哭笑不得。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还摆着一张不知道拥有多少年历史,连油漆都脱落一大半的桌子和一把椅子。至于桌子上那台连闭路电线都没有安装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估计谁也没有兴趣去尝试能接收到几个电视台。

  在一张床下,还有几个烟头没有被及时清理出去,当战侠歌打开房间里那盏顶多也就是二十五瓦的电灯时,借着晕黄的灯光,他的目光直接就落到床下几个已经干枯得没有一点水分的避孕套上,再看看那些天知道隔多久才会清洗一次的床罩和被单,战侠歌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干脆把床上所有的被褥都搬走,战侠歌在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房间的门,竟然没有办法从里面锁住,就连当作摆设的插销都没有一个,只能虚虚的掩在那里。战侠歌略一思索,干脆抓起房间里的椅子,堵在了门后面,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子弹壳,把它小心的倒扣在椅子上。

  把自己的胳膊垫在头下面,战侠歌就这样仰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瞪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望着头顶的花天板发呆。

  他和赵海平已经相识有三年零三个月了,在他的坚持和郑勋老校长的许可下,他正式成为赵海平的教官。在这三年时间里,他们住同一间宿舍,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在同一个训练场里,把男人的热血、汗水,和他们无悔的笑声一起狠狠倾洒。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赵海平加入第五特殊部队整整三年,用心学习他的进步速度大家有目共睹,他那种憨厚的个性和他是战侠歌徒弟的身份,让他轻易得到第五特殊部队其他学员的认可。就连李向商上校也承认,在赵海平身上有一种其他人没有的韧劲,在一次次的努力后,赵海平这个第一位以平民身份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终于在这里站稳了脚步。

  谁能想到,只是一次看起来很普通的回家探亲,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在赵海平身上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当战侠歌接到李向商的命令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战侠歌现在还记得,当时他一把拽住李向商教官,力量用得大的,连李向商教官都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而他反复询问了二十多遍,更让李向商无奈的连连摇头。

  防水军用手表上的秒针一格格跳动,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样清晰,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传来了一阵阵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狂野的呻吟和喘息,中间夹杂着木板床不胜负荷几乎要散架的声响,更让战侠歌烦上加烦。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来“叮”得一声轻响,战侠歌倒扣在椅子上的子弹壳倒了!

  战侠歌双手一撑,整个人就象是一条蛇似的无声无息的滑到床下。

  “吱啦……”

  百合叶需要上油的木门发出一阵轻微却刺耳的声响,一个陌生的女人推开房门,先把脑袋探进来,她的眼睛明显还没有适应房间里的黑暗,虽然睁得大大的,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摸了摸放在门后面的木椅子,又把门缝撑开了一点点后,闪身钻进了房间。

  她刚刚把房间的木门重新关上,一把冷冰的虎牙格斗军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感受到虎牙格斗军刀上那种杀人利器特有的锋锐与可怕的穿透力,这个女人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但是她没有来得及把惊呼从喉咙里挤出去,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死死扣住了她的嘴巴。

  一股廉价的香水味直冲到战侠歌的鼻子,他眉头一皱,略略放开扣住对方嘴巴的手掌,低声喝问道:“你是谁?!”

  这个女孩子真的被吓坏了,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望着那个隐在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眼睛却和手中虎牙格斗军刀交相辉映的男人,愣了半天,才脱口道:“先生,要崩锅吗?一次只要五十块,包夜一百二!”

  “滚!”

  心情烦闷到极点的战侠歌二话不说,重新拉开房门,顺手就把这个暗娼直接丢出了房间。那个女人发出一声惊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不可抗拒的惯性下,直直甩到对面的墙上,不一会门外传来轻微的哭泣声。

  战侠歌不耐烦的再次拉开房门,他看着那个女人不自然下垂,明显已经红肿起一大片的左臂,不由微微一愣,刚才他使的力量也的确是太大了一点。泪水不停的从那个女人的眼睛里流出来,在她涂满了脂粉的脸上,冲出一道又一道看起来可怜又可笑的印痕。她不停的用自己上身那件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五六十块钱,从地摊上买回来的衣服袖子擦拭脸上的泪水,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把自己的脸上弄得惨不忍睹。

  战侠歌迅速在房间里打量,总算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又看到一个塑料脸盆,他抓起这只脸盆走到洗手间,先把脸盆上的污垢一点点洗干净,然后打了半盆凉水走回来。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低声抽泣,战侠歌命令道:“进来!”

  看到那个女人还呆呆的坐在那里,战侠歌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定出来的时候带了足够的钱,道:“包夜!”

  “是,老板!”

  绝对是职业反应,明明胳膊都快要被摔折了,那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对着战侠歌这个暴力份子硬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用自己那条还完好无损的胳膊支撑起身体,先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跟着战侠歌走进了他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那个女人就咬着牙,不声不响的用单手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然后又伸手准备继续脱去自己的无袖高领T恤,如此敬业,又如此老实,不会借着受伤向“客人”敲诈勒索的暗娼,战侠歌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战侠歌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用清水打湿了后,把它丢给那个女人,道:“先把你的脸擦一下!”

  战侠歌抓起了那个女人的手臂,她的皮肤带着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她是原来一定经常从事各种体力工作,而且年龄不会很大,否则绝对不可能这样充满弹性,让人一握到,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涌起一种用力揉捏的冲动。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人一边用战侠歌甩给她的手帕擦拭脸上已经花一片的脂粉,一边回答道:“凌寒。”

  战侠歌的眉毛微微一挑,想不到这个女人还有一个满诗意的名字!

  “上了几年学?”

  凌寒低声道:“初中毕业。”

  “多大了?”

  “二十二。”

  她的皮肤上还没有夜生活紊乱造成的斑点,也没有那些捞偏门的人喜欢彰显自己个性的纹身,战侠歌头也不抬的问道:“做这一行多久了,有没有半年?”

  “四个月……啊!”

  战侠歌拉着凌寒受伤的手臂,突然发力狠狠一拉一拽,凌寒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一声痛极的悲呼,泪水从她的双眼中再一次涌出来。

  “你的手臂刚才脱节了,我现在已经帮你接好了。以后骨头再受伤,不想残废的话,千万不要自己乱动。”

  战侠歌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能够消炎止痛的药膏,把它们均匀的涂抹到凌寒受伤的手臂上,随着战侠歌宽厚的手掌在她的手臂上不断移动,一种冰凉的感觉涌遍了她受伤的整条手臂,一时间疼痛的感觉竟然大为缓解。战侠歌低着头,仔细的帮凌寒涂抹药膏,通过按摩将药膏的药性激发出来,凌寒借着头顶二十五瓦小灯泡散发出来的晕黄灯光,看着战侠歌那张硬朗而专注,犹如大理石雕像般刚健的脸庞,不知不觉间竟然痴了。

  “自己活动一下,看看怎么样,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告诉我。”

  凌寒试了试自己的手臂,除了还有一点酸痛外,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了,她擦掉所有脂粉,还带着泪痕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又哭又笑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她抓着自己的无袖高领T恤,刚要把它脱下来,一件东西“呼”得一声就落在她的头上,凌寒把它从自己的脑袋上摘下来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外套。

  在这件外套的口袋里已经多了几张一百块钱的钞票,还有一支刚才战侠歌用剩下的药膏,凌寒捏着远远超过她包夜费用的钞票,为难的看着战侠歌,道:“你是不是对服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者爱好?你喜欢SM还是什么的,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量满足你。”

  “我是有一点特殊的要求,”战侠歌指着房门,道:“出去!”

  凌寒咬着嘴唇欲言又止,过了好半晌,直到战侠歌已经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的时候,她才犹豫不决的问道:“你是要我穿着衣服出去,还是不穿衣服出去?!”

  MY GOD!

  战侠歌真的被凌寒打败了,他抓起凌寒没有受伤的另外一条手臂,用稍微温柔一点的动作,直接又把她甩到了门外。

  “能不干就早点脱离这行吧,你不适合捞这种偏门!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行?”

  丢下这句话,“砰”得一声,战侠歌把房门关上,又在椅子上重新倒扣起一枚子弹壳。

  这一晚上战侠歌根本就没办法睡着,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就有五六波暗娼推开房门走进了他的房间,她们一进门问的都是相同的一句话:“先生,要崩锅吗?一次五十,包夜……”

  她们的业务介绍还没有结束,战侠歌就指着房门,道:“滚!”

  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才明白,为什么这间旅馆的房门没有办法锁住或叉住,这摆明了就是为这些暗娼们提供便利条件嘛!三番五次的折腾,直到早晨六点钟,天空已经蒙蒙发亮的时候,旅馆的走廊里,那些暗娼们的脚步声才渐渐稀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倒扣在椅子上的子弹壳,竟然第七次的倒下了,一个脑袋悄悄从门缝里探出来。两眼布满血丝,心情郁闷到极点几乎要爆炸的战侠歌终于愤怒了,他随手抓住手边一个可能是玻璃烟灰缸的东西,对准那只悄悄探进来的脑袋狠狠甩过去,叫道:“滚!你们他妈的烦不烦啊?!”

  房间里没有传出烟灰缸摔碎的声响,战侠歌重重砸过去的烟灰缸竟然被对方接住了。战侠歌猛的从床上跳下来,那个悄无声息钻进房间里的人,不是满身都带着一股硝烟和汽油味道的赵海平还有谁?

  赵海平左手抓着战侠歌砸过去的烟盔缸,右手却紧紧扣着一个嘴巴被他用一块破布紧紧塞住的女人。

  战侠歌凝神一看,眼前不由冒起几点金星,赵海平抽了什么疯,怎么又把那个凌寒给抓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血祭

  凌寒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战侠歌,嘴里吱吱唔唔的由于塞了一块破布,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感受到赵海平身上那股还未消散的森冷杀气,嗅着他身上混合着汽油、硝烟和血腥的气味,凌寒就算是笨蛋,也能猜出赵海平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凌寒明显被吓坏了,她像一只小鸡似的被赵海平死死扣住,连挣扎都不敢,只是在那里一边流泪,一边吓得全身发抖。看着赵海平犹如鹰爪一般有力的右手,死死扣在凌寒刚刚受伤的手臂上,战侠歌不由在心中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

  “师父,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丫头手里竟然拿着我们部队才会用的东西在那里把玩,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把她带回来了。”

  赵海平手里赫然托着一支战侠歌送给凌寒的药膏。这种药膏是第五特殊部队在执行任务时专用的特殊医疗用品,不但可以有效的消炎灭菌,还可以治疗烫伤、外伤,涂抹在皮肤上还可以成为功效良好的防晒油。在必要的时候,吞服的话,还拥有缓解食物中毒造成的呕吐挛涩等作用。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种治病救人的用品,一旦和硝化甘油按比例搭配再加上少量面粉甚至是橡皮泥,就能轻易制造成可以任意塑造形状的亚C4型炸药。就连这种药膏的软塑料容器,也有某些特殊的用途,用火把它们烤化滴入早已经准备好的模具中,就可以临时制成一批硬度仅次于钢铁的特殊道具。如果把容器随意丢弃到垃圾中,不出一年时间,这件容器就会自然氧化崩解。

  这样一种集中了多功能用途的药膏,仅仅是二十五毫升装的单兵用剂,它的制造成本价就要接近国际军火市场上一枝AK自动步枪的售价。这样的东西,非第五特殊部队人员,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获得,更不会仅仅把它当成一支普通的药膏拿在手里把玩。

  赵海平当了近十年武警,一眼就可以看出凌寒的职业,他随手把凌寒往地上一抛,对战侠歌道:“师父你看看,还有没有丢其它的东西。”

  战侠歌伸手摘掉凌寒嘴里的那块破布,凌寒就象是看到阔别已久的亲人一样,猛的扑进战侠歌的怀里放声大哭。战侠歌一边轻声安慰怀里明显被吓坏的凌寒,一边挽起她受伤的手臂衣袖,望着更红肿的伤口,和上面几个乌青的指印,战侠歌转头对着赵海平问道:“有钱没有?”

  “有!”

  赵海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乱七八糟的钞票,战侠歌一把全部抢过来,看也不看,连带那支药膏一起塞到凌寒的手里。

  “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但是相信我,他是无心的。现在你自己还能走路吗?”

  迎着战侠歌充满鼓励的目光,凌寒连连点头,战侠歌向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柔声道:“我拉起来。”

  战侠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目送着凌寒走出房门。赵海平冷然道:“她不就是一个婊子嘛,直接甩给她钱让她滚蛋就行了,干嘛还要对她和颜悦色,还要把我们第五特殊部队专用医疗用品送给她?这种女人全是贱货,你越对她和气,她就越不把你当一回事!”

  战侠歌狠狠瞪了赵海平一眼,但是看着赵海平眼睛里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血丝,看着赵海平才四十多岁,就突然出现的花白发梢,战侠歌不由心中一酸。

  原来的赵海平不是这样的!

  但是经历了那样的人生惨剧,抱着自己女儿的骨灰,看着女儿在被十七个禽兽轮奸致死前,用手指在桌子上留下的遗言,那一道道深深的印痕,都是刻在赵海平的心上,他的心,现在还在流血啊!

  战侠歌搬起房间里的桌子,直接把它堵在门口。在同时赵海平也开始在整个房里里检查,直到确定不会有人能偷听到他谈话后,赵海平才轻轻吁出一口长气。

  赵海平就象是一个刚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站在战侠歌面前。面对战侠歌这样一个比他小上十几岁的师父,赵海平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敬畏,随着相处时间的不断延长,两个熟悉的程度不断加深,赵海平对战侠歌的尊敬与日俱增。赵海平十分清楚,他在军事技术和实战能力上,这一辈子也休想追上战侠歌。而最令赵海平折服的是,却是战侠歌身上那种无处不在的兵之侠者精神。

  战侠歌望着就站在眼前低下头的赵海平,他的脸色忽晴忽阴,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好,应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让他既骄傲又愤怒的徒弟,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房间里,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战侠歌才问道:“怎么处理的?”

  “死了,全都死了!”

  赵海平没有抬起头,但是从他身上扬起的那种森冷而疯狂的杀气,就连战侠歌都感觉到心惊肉跳。

  “我还本来打算轮流去找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竟然还能睡在一起,我真的想问他们,他们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心安理得的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在那里胡搞,他们还能理直气壮的在那里讨论,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我个根本不是东西的混蛋送进死刑场!哈哈哈……”

  赵海平突然笑了,他笑得疯狂而悲伤,他从怀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一只小小的瓶子,他轻轻抚摸着那只小瓶子,他一边笑一边哭,他举起那只瓶子猛然抬起了头,他嘶声哭叫道:“我的班长,我的师父,我的大哥,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女儿盼盼啊!我当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对奸夫淫妇都被我吓呆了,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喊出了盼盼,我当着盼盼的面,一刀剜出了张艳花那个女人的心脏,因为我真的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是什么颜色的!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这么狠心的娘啊!!!”

  “我的班长,我的师父,我的大哥!你告诉我……”赵海平泪眼模糊的望着战侠歌,哭叫着问道:“别人的娘宁可把自己的命丢掉了,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换到我这里,我的老婆,盼盼的娘,却可以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进了火坑,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不瞑目呢?难道是我赵海平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这个当爹的,在战场上杀人太多,老天要惩罚我?!可是老天要惩罚我,直接冲着我来就好了,他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女儿,夺走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心爱的女儿,我唯一的骄傲啊?!”

  赵海平只觉得胸口阵烦闷,他一拳狠狠擂到自己的胸膛上,一股暖流猛的从身体里冲起,他张开嘴,“哇”得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赵海平狠狠擦掉自己嘴角的鲜血,猛的发出一声悲号:“老天,我恨你,人们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我的女儿赵盼她那么善良那么可爱,为什么却没有得到善报啊?!”

  战侠歌转过了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让赵海平看到自己眼睛里那浓浓的同情,赵海平真的会崩溃的。战侠歌轻声道:“所以你就干脆大开杀戒,不惜背叛进入第五特殊部队时的宣誓,亲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是的!是的!是的!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天地无眼的,地是不公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公理,就是我们手中最赤祼祼的力量!”

  赵海平的眼睛里猛然腾起一股疯狂的炽热火焰,他嘶声笑叫道:“班长大哥,您真的不知道,我当着赵盼和李卫华的面剜出那个婆娘的心脏时,李卫华那个混蛋已经被吓呆了,他竟然跪在了我的面前,向我这个他原来连正眼瞧一眼都觉得丢了份的垃圾求饶,他甚至告诉我,只要我能放过他,就算我睡了他的老婆再去睡他的女儿也无所谓!哈哈哈……我用布条死死绑住他的嘴巴,用军刀一块块的去割他的肉,再一次次把他救醒,班长大哥,师父大哥,您真的不知道,那种一刀刀剜着刻骨仇敌的肉,剜着刻骨仇敌的血,剜着刻骨仇敌的骨头,看着他脸上那种死灰色的绝望,是一种多么过瘾的事情!当我把从他腿上割下来的肉,连盐都没有加,就放进嘴里大嚼的时候,他突然没有了声息,我仔细一看,原来他竟然被我活活吓死了!”

  战侠歌凝看着如疯如狂又哭又笑的赵海平,轻叹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现在我女儿没了,老婆没了,家也没了。我成了第五特殊部队的叛徒,我最尊敬的师父大哥,也成了我的敌人,我知道师父是有心放我一马,但是我赵海平大仇得报,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烂命一条,既然部队能派师父大哥来消灭我,那就请把我的命拿去吧!”

  “我战侠歌这一辈子杀人无数,但是我从来没有将手中的武器对准自己的兄弟和战友!”战侠歌对着赵海平伸出了自己的手,轻声道:“现在你已经累了,跟我回家吧。”

  赵海平真的呆了,他呆呆的望着战侠歌。在战侠歌犹如浩瀚宇宙般悠长深隧的双眸中,他看到了真诚的邀请,看到了无法掩饰的同情,看到了战侠歌只会对着兄弟绽放的温柔,甚至是一缕油然的……赞赏。

  赵海平就象是着了魔一样,紧紧握住了战侠歌的手。

  战侠歌的手是那样的宽厚温暖而有力量,更带着一种让人放心的安全感。赵海平的内心深处突然被一种名字叫“友谊”的暖流给彻底充满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犯了这么多的错误后,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战侠歌一个人,还会这样毫无保留的任信他,支持他了。

  赵海平就这样被战侠歌牵着手,慢慢走出了这间旅社,慢慢走到了大街上。面对川流不息的人群,战侠歌松开了赵海平的手,迎着初生的朝阳,他张开自己的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混合着淡淡雾气和树叶清香的新鲜空气,在这一刻,战侠歌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刚刚从太阳里走出来的神咫,带着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可怕魅力。他突然回首望着赵海平,沉声道:“赵海平,给我挺直了,别趴下!”

  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赵海平,战侠歌大踏步而行,赵海平略一迟疑,立刻跟了上去。

  在这个中国某个省某个市下辖的某个小县城的某个还算繁华的街道上,战侠歌和赵海平面对川流不息正在赶着上班的人群,他们一前一后,隔着两米的距离一起大踏步前行。

  他们不需要口号,不需要额外的关注,他们的双腿自然而然的一起抬起又一起落下,他们随之摆动的手臂,就像是正在接受检阅的仪仗队队列,带着一种整齐划一的美感。

  他们两个人都昂着头,都抬着胸,在沉重的步伐中,他们的骄傲他们的自信,一点点从他们的身上扬起。面对这样默默前进的两个人,没有一个行人会插入他们中间那足足两米的空间中,因为任何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心中都会产生一个玄之又玄的感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谁也不可能强行插到他们的中间!

  走着走着,战侠歌和赵海平的脸上,都扬起了一丝可以镌刻进历史永恒的淡然微笑。

  因为,当年他们在俄罗斯的战场上,面对无数的强敌和追兵时,他们就是这样走的。当他们在以后的三年中,走向一个又一个针对恐怖份子的战场,面对一次又一次惊人动魄的血战时,他们也是这样走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小的草,痴痴的笑(上)

  “我要你偷钱,我要你偷钱!就你他妈的这个熊样,还偷什么钱?!”

  在路旁一个小胡同里,传来一阵男人愤怒的叱骂,中间掺杂着女孩子压抑的哭泣,和她从鼻子里发出的丝丝倒抽凉气的声音。

  战侠歌的脚步略略一顿,紧跟在他身后的赵海平也像得到了无声的命令般,停立在原地,两个人的眼睛一起扫向胡同的深处。

  四个男人在胡同的一角,把一个女孩子逼到了墙边,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大哥”级别的人物,正抓住女孩子的右臂,一边叱骂一边用手中一本卷成圆筒状的杂志在女孩子的头上用力猛敲。

  “不要打我的头!”

  那个女孩子痛得全身都在发颤,她用自己一条胳膊护住自己的头,发出一阵小动物般的哀鸣,“我娘说过,打头会把人打傻的!”

  一席话说得四个男人放声大笑,就连战侠歌也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呢,原来竟然是那个刚刚被他“包夜”过的流莺。这个凌寒别说还真是业务烦忙,晚上在旅馆里乱转靠出卖自己身体赚钱,还不到八点钟,晚班刚刚结束,她又赶起了早班,摇身一晃转职成三只手。

  至于晚上她会不会把两种业务混合着一起做,那战侠歌就不太清楚了。

  右手受伤还不肯休息,继续“扒手”这种高难度工作,也难怪凌寒会出师不利。

  那个“大哥”继续用手中卷成一个筒状的杂志用力在凌寒的头上用力狠敲,“大哥怎么会舍得把你打笨呢,大哥这是要打醒你啊!出去包夜被人打伤了胳膊,竟然只拿回来这么点钱,你告诉我,你今天怎么开工,怎么去顺别人口袋里的钞票?你这样一个笨得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臭婊子,供着自己妹妹读书不说,竟然自己还想去上学。想去读书?我呸!”

  一口浓痰重重的吐在凌寒的脸上,那个大哥拍着凌寒的脸,道:“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你是卖的,你是个婊子,你是个贼!你和我们兄弟哪一个没有上过床?既然你已经进了这一行,还想着把身子重新洗白了,别做梦了?你自己说说看,就算是你做皮肉生意供养,学费要你交,天天吃你的,拿你的,穿你的亲妹妹,等她翅膀硬了自己能飞的时候,要是知道你做了这一行,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姐姐!”

  浓痰在凌寒的脸上慢慢滑下,混合着凌寒的眼泪,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和狼狈,她甚至不敢用衣袖去擦,她只能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左臂,徒劳的护着自己的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低声说了一声:“我想上学!”

  根本没有发现战侠歌和赵海平就站在小胡同口的凌寒,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她轻声道:“虽然是他弄伤了我的胳膊,但是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不怪他!”

  战侠歌刚刚再次扬起的脚步,猛然凝滞到空中。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死心踏地的为他说好话?他不就是给了你一支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里翻出来的玩艺嘛!”

  “大哥”真的愤怒了,他扬起手“啪、啪”重重在凌寒脸上扇了两个耳光,然后不由分说从凌寒的口袋里抢出战侠歌送给她的第五特殊部队专用止创药膏,把剩下的药膏全部挤在凌寒的脸上,他一边用力乱抹,一边叫道:“他是个小白脸,长得很帅,在那方面又很强,又喜欢玩什么SM,让你这个婊子爽翻了,所以你才会为他说好话对不对?妹子你喜欢玩这种东西,你告诉我啊,我手里有好几个对这方面有特殊爱好的客户呢!怎么样,那个小白脸是不是这样帮你抹涂药膏的,告诉大哥,你现在爽不爽啊?!”

  “大哥”用力一推,脸上涂满药膏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凌寒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得重重撞在小胡同的墙上,她不由自主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她猛的发出一声悲鸣,捂着自己撞到墙壁上的右臂,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

  没有人扶凌寒起来,“大哥”冷哼了一声,道:“你手臂伤了,没有办法偷了,告诉我,你每天怎么向我上交五百块的保护费?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把你送进娱乐城当坐台小姐,只怕都没有人要吧?”

  “大哥”蹲下身体,伸手捏住凌寒的下巴,道:“要不然这样吧,大哥就抬举你一下,给你一个既能赚钱,又能一举起名的机会。”

  “想不想拍电影,当明星啊?”

  听到“大哥”话,正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凌寒不由一愣。

  “大哥”伸手捏着凌寒的脸,道:“看过A片没有,那东西很赚钱啊。不就是架上一台摄相机,找上个女主角再找上几个男人在一起胡搞嘛,日本人能拍,我们一样能拍。我有几个朋友现在对这种生意比较有兴趣,也有这方面的门路,我看凌寒你的脸蛋和身材都不错,别说大哥拿着你的保护费不照顾你。拍一场五千块,如果拍一场和动物干的,一场一万块,怎么样不错吧?”

  凌寒拼命摇头,“大哥”的眼睛里猛然闪出几丝阴冷的光芒,“不想干,行,我也不逼你。大不了我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好了。”

  凌寒还没有暗中呼出一口长气,她就听到了“大哥”后面的话,“嗯,我看你妹妹凌雁珊就不错嘛!县重点中学最有希望考上清华北大的女高才生,学校文艺社模特队的队长,对她有兴趣的人可不只一个两个,就算是被蒙面人找机会轮奸了,估计也不会出大家的意料。如果是她来当片子的女主角的话,我相信一定要好卖得多。光是被她在学校里拒绝的男生,也会排起一条长队来我们这里抢购吧?!”

  “大哥”望着自己身后三个眼睛里已经腾起几丝野兽般兴奋光芒的兄弟,道:“大家说说看,这样是不是更好呢?”

  一个男人舔着嘴唇道:“妈的,那个丫头别看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就是她妈的正点,上次我看到她,连腿都看软了。当天晚上我和凌寒干的时候,一晚上整整操了她八回,就是因为我就把这个婊子当成了凌雁珊。能和那个丫头上床,就算是让我当片子里的蒙面男主角,我他妈的也认了!说不定她还是一个没有被男人操过的雏呢!”

  其他几个人眼睛里野兽般的绿光更盛了,他们连连点头,“大哥”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兄弟,站起来道:“好,既然大家都对那个凌雁珊这么有兴趣,这个女主角就让凌雁珊来当吧,谁让她的姐姐这么不识抬举?”

  “不!”

  凌寒发出一声悲呼,她一下扑倒在地上,伸出两只手臂死死抱住了“大哥”的大腿,悲叫道:“求求你们,不要去找我的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所有的希望!”

  “在她的身上,我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次看到她,我都感到自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只有看到她,我才能觉得,自己还象是一个人,还有活下去的意义。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去碰我的妹妹,不要毁掉我最后一个亲人和希望啊!”

  凌寒就象是一条狗似的扑在地上,死命抱住“大哥”的腿放声痛哭,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受伤的手臂,因为绝对的恐惧,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眼泪鼻涕混合着“大哥”吐在她脸上的那口浓痰,还有那半支药膏,就算是最心冷的人,看到凌寒的这个样子,心里也会不由自主的涌起一丝怜悯。

  可惜,这个“大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他冷冷的盯着抱着自己大腿痛哭的凌寒,皱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因为凌寒把他的裤子弄脏了。

  “可是女主角总得有人当吧?”

  大哥的眼睛里,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残忍,他确信这个只知道趴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痛哭哀求的女人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只要他擎出凌雁珊这样一个法宝,凌寒就只能乖乖的就范。

  果然凌寒不由自主的迟疑了。

  “你是害怕自己拍了四级片,被自己的亲妹妹看到是吧?”

  凌寒抽泣着连连点头。

  “擦擦你的脸吧,看看自己现在多难看,眼睛哭肿了到时候怎么开工?”大哥把一张纸巾丢给凌寒,和颜悦色的道:“你妹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马上又要考上北大清华,到北京去上学,以后就是什么白领银领的大公司员工了。凌寒你想想看,她怎么有机会看到你这个姐姐拍的四级片呢?如果她真的看到了,那只说明她也是一个贱货,一个婊子,既然大家都一样,她要吃你的穿你的,她凭什么看不起你?”

  “反正都是被男人干,不就是多了一台摄像机,多了一个摄影师嘛,却能赚上百倍的钱,如果那个摄影师最后忍不住,你还可以多赚一份卖身钱呢。”

  “大哥”拍着凌寒的脑袋,道:“你总不希望看到你妹妹凌雁珊被人轮奸,拍成四级片录相带满城乱发吧,假如真的那样,凌雁珊就是你这个姐姐亲手毁掉的。你自己想清楚了,想和你妹妹上床的人,可绝对不止我们兄弟几个人!”

  凌寒一时间心里柔肠百结,她知道自己一旦拍了四级片,她的人生就完了。在互联网这么发达的今天,四级片在网络里来回传送,早已经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障碍。就连她自己,也不只一次在网上看过那些学生在旅馆里偷欢,却被人用摄相头偷拍的影片,今后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她的一生将会生活在根本无法挣扎出来的泥沼和黑暗当中。

  但是……

  这帮人心狠手辣,说得出就做得到,她凌寒已经脏了,可以洗不干净,但是她绝不能再让自己的亲妹妹凌雁珊也陷入这个泥沼。

  “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出一个人样来,连我失去的人生一起,找上一个好的老公,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只希望,假如有一天,你真的知道了姐姐的秘密,你不要嫌弃我这个全身都脏透了的……姐姐!”

  凌寒在心中不停的默默诉说,当着“大哥”的面,她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你当然不会拒绝大哥的好意。”大哥将刚刚从凌寒手里夺过来的钞票,又塞进凌寒的手里,“这些钱就当是定金,你先收下。这几天你就不要开工了,治一下自己的胳膊,再好好养足精神,我们帮你找的男主角,可是精通此道的真正高手,我还真怕妹子你顶不住他的攻击呢!哈哈哈……那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

  凌寒眼睛里蕴满了泪水,手里死死捏着那几张战侠歌给她的,现在却要将她的人生彻底推进地狱的钞票,她正要点头,她突然听到了一个不稳定得随时都会爆炸,更隐隐带着刺骨寒气的声音:“不行!”

  “大哥”和他的三个兄弟回头,他们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发红的眼睛,一双愤怒火焰在疯狂燃烧的眼睛,一双带着绝对的冰冷的眼睛,一双受了致命重创愈显疯狂的野兽的眼睛,一双带着漠视生命的眼睛!

  只是这一双眼睛,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让他们再也无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大哥”和他的三个兄弟,瞬间都变成了四尊化石。他们虽然是只能靠女人吃饭的小混混,在打架的时候顶多用根本砍不死人的西瓜刀和钢管,但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面对他红得妖异红得几乎不再像是人类的双眼,他们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死亡正在向他们逼进!

  那是一种生物面对天敌的感觉!

  那是一种人类面对死亡时,不可抑制的恐怖感觉!

  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就是刚刚手上多了十九条人命的赵海平!

  而刚才和赵海平一起站在胡同口的战侠歌却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小的草,痴痴的笑(中)

  在赵海平终于忍受不住,带着一身死亡的气息慢慢走进胡同时,一个就站在广告牌后面,却能看清楚、听清楚胡同里一切事情的女孩子,也脸色苍白的走开了。看着那个只有十七八岁,却长得亭亭玉立,足足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女孩子,战侠歌突然心中一动,他盯着赵海平的后背,沉声道:“不要用军事手段!”

  战侠歌的声音虽然轻,但是相处三年的赵海平,却能听出其中的份量,赵海平用力点了点头。

  战侠歌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迅速前进,再次经过一个胡同时,战侠歌猛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四下略略一扫,目光最后落到一个垃圾箱上。在这个垃圾箱和墙壁的拐角处,有一个女孩子正蹲在那里,肩膀不住的抽动。

  看着她不断耸动的肩膀,战侠歌回想着这个女孩子的面孔,她和凌寒有几分相象,却明显少了凌寒那种坠入风尘不可避免沾染的苍桑气息,而多了几分犹如塘中莲花般骄傲的清灵,而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那几乎可以让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垂涎三尺的傲人曲线,让战侠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体”这种评语。

  战侠歌盯着她的背影,她穿的衣服,虽然不是特别名贵的精品,但也是从品牌店里买到的,而且她显然已经拥有了一种远超同龄人的审美能力,在轻描淡写的搭配和着色上,就将她那犹如牛奶一样洁白,又泛着健康自然光泽的皮肤,和她那傲人的身材完美揉合在一起。只要看她一眼,你就会觉得,一股青春与感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战侠歌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那个女孩混身一颤,过了大约十几秒钟,她才转过头,瞪着战侠歌,骄傲的昂起了自己的头,道:“我没哭!”

  只是十几秒钟时间,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泪痕,但是精通行为心理学,擅长从一些细节来读懂常人看不懂的肢体语言的战侠歌,却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虽然在极力掩饰,但是她的心却在不停的流泪。

  发现战侠歌正紧紧盯着自己,感受到战侠歌目光中那种拥有可怕穿透力的锋锐,这个女孩的眼睛里悄悄腾起一股戒备的神色,而她刚才还不自觉在裤缝上划着小圈的手指,她轻轻耸动的肩膀,这些小动作,都不见了!

  战侠歌不由愕然,只是在瞬间,这个女孩子就封死了她所有的肢体语言,就连她的眼睛上仿佛也蒙上了一层冷漠的光芒。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那自然而然扬起,绝对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冷骄微笑。

  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带着一种备战意味的职业化微笑,她故意扬起自己发育得太过良好的胸部,微笑着问道:“大叔你好像一路追了我两百二十多米了吧,虽然我经常遇到男生的搭讪,但是大叔你不觉得我们的年龄相应太大了吗?而且大叔你别看我长得这么高,实际上我再过两个月,才年满十四岁呢!”

  战侠歌心中狂叫高明,这个女孩子的这一番话绝对可以让任何对她美貌产生不良企图的色狼转身离开,要知道十四岁不但是还没有成年,而且按照中国的法律,和不足十四岁的女孩发生性关系,不管女方是自愿还是被强迫,一率按强奸来论处。

  社会发展到两千零六年,各种营养补品乱七八糟五花八门,十二三岁发育得象是十八九岁的例子比比都是。轰动一时的十二岁幼女自愿和八名网友发生性行为的案件,更是向所有色狼们敲响了警钟,如果不能确定对方的年龄,谁又敢拿自己未来十至十五年光阴来赌上几分钟的快乐?

  而且这个女孩子说话时那种天真而无邪的表情,那双明亮得几乎能折射周围一切的双眸,更为她擂鼓助威锦上添花,明明知道这个女孩子很可能是胡说八道,战侠歌仍然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不过,也不至于老得让女孩子一见面就喊他大叔吧?而且按照她的意思,他战侠歌就是一个标准的,在马路上看到漂亮女孩子,就会像被人家召了魂一样的色狼大叔!

  战侠歌问道:“你都看到了?”

  “是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蚂蚁在地上爬,看到了鸟儿在天上飞,还看到了大叔追在我的身后,吓得我见到一个胡同就往里面钻,但是没有想到还没有躲过大叔的追踪。”这个女孩子猛的一拍巴掌,用敬仰的眼光望着战侠歌,笑叫道:“大叔小时候也没有电脑、游戏机,估计能看的电视台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大叔一定很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躲猫猫这样的游艺吧?!在大叔这样的高手面前班门弄斧,我还真是要惭愧的低下了头!”

  战侠歌苦笑着连连摇头,他真的想知道,现在才上高三,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难道都这样厉害?战侠歌突然低声喝道:“凌雁珊!”

  听到“凌雁珊”这个名字,她竟然还能左顾右盼了一番,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笑盈盈的望着战侠歌,道:“凌雁珊是大叔的女朋友吗?大叔既然和女朋友一起出来,那大叔还敢见别的女孩子就追,不怕女朋友吃醋啊?!”

  战侠歌叹气了,他真的叹气,“凌寒是你的姐姐对吧,无论你怎么否认,你们相似的长相,相同的小动作,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你已经知道凌寒现在做什么,你觉得她替你丢人,把你的脸都光了,所以你宁可不认她对吗?”

  凌雁珊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但是她仍然倔强的嘟起自己已经开始微微发颤的嘴唇,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凌雁珊,更不认识凌寒!”

  “他们的话你应该都听清楚了,我就不相信你的心是铁做的!”战侠歌的声音中终于带出了一丝怒气,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冷酷绝情的女人!

  “你看看你姐姐,她身上穿的是从地摊上买的几十块钱一件的垃圾,她脸上涂的是顶多五块钱一盒的脂粉,而她用的香水,更是让我隔着七八米远,就刺得鼻难受。而你呢,我想,身上的外套怎么也要两百多块钱一件了吧?!你姐姐靠当小偷,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赚钱,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很下贱,但是你这个纯洁而高尚的妹妹,一方面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一方面又心安理得的接受,翅膀还没有硬起来,已经可以狠着心肠,把自己的姐姐当成陌路人,在我的心里,你才是真正的下贱!你比那些靠出卖自己身体去换取金钱的女人更下贱一百倍,至少凌寒如果不是为了你,她完全可以选择其他一条出路!……”

  战侠歌的怒叱突然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凌雁珊怔怔的望着他,而豆粒大的眼泪,伤心的眼泪,心碎的眼泪,正一颗接着一颗的从她那双纯洁得犹如浩月星空的又眸中,不停的涌出来。

  在这一刻,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她拼尽一切力量才组成的防御线终于破碎了,她就那样怔怔的望着战侠歌,她就那样任由自己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划过脸颊,再狠狠坠落到脚下的土地上。

  望着她那双可以让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珍惜的双眼,战侠歌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难言的懊恼,他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如果我不在乎自己的姐姐,我会每天早自习结束后,用早餐的时间来找她吗?明明知道我就算是找到了她,我也绝不能和一晚未睡,身上还带着男人气味的姐姐去相见,但是,我只要看到她,知道她还好好的,没有受伤没有传染上那种该死的病,没有被客人打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凌雁珊猛的抬起头,直视着战侠歌,问道:“你小时候挨过饿吗?你知道爸死娘嫁人把我们两姐妹抛下,晚上电闪雷鸣屋外下着大雨屋里下着小雨,我们两姐妹只能抱在一起取暖的感觉吗?你在垃圾箱里翻过垃圾吗?你为了抢半块还算可口的面包,和一只野狗打过架吗?你这样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哥,又懂什么?你又凭什么来指我们的生活和选择?!”

  愣了,战侠歌真的愣了,凌雁珊说的这一切,他真的没有经历过。

  凌雁珊微微带着颤抖,但是却依然轻脆好听的声音,仍然在战侠歌的耳边回响,“姐姐原来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好学生,但是她为了让我继续上学,也为了还掉埋葬老爸欠下的债,选择了进城打工。她在饭店里帮别人打零工,她当过推销员,她晚上在夜市上摆地摊,她拼死拼活的忙上一个月,才能赚四百多块钱,这些钱最多只能让我们两姐妹吃上个饱饭,再加上我每年必须交的学杂费和书本费,几年下来,姐姐的存款也没有超过一千块钱。在六个月前,我的班主任找到了我的姐姐,说是少见的天才,一定可以考上清华北大,他动员姐姐为我做好高考的准备,他还说家境贫困不算什么,我到学校里,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获得一份奖学金。”

  “还没有进学校,我凭什么去获得奖学金?在老师的眼里我是一个天才,但是在人才济济的中国,在集中了全国精英的北大清华,一个小小县城里的我,又能算得上老几?现在不是说有什么助学贷款了嘛,不是有什么希望工程了嘛,但是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两姐妹跑来跑去跑了两个月,连腿都要跑断了,为什么想申请下一份助学金,就这么难?!”

  眼睛不停的从凌雁珊的眼睛里流出,她痴痴的道:“我们没有钱送礼,没有关系可以走,姐姐连自己的身体都搭上了,虽然她没有告诉我,我却能从她的身上闻到那个一见到我们就摆足官腔的主任的味道,但是……我的助学金贷款仍然没有贷到!主任是搞定了,但是姐姐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体,陪遍流程要经过的每一个部门,每一个人吧?!”

  这些……战侠歌还是不懂!

  战侠歌是少将的儿子,这已经注定他无法接触到一部分人间疾苦。

  “后来,姐姐突然告诉我,我们不需要为钱发愁了,因为她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每个月能赚将近几千块钱呢,只要她努力点,我们两姐妹再省上一点,八个月时间,已经足够让她攒够我上学的学费!”

  战侠歌的眼睛里猛的腾起一丝怜悯的神色,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大致猜出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在这个社会上,有光明必然就有黑暗,就好象我们中国不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人民公仆,也有利用职权便利,大肆吞食着人民血汗的人物。有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英雄,也有苟且偷生,甚至卖国求荣的汉奸。

  凌寒就算是想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旦踏入这个行业,她就会被社会背面的一种势力控制,而那个“大哥”和他身后的三个兄弟,大概就属于这类人物。

  “在姐姐告诉我她终于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可以送我上学的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买了一瓶酒。酒真的好少,只是二两装的小小一瓶,但是我们两姐妹都醉了。那天姐姐又哭又笑,我现在也无法忘记,她趴在我的身上,请求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下去的时候,那种表情。那是一种……放弃了自己,只能把一切都寄托到我身上的绝望!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姐姐选择了一条什么路。她只是初中毕业罢了,又怎么可能应聘成功,在我们鹏翔集团分公司应聘成功,成为了一名白领职员?所以,那天晚上,我吐了,把那些酒连带我吃的鸡腿都吐得一干二净……”

  凌珊雁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她突然想到,她为什么要对面前这个素不相识,只是能叫出她和姐姐名字的战侠歌说这么多?!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坚强得可以顶天地立的强者气势,是他因为姐姐而生的愤怒,还是他眼睛那抹无法掩饰的同情?!

  凌珊雁真的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对面前这个男人,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

  战侠歌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在默默的沉思。他早就知道无论司法是否健全,只要有社会的存在,只要有等级划分后导致的权力差异,就会有不公平的产生,这无论在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都无法避免,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了这种不公不正不平。

  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的对视着,胡同再偏僻也会有人经过,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那个犹如九天战神般伟岸不凡却呆呆站立的男人,再看看站在他对面,那个哭得雨带梨花,两只眼睛已经微微泛红的女孩,终于有一位年长的老人,走了过来。

  这位年长的老人,拍拍战侠歌的肩膀,以一位过来者的身份,语重心长的道:“小伙子,女朋友是要哄的。你是男人,就要有男人的胸怀和肚量,和女朋友斗气瞪眼,把女朋友晾在路上让她一个人哭,算是怎么回事?象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要是不珍惜的话,很快就要被人抢走了啊!”

  听到这位老人的话,战侠歌终于回过味来,他对着凌雁珊歉然一笑,但是凌雁珊却偏过了头。战侠歌对那位老人家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您老人家说得对极了,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小肚鸡肠,是我没有分出青红皂白就出口伤人。我真的是想道歉啊,但是人家只知道在那里哭,我这不是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束手无策嘛。我这个人真的是很笨,害怕越道歉越会说错话。唉……现在的女孩子是越来越厉害了!”

  前面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最后一句话,战侠歌倒当真是有感于发。

  千恩万谢的送走那位老人家,战侠歌侧眼偷瞄了一眼凌雁珊,虽然凌雁珊对他脸皮厚得自承是男朋友气得柳眉倒竖,但是总算停止了落泪,战侠歌不由在心里偷偷呼出一口长气。

  “你不用这样小心的向我道歉,我凌雁珊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柔弱!”

  凌雁珊扬起了自己的头,她的脸上还挂满了泪水,她的眼睛因为哭泣而发红,但是一股说不出来的骄傲却从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扬起,她的双眼遥遥望着清晨的天空中,一抹变幻无方的浮去,她的双眼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未来,她昂然道:“我知道姐姐的想法,她是想牺牲自己,让我代替她活下去,活出一个人样,活出一个幸福。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陷进去了,我现在没有力量帮她走出这个泥沼,就算她现在不做了,我们两姐妹身无分文别无长处,还是得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一样要受人歧视!所以我拼命学习。我不但完成了所有高中的学科,我还在自修行为习理学,犯罪心理学,商务谈判学,我用尽一切办法武装自己,我就是要在自己有能力帮助姐姐的时候,把她带出泥潭!在此之前,我能为姐姐做的事情,就是装,装做我什么也不知道,装做我还是一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笨笨的小女孩!”

  战侠歌突然发现,和这个叫凌雁珊的小女孩相比,他的童年还是太幸福了。仔细品味着她的每一句话,战侠歌在重新回味到“犯罪心理学”这个几个字时,他不由瞪大了双眼,“你学犯罪心理学干什么?!”

  “力量,我需要力量,赤裸裸的力量!而知识本身并不能代表力量,还需要有把它变成力量的技巧和方法!”

  凌雁珊的眼睛里缓缓腾起一股和她年龄绝不相同的冰冷甚至是阴冷,她轻声道:“你也看到了,他们那样的欺付姐姐,等我拥有力量的时候,我要亲手为我的姐姐报仇!无论是用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我一定会让他们在生命消失以前,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为什么会欺付一个叫凌寒的女人!”

  凌雁珊的声音很轻,但是蕴含在其中的那股几乎可以分金碎石的可怕力量,让久经沙场子的战侠歌,心里都涌起一种不寒而颤的感觉。

  一个美丽而拥有高智商用知识和谋略把自己彻底武装,更从小就在心底埋藏下仇恨种子的女人,她的破坏力绝对是惊人的。

  她现在只有十几岁,就已经表现出让战侠歌刮目相看的全局谋略观,和远超常人的隐忍能力。

  战侠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害怕我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而你说出这些话,只会把自己推进死路?!”

  凌雁珊并没有直接回答战侠歌的话,她轻声道:“姐姐坚持要我报考北大清华,我却已经决定报考军事院校!”

  虽然知道这个女孩子常出惊人之语,战侠歌仍然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想不出来,报仇和放弃北大清华这种全国最高学府报考军事院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军队又不是可能帮她跑到这个小县城里,来“消灭”或者镇压几个逼良为娼的地痞流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小的草,痴痴的笑(下)

  “如果我上了军校,我就可以学杂费、书本费全免,有人包食宿不说,每个月还能领到一笔津贴费。这样姐姐就再不用为钱发愁。没有了我这个累赘,姐姐一定宁可自食其力,用自己的双手,走出那个泥潭。”

  听着凌雁珊的话,战侠歌连连点头。一个已经被县高中的老师认定可以考上北大清华的少女天才,退求其次去报考陆军军事院校,应该算是十拿九稳。一旦凌雁珊身上穿了一层国防绿,把她姐姐接过去,姐妹两个也算是有了一个照应。

  但是战侠歌真的太低估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了。

  凌雁珊低声道:“而我考上军校,只是我的第一步,军校和军队,都只不过我计划中的踏板而已!”

  战侠歌再次陷入呆痴,他的父亲战兴华一辈子都没有脱下那身军装,而他自己短时间内也没有脱离军队的打算,他真的不理能解,放弃报考北大清华,而选择了军校,最后又要把军队当成踏板甩掉,是一种什么概念。

  “我在军校里呆上四年,只要我表现得够好,和教官们走得够近,在必要的时候哪怕出卖自己的身体,在填报志愿后,我也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分配到这个县城附近的驻军中!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可以保证,让我的姐姐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欺付!”凌雁珊眯起了眼睛,轻声道:“我一出来也许就能是一个上尉,我可以慢慢的等,慢慢的熬,在军队中好好表现,三年或者四年以后,按照时间来进级,我就应该是一个上尉或者是少校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选择退伍。”

  战侠歌现在的感觉真是如听天书,他实在想不出来,凌雁珊用了整整七年时间,把自己一生中最重要最宝贵的春青都放在了军队里,最后却选择转业,有什么实质意义。

  “军队嘛,一般男军官都是比较宝贵的财富,他们中间表现出色的,想要退伍转业上面一定会尽心挽留,而女军官就不同了,毕竟如果真的要打仗了,还是要女人走开的。所以我只要提交了转业申请,应该不难转到地方上。而军人转业能分配到哪里,一般不就是分配到公检司法机关嘛!在这几年中我应该已经积蓄到了一笔钱,我把这些钱全砸出去,想方设想让自己进入市公安局,实在不行的话,进入地区派出所也行。虽然女军人转到地方公安部门一开始不会有什么实权,但是从名义上来说,怎么也是个副科或正科级的干部吧?”

  冰凉,现在战侠歌的心里,是绝对的冰凉。

  站在他眼前的,哪里还是什么十几岁的高三小女生,她纯粹就是一台被愤怒和仇恨驱动,要以绑上自己一生为代价的复仇战车!虽然她说的东西,还有些地方与事实不符,或者加上了她的一些想象和推理,但是只要她真的能忍,她真的愿意以消耗时间为代价,她真的有机会,以军队为跳板,达到自己的目标!

  “我早已经打听过,在地方的公检司法部门,表面上一片平静,实际上激流暗涌,各种派系林立,而每年从军队转业进入这些部门的,整个城市超过一百个,而我们这个小县城,也会有不下二十个!日积月累之下,对军队有着一定感情,对转业的战友更会额外稍加关照的人,形成的潜力已经不可小视。”

  在这一刻,凌雁珊眼睛中闪动着绝对自信的光芒,款款而谈,当真是给战侠歌上了一堂绝对意外的教育课。“而同一批从军队转业的军官,都要进学校接受一个周期的国家公务员培训,在这个时候,同期转业的军员,就会交换联络方式,自然而然形成一个攻守联盟。在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的时候,以我的学习成绩应该付考试当然是易如反掌,我稍加关照一下其他人,丢上几个纸条,让他们对我心存感激,这样我就拥有了一个只要用心去培养,就会不断茧壮成长的关系网。假以时日,我再以这些人为出发点,依托他们的关系,进行辐射性发展,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在这片城市里,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

  “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要将那批混蛋在这个城市里的所有抛力,连根拔起!”

  战侠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片湿漉漉的冷汗。战侠歌必须承认,他被这个叫凌雁珊的女孩子给震惊了,这是一个多么详细,又需要投入多少心血和智慧的复仇之路啊!相信那几个正在欺付凌寒,想让她去拍什么四级片的男人,如果知道他们的行为,会给自己惹来多么可怕的强敌,他们一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傻事!

  而他们利用凌雁珊来威胁凌寒,无疑更将凌雁珊毫无保留推向了手持长矛的复仇女神。依附在凌雁珊身体里的,是一个已经被仇恨彻底扭曲的心灵。

  凌雁珊用一种挑衅的姿态望着战侠歌,问道:“怎么样,我计划的还不错吧?”

  战侠歌无言的点了点头,他真的已经是无话可说。

  “我想拥有权力,我想将这帮人连根铲除,不让更多的人成为我的姐姐。当我真正的成功的时候,我还想为这城市做出一点贡献。”凌雁珊望着胡同外的大道上,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汽车,轻声道:“因为,这里还是我的家啊!”

  战侠歌的虎躯再次狠狠一震,他不敢置信的凝视着凌雁珊的双眼,他在凌雁珊的双眼中,看到了一抹不能掩饰,远远超出她这个年龄女孩应该拥有的悲伤和柔情,就是这样的眼神,让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身上,突然多了一种难言的感性,与一种沉静若水的特殊魅力。

  战侠歌突然想起了“狗不嫌家贫,母不嫌儿丑”这句古话,在凌雁珊的身上,他同样看到了这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假如没有这么多变故,没有这么多仇恨,现在的凌雁珊,应该仍然是一个躲在母亲怀里撒娇,和男朋友一起手牵着手去吃快餐,还不识愁滋味的小女孩吧?!

  “现在让我回答你最早的那个问题吧!”凌雁珊那一双充满了感伤的眼睛,轻轻的瞄到了战侠歌的身上,“你觉得我怎么样?”

  战侠歌沉声道:“危险!你虽然还不够成熟,但是你的智慧和你的思想,已经足够让我感受到危险!”

  凌雁珊挺起了自己的胸,随着她的动作,她本来就够丰满的胸膛,更加显得欲裂衣而出,再加上她简朴却能彰显自己气质的衣装和胸口那只小小的银质挂饰,更让她的身上多出了一种难言的诱惑力。她轻声问道:“以男人的眼光来看,你说我漂亮吗?”

  “漂亮!”战侠歌说的是实话,“现在你还只是一颗青涩的苹果,但是已经可以吸引绝大部分男人的眼光,再假以时日,你会美得让人目瞪口呆。而你最出色的地方,却是你清楚的知道,如何利智慧把自己身上的美丽,最完美的折射出来,这才是你最彰显出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个男人从一出现,目光中就带着一种几乎能将她看穿的可怕压力,而他的每一句话,更是轻轻松松的就将她的本质剖析出来。凌雁珊咬着嘴唇望着眼前这个犹如阿波罗一样全身带着一种阳光色彩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道:“那你要不要我?我可以做你的助手,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能力,只要你愿意培养我,我一定会成为你最有力的左膀右臂;如果你不需要帮手,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女人,哪怕是没有任何名分,我也可以保证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或者让我一方面做你不可获缺的助手,一方面做你终生的情人也行,我有充足的自信,让你的妻子认为,我们只是职业场上的合作伙伴!”

  “咳咳咳……”

  战侠歌猛的瞪大了眼睛,发出一阵干咳,凌雁珊咬着嘴唇走过来,竟然伸出手温柔的帮战侠歌捶打肩膀,她轻声道:“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懂的,但是没有关系,我很聪明的,我可以慢慢学。你要不满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的力量去改正自己。”

  战侠歌咳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敢情你向我说了半天自己的复仇大计,就是在向我推销你自己这件商品啊?!”

  “对,想向别人推销商品,当然要先把商品的优点介绍一遍,才好向顾客开价。”凌雁珊理直气壮的道:“不过这也得遇到一个识货,又有充足能力把商品买下来的顾客才行。”

  战侠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凌雁珊,直到把她看到不由自主脸上飞起一抹艳红,战侠歌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道:“说说你的价钱吧。还有,告诉我你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忠诚!”

  “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我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凌雁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她低着头道:“你看到我脚底下的那株小草了吗,我现在就和它一样,在没有成长为参天大树之前,柔弱得无论谁走过来踩我一脚,都会对我造成致命的伤害,没有依附在姐姐身上,我现在甚至连自立的能力都欠缺。可是我已经不能再等了,假如姐姐真的为了我去拍了四级片,她的这一辈子就完了,无论我多么努力,就算我把这群混蛋全部铲除,姐姐也永远不会再获得新生了。所以我必须现在就行动,而我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自己这一点还不够成熟的智慧,和我的身体了!”

  “姐姐已经为我陷进了泥沼,我绝对不能让她为我再陷得更深,这一次该我来回报她了!”凌雁珊望着若有所思的战侠歌,道:“我知道你有能力帮助我们,而你长得也很帅,很有男子气概,年纪也不会比我大太多,就算我把自己交给你也不算是太委屈。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尽量让自己真正喜欢上你,如果我实在无法做到的话,我也会保证对你的绝对忠诚。没有你的许可,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再让第二个男人碰到我!”

  “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得了你?”战侠歌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这个城市来说,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罢了!”

  “你能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确信你能帮助我。我在翻开行为心理学课本的第一页,我就在书上知道,这个社会上的人按照社会影响力和对社会的需求,分成七个阶层。我和姐姐都是挣扎在人身安全和生理温饱需求线的最底层,而你,却是站在社会金字塔的最上方!”

  凌雁珊盯着战侠歌,道:“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在你的身上有一种昂扬的威武气质,就是这种气质让你虽然只穿了一套普通的,只有民工才会穿的迷彩服,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你。因为就算大家看不出这种气质的来源,心里也隐隐明白,那是一种拥有绝对自信和力量的反射。而你那带着点目空一切的目光,却让我不由自主认为你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更说明你不但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更出生在一个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家庭,从小就有人不断奉承你保护你。最重要的是,你在那个胡同口,看着姐姐和那四个混蛋的时候,你的眼神是一种高高在上,可以轻松掌握在场每一个人生死的审判目光!”

  “我真的没有办法证明如何用一辈子来向你证明我的忠诚,但我求求你相信我,救救我的姐姐吧!”

  “砰!”

  凌雁珊这个智比天高,福比纸薄的女孩子,竟然重重跪倒在战侠歌面前,她盯着战侠歌,炽热的泪水再次从她的眼睛里疯狂的涌出来,她猛然放声哭叫道:“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没有力量支撑的智慧,最后也只是水中楼阁。求求你,伸出你的手救救我的姐姐,救救我唯一的亲人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搏命

  “啪!”

  一只啤酒瓶狠狠砸在赵海平的脑袋上,赵海平随手弹掉头发上的玻璃渣,望着眼前那个已经有点傻眼的小流氓,问道:“还有没有更带劲的?”

  那个小流氓丢掉手里的碎酒瓶,又从地上拾起一块青砖,对着赵海平的脑袋用尽全身力量狠狠砸上去。

  “啪!”

  青砖砸在赵海平的脑袋上,碎成了四五块,赵海平再一次伸手弹掉头发上的砖屑,摇头道:“不行,太轻了,太轻了!”

  另外一个小流氓见势不妙,从垃圾筒里翻出一根三尺多长足足有鸡蛋粗的木棍,把它甩给正在对赵海平发起攻击的兄弟。

  掂了掂手中武器的份量,那个面对赵海平的小流氓,脸上不由涌起一丝犹豫,虽然眼前这个家伙摆明了就是一心想找死,但是他这一棍子啪下去,要是真把他打死或者打残废了,怎么办?

  赵海平伸出他蒲扇般的大手,直接赏了面前这个小流氓一个耳光,看他挨了打居然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赵海平干脆扬起手,反反正正又给了他四五个耳光,赵海平指着自己的脑袋,冷冷的道:“来呀,来呀,用力打我啊,对准这里,用尽力量打我啊!”

  “你这是自己找死!”

  嘴里说着狠话,但是小流氓的双手却在发颤,望着一步步缓缓向他逼进,眼睛里散发着一种绝不正常血红光芒的赵海平,小流氓只觉得自己正在孤独的面对一头已经彻底发疯发了狂,即将对他发起最猛烈攻击的野兽,他在赵海平的步步进逼之下,竟然不由自主的不停向后倒退。

  看着这个手里捏着武器,整个人却紧紧贴在胡同墙壁上不敢向自己发起进攻的小流氓,看着他手在颤,脚在颤,嘴在颤,全身都在发颤,赵海平心里突然传来一阵不可抑制的抽痛。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赵盼。

  他的女儿盼盼,就是被这种根本不入流的流氓混蛋轮奸至死,这些乌龟儿子王八蛋,生活在社会最阴暗的角落里,他们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他们早把男人的血气,男人的尊严和傲骨,甚至是身为一个人,必须的怜悯之心都丢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野兽般的残忍和见风使舵的圆滑。

  赵海平狠狠喘着粗气,他必须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勉强让自己没有伸手直接把眼前这个小流氓的脖子生生扭断,赵海平猛然伸手在对方的脸上猛抽,直抽得那个小流氓脸上鲜血飞溅,他放声狂吼道:“你他妈的动手啊!你他妈的用力打我啊!你信不信,如果今天你玩不死我,我就要玩死你?!”

  被赵海平打得眼前金星直冒鼻血飞溅的小流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他抡起手里的木棍,一边哭一边对准赵海平的脑袋,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狠狠砸下去。

  “啪!”

  足足鸡蛋粗的木棍断成两截,赵海平瞪着眼睛,又在手里抓着半截木棍的小流氓脸上扇了两个耳光,叫道:“你他妈的没有吃饭啊?连打人都不会!象你们这种连我外婆都打不倒,胆子小得象只小鸡的烂货,还是滚回家抱着女人的大腿混日子吧!你瞪什么眼,不服气就把我打倒啊,那里有只椅子,用它来砸我啊,你的身上有刀没有,用它来捅我啊!”

  “啪!”

  小流氓手里的木椅子变成了破木片,赵海平还是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他扬起手,对着眼前的小流氓又是一个耳光,厉声喝道:“再来!”

  “丝啦……”

  小流氓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截自行车链条,这已经是他能够动用的最强力武器,他对着赵海平劈头盖脸的狠狠抽下去,赵海平瞪着他的大眼睛,竟然不躲不闪不避,直顶顶的站在原地,看着车链条在空中带着呜呜的呼哨声,抡出一个漂亮的圆弧,直直抡到他的脸上。

  赵海平的脸颊上被车链条抽到的位置皮肉翻起,鲜血迅速从足足半尺多长的伤口里渗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赵海平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他仿佛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痛觉神经的机器人,他瞪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吓得连哭都不会了的小流氓,道:“还有没有更爽的?”

  望着眼前这个脸上血肉模糊,鲜血不停从伤口里渗出来,让他愈发显得狰狞的男人,看着他那红得妖异,红得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发冷的双眼,手里还抓着一根车链条的小流氓,猛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笨蛋,让开!”

  “大哥”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冲上来一把推开自己的小弟,手一伸一把匕首就狠狠刺进了赵海平的小腹。

  “不错,终于有点样子了!不过……”赵海平低头望着刺进自己小腹里的匕首,用平静得令人毛骨怵然的声音问道:“你用的匕首好像还不够两寸长啊,这种长度捅小腹根本捅不死人的,你不是‘大哥’嘛,怎么还会这种小孩子才会使的玩具?如果你真的不敢杀人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去学点女子防身术?什么防狼喷雾剂,什么小型防狼电棒,不是比这个小玩艺要好用多了?!”

  “啪!”

  赵海平一扬手,又甩了“大哥”一个耳光。

  “你有胆子强奸,有胆子逼着别的女人去拍四级片,我就站在这里任由你动手,你怎么就没有胆子杀了我?你怎么就不敢找个大点的家伙,把它直接捅进我的心脏里?我的师父是大哥,你也是大哥,但是你这个大哥,就算是去给我师父提鞋子,都会弄脏了我师父的皮靴!”

  赵海平一脚踢在“大哥”的小腹上,“大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就象是一只大虾米似的弯成一个弓形,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赵海平冷然道:“你们玩完了,现在也应该轮到我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归之路(上)

  凌寒真的被吓坏了,她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她无论怎么打滚,怎么用力咬自己的舌头,都无法惊醒过来的噩梦。如果不是做梦,在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样一个疯狂的人……不,他就是一头疯狂的野兽!

  眼看着那头疯狂的野兽,踏着四个已经被打得没有半丝人样,不知道折断了多根肋骨的身体,一点点向她走过来,凌寒不由捂住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你不要过来!”

  他还是继续在向自己逼进,听着他沉重的犹如战鼓狂擂的脚步声,听着他那不能自抑,带着一种可以撕裂一切压力的喘息声,凌寒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当他伸出一拳就可以打断别人几根肋骨的大手,捏住凌寒的下巴时,凌寒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仍由对方轻轻托起自己的脸,她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力的轻呼:“完了,我怎么会这么倒霉,竟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这下可真是死定了!”

  对方沉默了半晌,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虑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凌寒更加不安了,突然那个男人将一块柔软的,还带着体温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道:“把你的脸擦一擦!”

  他的声音虽然冷酷,但是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苍桑魅力,做了四个月流莺和小偷,凌寒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眼和轻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在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同情,和一丝……由衷的关切!

  凌寒不由惊讶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个冷酷得可以任由别人把匕首刺进自己小腹里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不足两尺的地方,他没有“大哥”故作凶狠的眼睛,没有彰显个性的纹身,当他眼睛里的杀气一点点消退的时候,他看起就像是一个憨厚而纯朴的大叔,要不是他脸上还带着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凌寒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全身带着一种死神气息,让人心中不由自主涌起一种冰冷气息的疯狂野兽,就是眼前这个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出一种悲哀神色的男人。

  就是他眼睛里那突然出现的悲哀,让凌寒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种柔软的东西。凌寒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不知道用了多久,已经洗得发白的手帕,在一切讲究方便实效的今天,手帕这种东西已经被面巾纸替代,渐渐淡出了生活舞台。但是凌寒捏着手中这块纯棉制成的手帕,却有点痴了。她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明明应该怕这个如疯如狂,更拥有可怕力量的男人啊。

  赵海平静静盯着凌寒,当他的双眼和凌寒的眼睛对视在一起时,赵海平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眩惑的明亮,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撞中了。

  凌寒的眼睛里还带着泪痕,恐慌的神色还写在她明亮的双眸中,但是当初晨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脸上时,她的眼睛里竟然反射出一片晶莹的、亮丽的、纯洁的光芒,当她傻傻的和自己对视的时候,她的惊慌,她的好奇,甚至是她的惊讶,都完完整整的从她心灵的窗户中飞逸出来。

  是因为同病相怜慢慢涌起的奇异情感,还是因为她那虽然柔弱却为了自己的亲人而努力存在的生命力,或者是正在对她那双坠入风尘却依然明亮依然清澈的双眼,而感到惊讶?

  不知道,赵海平真的不知道。

  站在这个狭小的胡同里,在赵海平的身后倒了四个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下巴被他一拳打碎,连呻吟都发出不出来,只能一边流着眼睛一边痛得不断在地上翻滚的小流氓。在胡同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明明有人看到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但是每一个人却突然象瞎了、聋了、傻了一样,一个个目不斜视,加快脚步的从胡同前穿过。在这片用钢筋混凝土拼凑起来,再也没有人的温情的城市里,赵海平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看着凌寒那不断颤抖,仿佛不胜寒风的身体,赵海平心里竟然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把她揽进怀里小心安慰,一点点擦干她眼角泪水的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海平才用暗哑的嗓子,低声道:“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把你脸上的东西都擦掉吧。”

  “嗯!”

  凌寒慌张的连连点头,她一点点把脸上混合了眼泪、浓痰和脂粉的东西擦干净,那块手帕又大又柔软,还带着赵海平的体温,和一股股淡淡的肥皂清香,凌寒从来不知道,原来肥皂的味道也能这么好闻。

  凌寒把脸上的污垢全部擦拭干净,她又习惯性的把手帕反叠过来,盖在自己的鼻子上,然后用力一捏……看着赵海平眉头轻轻一皱,凌寒再看看她习惯性动作后,沾满鼻涕的手帕,心中不由暗叫一声救命。

  凌寒的脸彻底胀红了,她手里抓着那块脏兮兮的手帕,就象是一个做错事站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一样,“对不起,我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帮你买上一块新的?要不然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把手帕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

  “不必了,我想我们已经不会再有以后了!而这块手帕,是我师父三年前送给我的礼物,我会自己把它清洗干净。”

  赵海平接过凌寒手里那块脏到极点的手帕,把它珍而重之的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昂起头望着自己头顶的蓝天,望着那轮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赵海平不由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他轻瞟了凌寒一眼,道:“跟我来!”

  赵海平脚一扬,将躺在地上拦住路的“大哥”踢得滚出四五米远,头也不回的走出这条小胡同,凌寒小心翼翼的跟在赵海平身后,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几个刚才还趾高气扬几乎能够左右她人生,现在却象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的地痞流氓,迎上“大哥”又痛又怕却又凶光闪闪的眼睛,凌寒心里猛的一颤,她逃命似的跑出胡同,紧紧跟在了赵海平的身后。

  那个男人走得真快,凌寒必须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赵海平的脚步。

  赵海平找到了一个自动提款机,他把提款卡送进机器,在提款机内部电动马达一次次的转动中,钞票一次次从里面吐出来,看到凌寒老老实实的站在四五米外的地方,赵海平命令道:“过来!”

  “噢!”凌寒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着赵海平手里的钞票,她不由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赵海平随手将刚刚从提款机里取出来的钞票,全部放进凌寒的手里,把自己的提款卡从机器里取出来后,赵海平略一思索,干脆把提款卡也放到了凌寒的手中。“从提款机里取钱一天最多只能取五千块,我的这张卡密码是885688,现在里面还有二十一万四千八百二十一块,你拿着这些钱去做点小生意吧,以后不要再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了。这一行并不是那么好做!而且……到了现在,人们的肉体和尊严,也不是那么值钱了。”

  凌寒真的呆了,在她的手里可是整整捧了五千块钱,而那张提款卡里更有二十多万啊!她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而她更不敢做梦,突然有一天,突然有人甩给她这么多钱!

  “记着以后不要再从提款机里取钱,你没有我的证件,一旦机器吞卡了你就再也取不回来了。安全起见,你还是拿着这张提款卡,直接去银行取钱吧。或者你自己再办一个存折,把里面的钱全部提出来之后,再转存到自己的存折上。”

  “记得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要去努力保护的人!”赵海平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彻底陷入呆滞状态的凌寒,沉声道:“再见!”

  抛下这句话,赵海平竟然再不回头的转头就走,凌寒手里捧着对她而言绝对是天文数字的钞票,傻愣愣的看着赵海平越走越远,直到赵海平快要转过一道弯角脱离她的视线时,凌寒才猛然醒悟过来,她伸长了脖子,高声叫道:“喂,你等一等!”

  凌寒死死捧着手里的钞票和那张银行卡跑到赵海平面前,赵海平望着眼前这个胀红了脸,弯着腰不停喘着粗气的女人,不等她说话,就淡然道:“你想摆脱这种生活,想照顾好你妹妹,你需要钱。而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凌寒不由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轻叹:“啊?!”

  “那些钱是我用三年时间一点一点流血流汗赚到的,我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回家了,本来打算把它们交给我的老婆和女儿,让她们的生活更好一点,也算是尽了丈夫和老爹的责任,但是……她们都不在了!现在我就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钱这种东西,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归之路(下)

  凌寒偷偷瞄着眼睛里腾起一种不能掩饰悲痛神色的赵海平,心中不由想道:“他三年没有回家,难道他老婆带上女儿,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心里这样胡乱猜测着,凌寒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可是我怎么能收你这么多钱呢,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就算你和我天天包夜,一晚上我收费是一百二十块钱,你也能包我一千七八百天,算起来要整整五年时间呢!你要真的想找女人,那些上了大学想享受生活,口袋里缺钱,又不好意思出来客窜坐台的女大学生,姿色相当不错的那种,包养一个月才三千来块钱,她们的身体至少要比我们干净得多了。”

  赵海平诧异的望着凌寒,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凌寒进入了风尘圈,还能拥有那样明亮而清澈的双眼!

  “我师父常对我说一句话,现在我想把它转送给你!”赵海平盯着眼前这个眼圈已经再次发红的女孩,沉声道:“人一生如果学会了自重,不怕未得尊重!”

  “你的身体是被很人多人碰过,但是你的思想仍然是干干净净的!你这个人有一点傻,有一点痴,你为了自己妹妹的人生,而放弃了自己的,就因为这种傻和痴,你的身上有着一股侠气!就凭这身侠气,你就要比那些为了享受生活为了留在城市中,而出卖身体的女大学生要强上一百倍,值钱一千倍!当你从泥沼里爬出来重新作人的时候,只要知道你的一切,又有谁敢说你的不是,又有谁敢轻视你的思想你的灵魂,和你身上那一股可以顶天立地的侠气?!”

  凌寒真的傻眼了,她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昂然而立,在憨厚的面容下却隐隐有几分锐利的男人,她呆呆的感受着他话里的温暖甚至是赞许,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个男人的眼光下不断融化,不断蒸腾,她突然一头扑进赵海平的怀抱里。

  “哇……”

  瞬间,她炽热的眼泪,就浸湿了赵海平的衣襟,她拼命的哭,她用力的哭,她仿佛要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她嘶声哭喊道:“如果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和妹妹爹死娘嫁人,我们连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上,妹妹的老师都说她是少见的天才,所有的人都和我打保票,只要她能上了大学,她就能摆脱贫穷,她就能走出这个该死的小县城。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我总不能拉着我的妹妹一起在这个小县城里挣扎吧?!”

  “没有文化我们就找不到好的工作,找不到好的工作,人家就算是看上了我们的姿色,也绝不会用八抬大轿把我们娶回家,因为他们觉得丢人!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能配当花瓶,当他们用钱圈养起来的情人和金丝鸟!”

  凌寒抬起她泪眼模糊的脸,哭叫道:“我笨我蠢,我一无是处,我认命了!但是我的妹妹呢?她可是一个智商超过一百七十的天才,是一个三岁就能背完唐诗三百首,七岁就能用一本破破烂烂连字根表都不全的小字典,硬把从垃圾箱里拾到的红楼梦看完的天才啊!我希望我的妹妹能把她的天分发挥出来,她应该有惊人的成就,她应该让别人用尊敬的眼神远远的望着她,而不是一个个只是盯着她的胸部在那里令人恶心的流着口水!如果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那么我的妹妹就应该是鹰!”

  “我拼命的赚钱,我们两姐妹省吃俭用,妹妹也不停的打着零工,可是几年了,我却只存了几百块钱!妹妹从初中升到高中,转眼她到高三了,她仍然是那样的优秀,她仍然是老师眼睛里最棒的学生,她仍然是大家嘴里的天才!”在这种情况下,凌寒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骄傲的笑容,就是这一丝笑容,让她整个人仿佛都重新活了过来,“所以我决定了,哪怕是赌上我的一切,哪怕我只是一只小小的只能在树梢上飞翔的麻雀,我也要让妹妹飞起来!”

  望着眼睛与笑容一起在脸上绽放的凌寒,赵海平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他只能伸手用力揉着凌寒的头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动作就和他原来和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赵盼在一起,被她的调皮,她的慧黠,逗弄得无可奈何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凌寒一边哭一边不满的摇着脑袋,抓起赵海平的胳膊,带着他把自己的腰紧紧抱住,感受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宽厚的胸膛里让人只想一睡不醒的温暖,聆听着赵海平有力的心跳,听着赵海平那渐渐有点急促的呼吸,凌寒带着满脸的泪痕,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任凭自己这只伤痕累累的小船,躲进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避风港湾,去享受片刻的安全与宁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变成了永恒的凝滞。

  战侠歌没有再去找赵海平,在这种情况下,让凌寒和凌雁珊见面,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主意。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战侠歌和凌雁珊,赵海平和凌寒,沿着各自的路缓缓向火车站走去。

  战侠歌望着这个县城的小小火车站,转头对凌雁珊道:“看到了吧,已经有人出手解决了你们两姐妹的问题,你不需要再卖身给我了。”

  “他是帮了我们两姐妹一个大忙,但是真正替我们解决危险的还是你吧。”凌雁珊的眼睛里闪动着和她年龄绝不相衬的智慧光芒,她轻声道:“那个‘大哥’和他的三个手下受了重伤,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已经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而你刚才打的那两个电话,虽然用了大量我听不懂的暗语,但是你这位在电话里自称是‘连长大哥’的人,大概已经将我愿意付出十年时间去实施的复仇目标,随手拔掉了吧?”

  战侠歌笑了,他真的笑了,凌雁珊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三女学生,但是她不愧是一个智商超过一百七十,又开始着力研究人类行为心理学的超天才,她的反应之敏锐,目光之精到,的确是让战侠歌对她刮目相看。

  “不要怪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自己决定了这件事情。”战侠歌回头凝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微笑道:“你姐姐说得对,你拥有常人一辈子无法迄及的优秀天分,应该有更大更辽阔的天空让你去任意飞翔,而不是把你的一生都捆绑在一个小小的复仇计划上。也许几年之后你再突然回头,你就会惊奇的发现,那几个小混混和他们背后连黑社会都算不上的势力,在你的眼里,也许已经只是犹如你脚边的一粒小石子般,微不足道得让你摇头失笑。”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去把你的天分,发挥在更需要你的地方,去让更多的人认识你尊敬你吧!你要知道,在你的身上,已经背负了你姐姐的命运,你要代替她一起活!你要带着她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和骄傲……一起飞!”

  凌雁珊终于身体猛然一震,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昂然负手而立,一股无形的强者气势就从身上油然而发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有温和的鼓励,也有由衷的祝福和期盼。

  凌雁珊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点头,她死命盯着那个男人慢慢走向县火车站,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可能是最后一次再看到这个如此优秀又如此强悍,更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的男人了。她突然放声叫道:“喂,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战侠歌洒然道:“军人!中国军人!一个从来没有把军队当成跳板的军人!一个穿上这身军装,就再也没有想着把它脱下来的军人!”

  目送着战侠歌消失在县火车站的入口,泪水终于忍不住从凌雁珊那明亮的双眸中缓缓淌落,因为她明白,自己这一辈子也休想再忘记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军人。这个男人最后的聊聊几句话,就让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傲骨,和军人的……忠诚!

  突然间凌雁珊的眼睛亮了,她对着战侠歌背影已经消失的地方,放声叫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还去报考军校!”

  赵海平和凌寒走到县火车站前方的小广场时,赵海平停下了脚步,“别送了,我想你现在更需要时间去重新规划你们两姐妹的人生。”

  “可是,你的钱,我……”

  “我已经说过,那些钱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赵海平轻轻摇着头,道:“不要想着如何还我的钱,我走的是一条不归之路,从此以后你再不可能遇到我!”

  凌寒突然双手抱住赵海平的脖子,在赵海平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她的嘴唇已经覆盖在了赵海平的嘴唇上。赵海平不由瞪大了双眼,但是他根本不敢用力去推开眼前这个女孩,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对这个叫凌寒的女孩子有了太多的怜悯和欣赏,而只是略略的迟疑,三年多没有碰过女人的赵海平,就不由沉迷在和凌寒的深吻中。

  他们相差了整整十五岁,他们从见面到相识还没有超过一个半小时,但是他们的这一个深吻,却显得那样合拍。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两个人终于喘息着分开时,凌寒轻咬着自己被赵海平这个大老粗莽撞的吮吻出一排排齿痕的嘴唇,道:“我是很脏,有过很多男人,但是无论是和谁在一起,无论他们出多少钱,我都要求他们不要亲我的嘴,在我全身上下,至少我的嘴是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的。”

  赵海平不由呆了,凌寒用力狠狠一推,离开赵海平那温暖得让她眷恋不舍的怀抱,转过头,低声道:“你保重!”

  赵海平深深的看着这个已经给了他太多震撼的女孩,看着她不断轻轻耸动的肩膀,他的喉咙突然什么堵住了,过了很久很久,赵海平才嘶声道:“你也是!”

  凌寒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在这一刻她不敢回头,她真的害怕,如果自己再看到赵海平的脸,再一次冲进他的怀抱里,她要是喜欢上了那种被保护再没有任何危险可以逼近她的感觉,她以后将如何独力支撑起自己和妹妹的生活。

  聆听着赵海平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凌寒突然道:“喂,你说你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

  “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么多钱?”

  “我愿意!”

  “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等着把你借我的钱,加倍的还给你!”

  “随你便!”

  ……

  在一问一答中,赵海平慢慢走进了火车站的售票大厅,而战侠歌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他。

  战侠歌举起手中的四张软卧车票,道:“我已经买好了回程的车票。”

  赵海平目光一扫,几个卖黄牛票的票贩子,正眉开眼笑的躲在一边数钞票,估计他们从战侠歌这几张票上捞到了不少好处。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赵海平低声道:“我知道师父的意思,您乘座专机赶到军分区,带着我这个罪犯,现在却非要坐火车回去。还要把整个软卧包厢的车票都买下来,您是希望我找机会逃走吧?可是在我进入部队之前,您已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让我明白了两件事情,那就是忠诚和信义!我赵海平错了就是错了,至少战侠歌的徒弟,不会成为叛徒和逃兵!”

  “我早知道你不会逃走!”

  战侠歌拎起手里的大塑料袋,“我买了烧刀子和下酒菜,这一路上你我两兄弟就忘记一切,来个一醉解千愁吧!不管回去之后你是死是活,至少这一刻,我们还是兄弟!”

  赵海平用力点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是我的兄弟(上)

  战侠歌和赵海平上了火车,他们不停的喝,火车每到达一个稍大的车站,他们就会把这个城市有特色的烈酒和食物买回来。

  “废话少说,干了!”

  战侠歌和赵海平一次次狠狠将手中的酒瓶对撞在一起,他们用力撕碎包装袋里的鸡肉,将它们送进嘴里大嚼,他们用勺子敲着空罐头盒,一次次唱起他们心中无悔的战歌。他们唱起歌来当真是五音不全,偏偏还自以为是的唱得声嘶力竭,整节车厢的人就算是隔着包厢的壁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列车员一走进他们的包厢,望着满了满地的酒瓶和食物残骸,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战侠歌一把拽住了列车员,将手中的酒瓶硬塞进列车员的手里,舌头打结的叫道:“这位大哥,我知道我们太、太吵了,打扰你、你们了,但是我高兴啊!我他妈的高兴啊!你看到了没有,坐在那里的,是我的兄弟,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但是我们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这样清闲的坐在一起,好好的喝上一顿酒,好好的唱上一回歌了!”

  “什么兄弟,你不是我的兄弟!”赵海平瞪着迷离的醉眼,拍着桌子叫道:“你是我师父,是我师父!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却天天和我称兄道弟,你知道这让我他妈的有多别扭嘛?!你要不明白这种感觉,就让你老爸和你称兄道弟一下!”

  “嘿嘿嘿……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他妈的就是一个闷骚的货,闷在心里这么久,你终于说实话了啊?!”

  战侠歌嘿嘿笑着抓起另外一只酒瓶,伸手搂着列车员的脖子,叫道:“好,就为我这个闷骚的徒弟,我们一起干上一杯!”

  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两个人突然一起放声大笑,直笑得别人莫明其妙,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又一起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

  列车乘务员终于摆脱了战侠歌的钳制落荒而逃,只剩下两个又哭又笑在那里大耍酒疯的家伙。

  望着重新关上的包厢门,过了半晌,赵海平才轻声道:“师父!”

  战侠歌趴在桌子上,他的脑袋距离赵海平只有两三寸远,他头也不抬,道:“嗯?”

  “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活得太清醒了就是痛苦!”赵海平的眼睛里满是苦涩,轻声道:“想不到我临死前,想真正的醉一次,竟然也做不到!第五特殊部队意志力训练课目,真是他娘的有用啊!”

  “因为我们已经被训练成了机器,而机器,是不会醉的!”战侠歌的手从桌子下面掠过,轻轻带走了自己眼角的泪水,他猛的抬起头,拍着桌子叫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装了,我们就不停的唱,不停的喝,能把我们醉死,也是他妈的人生一大快事!”

  “为两个大大的笨蛋干杯!”

  “当”得一声轻响,战侠歌和赵海平手里的酒瓶又碰到了一起。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喝一边唱,一边哭一边笑的整整在火车里呆了三十六个小时,他们走下火车的时候,脚步却依然稳健。再搭上一辆长途汽车,在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

  郑勋老将军现在因为年事已高,已经退居二线,令人惊异的是上级并没有派遣新的校长来接管学校,而是直接将第五特殊部队资历最深的李向商大校提拔为代理校长,由郑勋老校长在背后进行监督,一旦三年期满证明李向商大校能够胜任第五特殊部队校长的职责,他很可能以仅仅五十二岁的年龄,成为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将,兼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校长。

  在李向商代理校长的建议下,现在这里不但是学校,同时也成为第五特殊部队的大本营,那些毕业的学员,在经历一段时间的历练后,都会回到学校,一边休息,一边将自己在实践中获得的知识和经验,和其他人一起共享。

  这些老兵更可以成为学员的临时指导老师,以单对单的训练,来针对性的提高学员们的军事技术和理论知识。

  凝视着远方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并不高的墙壁,战侠歌轻声道:“兄弟,进去的话,你可能就再也无法自己走出来了!”

  赵海平用力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走回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还没有走进校门,战侠歌就清楚的看到,十几个人正站在学校校园里等着他们,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战侠歌从来没有见过的中校,估计是第五特殊部队秘密军法处特派员。

  那个特派员的目光从战侠歌的脸上掠过,直接落在赵海平的身上,他厉声叫道:“赵海平?!”

  赵海平在这一刻全身都在微微发颤,但是他仍然顽强的挺直了自己的腰,立正叫道:“是!”

  “啪!啪!”

  中校快步走过来,手一扬狠狠在赵海平的脸上扇了两个耳光,赵海平倔强的昂起了头,他不躲不闪生生承受了这两记绝对沉重的耳光,一丝血痕缓缓的从他嘴角渗下。

  站在旁边的战侠歌不由眉头一皱,中校又抬起脚对着赵海平的腹部狠狠一踹,赵海平瞬间脸色苍白,他伸手捂住自己两天前刚刚被流氓用匕首刺伤的腹部,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中,过了十几秒钟,他竟然又慢慢直起了身体。

  中校又一脚踢在赵海平已经渗出鲜血的腹部,这一次他踢得更重,赵海平一头栽倒在地上,但是他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中校抡起手臂,一边狠狠扇着赵海平耳光,一边厉吼道:“你这个第五特殊部队的败类,你是我们所有人的耻辱!你还有什么资格站起来?你给我跪下!”

  赵海平狠狠一甩嘴角的鲜血,“砰”得一声,狠狠跪倒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操场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是我的兄弟(中)

  中校指着赵海平的鼻子,叫道:“成了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的耻辱和叛徒,连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军人的勇气也丢光了吗?你已经变成软骨头了吗?!”

  赵海平挣扎着站起来,他猛然狠狠跪下去,不知道被多少人反复踩踏,已经比水泥预制板更坚硬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操场,竟然被赵海平的膝盖跪得陷下去了半寸!

  “砰!”

  中校又一次重重踢出的脚,踢到了战侠歌的身上,战侠歌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可以决定赵海平生死的军法处中校,道:“你看不出来他腹部已经受伤了吗?”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有你这种行事叛逆喜欢以自己个人意志为主导的教官,又怎么会有对着无辜民兵动手的混蛋?!”中校厉声喝道:“让开!”

  “无辜?!这么说,你还没有开始审判,就已经定了赵海平的死刑了?”战侠歌眼睛里那抹幽幽的冷光,让这位中校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涌起一丝冰凉的感觉。战侠歌危险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只有他准备出手杀人时,他才会眯起自己的眼睛,小心的将自己已经快要沸腾的杀气压抑在身体里。

  战侠歌轻声道:“赵海平现在已经是伤上加伤,假如还没有审判,你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你当成我的敌人!”

  敌人!

  当第五特殊部队的精锐军人说出这个词语时,已经无异于在向对方宣布战!

  第五特殊部队作战信条,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侵略如火一击必杀!

  军法处特派员想放声大笑,不要说只是第五特殊部队一个小小的班长,就算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代理校长李向商见到他,也绝对不敢放出这样的狠话!但是这位军法处特派员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无法发出笑声。

  略一思索,这位军法处特派员的瞳孔就猛然收缩,因为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不安的真正来源。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面对一台已经开足马力,随时准备大开杀戒的杀人机器,都再也无法笑得出来了吧?!

  战侠歌虽然双手空空,但是他身上那股越来越凌厉的杀气,却在清楚的警告着每一个人,一旦他真的动手,必将如雷霆霹雳,长虹贯日,势不可挡!中校悄悄斜眼向后望,十几名军法处执行特殊使命的军人,都在向他暗中摇头。这位中校的助手,更是暗中用手语向他警告:“危险,立刻离他远一点!”

  这个时候,这位军法处特派员才猛然想起了战侠歌的一些与众不同。

  十年前,在还没有向平民开放入学大门的第五特殊部队,战侠歌是有史以来年龄最大的学员,但是他却又是第五特殊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班长。战侠歌是第五特殊部队第三个获得獠牙称号的全能职业军人,是第五特殊部队现存实战经验最丰富,杀人最多,个性最强扬叛逆的王牌精锐!

  这样的军人必然意志坚忍言出如山!

  他一旦出手,必将如石破惊天,不死不休!

  冷汗缓缓从这位中校的额头上滚落,因为一直站在校园各个角落的十几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竟然慢慢向这里聚集,他们都站在战侠歌的身后,隐隐成为犄角之式。这些军人的衣领口上,都别着一个小小的青铜橄榄枝,那是第五特殊部队,对身经百战功勋非凡,至少执行过十二场任务并无一失败的职业军人,颁布的一种奖章。虽然这十几名第五特殊部队士兵没有表明态度,但是一股百战雄特有的铁血杀气,以战侠歌为核心冲天而起。

  只要不是傻瓜,任谁也知道,这十几个人都是和战侠歌在战场上用命换回来的兄弟!

  他们的气势融合在一起丝毫不见滞涩,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作战单位。一旦战侠歌这个指挥官动手,他们必将毫不犹豫的参战。

  处理一个赵海平没有关系,但是一旦第五特殊部队的班长带领部下公然袭击军法处特派员,必将引发一场第五特殊部队自建立以来,最可怕的群体内哄!这些军人一个个身经百战心狠手辣,别看只是空手,在场众人无论是谁,只要出现伤亡,无论是战侠歌、赵海平还是他这位军法处特派员,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战侠歌死死盯着那位中校,他冷然道:“赵海平,在别人审判你之前,我要你先用一个公正的立场,来对自己进行审判!现在你告诉大家,你的审判结果!”

  “我错了!”

  赵海平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昂然道:“身为一个军人,我没有执法权却私自动用军事手段,已经违背了法律和第五特殊部队规定,这一点我错了!”

  执法处特派员轻哼了一声,用得意的眼光望着战侠歌,厉声喝道:“听到没有,连他自己都承认有罪了,你们还不让开?!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就成了相互包庇的土匪窝了?!”

  “没有调查,不分青红皂白,对着自己心甘情愿回到第五特殊部队接受调查和处罚的军人往死命里打,更一口就断定他有罪,是死罪?!”战侠歌厉声道:“谁给你草菅人命的权力?谁给你痛下狠手的权力?谁又给你了做出最终审判的权力?!”

  军法处特派员不由哑然,赵海平继续一字一句的道:“但是我不后悔!身为一个父亲,身为一个男人,我没有错!就算是让事情重来一次,我一样会杀掉那十九个混蛋,我一样会举起双手,面对班长投降,跟着他回到部队接受军法处的调查和处罚!”

  战侠歌暴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赵海平你既然认为自己做得没有错,就给我堂堂正正,象个爷们一样站起来!”

  赵海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叫道:“是!”

  赵海平虽然小腹部伤口的撕裂血流不止,但是他却哼都没有哼一声,慢慢的站了起来,只凭这一点,那位军法处特派员带来的十几名特殊勤务人员,脸上就扬起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敬佩神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是我的兄弟(下)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愤怒的狂吼在第五特殊部队校园里猛然炸响,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向商代理校长终于及时赶过来了。他指着战侠歌叫道:“战侠歌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阻止军法处对我们中间严重违反军事法规的成员进行调查!战侠歌你怎么还和十年前一个样子,一点长进也没有?你让我太失望了!”

  “调查?”战侠歌指着赵海平不断渗出鲜血的小腹,狂叫道:“这就是军法处所谓的调查方法?既然赵海平没有任何反抗的向我举手投降,他就还是我的兄弟!他相信我,他相信自己回到第五特殊部队,可以得到公正的审判,至少能有人倾听一下他的想法,知道他向那些民兵动用的真正原因。可是他刚刚进入学校的大门,他得到了什么?毒打,对着他的伤口往死里踢,要他当众跪在操场上,跪了一次又一次!”

  望着脸色狰狞眼睛里已经散发出血红色光芒的战侠歌,李向商代理校长不由在心中狂呼不妙。他太熟悉战侠歌这个第五特殊部队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了。战侠歌平时为人处事大大咧咧,从不记仇,但是一旦踏过他的底线,把战侠歌逼急了,狂性大发之下,除了他爸战兴华只怕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人能再强行压制住他!

  最可怕的是,现在这场严重纷争就发生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操场里,越来越多的学生和教官都慢慢集中过来,也许是对自己熟悉的拥有一份亲切感,也许是其他原因,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战侠歌的身后,军法处特派员的脸色也越来越坏。

  战侠歌这个人胆大妄为,天生就有一种聚众闹事的领袖魅力,又是第五特殊部队现存唯一的獠牙,从俄罗斯回来之后,因为他出众的作战技巧和已经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的实战经验,他不但要继续以学员的身份学习其他课程,更成为第五特殊部队助理教官。

  现在战侠歌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纵然不敢说是登高一呼应者如云,他的影响力也绝对超过了一般的军事主教官。

  “你给我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人!”

  战侠歌望着军法处特派员,厉声狂吼道:“他是赵海平!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一个在战场上挨过子弹中过刀,流过血流过汗的男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他这一辈子,在战场上杀的敌人已经超过了一百个!你认为是什么让他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任由你对他又打又骂?我告诉你,他是一个军人,他尊敬你!不是因为你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不是因为你是他妈的钦差大人,怀里抱着什么狗屁尚方宝剑,是因为你的肩膀上顶着中校的肩章,是因为赵海平信任你,信任你会给他一个公平的审判,信任你会理解他身为一个父亲在痛失女儿后的愤怒与悲伤。而不是让你像条疯狗似的对他又叫又打又骂!”

  “无辜的民兵,你对那十七个混蛋的定位真是好极了,我操你妈的无辜的民兵!他们是无辜的,那么赵海平是疯了颠了,还是几天不杀人手脚发痒了?他干嘛非要找那群菜鸟开刀,非要搞得鸡飞狗跳,非要我们第五特殊部队派人把他来个格杀勿论?!”

  战侠歌一边狂嗥,一边大踏步向军法特派员逼近,军法处特派员面对愤怒如狂的战侠歌,他明明知道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他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后退,但是军法处特派员只觉一股犹如沙漠中最粗犷的劲风拂面而至,面对这种来源于大自然的可怕压力,他只觉得小腿微微一软,在心中暗呼不妙的同时,军法处特派员竟然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战侠歌轻蔑的望着眼前这个进退失措的军法处特派员,看到他的嘴一张,李向商代理校长就知道这个时候从战侠歌嘴里绝对蹦不出来什么好话,他急时横跨一步,硬生生的挤进战侠歌和军法处特派员之间。

  李向商厉声叫道:“战侠歌你不要凭着自己的性子,把事情做绝了!你这不是在帮赵海平,你这样做,不但会害了自己,更会把赵海平推进没有任何转寰的绝路!”

  从一名军法处特殊勤务人员手中接过手铐,李向商把它送到战侠歌面前,道:“你在这里再闹,也不会让赵海平无罪释放,人是你带回来的,他是你亲自训练的学员,这个手铐就由你给赵海平戴上!”

  战侠歌明白李向商说得对,他伸手接过那只特制的手铐,这种手铐就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在没有趁手工具的情况下,也很难将它解开。望着一脸平静的赵海平,战侠歌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将那只手铐戴到赵海平的手上。

  李向商望着战侠歌厉声道:“军法无情!”

  “可是……人有情!”

  “嗒”得一声,战侠歌竟然将那只手铐先甩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在所有人莫明其妙的注视中,他抓起赵海平的手,把另外一半手铐套到了赵海平的身上。

  “你和我一起戴上了这个手铐。”战侠歌望着赵海平微笑道:“戴上这个手铐,并不代表你做错了,你犯罪了,更不是代表了你需要接受军法的治裁。这个手铐连在你我两兄弟的身上,这代表着我们两兄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赵海平的身躯狠狠一颤,战侠歌已经望着军法处特派员,冷然道:“你给我听好了,赵海平活,我活!赵海平死,我死!现在我把我们两个人的命都交到你的手里了!”

  军法处特派员的身躯也狠狠一颤,因为战侠歌的话一语中的:“你虽然是军法处特派员,你虽然是一个中校,但是,你并不了解军人!”

  “我不要求你对我们额外关照,但是也请你记住了,不要用苛刻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人,‘自己人’绝对不是故示大方,用来当作一种思想境界的牺牲品!也不要用严厉打击所谓的错误,来显示自己的公正无私。无论是军法,民法,刑法,都讲求一个公平公正,端不稳手里的天平,无法摆脱情绪对自己的影响,你就不配成为决定别人未来生或死的审判者!”

  战侠歌牵起赵海平的手昂然而行,当他的目光扫过操场,猛然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时,战侠歌不由对着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对不起!

  一直默默在一旁关注着整个事件发展的雅洁儿,也对战侠歌还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去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去吧!

  第一百五十章 监禁

  战侠歌牵着赵海平的手,跟着军法处特勤人员,一路走进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A级禁闭区,战侠歌用力拍着赵海平的肩膀,目送他走进其中一个禁闭室,然后自己走进了另外一个禁闭室。

  面对这样一个绝对意外的变数,无论是军法处特派员,还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代理校长李向商,都大感头痛。两个人在私下密谈的时候,军法处特派员道:“我命令他们没有锁战侠歌的禁闭室大门,他随时都可以自己走出来。我就不相信在没有上锁的禁闭室里,他能坚持多久。”

  “你不要当他是开玩笑,而且他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你虽然是军法处特派员,但是你真的太不了解第五特殊部队训练出来的士兵了。”

  李向商无奈的道:“战侠歌是我们训练出来最精锐全能作战型狙击手,他可以趴在最狭小的空间里四十八小时一动不动,他也可以用整整八个小时,用人类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缓慢动作,一点点爬出二十米距离。他虽然个性冲动张扬,但是如果形势需要,还真没有人敢和他比什么耐性。”

  从墙壁左边走到右边,是四步,从房间的前面走到后面,是五步,这就是战侠歌呆的禁闭室。

  这种禁闭室建在学校的地下基地里,针对第五特殊部队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而设计,整体全部用最坚固的石块加上混凝土垒砌,外边再加了一层足足两寸厚的钢壳,当真称得上是固若金汤。就算是动用反坦克火箭炮直接轰击墙壁,也很难在保证不伤害禁闭室内人员的情况下,将墙壁击穿。而在禁闭室里还有一层一寸多厚,摸起来十分柔软,但是用虎牙格斗军刀去切,也得费上半天劲的特殊塑胶,有这么一层东西在,你拼尽全力一头撞上去,也最多是碰得自己头晕脑涨。

  整间禁闭室里有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用青石板和混凝土制成的“床”,外加一张经过特殊加工,保暖性能不错,但是稍一用力就会撕破的毛毯,除此之外,禁闭室里连张纸片都找不到。

  这里的伙食还不错,每天每人居然有三十五块钱的伙食标准,但是仅仅是特种餐具就占了这份标准的一半。这些餐具你就算是放进嘴里大嚼,再把它们咽进肚子里,军法处特勤人员也不需要把你送进医院里,因为那些餐具都是可以被胃液分解消化的。

  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是逃跑,就算是想自杀,你也找不到好的办法。

  噢,对了,忘了说了,在一块加厚型防弹玻璃的后面,还有一台小小的液晶电视机,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在这里禁闭时,还能象享受休假一样,看到各种有趣的节目。每天四小时,这台液晶电视机里,都会反复播放你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第一天,面对庄严国旗宣誓的画面。

  “我面对庄严的国旗宣誓,我愿意加入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成为一名学员。我愿意努力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藏在禁闭室各个角落里的音响设备,将带着童音的誓言一遍遍反复播放,这对于犯了错误的第五特殊部队士兵来说,的确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精神攻击。这些从小在军人家庭里长大的士兵,对祖国对军队,尤其是对自己曾经发下的誓言,有相当深厚的感情,几次三番的疲劳轰炸下来,没有几个人能还能硬挺住。

  但是这一次,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地下基地的禁闭室里,终于迎来了两个与众不同的角色。

  赵海平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个老实而憨厚的男人,那些军法处的特勤人员几乎都不能相信,这个男人就是杀了十九个平民的罪犯。但是当他们把赵海平三年前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的宣誓的录影刚一开始播放,赵海平就发疯了。

  “砰!”

  赵海平手里的水杯狠狠砸到液晶电视前面的防弹玻璃上,赵海平放声狂吼:“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杀了人,我是犯了错误,可是你们把这一段录相放出来干什么?!我赵海平这一辈子也没有想过背叛军队,也没有想过背叛祖国!”

  站在一个特殊的房间里,通过禁闭室隐藏在某个角落的监视器,仔细观查赵海平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肢体细节的军法处特派员,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冷笑,他对一名军法处特勤人员命令道:“重复播放前面的话!”

  “我愿意努力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意努力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意努力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赵海平的这两句誓言,在狭小的禁闭室里不断回荡。

  “哈哈哈……”

  赵海平猛的仰天发出一阵悲呛意味的疯狂大笑,炽热的眼泪已经蕴满了他那双憨厚中带着朴实的大眼睛。

  “努力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好一个努力学力学习,好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赵海平一拳重重砸在身边的墙壁上,整间禁闭室里都传出一声沉闷的可怕巨响。赵海平瞪着一双令人一看就心中发怵的血红色双眼,嘶声叫道:“我是军人,我就得为人民服务!没错,敌人打进了我们的家门,我们就得扛上武器,到战场上去当炮灰,有了灾害有了困难,我们就得抓起铁锹扛起麻袋,去给人民当免费的苦力,当免费的义工!就是这样,我们还经常被人看不起,说什么好男不当兵,说什么我们都是一群狗腿子。这一些我认了,谁叫我身上穿了军装,谁叫我想做一个终身的职业军人?!但是……我们也是人啊!”

  赵海平象发了疯一样,一拳接着一拳狠狠打在禁闭室的墙壁上,犹如铁锤狂擂的巨大轰鸣在禁闭室里狠狠扬起。他一边打一边哭,他一边哭一边叫,“我可以去保护他们,我可以为他们服务,我可以流血,我可以死在战场上!但是……为什么我要保护杀了我女儿的混蛋,为什么我要贱得去保护夺走了我赵海平这一生唯一的希望与骄傲的混蛋啊?!你们告诉我,告诉我啊!难道穿上了军装,就只有奉献,只要我们用军事技术对着那些所谓的平民,所谓的人民动了手,我们就是混蛋,就是叛徒,就是罪人了吗?!”

  赵海平犹如受伤野兽般的长嗥狠狠撞在禁闭室的墙壁上,在反复回荡中,余音不绝,直听得令外一个房间里的军法处特派员和几名特殊勤务人员心中微微一颤。

  一名精通行为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的特殊勤务人员,对着军法处特派员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能再刺激他了,否则他会发疯的。他的心理状态极端不稳定,我建议在短时间内不要对他进行提审,等我们派到当地调查案情的人员取得足够的证据,将案情报告发送回来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吧!”

  赵海平突然跪倒在禁闭室坚硬的地板上,放声痛哭:“我好恨啊……我的女儿,我的盼儿……”

  望着那个在战场上杀敌超过一百人,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英雄,眼睛里流出来的伤情泪水,军法处特派员的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刺中了。就是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跟着战侠歌在俄罗斯战场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就是这个男人,在身负重伤后被他对着伤口狠狠踢了几脚,却哼都没有哼上一声!

  但是现在这样一个英雄却哭得泣不成声!

  英雄流血再流泪,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军法处特派员犹豫了良久,在所有特殊勤务人员的注视下,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军法处特派员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他怎么样了?”

  被军法处特派员盯着询问的特殊勤务人员连连摇头,苦笑道:“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那名特殊勤务人员随手按下几个按键,主监视器的画面转到了另外一间禁闭室,这间禁闭室里的设施和赵海平呆的那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间禁闭室的大门竟然没有锁!

  那个吊儿啷当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军人气质与模样的可恶家伙,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班长、助理教员,兼有史以来第三颗全能作战型獠牙……战侠歌!

  战侠歌正在饶有兴味的欣赏着自己十年前,面对国旗的宣誓录相,他连连点头,不停的叹息,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的说着点什么。

  军法处特派员命令道:“把他的声音放大!”

  “嗯……帅!靓!有型!原来我他妈的十年前就这么帅了?可是为什么我在高中学校里,却没有一个女孩子主动和我约会,也没有一个孩子主动偷偷塞给我一只避孕套呢?”

  战侠歌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片刻,才得到一个结论:“一定是我太帅了,帅得让那些学校里的小花小草们自惭形秽,不敢向我提出约会的申请。唉……人有时候太帅,也是一种过错啊!”

  无论是军法处特派员还是房间里的特殊勤务人员都不由自主的倒翻起了白眼,自恋到这种程度的人,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军法处特派员没好气的命令道:“把禁闭室的大门打开一尺,这个家伙最好能自己滚蛋,省得让我们看着烦心!”

  在轻微的电动马达转动声中,足足四十厘米厚,可以抵挡反坦克火箭炮近距离轰击的禁闭室钢门缓缓开启了一尺,战侠歌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突然跳起来,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至少也会先把脑袋探出去,看看四周环境的情况时,战侠歌竟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伸出右手的五指手指,胡乱叉了叉自己那一头象刺猥刺一样,又短又硬的头发,摆出了一个只有在七十年代电影中,英雄儿女们面对国民党反动派威逼利诱时,才会展现出来的“英雄”形象!

  “嗯……那个……咳……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却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喊着,出来吧,给你自由!”战侠歌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竖起了一根中指,朗声道:“战侠歌面对这样的狗洞,放声大笑,自己人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战侠歌曰,我呸!”

  军法处特派员和几名特殊勤务人员面面相觑,彼此看到了对方无奈的神色。进了军法处禁闭室,还能这么嚣张的人物,当真也只有战侠歌这样一个怪胎而已,但是他们却偏偏真的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对付战侠歌。

  就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却收回了自己的中指和搞怪式的笑容,真的不知道他通过什么,判断出监视器的位置,他对着监视器隐藏在墙壁里的镜头,沉声道:“听着,不要再向我播放这样的录相,我战侠歌这一辈子闯过祸,过功,从死人堆里几次爬出来,死在我手中的敌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但是我确信自己没有杀错一个人,我得坦坦荡荡,仰不愧对天,俯不愧对地!而且,这种心理战术,就算是对赵海平都不会产生你们希望的作用,对我来说,更只是让我感到好笑的小把戏罢了!也许你们的学历比我高,也许你们的年龄比我大,但是我必须认真的告诉你们,在我的眼里,你们太嫩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怪胎难得

  战侠歌每天都要做两千个俯卧撑,一千个倒卧撑,对着禁闭室蒙了一层软塑胶的墙壁拳打脚踢,肘顶、膝撞的重击三小时,然后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般,嘴里发“嗒嗒嗒”的声响,在整间狭小的禁闭室里又翻又滚又蹦又跳。

  李向商代理校长被军法处特派员请到禁闭区,通过闭路电视看到这一切,李向商紧紧盯着战侠歌的每一个军事闪避动作,现在他显然已经适应了环境,在禁闭室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他竟然还能将自己身体保持在一个惊人的高速运动中。暗中计算战侠歌身体运动的每一个轨迹,聆听着战侠歌嘴里发出的“嗒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李向商的眼睛里忍不住扬起一丝惊讶。沉默了片刻,李向商微笑道:“这小子摆明就是要和我们耗上了,不过,他的进步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你们注意给他补充足够的营养,尤其是盐份的补充。”

  “我把战侠歌就交给你了!”

  留下这句话,李向商就洒然而去,只留下一群已经隐隐猜出一个大概的军法处人员。

  战侠歌像上了发条一样,在禁闭室里上蹦下跳整整三十分钟,休息十分钟后,又准时继续开始这种高体力消耗运动。看着已经进入绝对疲劳状态,全身肌肉都在发颤,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动作却依然敏捷的战侠歌,看着他不断挥洒在禁闭室狭小空间中的炽热汗水,军法处的特派员若有所悟。怪不得一向待人待己都以严厉而著称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李向商代理校长,总会不经意的袒护战侠歌。

  从此战侠歌吃的三餐,味道最平淡的菜就是早餐配的咸菜,其它的东西,简直就是从咸盐罐里捞出来的。

  衣服战侠歌每天都要换下一套,他总是把带着汗臭味的衣服往地上一丢,抓起一块湿毛巾慢慢把自己身上的汗水抹干净后,换上新的衣服呼呼大睡。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甚至给军法处这边送来了根据战侠歌身体状态和自我训练强度,针对性制定的食谱。

  看着手里的食谱,一名特勤人员苦笑着对军法处特派员道:“这张食谱严格规定了我们送餐的时间,为了什么保证最大化的向人体提供营养,他们甚至还强制要求食物的温度及烹调时间,进了禁闭室还能吃到水果,我觉得战侠歌简直是在休假,而我们都快成了他的保姆了!”

  “虽然现在是和平时期,但是真正的人才还是难得啊!”军法处特派员轻叹道:“不,应该说是,怪胎难得!”

  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因为是战侠歌的徒弟,在进入禁闭室第十二天,赵海平在终于摆脱了对前途的迷茫和恐惧后,竟然也开始象战侠歌一样,在禁闭室里发疯的进行训练。

  “身为一个随时会走上战场的军人,我们就必须将自己的身体,调节到最巅峰状态。我们也许会死,一片密不透风的子弹打过来瞬间封死前后左右上下所有的生路,就算我们是神仙也会被打成一个马蜂窝。但是,至少我们要通过不断努力和不间断训练,将自己阵亡的机率降到最低!如果做到这一点,还要中弹扑街的话,那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妈的去吧!”

  “训练无处不在,可以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环节!你坐在椅子上,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抓住椅背,让自己的身体微微离开椅面一寸,这样在别人看起来,你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而实际上你正在对自己进行臂力的最严格训练!你在乘坐军用卡车的时候,你可以让自己站在车厢里,什么东西也不要抓,然后闭上自己的双眼,让自己的身体随着车厢不断摇晃,假如在任何路况下,你都能保持身体的绝对平衡,你的双腿就会比别人更有力,更灵活,对自己身体重心的把握能力也更强!”

  “记住,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真正的强者,不会去渴望买彩券中大奖式的奇迹,因为我们会把命运和胜利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战侠歌的教导就在耳边回响,所以赵海平不停的对自己进行训练,直到他疲惫不堪的倒在坚硬而冰冷的禁闭室地板上,喘着粗气任由汗水象小溪一样从全身不断的流淌出来,他才会停止训练。

  通过闭路电视看到这一幕,再看看手中负责调查案件特勤人员发送回来的初步案情报告,军法处特派员沉默了良久,才道:“以后把战侠歌的伙食做成两份,给赵海平也送上一份吧!”

  虽然已经对战侠歌有了极高的评估,但是仍然没有人能够想到,战侠歌竟然在那个只有四米宽,五米长,除了一张床就一无所有,却对他敞开大门的禁闭室里,整整呆了一百天,愣是没有走出去一步!

  他就是一个已经战胜了孤独,战胜了生物渴望自由本能的战士,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怪胎!

  在这期间战侠歌很少说话,有一天军法处特勤人员把食物送进他的房间时,他突然开口了。可能是因为刚刚进行了高强度体能训练的缘故,战侠歌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嘶哑,但是却让他显得更加充满男性的张扬与压迫力,“他怎么样了?”

  天天定时定点把食物送进战侠歌房间的军法处特勤人员,已经习惯了战侠歌的沉默,听到战侠歌的询问,他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问道:“谁?”

  旋即这名军法处特勤人员就明白了战侠歌的问题,他摇摇头,低声道:“对不起,依据保密条例,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我明白,你要回答了我的问题,你就是失职!”战侠歌道:“你现在应该非常清楚我们的经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军法处特勤人员保持了沉默。

  “这样吧,只要他还平安,你就把筷子放到餐盒的左边好吗?我只想知道,我的兄弟还活着!”

  军法处特勤人员还是保持了沉默,他只是顺手把餐盘里的筷子,挪到了左边。

  从此以后的每一天,这位军法处特勤人员给战侠歌送来的食物,餐盘里的筷子总是放在左面。而战侠歌每次看到那双筷子,他总是会对着那位军法处特勤人员,嘴角微微向上一勾,露出一个灿烂到极点的微笑。

  一百天时间,在第五特殊部队军法处和国家安全局联手介入下,案情早已经大白。人情理法,赵海平的遭遇和愤怒,同样身为军人,大家都能理解。虽然国法不容,却情有可原。

  对赵海平的处理提案,在军法处特派员和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代理校长李向商,和已经退居二线,却依然辅导李向商,处理学校各项问题的郑勋老将军三个人手中不断传送。时间拖了一天又一天,处理方案改了一次又一次,面对上级的催问,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回覆:“案情仍然有没有完全明朗的疑点,这次事件关系到第五特殊部队的名誉,我们还需要进间进行更细致的彻查。”

  先不说对赵海平的处罚是多少年监禁,无论是哪一份处理书上,都无法或缺的有着一条:开除党籍,开除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军籍!

  开除一个士兵的党籍和军籍也许没有什么,但是摆明态度要和赵海平生死与共的战侠歌怎么办?

  把战侠歌也一起从第五特殊部队开除出去?

  再开除一个第五特殊部队的班长和助理教官,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开除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也是现存的最后一颗獠牙,就让不得不认真考虑,这其中可能产生的连锁性反应!

  要知道有资格成为獠牙的士兵,无一不是第五特殊部队最精锐,能够证明自己勇气与忠诚的超级王牌!

  而军人三年无法回家探亲,被流氓趁机破坏军婚,更指使手下奸杀军人的女儿,最后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更明目张胆的进行毁尸灭迹。这一系列问题,折射出一个社会现象与道德问题。同样身为军人,同样身为男人,虽然是军法处的人员,说不同情赵海平那一定是假的!

  处理意见书就像是一只皮球般,被军法处特派员、李向商和郑勋老将军向踢皮球一样踢过来踢过去。就在这三个人伤透了脑筋的时候,一个通令通过上级,发送到第五特部队精英训练学校。

  通令的内容非常简单:“选拔五名第五特殊部队拥有丰富实战经验,可以面对各种高难度考核和对抗的优秀军人,携同其他部队选拔的七名军人,一起参加第一界世界级‘蓝盾’军事训练及竞赛!”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中庸之道

  从一九九八兰州军区代表中国特种部队出征爱沙尼亚举办的第八界“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竞赛,到2003年参加委内瑞拉“猎人训练学校”,中国特种部队军人一直在国际舞台上,以自己独有的坚忍和顽强,绽放出属于中国人龙的异彩。

  但是上级命令第五特殊部队派遣精锐王牌参战,这还是第一次。这一场以训练为名目,竞赛为目的大会,之所以用“蓝盾”命名,就是以“维和”、“国际反恐”这两个正处于时代潮流巅峰的亮点为议题,由全世界最知名的六家国际性特种部队训练学校联合发出。并第一次在议题中,提出了“无限制作战理论”!

  大会主办方的见解非常精到,“在战场上武器和人,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到了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的真正实战能力,不但要看个人的训练,团队的配合,更需要有先进的作战武器及生存设备配合,才能发挥出最优效果。所以,这一次主办方不再向参赛各国的军人提供作战武器,由各参赛国家自行提供,只需要在进行对抗性竞赛时,经过大会主办方的安全检查。”

  换句话来说,抛开大会前期的联合训练,后面的军事竞赛,就是一场世界先进武器及最强特种兵展现自己英姿的超级大舞台!

  而这个“无限制作战理论”,更率先在战场上提出了一个非常符合中国兵法中“天时、地利、人和”的比赛条例。

  当两支参加竞赛的队伍根据比赛流程相遇时,他们的队长会在大赛委员的监督下抽签,第一次抽到红色签的人,即获得了“天时”,可以根据自己的优势及对方的缺点,提出对自己有利的比赛模式;第二次抽到红色签的队长,可以选择双方在哪一种地形中进行比赛。

  这种对抗模式一经推出,就完全推翻了以前特种部队竞争,力强者胜的理念。秘密而威力强大的武器,在某种情况下,很可能会成为左右最后胜利的杀手锏。

  而且这次“蓝盾”比赛,对参赛军队个人素质有了更苛刻的要求。想要在这种“无限制作战理论”为主导的军事竞赛中名列前茅,就必须拥有一支高技术、高素质、高综合实力,能适应任何特殊作战,能够在任何特殊地形迅速发挥出百分之百实力的优秀职业军人!

  面对这样一场空前规模的国际军事大比武,和全新的竞赛模式,那些本来就抱着学习态度的国家,当然是无所谓,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自己抽上一个上上签,还能混上个什么单项比赛的奖项回去威风一把呢!

  可是一些军事强国却不由有点心中发虚,在和平时代,这种国际军事竞赛比武,就是展现军队素质和实战能力的最好舞台,要是在这种更接近真实战争的军事比赛中惨遭滑铁卢,那不是把脸都丢光了?

  在这场比赛中还有一个让真正有希望问鼎团体冠军国家头痛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秘密研发的武器,究竟要不是要拿出来,或者说是拿出来多少才比较合适!

  这样的问题,同样困扰着中国。

  “我们中国陆军是世界最强的陆军,我们中国的特种部队,是世界上最强的特种部队。但是这个‘无限制作战理论’虽然不是针对我们提出来的,却恰好敲中了我们的一个软肋。”

  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校长室里,李向商手里抓着专线电话肃然而立,他在认真倾听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能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至少十五名拥有非凡军事及政治智慧的智囊团,经过“大脑风暴”式探讨后,最终归纳出来的结果。

  “我们中国起步较晚,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在教育方面,无法和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这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军人平均受教育程度,虽然我们不断培养优秀的军官,将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军官分配到各支部队担任基层工作,但是总体来说,在综合作战,及高科技作战方面,还是我们的软肋。面对在竞赛中随时可能出现的高科技武器,没有足够的阅历及丰富的知识,就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针对性的做出各种战略调整。”

  李向商点了点头,他沉声道:“但是我们不能输!”

  李向商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中国特种兵已经在国际舞台上用自己的热血赢来了那么多场胜利和荣誉,中国特种兵已经成为中国的骄傲,在这种情况下,中国输不起!

  “现在我们中国正在坚持‘和平崛起’的方针,四周国家的‘中国威胁论’仍然喊声不断。在这种情况下,智囊团的那些高参们经过慎重考虑,建议我在这场军事竞赛中,不投入任何新式武器,一方面这些武器的研发都是国家机密,我们不能仅仅因为一场军事竞赛,就把它们暴光,另一个方面,我们也不能让那些叫喊中国军事威胁论的人,找到新的攻击点。所以,这一场军事竞赛,我们只能依靠自己军人的素质、实战能力来取胜!”

  电话另一端的人,轻笑道:“向商啊,你一定要给我挑出一个好的队长来,这个队长必须有丰富的作战及武器知识,超强的统率能力,更需要有灵活多变的头脑,这几点缺一不可。一个好的领头狼,至少可以让我们胜利的机会,增加百分之三十!”

  “这一次提出‘无限制作战理论’的军事比武,就是一次检验我们军队在现代化战争下真实作战能力的试金石,所以我们从海陆两军中选拔出七名优秀的军人,而留给你们第五特殊部队五个名额,就是希望你们这支中国军队王牌中的王牌,能为我们起到保险杠的作用啊!”

  听着电话另一端,传来的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感受到他对自己,对第五特殊部的殷切希望,李向商只觉得一股热血猛的从胸膛里扬起,他昂然叫道:“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会赢!我们一定会从比赛中取得最优异的成绩,来向首长报喜!”

  “赢?”对方笑了,“我也很喜欢赢,但是你们不能赢!”

  “啊?!”

  李向商这下真的傻眼了,不能输也不能赢,这算是什么?

  对方显然已经从李向商的声音中,听出了李向商的迷茫,他轻笑道:“向商你知道孔子所提倡的中庸之道吗?”

  “这个……”李向商脑门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是一个纯粹的职业军人,不是政治家,更不是汉学家,他抓着自己的脑门,老老实实的道:“不知道!”

  “我记得在中国古代诗词中有这样一段形容美女的词句,‘京家之子,增一分则太长,矮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向商啊,你仔细品味一下这些词句,在这里面已经将中庸之道完整的诠释了出来!”

  “增一分则太长,矮一分则太短……”李向商在嘴里反复念着这些话,他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沉声道:“我明白了,您所说的中庸之道,就是指做事情要轻重适宜,恰到好处!而您要求我绝不能输,又不能赢,就是要求我们用这种中庸之道,取得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这样一来,没有投入任何先进武器,却可以取得这样的成绩,我们绝对不算丢脸;而且还能让那些天天喊着‘中国武力威胁论’的人,找不到抨击我国军事力量的口实!”

  “向商能够举一反三,的确有大将之才啊!”他由衷的笑了,道:“那这件事情我就全权交给向商负责了,如果有什么不能拿捏的问题,你要多向郑勋这样的老同志虚心请教。记住,转告你挑选出来的队长,就象小马过河一样,先想办法探一探水深不深,要是水很浅,你们第五特殊部队就留着点余力,不要太露锋芒;如果对手投入了太多先进武器,那七个从全国选拔出来的同志无法顺利完成任务,你们这些保险杠,可就要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李向商肃然道:“是,请首长放心!”

  等到手中的电话传来对方挂断的盲音,李向商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专线电话。他略一思索,按下了办公室一个按键,道:“立刻通知机房数数据库的工作人员,在两小时后,我要看到整个第五特殊部队所有成员,综合素质评估前一百名的名单!”

  到了两千零六年,中国已经数次将宇宙员送进太空,这标志着中国的航天技术已经开始向美国及俄罗斯靠拢,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把宇航员送上太空的国家。当时为了从众多特级飞行员中挑选出最适合担当宇航员任务的精英,中科院开发出一套综合数据评估系统。可以根据每一个成员的身体素质、飞行时间、经验、性格、家族遗传史及受训情况等数据,对每一个成员进行综合素质评估。

  第五特殊部队,已经成功的将这套系统移植进自己的数据库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最强搭档

  第五特殊部队从六十年代初建立,到了今天已经拥有了四十多年历史,在一次次选拔、培训和沉淀中,第五特殊部队当真称得上是人才济济,作战能力排进前一百名的军人,绝对是那种无论放到世界哪一个角落,都能撑起一片天空的出色人物。

  当第五特殊部队工作人员,通过综合数据评估系统,将一百名军人的名单放到李向商代理校长的面前时,李向商虽然已经在心中对结果进行了一次暗中预计,他仍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错,第五特殊部队是江山代有新人出,称得上是各领风骚,但是毕竟是时光无情,那些打过越南战争,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军人都老了,他们的体能衰退,再加上历史年代造成的知识层次过于片面,使他们根本无法胜任这次“无限制作战”理论指导的综合性军事竞争。

  而新一代的第五特殊部队士兵,虽然训练越来越严格,各种训练器材也越来越先进,他们也经常协同地方部队,进行一些反恐作战,但是毕竟和真正的大规模作战差了很多,很多第五特殊部队士兵,甚至把这些反恐作战,当作一次不错的散心加旅行式游戏。

  一批没有真正被鲜血和硝烟洗礼的士兵,就算是训练再严格,理论知识再完备,也只能算是一群童子军。一旦他们和在战火中成长,并且使用先进武器的特种部队交手,胜负难以预料。

  所以经过系统综合数据评估,单兵作战榜,排在这份名单第一位的,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队现存的最后一颗獠牙……战侠歌!

  战侠歌现年二十八岁,正处于人体爆发力与持久力最巅峰的年龄;战侠歌拥有近乎天文数字的丰富实战经验;战侠歌能够熟练使用任何战斗武器,包括战斗机和装甲战车及各种战舰、潜水艇;战侠歌……

  而最有资格成为参加第一界“蓝盾”军事竞赛队长的人物,排在名单第一位的,还是那个古灵精怪,在战场上总能玩出花样,玩出精彩,又能让身边每一个人拼死作战的第五特殊部队班长兼助理教员……战侠歌!

  如果把单兵作战能力,和部队统率能力两项数值相加,战侠歌得到的分数,比第二名几乎高出了百分之五十!

  选择战侠歌参加这场“蓝盾”军事竞赛,并任命他为队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位未来的队长大人,现在还窝在四米宽,五米长的禁闭室,过着有滋有味的逍遥生活呢!

  第五特殊部队一些程序设计专家,又对这套中科院研发的数据综合系统进行了改良,这一套数据系统甚至能够对参战人员进行优化组合。而战侠歌这位数据值最高的人物,无论怎么编排,有一个名字始终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拥有相同的作战思想和理论,拥有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最佳默契和配合,拥有绝对的信任……这两个人被数据库系统自动判定为五星级最佳组合。

  赵海平的单兵作战能力,只能排进第五特殊部队第九十八位,由于是半路出家进入第五特殊部队才三年,赵海平的个人统率力、综合知识水准,更是要排到两千名以后,但是他和战侠歌一旦配合在一起,两个人的实际作战能力,立刻就产生了一种近乎几何状态的质变!

  看着手中的数据报告,李向商深思了良久,最终还是抓起了手中的内线电话。

  一个小时后,李向商代理校长和军法处特派员,一起走进了第五特殊部队地下禁闭区。他们看到的,是两台战斗机器,在那里开足马力日复一日的,对自己进行近乎残酷的训练。

  战侠歌正用一把折断的筷子,刺破自己的肌肉,将鲜血滴进一个杯子里。等杯子里盛满鲜血战侠歌端起杯子,将里面的鲜血一饮而尽,然后他舔着嘴唇,再继续在自己身上放血。纵然不只一次看到这种近乎变态的场景,军法处特派员仍然忍不住脸色发白。

  这也是一种训练,是战侠歌自己发明,比“水的训练”更残酷的非人训练!迄今为止,这种训练方法,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练习,无论是第五特殊部队的郑勋老将军,还是李向商代理校长,都不只一次向学校下达严令……其他人绝对不许去学习,违者立刻开除第五特殊部队军籍!

  战侠歌平时喜欢看书,有一次他看到一篇医学报告,这篇医学报告中认为,世界上女人的平均寿命之所以比男人长,生命力比男人坚韧,就是因为女人独有的生理特点,使她们身体造血机能比男人强。而她们每月一次的经常性换血,也让她们新陈代谢速度加快,自我恢复能力无形中就会比男人更优秀。

  战侠歌看完这篇医学报道后,只说了一句话:“不就是放点血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每隔三周,进行一次这种特殊训练,每次让自己的身体损失二百毫升鲜血,在身体缺血的情况下,保持日常的非人运动量,让自己的身体慢慢熟悉并适应缺血状态下的高强度体力运动。

  在雅洁儿胆颤心惊的小心监护下,战侠歌整整玩了两年“放血训练”,到现在他已经可以在失血四百至五百五十毫升的情况下,保持头脑绝对清醒,并拥有平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体能。

  根据雅洁儿的预测,以战侠歌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算他被人一枪打中心脏,他仍然可以存活二十二秒钟!假如他能在这二十二秒钟时间内,将高效兴奋剂直接胸腔注射进身体,他甚至可以在兴奋剂的支撑下,再活一分钟!

  进行这样非人训练的代价是……战侠歌很可能要损失十年寿命!

  “上了战场,想不中弹不负伤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想老兵和新兵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老兵在战场上比新兵镇定,能够迅速冷静下来,判断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战术躲避和进攻方法。而且,老兵都有过负伤的经历,他们对中弹负伤已经没有了本能的恐惧,在负伤后他们能用一种乐观和坚强的态度来看待一切,良好的心理和适当的放松,无疑可以让自己生存的机率大大增加。”

  战侠歌一边放血,一边对着一只小型数码录音机口述自己的心得体会,他虽然进入禁闭室,但他还是第五特殊部队助理教官,把自己从战场上学习到、积累到的实战经验,向学员们传授,是他的责任。

  战侠歌盯着从自己手腕上流出来的殷红鲜血,沉思着道:“在激烈交火的战场上,体能消耗太大又负伤中弹,这是最危险的。在这个时候,你们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坐下来,迅速让跳动过快的心脏恢复平静,减少自己身体大动脉的血压。千万不要躺下,因为从喉咙里倒涌出来的鲜血,很可能会让无力重新爬起来的你被生生憋死!更不许逞英雄的在那里继续参战,记住,我们第五特殊部队,要的是活的战士,而不是死的英雄!”

  说到这里,战侠歌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他的一双虎目中,缓缓透出一丝难言的悲伤。直看得站在监控室里,仔细观察他一举一动的李向商代理校长和军法处特派员,两个人心中齐齐一颤。

  “你要慢慢的,悠长的去呼吸,如果你身边就有战友或者是医护兵的话,你千万不要自己手忙脚乱的去取急救包,你要相信你的战友,相信你身边的兄弟。你要努力让自己回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好,让自己尽可能忘记伤口带来的疼痛。因为,快乐是让人活下去的一个重要理由,也是我们对抗死亡的最有效武器之一!”

  “假如你真的失血过多要昏眩过去,你要在心里对着自己喊上一百遍,我不会死,十二个小时之后,我一定能重新睁开眼睛!在一次又一次的内心呼喊中,你已经在自己的潜意识层中,留下了生命最后一个定时开关。就算你生命垂危,就算你已经被医生宣判了最后的死刑,只要你内心的生命火焰未熄,只要你还敢向天斗向地斗向自己的命运斗,你就有机会用自己的意志力,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重新睁开你的双眼!”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军人啊?!

  战士?!

  死士?!

  英雄?!

  军法处特派员聆听着战侠歌的演讲,听着他那略略带着金属质感的低沉嗓音,感受着他发自内心深处,发自整个心灵的火热激情与由衷的期盼,他为了维护法律尊严与公正,而必须冷硬的心,突然变得有些松软起来。

  迎着李向商校长充满热切希望的双眼,军法处特派员沉默了半晌,最终他缓缓却坚定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一起落到了另外一个禁闭室里的赵海平身上,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就是因为有战侠歌这样的师父,他才能继续保持生存斗志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另类成员

  “砰!”

  枪声在第五特殊部队秘密刑场响起。

  战侠歌垂下手中还冒着袅袅轻烟的自动步枪,望着赵海平,轻声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赵海平这个人了!”

  赵海平默默点头,他看着自己的证件,自己的履历,自己的档案,自己曾经藏下一个憨厚笑容的结婚证,那个曾经在法律名义上是自己老婆的女人,和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赵盼一起拍的相片,他曾经用的银行存折,他一切的一切,都在火焰中不断腾飞。

  从此以后,赵海平这个人被彻底人间蒸发了。

  军法处特派员将一个全新的第五特殊部队ID卡递到赵海平手上,冷然道:“记住,你的名字叫赵剑平,在军队中代号‘蓝刺’!从今天开始计算,你必须在第五特殊部队服役满十五年,或者累积功勋达到二百八十七分,才能脱离军队!在这十五年时间里,你会不断接受各种危险任务,没有权力拒绝。你要是死在战场上,没有葬礼,也不会有通告,假如你背叛军队背叛祖国,为你提供担保的战侠歌,将会以叛国罪论处,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而和战侠歌联名为你担保的少将战兴华、第五特殊部队教官雅洁儿都要被勒令离开军队岗位,接受长达一年的政治审查,你明白了吗?!”

  赵海平,不,应该是赵剑平,他呆呆的望着战侠歌,他嘴唇喃喃的蠕动,但是在这个时候,赵剑平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胸膛里反复流动,这股暖流冲上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词语,这股暖流冲上了赵剑平的双眼,明明战侠歌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他的身影,在赵剑平的视线里却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变成了一片晶莹的不断弹跳,折射出五彩光芒的碎梦流光。

  赵剑平被带进了第五特殊部队专属医院,雅洁儿正在那里等着他们。雅洁儿指着一面大大的镜子,低声道:“再去多看自己几眼,向赵海平说一声再见吧。”

  赵剑平呆呆的望着镜子,里面站着一个只有三十七岁的男人,但是他的发梢上,已经蒙了一层浅灰色。在深深下陷的眼眶里,一双眼睛里目光有点呆滞,却又深隧而纯净,带着一种让人一看就心中忍不住发酸的苍桑与悲痛。而他那张有点憨厚的脸庞,因为一次又一次经受战火硝烟的洗礼,已经拥有了一种危险的金属质感,使他不知不觉中,就慢慢培养出一种可以吸引异性目光的冷肃,与压迫力。

  赵剑平再看看几步外的手术室大门,当他走进这间手术室后,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叫赵海平的死刑犯,就要彻底消失了。

  雅洁儿用她充满同情的双眼,凝望着赵剑平,问道:“他虽然给你留下了太多的伤痛,但是,你现在却突然感到还是有点舍不得?”

  赵剑平缓缓的点头,这可是陪伴了他整整三十八年的人生啊!

  赵剑平虽然比雅洁儿还要大上一岁,但是雅洁儿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满脸苍桑的男人,她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种母性的温柔,她轻声道:“过去的赵海平,生活在悲剧中。他出生贫寒,父亲长年卧病在床,只靠母亲一手支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别的小孩子还在玩弹弓打小鸟的时候,他就要跟在妈妈的身后去工作。别的孩子还赖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的时候,赵海平就已经开始在农田里挥动锄头。在这种情况下,我简直不敢想象,赵海平和他的妈妈,用了多么大的毅力,才让他接受了整整九年教育,拥有了进入地方部队的最低学历。”

  赵剑平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聆听着雅洁儿的温柔轻语,他真的呆了。

  “赵海平在结婚的时候,就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却真的认为自己很幸福,他也曾经向自己发誓,希望能当一个好丈夫,做一个称职的父亲。他努力过,奋斗过,拼搏过,但是当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成就,认为可以堂堂正正回到自己的亲人面前向她们报喜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象打碎的玻璃一样变成了无数碎片!”

  赵剑平的身体猛然剧烈颤抖起来,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雅洁儿握住赵剑平渗满冷汗的手,领着他走到一张电脑拼图前。这张电脑拼图看起来和赵海平有几分相像,但是仅仅是几个细节的改变,就让他们之间,产生了气质上的绝对差异。

  “看看吧,这就是以后的赵剑平!赵海平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庭,没有了希望和骄傲,他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但是赵剑平却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因为他一出生,就有一个愿意为他赌上一切的师父,有一群志同道合,能够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有这么多双热情的手包围着他,赵剑平的人生,绝不会再象赵海平一样!”

  “侠歌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你。”雅洁儿轻声道:“放弃负担,奔向新生命!”

  赵剑平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他就象是个才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让雅洁儿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进了那间手术室。当赵剑平躺在手术床上,面对一台安装了激光探头的仪器,缓缓闭起自己的双眼时,他在心里轻声道:“再见,赵海平,我的第一个人生!”

  在此同时,战侠歌已经站在了李向商代理校长面前,他直直的凝视着李向商的双眼,道:“也许在你们眼里看来,这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知道赵海平本来就想把军队当成自己最后的归宿,但是我更希望他是自愿留在这里,而不是因为犯了错误,被什么十五年特殊服役期,强制留在这里!”

  李向商代理校长笑了,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微笑道:“十五年强制服役期是很漫长,但是以你战侠歌和赵剑平的能力,想获取二百八十七分的功勋应该不是很困难吧?要知道你可是赵剑平的担保人,按照第五特殊部队的条例,在这种情况下,你们两个人获得的功勋可是能够累加的啊!如果你们够努力的话,也许只需要执行一次任务,就足够赚到足够的功勋积分了!”

  不等战侠歌回过味来,李向商就把“蓝盾”军事训练及竞赛的资料甩到战侠歌面前,道:“你把这些资料拿回去仔细研究,两小时之后,我要你把挑选的人员名单送到我的办公桌上。”

  四十五分钟之后,战侠歌就把参赛人员名单送到了李向商代理校长的办公桌上。当天下午,战侠歌带着一起接受地形训练,一起参加过冰大板、俄罗斯战斗,早已经拥有团队默契的严峻、谢宇然、李春艾赶到了省军区。

  至于赵剑平,在接受了激光整容后,他还需要再经过四十八小时的特别护理,才能重见天日。

  战侠歌带领自己三个兄弟全幅武装走出国产悍马军用汽车,几个人向前行走,自然而然摆出一个可以将团队进攻力发挥到极限的单箭战斗队形。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省军区军人感受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怕压力,看着他们手中远超常规部队的先进作战武器,尤其是看到李春艾身上那门可以每分钟射出几千发子弹的M134格林特火神炮,和足足五千发子弹时,无不暗中倒吞凉气的对他们侧目而视。

  虽然知道在省军区军营里他们绝对不可能遭遇什么突袭,但是负责对敌人实施火力压制的机枪手李春艾仍然平端起手中的M134格林特火神炮,身为单箭战斗队型斥候的谢宇然在各个火力视野良好的地形之间不断游移,而严峻这个手持经过自己改装的自动步枪,同时可以兼任斥候、狙击手及机枪手的全能型职业军人,却一直跟在战侠歌的身边,负责拱卫战侠歌的背部。

  几个作战参谋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身为队长却偏偏走在战斗队形最前方的战侠歌,清楚的听到一名作战参谋小声对同伴道:“看,又来了几个怪胎!”

  其他几个作战参谋对着战侠歌他们再次偷偷打量了几眼,最后有一个作战参谋道:“看起来,还数他们最正常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战侠歌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四名第五特殊部队职业军人,对省军区军营已经不算陌生,他们一路直插向军区操场。在那里,已经有七个从全国海陆空三军中选拔出来的菁英职业军人,在等待战侠歌这位队长和其他几位队员的来临。

  战侠歌第一个看到的,是一个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军人,以战侠歌身为超级狙击手的眼力,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年轻的家伙肩膀上的军衔,竟然是不知道哪支陆军部队里征召的,刚刚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蛋子!看他脸上那种明显会破坏团队整体协作的高傲表情,战侠歌真恨不得直接飞起一脚,把他的屁股踢成四片!没事爬那么高干什么?!

  战侠歌想不第一个就看到这个新兵蛋子都不行,因为他赫然站在军营操场一株足足两三尺粗的杨树上!

  请注意,他是实实在在的站在杨树距离地面足足八九米,却只有鸡蛋粗细的杨树树枝!一阵风吹过军营的操场,他足足一百八十公分高,看起来怎么也要有一百三四十斤的身体,就随着树枝在那里晃啊晃的,天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能双手背负迎风而立,一边摆着非常臭屁的造型,一边站得那么稳。

  这么类另这么让人一看之下就想对他打出一梭子弹的人物,如果真是省军区里征召的新兵,只怕早就被班长打得满地找牙了。战侠歌只觉得一道细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这个家伙,大概、可能、千万不要、就是他的队员之一吧?!

  战侠歌暗中一咬牙,对严峻命令道:“把那个没有一点军人仪容仪表像是一只猴子的家伙给我请下来!”

  早已经对这个家伙看不顺眼的严峻二话不说,端起手中经过特殊改造的自动步枪,对着他就是一枪。

  “啪!”

  那个新兵蛋子脚下鸡蛋粗细的树枝被严峻一枪打断,可是瞬间战侠歌的脸色就彻底凝滞。

  那个新兵蛋子在树枝被子弹打断之前,整个人就象一只最灵活的猴子般轻轻弹起,落到另外一根树枝上。他用另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树枝上来回跳动,在不断向下飞跳中,他的双手一展,不知道怎么着,在他手中就擎起了一张足足有六尺多长的折叠弓。

  “嗖、嗖、嗖、嗖……”

  六枝箭头上发着冷艳光芒,足足四尺长,一看就杀伤力十足的羽箭连环向战侠歌们他们射这来。战侠歌、谢宇然和李春艾一人被那个新兵蛋子赏了一箭,而作为一开始向他射击的罪魁祸首严峻,却被他直接射了三箭!

  严峻、谢宇然、李春艾三个人虽然身经百战,但是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三个人竟然一起张大了嘴巴,心中想着同一个问题:“我拷,不是吧?!”

  在二十一世纪的军营中,竟然还会出现羽箭这种冷武器,而且对方一出手竟然就是六枝连株箭,换成谁不是看得目瞪口呆?!当严峻他们反应过来时,这六枝加重羽箭,已经划破一百五十米的漫长距离,直直惯向他们的胸口。

  而那个新兵蛋子显然是得理不饶人,六枝连株箭刚刚射完,他手臂一伸在弓弦劲颤的嗡嗡声中,又有一组七枝连株箭向战侠歌他们狠狠飚射过来。

  “砰!砰!砰!砰!”

  战侠歌面色阴冷如铁,他举手抬枪,在急促的点射声中,四枝已经射到他们面前的羽箭被战侠歌凌空射碎。而严峻和和谢宇然也是身经百战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士兵,他们迅速反应过来,手里的枪迅速平端,第一波余下的两枝羽箭被他们一枪打碎。

  “我来!”

  在放声狂吼中,李春艾扬起了手中的M134格林特火神炮,听着火神炮发射时熟悉的电动马达声,战侠歌不由面色大变,还没有来得及喊出一声“不要”,六岁就进入第五特殊部队,接受的就是将进攻理论发挥到极限,随时可能在学校遭遇教官偷袭,反抗只会得到夸讲的李春艾,丝毫没有意识到在省军区操场上真枪实弹动用格林特火神炮是一个什么概念,他手一扬,装着犹如鲨鱼牙齿般整齐而锋利子弹链的格林特火神炮,已经开始怒吼。

  那个新兵蛋子射出的第二批七枝羽箭被M134火神炮射出的子弹凌空绞成碎片,这片弹雨余势未消,在战侠歌心中狂呼不妙的同时,狠狠卷向站在一百五十米外,手里还抓着一把折叠硬弓的新兵蛋子。

  面对这种近距离M134格林特火神炮扫射,就连战侠歌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避开如此可怕的攻击。

  那个新兵蛋子脸上猛然扬起一丝怪到极点的表情,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那个新兵蛋子身体猛然象一枝离弦之箭般向后猛窜,看到他的动作战侠歌就不由在咫狂叫了一声“完蛋了!”

  这个可恶的新兵蛋子动作虽然比战侠歌还要灵活迅速,冲刺加速度说不定已经顶得上世界短跑冠军,但是明显军事规避技术差到了极点,他这样直线奔跑,跑得再快,能快过子弹吗?!

  在战侠歌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这个新兵蛋子直直朝那棵足足有两三尺粗的杨树冲过去,就在他眼看就要撞到杨树上的时候,他竟然狠狠弹起,整个人踩着树身,藉着他冲刺时拥有的惊人高速,就象是表演电影特技动作般,继续沿着树身向上狂跑了四五步,直到把所有M134格林特火神炮子弹都甩到脚下,才猛的做出一个妙到毫巅的凌空倒翻动作,稳稳落到地上。

  李春艾手中的M134格林特火神炮一响,整个省军区操场上就乱成一团,就算是军人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事件也会手足无措。到处都是抱头乱跑的士兵和文职军官,而一些陆军军校毕业,军事技术过硬,在基层连队带领士兵的军官,立刻扑进最近的掩体后面,然后掏出手机直接向连队值班室打电话。

  “没有听到枪声吗?别给我再废话,立刻通知一、二、三排长,让他们带上家伙,赶到训练操场,出大事了!”

  在愤怒的咆哮声中,凄厉的警报在整个省军区军营中回响,面对这一幕战侠歌真是哭笑不得。他们在操场上动用自动步枪,仅仅是听枪声,还能让人以为是在训练打靶,但是这M134火神炮一旦开火,看着一条弹道在空中横切,这个视觉效果也太夸张一点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的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极限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象是他在睡觉时,毒蛇爬上了他的脖子,又象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的狙击步枪锁定了自己。

  战侠歌四处回望,到处都是不断跑动的人流,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在军营中跑出一队又一队全幅武装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在经过了朱建军的特殊训练,又在俄罗斯战场上度过了那最艰苦的一百天血战后,战侠歌已经拥有了一种对危险的本能直觉。

  战侠歌猛的拼尽全力向前狠狠扑出,人还没有落地,他的身体就猛然缩成一个圆球状。就在战侠歌向前扑出的同时,在军营的某个角落时,响起了“啪”的一声枪响。在战侠歌刚刚站立的位置斜角向前沿伸三米的地方,坚硬的操场地面上猛然炸起一团泥浪。

  看着斜斜的弹孔,严峻面色大变,狂喊道:“小心,有狙击手!”

  背着足足四五十公斤重的武器补给,在地上却迅速滚出六七米远的战侠歌双手一撑,迅速跳起来,叫道:“他在四点钟方向的大树上,李春艾,给我把他揍出来!”

  刚刚闯了大祸犹不自知的李春艾应喝一声,不再理会那个被他上百颗子弹扫得面色惨白的新兵蛋子,调转手中的M134格林特火神炮,对准四点钟方向的大树就准备打他妈的七八百发子弹。

  就在这个时候,一枝狙击步枪从茂密可以为狙击手提供良好掩护的树冠里探出来,在枪管上赫然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片,有人在里面放声大叫道:“千万不要开枪,我们是一伙的!队长,我是你的队员啊!”

  战侠歌抓起自己的军用高倍数望远镜,在那枝狙击步枪的枪管上赫然挂着一个参加第一界“蓝盾”军事大赛成员,才有资格拥有的身份挂牌!

  那个竟然敢真枪实战向战侠歌这位队长开枪的队员,倒也真是够光棍的,发现对面的M134火神炮并没有向自己轰鸣,干脆把狙击步枪挂在战侠歌他们视线都能看到的位置上,然后慢慢从树上滑下来,一路高举着自己的双手,老老实实的走到了战侠歌的面前。

  迎着严峻、李春艾、谢宇然几个人几乎能喷得出火焰的目光,这位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多公分,长得又瘦又小,却不失军人精悍本色的狙击手,倒是面不改色,对着战侠歌伸出一根大拇指,诚心诚意的道:“高,实在是高!不愧是我们的队长,的确是了不起!我听说你也是一位狙击手,还是一位超级狙击手,我当时就动了和你比试一下的念头。结果从你们进入军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好了狙击你的准备,但是直到刚才整个军营里大乱,我才找到了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机会。谁想到还是失败了,队长,我唐诺算是服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战争让女人走开(上)

  严峻一把揪住唐诺的衣领,直接把虎牙格斗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暴吼道:“我操你妹子的比试一下,你当我们都是白痴啊?真要比试,你会真枪实弹的向队长开枪吗?!要不是队长反应迅速,早就被你一枪击毙了!”

  “队长身上不是穿了防弹衣嘛,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还是那种重量是普通防弹衣三分之一,防御能力却抵上两件五号防弹衣叠加的高级货色吧?!”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拿着自己人当枪靶练习狙击技术,早已经见识过大风大浪,面对严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虎牙格斗军刀,唐诺竟然还是一脸从容,道:“我对自己的狙击技术有着绝对自信,我可是瞄准队长防弹衣开枪,就算是一枪打中,也顶多是让队长身上痛那么一下子罢了!唉,谁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队长竟然还能避开我的狙击,真是奇怪了!”

  这一下不只是严峻,就连李春艾和谢宇然两个人都瞪圆了双眼,他们这一辈子还真没有见过这种用狙击步枪偷袭自己人,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家伙。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战侠歌,却对唐诺的突袭丝毫不以为意,他的目光已经直直落在能用折叠弓连续向他们射出十三枝连株箭的那个新兵身上。感受到战侠歌审视的目光,那个新兵挽起手中金属长弓,把它倒扣在背后,傲的扬起了头。要不是这个新兵穿了一套陆军迷彩服,乍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古代大侠的气度与风范。

  战侠歌微笑的看着这个新兵站立的动作,看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环节,仔细观察他那稳若磬石的双手,和那张不知道从哪里定做的折叠硬弓。战侠歌看得那样认真,认真得让那个随意负手一站,就自然而然全身腾起一种奇异风范与傲然的新兵,不能不注意他的存在,时间长了,这个新兵的眼珠,竟然不由自主的随着战侠歌的身体不断移动。

  直到自己已经成功吸引这个新兵的注意,战侠歌突然用带着种同情的口吻问道:“你这个动作看起来的确很有型呢!练了好久吧?能将耍酷的造型里融入近乎完美的进攻与防御姿态,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是啊!”那个新兵用力点头,“这个动作我从五岁就开始练,至少被老爹敲了一两千棍子,才勉强算是合格……”

  说到这里,新兵的声音嘎然而止,他气恼的瞪着只是略施小计,就轻轻松松套出他话的战侠歌。

  看着脸上扬起一丝懊恼神色的新兵,战侠歌含笑问道:“武学世家?”

  新兵“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中国的武术流派实在太多,但是总的来说要分成南拳北腿,你算是哪一支的?”

  新兵又哼了一声,继续保持了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涌出一丝难言的自信骄傲。

  战侠歌却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这个新兵,道:“在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什么都要自给自足,一定很艰苦吧?”

  新兵终于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我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最后死在我枪下的敌人!”战侠歌的双眼突然变得长远而深隧,看得站在他面前的新兵心里不由微微一颤。但是当着战侠歌的面,他却不满的斜挑起自己的双眉,沉声道:“我不是他!”

  “是的,你不是他,他已经死在了群山与密林中,而你却站在我的面前。”战侠歌悠然道:“是他用事实告诉我,在某些战场上,使用冷武器的职业高手,绝对可以发挥出比热武器更可怕的攻击效果。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和他一样的味道,一股最纯粹最朴实,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大自然味道!只有远离尘世,在深山中遁居隐匿的人,身上才会拥有这种这种集合了大山的粗犷朴实,密林源源不断枯木也能再逢春的奇异生命力!”

  新兵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他凝望着眼前这个只比他大上几岁的年轻队长,眼睛里第一次透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战侠歌却没有再理会这个新兵,将他的目光落到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连李春艾手中的M134格林特火神炮对着他们这个方向进行密集扫射,也没有让他们丝毫动容,只是静静挺立在那里的四个职业军人。

  战侠歌在这四个职业军人身上,读到了一丝和第五特殊部队接近的骠悍味道。而且这几名职业军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应该平均只有二十五岁,其中有三名中尉,一名上尉。战侠歌暗暗点头,正准备走到他们面前,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定格在站在操场某个角落,显得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孤独身影上。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女兵?!”

  战侠歌看着那个孤独的站在操场一个角落里,带着参加“蓝盾”军事竞赛者才可能拥有的ID身份卡,这下战侠歌真的皱起了眉头,他用一种挑剔甚至是准备随时向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李向商代理校长联系,要求更换队伍成员的眼光,望着那个女兵。

  那个女兵大概有二十五六岁,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就算是站在战侠歌身边,也丝毫不显得矮小。她往那里静静一站,明显拥有爆炸性力量,看起来纤细可人的腰肢,就支撑起她的骄傲和美丽。是的,她是美丽的,在两条有点斜斜上挑的眉毛下,是带着一种雅典娜神像般硬朗轮廓的眼眶,一双灵动中透着力量美感的双眸,正一眨不眨的和战侠歌狠狠对视,显然对战侠歌“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女兵”这句话极度不满!

  甚至连她那秀挺的鼻子,都随着主人情绪的变化,而微微翘了起来。但是这种女孩子般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影响她身上那种属于军人的强悍气息。而在她的身上,那枝特大口径狙击步枪和一枝MP5微型冲锋枪,及两枝沙漠之鹰自卫手枪,都在提醒每一个用有色眼光看待她的人,她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个体!

  最让战侠歌感到头痛的是,这个女兵竟然不是一个女兵,而是一个女军官,一个挂着少校军阶的女军官!天知道她是不是也是什么太子党成员,这么年轻,竟然就升到了少校的位置上。战侠歌指着她,毫不客气的道:“你,过来!”

  那个女军官看了一眼战侠歌肩膀上的肩牌,去掉军装衣领上那只展翅欲飞的银鹰勋章,战侠歌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装备精良的特种部队班长。女军官略略一犹豫,还是走到战侠歌面前,迎着战侠歌渐渐严厉的目光,她总算是主动向战侠歌敬了一个军礼,算是表达出对战侠歌这位队长最基本的尊敬。但是她那斜斜上挑的唇角和眼睛里那抹怎么也没有掩饰好的不以为然,都在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把战侠歌这位队长看在眼里。

  官大一级还能压死人,更何况战侠歌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

  战侠歌盯着这个女少校胸前挂的证件,道:“沈韵彤,把你的ID卡给我。”

  严峻从背包中取出一只解码读卡器,将战侠歌递给他的ID卡放进解码读卡器里,只看了几眼解码读卡器上的液晶显示器,严峻就不由自主上下打量了沈韵彤几眼,看到沈韵彤的眼睛里腾起一丝怒火,严峻又立刻低下头仔细阅读这个女少校的资料,但是他贼心不死的眼睛总是用余光,不停的在那个女少校身上扫来扫去。

  站在一旁的战侠歌不由暗中连连摇头,他们每一个人使用的身份ID卡,不但记录了详细的个人身份档案和指纹、虹膜等数据,还有一套二十四张,只穿了紧身内衣拍摄的相片,和身体各个位置精细到毫米的尺码。这样的一套数据就是让身为队长的战侠歌,可以根据每一个队员的身体状况,挑选甚至是定做最适合队员使用的各种武器装备。

  “沈韵彤,现年二十七岁,一九九七年报考海军军事院校,成为福建海军陆战学院学生,四年后毕业,加入成立仅七年的中国第一支女子海军陆战队,现担任女子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队队长。在服役的五年时间里,沈韵彤共荣立特级军功一次,一等军功两次,集体一级军功两次,四次三等军功。”

  听到这里,就连战侠歌也不由悚然动容,沈韵彤更是骄傲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用一个“这下你看到了吧”的眼神,斜斜瞟了战侠歌一眼。到了今天凭借关系网在军队里是能仕途直上,但是军功章,尤其是特级军功章,必须用真材实料和在国防军事领域内非凡的贡献,一点点去努力获得。

  拥有一枚特级军功章,两枚一级军功章,四枚三等军功章,虽然还看不出眼前这个沈韵彤究竟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但是战侠歌已经可以确定,她绝对拥有最出色的一面!否则她就没有资格从人才济济,更偏重男性阳刚之气的海军陆军队脱颖而出,代表号称“军中之军的”中国海军陆战队精锐站在自己的面前!

  严峻继续向战侠歌报告沈韵彤的资料,“第一特长,急救医护。曾经在军医界发表七篇关于战场急救医学领域的论文,根据某些知名专家的点评,采纳并完整实施沈韵彤的建议,在同等情况下,战场上的重伤员存活机率,将能提高五个百分点。”

  听到这里战侠歌的脸色严肃起来,他抬起右手,对着沈韵彤敬上了一个军礼,沉声道:“谢谢你!”

  沈韵彤真的想给眼前这个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小班长一点颜色,可是看着战侠歌那深沉得几乎无边无垠的双眸中轻轻荡漾的流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弦竟然象是被人用力拨动,狠狠的一颤。“他的眼神真的好忧伤啊!”

  “第二特长,军事爆破,能够熟练使用绝大部分军火市场上流通的炸药;第三特长,散打格斗,枪械使用,及驾驶。曾经在两千零五年全国军事比武大赛中,获得无限制格斗比赛第十九名,运动三项射击比赛第二十二名……”

  战侠歌突然挥手打断了严峻的报告,现在他已经清楚的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全能型海军陆战队精锐军人。

  战侠歌盯着眼前这个出色的女军人,突然道:“按照级别,你是我的上级,但是我是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在进入我的队伍之后,你们没有级别,没有名字,你们在我的眼里甚至不是人,而是赤裸裸的武器!在我的带领下,你们唯一能做,也唯一能选择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服从!只要做不到,就滚出我的队伍!”

  沈韵彤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说话。

  战侠歌沉声道:“把你身上的装备全部脱下来!”

  冷眼看着沈韵彤将防弹衣、格斗军刀,步枪、冲锋枪、自卫手枪、卫星定位器及其它装备一件件御下来。当沈韵彤有条理的将各种武器在地上分类排列后,战侠歌道:“把你的军装也脱下来!”

  沈韵彤略一迟疑,还是解开了自己的军装上衣。

  战侠歌冷然道:“继续解除你的衣服!”

  沈韵彤抓着自己纯棉制成,可以有效吸汗,在必要情况下,还可以起到减缓伤口血液流失速度的T恤,看着在警报声中,全幅武装迅速向操场上集结的上千名省军区职业军人,她的双手,猛然僵硬在半空中。

  战侠歌猛然厉喝道:“听到了没有,这是命令!”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战争让女人走开(下)

  要是一般的女军人,在这个时候可能已经会哭着跑开,但是沈韵彤的眼睛里却扬起一丝倔强,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让自己眼睛里越聚越多的泪水不要流出来。当着越来越多的异性军人的面,她狠狠甩掉了自己身上的棉制T恤衫。她虽然在胸前缠了厚厚一层束胸的布条,但是大片年轻而充满弹性的肌肤,仍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一阵微风吹过来,中间夹杂着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突然间粗重了很多的呼吸声,沈韵彤全身的鸡毛疙瘩在瞬间就一起站起来开始不断狂跳。

  “沈韵彤,挺起你的胸膛,你们海军陆战队,就是这样训练你们的吗?”战侠歌暴喝道:“告诉我,你的脸上是什么?”

  沈韵彤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的手上沾到了一片温温热热的东西,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倔强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流泪了。沈韵彤狠狠甩掉自己眼角里的泪水,竭尽全力让自己当着近千个陌生男人的面,将自己虽然用布条紧紧扎住,但是仍然太过醒目太过引人暇思的胸膛坚强的挺起来,她放声叫道:“报告队长,是眼泪!”

  “眼泪!你知道一个军人,一个战士,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流出眼泪代表着什么吗?那代表了你的情绪不稳定,判断就可能出错,反应就可能迟钝,更代表着你的视力绝对受到影响,你这样一个菜鸟这样一个垃圾,到了战场上竟然会犯这么多错误!”战侠歌狞声道:“战场是强者的领域,象你这样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无法控制的懦夫,凭什么跟我走上世界最强军人的竞赛舞台?!你到了那里,就是用自己的眼泪去搏取别人的同情,去为国‘争光’吗?!”

  屈辱到极点,沈韵彤的眼泪,却奇迹般的干了。她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省军区的操场上,任由周围几百双火辣辣的眼睛在她绝对拥有骄傲本钱的胸膛上来回巡视。纵然隔着一层布条,她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些视线带来的可怕灼伤力。

  “报告队长!”沈韵彤举起手,放声叫道:“我想发言!”

  “好!”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沈韵彤死死盯着战侠歌,她的身体仍然用最标准的军姿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她嘶声叫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一个人!我恨死你了!!!”

  “很可惜,恨,只是一种弱者才喜欢挂在嘴边情绪,而不是一种武器。而且,我觉得你对我的恨,还不够彻底!要恨,就把我恨的痛彻心扉,恨得不共戴天吧!”战侠歌伸手指着操场,放声叫道:“你这个垃圾,闭上你的嘴!收起你一钱不值的眼泪,和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情绪,立刻给我绕着操场跑上十圈!”

  李春艾和谢宇然和省军区负责人交涉去解释这次操场枪击事件,望着上身只缠了一层束胸布条的沈韵彤在操场上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时不时伸手擦拭眼睛里不停喷涌出来的泪水,就连严峻眼睛里也带出了一丝不忍的神色,他站在战侠歌身后,压低声音道:“何必呢?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她其实已经够优秀了。”

  “不,不够!除非她能根本不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女人!在战场那种灭绝人性的疯狂领域,只有把自己变得比战场更疯狂,才有赢得胜利,活下去的可能!”

  战侠歌冷然道:“这一次‘蓝盾’军事竞赛,对世界各国职业军人来说,就是一场为了彰显军威军严而进行的战争!大会的规则你也知道了,对方可以选择我们队伍中最薄弱的环境进行重点打击,而身为一个女人,沈韵彤一定会成为各个参赛队伍首选进攻目标。我既然成为这支队伍的队长,我就绝不能允许自己的队伍中出现一个不可弥补的弱点!”

  “我非常认同一句话,那就是战争让女人走开!”

  战侠歌冷然道:“我想上级之所以派一个女军人加入我们的队伍,就是想向世界证明,中国的女子霸王花,一样是最优秀的,一样可以站在世界的巅峰上。甚至现在还有人搬着什么‘女人也能顶半边天’理论,要把它生生塞进军营里。我就是要让沈韵彤明白,想获得成功,就必须先有付出!想和男人一样在战场上顶天立地,就得先忘记性别,把自己变成一台最纯粹的作战机器!所以我就要努力让她恨我,只要引导得当,恨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动力!”

  当沈韵彤终于在省军区的操场上跑了整整十圈回到战侠歌面前时,汗水打湿了她胸前的束胸布条,随着她的一呼一吸,那些混合着汗水紧紧贴在她胸肌上的布条随之一起一伏,那种雾里看花般的诱人曲线,看得就连那个一直摆出种世外高人风范的新兵蛋子,也忍不住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战侠歌冷冷的盯着沈韵彤,他的目光毫不在意的在沈韵彤身上巡视,但是他的目光中根本没有任何情绪,看起来就象是正在审核一件前所未见的新武器,并在心里暗中评估她的实际作战效果。

  沈韵彤也毫不退缩的和战侠歌狠狠对视,两个人就这样瞪视了半晌,战侠歌才略略点头道:“穿上你的衣服和装备!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还有足足一百四十二个小时游戏时间。我会努力在这一百四十二个小时里,把你这个垃圾中的垃圾,从我的队伍里清除出去!不要替我担心人选问题,我有充足的后备人员,相信无论拉哪一个过来,都要比你强几倍!”

  沈韵彤的嘴唇上渗出一片鲜艳的红色,上面留下了一排又一排细细密密的牙印,战侠歌指着她又是一阵痛骂。在战侠歌的骂声中,沈韵彤默不作声的将军装和她的装备,一件件重新穿戴到身上。

  战侠歌的注意力突然落在沈韵彤手中的超大口径步枪上,以战侠歌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枝经过特殊改装的超大口径步枪。粗略估计,那枝步枪的口径,甚至超过了战侠歌原来使用的南非产二十毫米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已经接近于美国巴雷特公司研发生产的二十五毫米超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

  但是这支大口径步枪的枪管却只有七十五厘米左右,更没有大口径狙击步枪必须安装的废气排放装置,和减小后座力提高射击稳定度的缓冲系统。而这枝狙击步枪的弹匣更是出奇的宽大,如果填装在弹匣里的步枪子弹,真的象弹匣那样的话,每一发子弹,可能都超过了二十厘米长。

  身为一个超级狙击手,战侠歌对各种狙击步枪本能的拥有特殊的敏感和爱好,他指着沈韵彤手上的大口径步枪,问道:“你的那枝步枪,有效射程是多少?”

  “报告队长,四百五十米!”

  这真是一个绝对意外的射击距离,就算是最普通的自动步枪,有效射击距离也比这支大口径步枪远上几倍!战侠歌瞪大了双眼,看着沈韵彤手中那枝安装了高精度光学狙击镜的大口径步枪,问道:“你就用这种玩艺在战场上攻击敌人?!”

  “报告队长,我这支步枪不是用来攻击敌人,而是用来打自己人的!”沈韵彤冷然道:“如果队长有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对准队长开枪!”

  战侠歌绝对没有怀疑沈韵彤逮着机会就向自己开枪的诚意,但是看着沈韵彤手里那支绝对与众不同,有着太多手工修改痕迹的大口径步枪,战侠歌突然心中灵光一闪,命令道:“把你这支步枪的弹匣拆下来!”

  整个弹匣里只能容纳五发子弹,沈韵彤默默卸下子弹匣,把里面的子弹一发发取出来。她只取出一发子弹,严峻就失声叫道:“这是安装了高效麻剂的麻醉醉弹还是猛毒弹?!”

  沈韵彤擎起第一枚带着注射器针头的子弹,道:“这枚子弹叫做吗啡子弹!它的液体舱里,放置了五毫升吗啡,你们在战场上负伤中弹需要止痛,而我被敌人火力压制无法及时赶到你们身边的时候,我会利用手中的步枪,把吗啡子弹直接射进你们的身体。”

  沈韵彤又从子弹匣卸出第二枚子弹,道:“这枚子弹叫做延命弹。在战场上如果敌人施放针对呼吸道进行攻击的毒气,或者是你们被毒蛇之类的东西咬伤,我又没有办法及时赶到对你们进行治疗的时候,我会把这一发子弹射到你们的身上。它的功效不但可以起到解毒的功效,更重要的是可以迅速降低人体血液流动速度,减缓毒素在体内的漫延和发作。”

  “至于我的第三发子弹,叫做镇定弹。”沈韵彤瞪着战侠歌,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融合着敬佩与痛恨的目光,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队长一样,把人性和感情都训练得干干净净。在战场上太过紧张而导致情绪短时间失控的例子比比皆是,在必要的情况下,向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军人射出一支含有镇定剂成份的子弹,可以迅速帮助他们压制恐惧感。最少,可以让他们不要发疯似的在战场上跳起来,顶着子弹来回乱跑。”

  “而第四第五发子弹,叫做体能弹!这两发子弹的药剂舱里填装了含有兴奋剂成份的生理盐水。在战场上当你们的体力到达极限,却又必须继续面对激战时,我会利用这种子弹帮助你们在短时间内恢复一部分体力!”

  沈韵彤从自己的防弹衣上摘下几枚用塑料管密封保存住的子弹,道:“我还准备了一些备用子弹,它们的药剂舱是空的,我可以根据实际需要,从我身上背负的医药箱里,挑选注入子弹里的药品。在必要的情况下,我甚至可以远距离为负伤大量失血的战士,少量输血。”

  在这一刻沈韵彤的眼睛里发着光,她举着手中那支开创一代先河,将杀人武器改装成治病救人道具的大口径步枪,那种骄傲自豪和发自内心的热情,就好象是一个母亲,正在向别人夸耀自己最喜欢也最出色的孩子。

  战侠歌沉默了良久,才问道:“这支步枪,是你自己设计的?”

  “是的,我和几个朋友用了两年时间,一点点摸索的试制出两枝这样的武器。”沈韵彤深情的抚摸着手中的大口径步枪,轻声道:“她们还不够完美,有些细节还必需进行系统改良,所以他们留下了一枝,而我自己拿上了第二枝。我希望可以带着她,在‘蓝盾’军事竞赛中,通过实践来验证她的真实效果。”

  战侠歌暗中点了点头,他心里已经隐隐明白,沈韵彤能够在人才济济的海军陆战中脱颖而出,除了她的确拥有相当水准的单兵作战能力及丰富的军事知识外,她手中那支大口径步枪,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战侠歌最后走到那四名默默站立,明显来自同一支部队的职业军人面前,看着他们手中造价昂贵的枪械,问道:“兰州军区特种部队?”

  这四个职业军人中,挂着上尉军阶的人回答道:“不,我们来自雪狼突击队!”

  站在战侠歌身后的严峻眉毛一挑,问道:“你们就是传说中,中国最强的特种部队……雪狼突击队?!”

  严峻刻意加强了“中国最强”这几个字,扛着M134格林特火神炮的李春艾和拎着一枝自动步枪,站在一个火力视野最良好位置的谢宇然彼此对视了一眼,几个人的眼睛中同时腾起了一丝火焰。那个上尉轻描淡写的道:“我们只是拿起了枪吃上了这行饭,就要竭尽全力,但于一个无愧于心罢了。至于中国最强这四个字,只是一些军事爱好者对我们寄托的一种希望罢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武器

  雪狼突击队,这是中国一支几乎没有在公众舞台上曝光的神秘特种部队。他们始建于两千零二年,团级编制,人员大约有一千多名,其中有四百多名特种作战队员,是中国军方斥巨资打造的一支反恐特种部队。

  这些特种部队士兵现在平均年龄二十二岁,据说他们手中的武器装备总价值三十万人民币,比在伊拉克战争中美军特种部队士兵人均二点八万美元的装备,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支特种部队直到两千零六年八月八日,奥运会进程常规通报日,雪狼突击队联同北京拥有八百一十人的特警总队,作为“北京奥运反恐主要力量”浮出水面。

  他们是一支十八岁就入伍,到了二零零八年北京奥运会时,平均年龄二十四岁,接受过六年特殊训练,负责担任北京奥运会期间维护治安,随时面对各种恐怖份子袭击特勤任务的特警部队。

  和中国老牌特种部队相比,这批被军事爱好者在网络上宣称是“中国最强特种部队”的军人,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是还显得太年轻,更缺乏硝烟与战火的磨练。这一次上级派遣他们和战侠歌一起参加“蓝盾”军事竞赛,无疑就是希望通过这次在军事舞台上和世界各国特种部队进行实战性对抗,来获得宝贵的作战经验。

  他们四个人,除了那个三十多岁明显是领队的上尉之外,其它三名中尉,都是血气方刚,从四百多名特种作战成员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份子。这几名雪狼突击队成员身上都带着总价高达三十万人民币的武器装备。

  他们手里的主武器,是一枝九五式五点八毫米口径冲锋枪,在大腿外侧的枪套里,还插着一支九二式九毫米口径自卫手枪,还有格斗匕首与加密抗干扰通讯器材。再加上他们他们的防弹头盔、防火服、防腐服、护膝、高质防火手套,仅仅是武器装备,就重达三十多公斤。两千零四年在雅典举行的奥运会上,希腊反恐特警队也是使用了相类似的武器装备。

  三名雪狼突击队的中尉,不但身上的武器装备相同,发型相同,身高等同,就连他们长方型充满男性年轻活力与魅力的脸,看起来也有几分相似。面对这样一批集中了实力与面子工程的雪狼突击队精英成员,战侠歌他们这一批从第五特殊部队选送出来的职业军人,看起来更象是人员素质参次不齐的杂牌部队。

  他们几个人或高或矮,身上扛着M134格林特火神炮的李春艾,身高足足有二百一十公分,长得虎背熊腰,再加上他全身都套着加厚版纳米防弹衣、防弹盾和防弹护膝护肘,他往那里一站就好象是竖起了一尊铁塔。战侠歌、严峻还有谢宇然虽然也算是身材高挺,但是和李春艾比起来,怎么看也有一种不对称的怪异感觉。

  而第五特殊部队开放性教育,更使他们手中的武器一个个千奇百怪,当真称得上是五花八门。没有统一制式装备不说,他们竟然还公然违反禁令,根据个人的爱好,对自己手里的武器进行了诸如把枪管锯短,重新焊接准星,在自动步枪上加装狙击步枪专用光学狙击镜之类的手术。

  “我们雪狼突击队成员,在执行任务时,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那名上尉向战侠歌报告道:“我叫东一,我身后最左面的叫东二,中间的叫东三,右面的叫东四!”

  听到这四个用军事方位数语作为代号的名字,战侠歌心中微微一怵,这四个代号不仅仅是他们在任务中的名字,更确定了他们在遭遇突袭的瞬间,每一个人都能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是一支接受过最严格训练,正在努力将各种军事技术和团队配合,融入到生命本能中的优秀特种部队!战侠歌对着站在最前方的上尉也就是东一伸出了自己的手,微笑道:“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两只同样有力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彼此感受到对方手掌里蕴含的可怕爆发力和固若磬石的稳定,战侠歌和东一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他们又仔细观察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退出一步同时放开了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微微泛青的手掌。

  站在东一身后的三名雪狼突击队中尉,都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战侠歌这个小班长,他们的眼光中,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敌意。战侠歌惊诧的略略一凝神思考,望着刚刚受了他“污辱”,默默站在操场某个角落抱着那枝大口径步枪发呆的沈韵彤,战侠歌不由苦笑着连连摇头。

  战侠歌走到“东二”面前,道:“把你的步枪给我看一看。”

  接过东二手中造价昂贵的九五式突击步枪,战侠歌问道:“告诉我,你觉得这枝枪在实战中的作用怎么样?”

  东二傲然道:“我们雪狼突击部队装备的九五式突击步枪,是中国最先进的武器,它在实战中的效果当然是优秀的!”

  “哗啦……”

  东二猛然瞪大了双眼,东三、东四甚至是东一,也张大了嘴巴,因为战侠歌竟然把东二的九五式突击步枪给砸了!

  战侠歌抡圆手臂,将手里的九五式突击步枪狠狠砸在被火神炮子弹拦腰打断的树桩上,然后顺手丢掉已经变成垃圾的突击步枪。冷然道:“九五式突击步枪,一九九七年出厂价就高达四千人民币。为了控制制造成本,九五式突击步枪并没有将AUG光学瞄准镜列为制式装备,而采用了传统的机械式瞄准装置,再加上没有枪托和后置式准星设计,使九五式突击步枪瞄准基线过短,无论是射击精度还是有效射程,都无法和M16自动步枪及M41卡宾枪相比。而这种步枪设计的最大失误或者说是败笔,就是它的固定式提把,而枪机拉柄竟然还置于提把内。你们使用这种武器,在掩体后面射击时,必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掩体外面。在密林等环境中,这种步枪的高置式瞄准星,无论是作战还是快速动运动,都可能勾碰到其它障碍物!”

  “中国之所以研制五点八毫米子弹,是因为缺少铜,所以使用钢质子弹壳来替代。为了保证自动步枪进行压制性射击时退壳顺畅,所以我国生产的五点八毫米子弹,在弹壳锥度上比北约的制式五点五六毫米口径子弹大,加上子弹底部边缘较宽,子弹较长,必须使用较厚的塑料弹匣来增加结构强度。而最可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步枪还坚持三十发子弹的容弹量,使九五式突击步枪的弹匣过于宽大,在卧地射击时,会提高你们身体暴露面积。”

  听着战侠歌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评述,四名雪狼突击队成员,包括领队的上尉东一都呆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战侠歌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却有资格成为他们这支参赛队伍的队长。

  “相信你们自己已经有所发觉,在使用九五式突击步枪连续射击后,从枪膛里腾起的硝烟会直接刺激你们的鼻子和双眼,护手的温度更会达到烫手的地步。也许你们在训练中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小困难可以克服,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在真实的战场上,这样的认识已经足够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战侠歌瞪着东二,道:“作为特警部队,打击各种罪犯和恐怖份子,这样的装备已经足够帮助你们完成任务,已经足够好了。但是想和世界最强的特种部队交手,在激烈的突击战和胶着战中,这种武器的弱点就会逐一暴露,最终把你们送上失败者的位置!作为一名精锐军人,你也许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武器,但是却绝对不能不熟悉自己的武器!更不能对它盲目崇拜,甚至是以‘中国最先进’这种名头,来自欺其人!它要真是完美的武器,就不会再有九七式改良版步枪的出现!”

  仔细聆听着战侠歌的每一句话,不只是东二,每一个雪狼突击队军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战侠歌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军用手表,沉声道:“我们还有一百四十一小时零四十五分钟时间。本来我打算用这些时间让大家彼此熟悉,初步培养出团队配合的默契,但是现在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让你们选择适合王牌特种部队在任何地形中对决,而自己又使得顺手的枪械。”

  再看看那位能在眨眼间就向他们射出十三枝连株箭的“武林高手”,虽然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自己希望的结果,战侠歌仍然问道:“你擅长使用什么武器?”

  “弓箭,绳子,梭镖,石头,吹箭,梅花镖……”新兵蛋子傲然举起自己的双手,道:“其实,我的双手双脚,就是我最擅长,威力也是最大的武器!”

  第一百五十八章 精忠报国

  新兵的自传……

  我叫夏候光河,现年二十五岁。

  我是一个天才,一个真正的武学天才!我们整个家族的人都是这样夸赞我,而我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因为我是整个家族,八十二年来,唯一一个通过祖先留下的考验,走出那片大山的超级武学天才!

  我们整个家族都隐居在神农架,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原始森林,放眼望去,到处都连绵不绝的密林和险峻的山峰。这里没有污染,人迹罕至,只有必须的时候,我们才会和这里生长的土家人稍稍接触一下。

  这里野生植物非常丰富,有珙桐、水杉、香果树、连香树,梭罗、红豆杉……那里有取之不尽的草药,听我的父亲讲,当年神农尝百草,就是在这里进行的,由于珍贵的药材都长在连猿猴都无法爬上去的峭壁上,神农氏就伐木搭架一点点的爬上去,采药救人,因此神农氏扬名天下,这里也沾了神农氏的光,被后人称之为神农架!

  当我终于光明正大的走出这片丛林,走出那片生我养我,容纳了我们整个家族八十二年,让我们整个家族可以休生养息的那个山谷时,从小就陪伴我,喜欢躲进我怀里睡觉的白熊,摇着它那条不到两寸长的小尾巴,一直送了我五十多里山路,这对于吃饱了最多是手舞足蹈的跳舞运动一下,然后就呼呼大睡的它来说,真的是一项太可观的体力运动。它一直用自己向外突出的嘴巴拱着我的后背,我知道它舍不得我,希望我能跟它一起回去,就连我头顶的那对白雕,也不停的在天空中盘旋,一次次落到我的肩膀上,用它们的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磨擦。

  我知道它们都舍不得我,其实我也舍不得这片大山啊!我喜欢这片森林,我喜欢这片天,这片水,我喜欢这里的每一个动物,喜欢这里的每一株小草,我热爱和尊敬这里的任何一个生命。它们能生存在这里和我相知相逢,本身就是一种缘份,更是这个世界因果循环中,刹那间的重合。

  但是,身为一个天才,身为夏候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我有自己的责任!

  在我懂事的第一天,我就从父亲的嘴里听到了一句话:胡虏不除,何以为家?!

  在父亲的嘴里,我知道了外面的一切。

  在我们家园外边茫茫的大海里,有一个叫日本的狭小岛国,他们在那里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在那里连睡觉用的床都没有,只能睡在地上,他们连点火做饭的木头都舍不得用,所以特别喜欢生吃鱼肉。因为天天饿肚子,所以他们长得特别低。他们因为缺少衣服和过冬的被褥,为了保护女人,所以他们的女人都穿着宽大的布袍,还在身后绑着一个小小的被子。

  这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睡觉连床都没有的家伙,终于把贪婪的目光投到了中国,他们打进了我们的家园,他们抢我们的粮食,杀我们的男人,强奸我们的女人,烧我们的屋子。他们侵占了我们的家园,侵占了我们的山河!

  我们家族是地方上有名的武林世家,在我们家族的带领下,大家奋起反抗,但是那群日本人手里,有一种叫做“枪”的武器。据我的祖祖父说,那是一种比诸葛神弩发射速度更快,射得更远,更密,更准确的可怕武器。当他们操纵那种武器的时候,火光和炸雷的轰响此起彼伏,就算是练过硬气功的武林高手,也无法用身体承受这种重击!就算是轻功最好的祖先,也没有躲过这种武器对他一起攻击时,形成的可怕洪流。

  我们一个拥有五百四十三人的庞大武学世家,一个以济世救人为己任的武学世家,一个周围三百里范围内没有任何土匪敢插足的武学世家,在不到半个时辰中,损失了所有正值盛年又精通武学的高手。

  我的祖祖父,带领家族余下的成员,外加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支持我们世家的民众,躲进了神农架。祖祖父在家族最后选定居住的山谷的一块巨石上,用他的鲜血写下了四个大字:还我山河!

  那四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直至今天,仍在!

  经历了那场血战,亲眼看到太多亲人死在“枪”那种武器下的祖祖父,立下了家规,只有通过了他亲自制定的考核标准,才有资格走出这个山谷,这片丛林!

  简单的来说,想达到这个考核标准,就要能比豹子跑得更快,动作比猿猴更敏捷,全身每一个能成为武器的位置,攻击力都要比灰熊的爪子更重,生命力比大树更强!想要通过考核走出这片森林,就要能在一百张强弓的密集投射下,用自己的肉体,生生击碎放在不同位置不同高度的三十六块石头。

  八十二年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家族的精英,死在了这种血腥的考验下,在三十六块石头排成的梅花阵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是我们家族的忠魂冢。在那里面,埋着一个又一个夏候家族的铁血男儿,埋藏了一个又一个热血忠魂!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男人,他们伤痕累累终于倒在考场上时,他们留下的遗言都只有一个,“我要亲眼看着,我们家族的武学天才,打破这个家规,我要亲自欢送我们家族的武学天才,走出这片森林,去光复我中华这片锦绣山河!”

  什么叫锦绣山河,我不知道,我们夏候家族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就为了这一个信念,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努力都在拼命充实自己。

  但是,整整八十二年了,整个家族只有我一个人通过了这个考核!

  我用独自一人躲在石山中苦苦修练了九年的通玉拳,一拳就砸断了石阵中最后一块,也是让绝大部分长辈倒在血泊中的,足足有一尺多粗的巨大石柱!当我带着全身十六枝利箭软软跪倒在断成两截的石柱前时,我放声大笑,因为我赢了,九年的辛苦九年的非人磨练,终于让我练成了夏候家族攻击力最强悍的通玉拳!但是轻抚着那最后一块被我打碎的石头,我又放声大哭,在我面前那一片忠魂冢里躺着的一个又一个长辈,那一个又一个男人,他们绝大部分人都倒在了这里,这块石头上,凝聚了多少我们夏候家族的鲜血,和对中华民族复兴的希望啊?!

  我穿上了整个家族忙了一天,为我准备的战袍,我背上了祖祖父留给我的战魂刀,我扛起了祖祖母留下的折叠强弓,在我走出这片森林之前,我的父亲,在我的后背,为我刻下了一生的铭文和誓言:精忠报国!

  父亲手里的刀,一刀刀刻在我的身上,他这个在二十六年前强闯家规,身中二十三支利箭,都没有哼一声,最后落得终身残疾的汉子,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天立地,最坚强的男人!

  但是,在这一刻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虽然在努力克制,他的手却在发抖。在我后背不断涌动的,不只是从我伤口里流淌出来的鲜血,还有一颗颗的,父亲的眼泪!

  别了,我的家族,别了,我的森林,别了,我的高山,别了,我的白熊,别了,我的童年……

  在整个家族的凝视,和大山朋友的欢送下,我走出了神农架,做为夏候武学世家的传人,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人世间。

  新兵蛋子夏候光河自传结束!

  但是他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夏候光河的衣服,身上的武器,在外面的世界上显得和别人格格不入,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望着他。夏候光河随手拉住一个行人,问道:“日本人还在不在?”

  那个行人上下打量了夏候光河一眼,本来想伸手甩掉他,但是看着夏候光河身上那把隐隐散发着杀气的战魂刀,还是不耐类的回答道:“废话,当然还在!”

  “日本人还没有被打出中国?!”

  “谁打啊,人家是外宾,都是来投资的,请还来不及呢!”那个行人用力甩开夏候光河的手臂,问道:“哥们你不是有毛病吧?!”

  夏候光河当时就傻了。

  也许是夏候光河的运气,夏候光河来到外面的世界,走进外面的城市第一天,他就碰到了新兵征召入伍。夏候光河大踏步走过去,问道:“是不是给中国人征兵?”

  “是的。”

  “那算我一个!”

  事情却没有夏候光河想的那么顺利,他磨破了嘴皮子,人家就是不收他。

  身份证是什么玩艺夏候光河不知道,当然也不可能有!唯一能证明他出身在夏候世家的,就是供奉在祖宗祠堂里的族谱,给他夏候光河九个胆子,他也不敢把那种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

  介绍信……

  “噢,这个我有,我有!”

  夏候光河连连点头,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块白布,这可是族长连夜给他写的推荐信,在这封推荐信上,还盖着夏候世家已经整整八十二年没有再使用过的,代表夏候世家的印章。但是招兵办的大哥,只看了一眼那封推荐信,就随手把它象抹布一样丢到了桌子上。

  夏候光河有点急了,但他毕竟是夏候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头脑相当灵活,他直接脱下外衣,在所有人如临大敌的注视中,转过身,沉声道:“这是我出发前,我父亲留在我身上的誓言,就请你们收下我吧!”

  招兵办的负责人向一个工作人员打了一个眼色,那个工作人员悄悄走出房间,掏出了手机。招兵办负责人轻轻舒出一口气,用肯定的口语对夏候光河道:“你还是回去吧,部队上有规定,不能招收有纹身的人!”

  纹、纹身?!

  这下夏候光河真的傻眼了。

  怎么这年头想为国捐躯,想战死沙场,想堂堂正正的活得象一个中国人,把侵略者从我们的家园赶出去,也不行了?!

  夏候光河就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其他人继续报名,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门外传来了警报器的声响,所有人一起伸直了脖子向外眺望。一辆急救车呼啸而来直接杀到征兵处门外,几个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一起从急救车上跑下来。

  看到几个人来势汹汹,夏候光河不由露出警戒的神色。征兵处负责人指着夏候光河叫道:“就是他……”

  征兵处负责人的声音嘎然而止,面对可能身上藏着“枪”这种武器的敌人,就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在眨眼之间几名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就被夏候光河放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夏候光河眼巴巴的望着征兵处负责人,希望自己稍露身手,可以得到他的重视。没有想到在经过开始的惊诧后,征兵处负责人眼睛里猛然露出一丝恐怖的神色,他猛的伸出手指着夏候光河,嘶声叫道:“快,大家帮忙,一起按住他。”

  坐以待毙绝不是夏候世家的传统!

  结果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集结在征兵处准备入伍,却连夏候武学世家七十岁老太婆都打不倒的软弱家伙,被夏候光河在一盏茶时间,单枪匹马放倒了五十多个。陪同这些软弱家伙一起过来的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打倒了,眼睛都急红了,虽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但是爱子心切,不约而同的一起向夏候光河一起扑过去。

  结果……地上又多躺下了三十多个人。

  整个征兵处当真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到处都是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到处都是砸坏的家俱和碎玻璃。全场唯一一个还能站在那里的人,就是我们的夏候光河。在这种情况下,夏候光河还能眼巴巴的望着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跌坐在那里的征兵处负责人,“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棒,我能不能入伍当兵了?”

  征兵处负责人翻了半天白眼,才有气无力的叫道:“能,当然能,你不行谁行?!”

  中午十二点左右,拥有强大攻击力,又明显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夏候光河,被公安局的同志,和和气气的请进了公安局。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夏候光河一走进公安局就忍不住抽动起鼻子,“咕噜……”在众目睽睽之下,夏候光河的胃竟然不争气的传来一阵长鸣,夏候光河就算是一个武学天才,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饿了吧?我们正好多要了一份盒饭,你先把它吃了吧。”

  坦率的说,夏候光河绝对是一个拥有着大山原野气息的另类帅哥,尤其是当他脸红的时候,更是可爱得象是一颗山苹果。看到他可爱的表情,一个女警员忍着笑,把一份盒饭递到夏候光河的手里。

  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盒饭,但是对于从小就在深山中长大的夏候光河来说,却无异于山珍海味。

  虽然不喜欢被人审问,但是本着英雄儿女要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古武思想,面对三名警员的审问,夏候光河还是坦率的讲明了自己的身世来历,和要求加入军队的理由。三名审问夏候光河,打算一会就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的三位警员,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摇头轻笑,到最后全部慢慢严肃起来。

  生活在附近的人,不管年纪大小,他们都听说过八十二年前,夏候武学世家组织的那场最惨烈,最悲壮,却又如此热血飞扬的惨烈一战!

  在那场政府军不断溃逃,民间自发组织的反抗战斗中,在那场注定失败,注定是飞蛾扑火的战斗中,盛极一时的夏候武学世家,五百多名成员手持最原始的武器,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冲向当时气焰嚣张得无以复加的日本军队。这些夏候家族的成员,他们不是义和团那些信奉自己可以刀枪不入子弹也打不进身体的信徒,但是面对几挺歪把子机枪和上百枝步枪的齐射,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倒下,中国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哲言,终于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是懦夫,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五百多名武学世家有着千丝万缕血源联系的中国人,外加一千多名相信他们支持他们的民众,以一种最愚蠢却又最悲壮的飞蛾扑火式的攻击,冲向日本军队。

  面对用科技和钢铁组成的死亡洪流,一个又一个中国人倒在血泊中,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能冲进日本军人组成的阵地,他立刻就是暴熊,就是醒狮,就是杀红了眼的九天狂龙!

  那一场短暂却激烈得可以让天地为之动容的战斗!中国人留下了六百多具尸体,而嚣张得无以复加的日本军人,也留下了八十多具尸体。日本这个二战时期奉行武士道的民族,他们的军队,终于在中国人的尸体前低下了头。

  日本军队没有继续向夏候世家保护的土地前进,而是选择了绕行。不是因为他们无法消灭最后的那些中国人,而是因为,拥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军人,尊敬眼前这些中国人!

  面对夏候世家八十二来年培养出来的最强高手,面对他那双清澈得不留尘世间一点痕迹的双眼,面对他那双布满老茧,在九年的苦练中,生生打一块两米多高的岩石,打成一个圆球的双手,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就是那个给了夏候光河一份盒饭的女警员,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角,道:“现在日本人早被打跑了,你准备干什么呢?”

  “我要先把抗战胜利的消息带回去。”夏候光河轻声道:“我的家族已经在深山里呆了整整八十二年时间,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太长太长了。每年都有很多人为了能走出那片深山,见识外面的世界,而死在我们的家规之下。现在,我的兄弟妹姐们,终于可以一起走出来了!”

  一块小小的手帕递到了夏候光河面前,那个年轻的女警员,对着夏候光河比划出一个让他擦擦眼泪的动作。夏候光河却笑了,他的笑声听起来说不出的怪异,谁也不知道,他的笑声倒底是快乐还是悲伤。

  “哈哈哈……我怎么会哭呢?我可是夏候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我可是夏候世家最坚强的男人!我怎么会哭呢?哈哈哈……原来战争早已经结束了,原来我们这么多年流的血,流的汗,都已经是毫无意义自作多情的挣扎,哈哈哈……原来日本人早被打跑了,现在又可以用什么狗屁外宾的称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的土地上,享受他们与众不同的特权了!既然如此,我们干嘛还要反抗,我们干嘛还要去战斗?!”

  夏候光河的笑声越笑越大,但是他眼角那点晶莹的东西,也越聚越多。当炽热的眼泪终于从他的眼睛里疯狂的涌出来时,他下意识的接过了那个女警员还带着体温和馨香的小手帕,他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喃喃自语的道:“我怎么会哭呢,我是夏候世家最坚强的男人,我是夏候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我又怎么会哭呢?是沙子吹进了我的眼睛吧?”

  所有的人都静静的望着这个又哭又笑的男人,他们的眼睛里除了怜悯,还有尊敬!而那个女警员的眼睛里,更多了一丝不能解释的温柔。

  一周之后,夏候光河和那个叫蓝悦的女警员一起回到了神农架中的老家。

  当夏候光河跪在他的父亲面前,把抗战胜利的历史书送到父亲的手中时,他的父亲突然间老泪纵横。

  “爸,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出去,将我们夏候世家的武学和自强不息的理念继续向中华民族传送!”在这一刻,夏候光河的父亲整个人身体都在颤动,他的脸上却发着光,他指着夏候光河,命令道:“而你,仍然去当兵!日本人可以打进我们的国门一次,就可能打进来第二次!我要你进入军队,睁开自己的双眼去看,去看看这个新中国是什么样子的,去看看我们现在的中国,是不是能够再没有被辱之忧!”

  看着解码读卡器上夏候光河的资料,战侠歌只觉得自己的胸膛被什么塞满了,他突然大踏步走过去,一把将满脸充满戒备神色的夏候光河抱进自己的怀里。

  “欢迎你回来。”战侠歌轻声道:“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好兄弟!”

  夏候光河迎视着战侠歌的双眼,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清澈与纯洁,更带着一种拥有绝对力量后的自信与骄傲。在某些方面,他们算是同一类人。

  夏候光河被战侠歌抱在怀里,象石头一样僵硬的身体,终于开始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放松!

  就这样,参加第一界“蓝盾”世界军事训练及竞赛的中国队伍,拥有了一个绝不算是平静的初识与相会。而这支队伍的成员,更是五花八门,甚至能称得上是稀奇古怪。

  五名第五特殊部队挑选出来,经历过冰大板最残酷血战的职业军人,他们的班长兼这支队伍的队长战侠歌,接受的命令是,比赛时不要太张扬了,不许输也不能赢得太过火。光这个命令就已经够战侠歌头晕脑涨了,他还要在这种情况下,想方设法为赵剑平赚够二百八十七分功勋。

  四名从号称中国最强特种部队“雪狼突击队”里精选出来的职业军人,在扣除第五特殊部队后,他们应该算是参赛的主体,但是在队长战侠歌的命令下,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为自己选择新的作战武器,并迅速适应作战武器的特性。火力重组后,他们还必须面临一个团队配合默契受影响的问题,仅仅是这两点,就足够他们忙乎一阵的。

  至于那个来自空投部队,竟然敢真枪实弹向自己开火,明显对战争的渴望已经到达极限的变态狙击手王宏伟,还有官居少校,比自己大出N级的海军陆战队中最精锐部队两栖侦察队队长沈韵彤,战侠歌一看到他们就大感头痛。

  不过算来算去,问题最大的,还是从夏候武学世家里出来的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夏候光河!

  把这样一个拥有传说型背景的男人踢出队伍让他滚蛋,战侠歌现在是百分之百张不开嘴,但是在比赛场上双方可能隔着七八百米的距离对射,夏候光河的连株箭再猛,也不能射出七八百米远吧?一个局部作战实力强悍,但是拥有太大弱点,有效进攻距离不会超过二百五十米的队员,还真是够战侠歌这个队长头痛的。

  而且,夏候光河的ID卡上,竟然还有战侠歌没有权力阅读的加密资料,这说明,夏候光河在这次比赛中,可能还有基他的秘密任务。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意外突袭

  十二名从中国各地选拔出来的最优秀职业军人,外加两名翻译,组成了参赛队伍,在经过短暂的磨合后,终于踏出了国门,代表中国军人,参加世界第一界“蓝盾”军事训练及竞赛!

  在接送参赛学员的直升飞机上,战侠歌静静的翻看着情报部门收集的大会资料。这一次军事竞赛,为了更加真实的体现出各国特种军人作战实力,大会主办方接受了南美佣兵联盟拥有“黄金脑”称号的约翰建议,竟然没有向外界公布任何参赛国家资料,想要知己知彼,提前针对敌人做出各种战略安排,就必须通过国家的情报机构,进行无孔不入的谍报侦察。再加上参谋团对世界各国特种部队的逐一分析,得出尽可能接近事实的判断。

  看着手中这份并不厚的军事情报,战侠歌暗中连连摇头,在每一个判断的后面,制定这份情报并进行分析的参谋团,都会尽可能的罗列出他们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和信息,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否则那些在军校里受过高等教育擅长纸上谈兵的高级参谋们,就绝对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判断。

  这是一份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气的情报,在和平时期,就连军队也被“无错就是功”这种理论思想侵蚀,束缚了他们的创造性思维。情报后半部分的战略分析,简直就是一篇老八股作文,几乎是对前面的情报打散后进行了一次无机罗列,而没有利用他们的头脑,对隐藏在迷雾中的竞赛迷团进行实质性的探索。

  战侠歌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情报,就是全世界至少有七十支来自不同国家的特种部队,报名参加了这场军事训练及竞赛。以每支队伍十二名参赛队员,两名翻译来计算,整个训练场将会云集将近九百名世界最精锐军人。

  战侠歌丢掉手中没有多少营养的情报,他的目光直接落到就坐在他对面的夏候光河身上,这个夏候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的确有自傲的本钱。他明明在刚登上直升飞机时还兴奋得两眼发光,脸色胀得通红,但是一进入直升飞机,他就立刻选择了一个位置坐上去闭上了双眼。在悠长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中,他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仅仅半个小时时间,他已经变得沉静若水。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从他那双清澈得幽然深隧的双眸中,已经看不出半丝情绪波动。仅凭这种养气的功夫,就足够让战侠歌对他刮目相看。

  反倒是坐在夏候光河身边的严峻,让战侠歌微微皱起了眉头。严峻正在用一小块磨刀石,轻轻打磨他用154CM优质钢材,自己亲手打制的格斗军刀刀锋。对这个兄弟每一个习惯性动作都非常熟悉的战侠歌微微一挑眉头,问道:“你很紧张?!”

  “是啊!”严峻老老实实的道:“队长,我们可是要参加世界性的军事竞赛呢,有人已经把这场空前规模的比赛,形容成是第一界军事奥运会。一想到能和那些号称世界最强的特种部队交手,并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我就兴奋得想跳起来放声大叫。队长你不要光说我,你看看他们,还不都是一个样?”

  战侠歌转头迅速在直升飞机机舱里巡视了一圈,整支队伍除了他和赵剑平、夏候光河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四名雪狼突击队成员,那个带领的上尉东一还算不错,一进入直升飞机就呼呼大睡,充分展示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本色。只是,训练还没有开始,大家在出发前都养足了精神,在这种噪音已经接受人类生理接近极限的机舱里,战侠歌真的想知道,东一只是为了表现出一种姿态,用自身的实际行动来做出一个表率,还是真的能在任何环境下迅速放松,让自己的体能随时得到补充。

  东二正在那里不停的拆卸自己手中刚刚配发的自动步枪,试图让自己对这种新式武器更加熟悉。而东三和东四就比较夸张了,东三把弹匣里的子弹一颗颗卸下来,然后用头发丝把子弹吊在空中,通过子弹细小的角度变化,来确定每一发子弹弹头的偏重,再把这些子弹交给东四,由东四对弹头进行细微的打磨,使他们在射击时,可以打得更直,射得更准。

  而赵海平,不,是赵剑平,正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但是他却时不时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看他眼睛里那缕不能掩饰近乎呆滞的失落,他这不叫镇定,而是在发呆!估计现在就算是把一枝枪顶在他的脑门上,他也会把枪管当成是只趴在自己额头上的蚊子,直接挥手推开了。

  至于这支队伍里唯一的女军官沈韵彤,她还算是这支队伍中比较正常的一个,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用一只MP3在那里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歌曲。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坐在沈韵彤身边的那名变态狙击手王宏伟终于忍不住抗议道:“你能不能换上一首歌,年轻的女孩子听点欢快的流行歌曲多好啊,干嘛一直翻来覆去的听那首命运交响曲,听得我都心里直发毛!”

  紧张,莫明的紧张,整架直升飞机的机舱里,都流动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战侠歌清了清嗓子,正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种紧张的气氛,突然装了防弹隔离层的驾舱室舱门下方,一个只有半尺多宽的暗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比汽水罐稍大一点点的金属罐被人丢进了机舱。

  “澎!”

  直升飞机机舱里猛然炸起一声巨响,一股呛人的刺鼻气浪狠狠撞到战侠歌的脸上,战侠歌的眼睛瞬间眯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他放声狂喝道:“闭住呼吸,是瓦斯弹!”

  浓重的瓦斯味在只有几平米大小的直升飞机机舱里回荡,几乎所有人都立刻闭住了呼吸,战侠歌迅速把目光挪到赵剑平的身上,他的心里不由一凉,果然刚才就坐在那里发呆的赵剑平,仍然傻傻的坐在那里。感受到周围所有人的异动,模模糊糊听到战侠歌的狂喝,赵剑平这个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扬起莫明其妙的脸,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赵剑平的眼睛里已经涌起一丝绝不正常的红艳光芒,战侠歌在心中狂叫了一声:“我操他妈的,竟然对我们使用了失能性瓦斯弹!”

  战侠歌对着坐在赵剑平身后的严峻,做出一个斩首的动作,严峻闭住呼吸,倒转手中的格斗军刀,对着赵剑平的后脑重重一击,刚刚站起来的赵剑平轻哼了一声,软软摔进严峻的怀里。严峻立刻用自己的军帽死死压在赵海平的口鼻上,防止他在晕迷中吸入更多瓦斯气体。

  李春艾跳起来抬起大脚对着驾驶舱隔离门狠狠踢出一脚,驾驶舱防弹金属门发出一声闷响,但是却纹丝不动,性子犹如霹雳火般狂暴的李春艾瞪圆了眼睛,竟然抓起自己那门M134格林特火神炮,就准备对着防弹舱门进行轰击,但是他还没有扣动扳机,战侠歌的大手,就按在了枪管上。

  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对着防弹舱门开枪,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有人都用东西捂住自己的口鼻,将目光投射到战侠歌的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同一个问题:“队长,怎么办?!”

  战侠歌目光在机舱里四下一扫,到了这个时候,战侠歌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培养出来的沉着与冷静终于完全暴发出来,他迅速在心里自我检讨:“这架直升飞机的机舱,不但有一般直升飞机上根本没有的防弹隔离门,就连它的窗弦明显都是用加固防弹玻璃制成的,我刚进入这架直升飞机的时候,就觉得这架直升飞机的内部设置比较奇怪,可是我竟然大意的忽略了这一点,身为一个队长,这种疏忽已经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进行自我批评的时候,第五特殊部队军人,每一个人都能在闭气的情况下强行支撑至少四分钟,而同样经历过严格训练的雪狼突击队成员,就算受训时间比他们短,体能略有不如,三分钟也应该不是问题。但是看着胀红了脸,眼泪不停向外喷涌的沈韵彤,还有躺在严峻怀里,被严峻死死捂住口鼻的赵剑平,战侠歌只能将整支队伍在充满瓦斯气体的封闭空间支持时间,缩短为两分三十秒钟!

  “各位亲爱的中国参赛队员,你们好,我是这架直升飞机的机长兼驾驶员马奇。我代表这次大会组委,欢迎先生们参加第一界‘蓝盾’军事竞赛!请各位先生们不要慌张,你们现在面对的并不是恐怖袭击,也不是有计划的谋杀,当你们踏上这架直升飞机的那一刻开始,针对世界最强特种部队军人的训练和淘汰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章 我就是恐怖份子

  机舱的某个角落的内置式扬声器里传来机舱驾驶员马吉的声音,他竟然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他微笑道:“相信各位先生和女士已经发现,我已经将直升飞机降到了距离海面不足十五米的高度,你们已经可以拉开机舱的大门,背上自己的武器,毫发无伤的跳进海水里。作为一个充满爱心的友邦人士,我非常善意的提醒那个手里拎着M134格林特火神炮,身上又背着太多子弹的先生,在跳进大海之前,你最好适当的减轻身上负重,否则你一跳进大海,就会象块石头一样,一直沉到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情况,我想你也只有闭上眼睛等待上帝光临,把你拉上他的幸福天国了。”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那里的夏候光河踏前一步,走到直升飞机防弹隔离门之前,挽开了衣袖,战侠歌悄悄拉了夏候光河一下,对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现在是两千零六年十月二十六日早晨十点二十五分整,请各位先生女士们跟据我报告出的时间,调校好自己的手表。”马吉知道,站在充满瓦斯气体的机舱里,中国军人根本不可能开口说话,他自顾自的道:“根据我们大会的比赛规则,你们现在必须用自己的方法来征服这片大海。当海盗劫持过往的船只也好,让那位漂亮的女士站在小岛上跳草裙舞吸引男人们的目光,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船开过来也罢,用你们手中的道具,和可能生活在某个小岛的土著居然做交易,换取他们的独木船也行。这是太平洋,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领海的公海海域,你们无论做了什么,又会有谁来干涉呢?甚至是你们可以考虑自己制造出几条小船,总之你们能在两周之内,赶到我们指定的报道地点就行了!”

  听着马吉带着调侃甚至是带着某种不道德怂恿的话,沈韵彤倒竖起柳眉,“哗啦”一声拉响了手中MP5冲锋枪的枪栓,想到战侠歌在几天前就告诉她,这种冲锋枪的枪口动能只有637焦耳,根本打不穿直升飞机上的防弹隔离门,沈韵彤放下MP5冲锋枪,又拔出了身上配备的以色列产沙漠之鹰大口径自卫手枪,这种手枪的枪口动能可是足足有1650焦耳!

  身为女子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队队长,她必须付出比男人更多的汗水和辛苦,才能在强者为尊的军营中,得到大家的认可。马吉这种带着西方幽默感的笑话,对她这样要强的女军人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污辱。

  又是身为队长的战侠歌伸手按住了沈韵彤手中的沙漠之鹰自卫手枪,在这一刻他的面色沉冷如铁,他冷冷的瞪着直升飞机的防弹隔离舱。马吉微笑的提醒道:“光瞪眼是没有用的,要我是队长阁下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先让自己的队员离开这个充满瓦斯气体的直升飞机机舱。也许队长阁下您自己还能坚持好一段时间,但是请您回头看看,您的队员已经有人快支持不住了。”

  不用回头,仅凭眼角的余光,战侠歌就能看到沈韵彤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而她被战侠歌按住的双手,也开始快速而轻微的颤抖。以沈韵彤要强的性格,没有支撑到最后极限,她绝对不会在战侠歌这个她最讨厌的人面前稍有示弱。而和参赛队伍随行的两名翻译,已经开始忍不住一边咳嗽一边抽搐着呼吸,李春艾和谢宇然立刻走过去,把这两个吸入能令人短时间脑部产生幻觉进而导致行为失常的翻译一拳打晕。

  战侠歌猛的扬起了右手,对队伍所有队员打出“立刻弃机”的命令。严峻二话不说,甩掉自己和赵剑平身上几乎所有武器装备,只留下两把格斗军刀和两把自卫手枪,打开直升飞机舱门,第一个跳出了直升飞机。

  严峻抱着赵剑平,两个人在空中划出道短短的直线,最后狠狠摔在太平洋不断轻轻荡漾的海面上,激起足足两三米高的浪花。李春艾和谢宇然对视了一眼,解开自己身上的武器,伸手抱起两名翻译,跟在严峻后面,也纵身跳下了直升飞机。

  战侠歌站在直升飞机舱门前,他伸手和每一个要跳下直升飞机的人拥抱,他嘴角微微上勾,露出的那缕阳光般的笑容,瞬间就照亮了每一个人的双眼。而他那有力的拥抱,更将他的自信传染到每一个人身上。战侠歌每一次和队员拥抱的时候,他都会低声说上一句:“相信我,我们一定会顺利通过个考验!”

  战侠歌的声音就好象是拥有某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异魔力,就连一直视沈韵彤在被战侠歌抱进怀里时,她也只是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就迷失在战侠歌那种毫无由来,却又偏偏却偏偏让人不由自主,在心里涌起一种安全感觉的怀抱中。

  目送着沈韵彤、东二、东三、东四有条不紊的按顺序跳下直升飞机,战侠歌对着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东一,做出一个请他立刻跳下去的手势。东一用别人深意的目光看了战侠歌一眼,主动伸手和战侠歌拥抱,他们两个人彼此用力拍打对方的肩膀,东一附在战侠歌耳边,轻声道:“我必须承认,你真的很棒!”

  再次用力拍拍战侠歌的肩膀,东一也跳下了直升飞机。战侠歌走到直升飞机的舱门前,马吉真的是大大的狡猾,他害怕中国军人利用直升飞机高速飞行时带出的劲风,打开舱门将里面的瓦斯气体全部吹散,现在直升飞机只是以步行般的速度向前缓缓飞行,顶多是让战侠歌跳下飞机,不会砸到其他队员身上罢了。战侠歌伸手抓住直升飞机的舱门,把自己的头伸到外边。

  “尊敬的队长阁下,不知道您还在等什么呢?”看到战侠歌赖在直升飞机舱口半天没有跳下去,马吉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您的队员可都在外面等着您下去继续领导他们呢。”

  战侠歌并没有跳下去,他先一脚把那个该死的瓦斯罐踢出机舱,然后顺手从直升飞机壁舱里取出几个大垃圾袋,把它们尽可能长的伸到机舱外边,等塑料袋里灌满还算干净的空气后,他把这些塑料袋小心的扎紧,然后不紧不慢的坐到了地上,拿过一个行军背包,不知道从里面翻找着什么。

  马吉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无赖的家伙?他又什么时候见过能把自己所有队员都抛下,自己却优哉游哉赖在直升飞机上就是不往下跳的可恶败类?

  一时间马吉真的看呆了。

  “我说呢,在哪里会有能容纳九百人参加训练和竞赛的特种军事学校,原来你们打算一开始,就用这种瓦斯弹,淘汰掉至少一半参赛队伍啊?甚至专门规定不允许我们自己携带防毒面具,你们这一手玩得真是够狠……嗯,抱歉,吸上一口新鲜空气。”

  说到这里,战侠歌解开一只垃圾袋,小心的把扎紧口的塑料袋送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整只被吹胀的塑料袋里,所有空气都被他一次性吸得干干净。这种惊人的肺活量,直看得躲在直升飞机驾驶室里的马吉和副驾驶员两眼发直。

  “找到了!”

  战侠歌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呼喊,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大概有半颗篮球那么大,上面还带着小型仪表的金属盒。战侠歌还特意把这个金属盒举起,让躲在驾驶室里的马吉和副驾驶员,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里这个用途不明,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有益人体健康促进社会安定繁荣的玩艺儿。

  战侠歌又慢慢从军用背包里摸出几枚手雷,一卷钢丝。然后他竟然慢条斯理的一边用塑料袋里的空气维持自己呼吸必须消耗的氧气,一边拆掉手雷上的保险栓,把它们串在钢丝上,然后大模大样的,把这些手雷,挂在了直升飞机的机舱上。在最后一颗手雷上,战侠歌还颇具美感的用多余的一截钢丝,编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几颗拔掉保险栓的手雷用钢丝串起来吊在那里,再加上那个别具美感的钢丝蝴蝶结,看起来就象是一个非常另类的风铃,随着直升飞机的缓慢飞行,整串风铃就那样晃啊荡啊的。

  马吉和副驾驶员已经彻底看傻眼了,那串手雷风铃每晃一下,他们的心脏就跟着颤一下,那串风铃上的手雷每一次轻轻碰触发出叮叮当当的好听声响,他们的心脏就立刻有随时罢工的可怕迹象。

  “你到底想干什……”

  马吉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但是他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到战侠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随手在那个方方正正的小金属盒上一按,他的扬声器里就传来一阵吱里哇啦的电流乱窜声,而他们的内部监视器上的画面也瞬间变成一片雪白,中间还有几条电流状的波纹在不断又弹又跳又翻又滚。

  副驾驶员低声报告道:“我们已经和基地失去联络了,现在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失效!”

  到了这个时候,马吉就算是傻瓜也知道,战侠歌从军用背包里取出,还特地向他们进行了一次实物展览的东西,原来是一个小型短距离电子信号干扰装置!

  马吉他们和战侠歌中间隔了一层防弹隔离层,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只要一想到战侠歌正在往他们的直升飞机里安装拆掉保险栓的手雷,做出一件件看起来别具特色的工艺品,豆粒大的汗水,就从马吉和副驾驶员的额头上滚滚而落。

  马吉终于忍不住打开直升飞机防弹门上的观察孔,对着战侠歌狂叫道:“你疯了?竟然在我们的直升飞机上安装手榴弹?!”

  战侠歌把玩着一枚手雷,微笑道:“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刚才尊敬的马吉先生,你在对我们转达军事竞赛的第一个考核项目时曾经说过,这里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公海,我们可以随便用自己的方法,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哪怕是当海盗去打劫过往的船只也不算违反大会规则?!”

  “是啊!”马吉瞪着战侠歌手里那枚一上一下,当成玩具抛来抛去的手雷,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叫道:“你还不快点去带领你的队员完成这个任务,还赖在我们的直升飞机上干什么?!要知道你们只有十四天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

  “我正在努力完成这个任务啊!”战侠歌一脸的无奈:“我算来算去,似乎这架直升飞机就是最快捷,最方便,也最容易搞到手的交通工具了。所以,我现在正式宣布,我已经劫持了这架直升飞机,作为一个临时客串却绝对敬业的恐怖份子,我衷心希望马吉先生你能尽力配合我的工作,主动打开驾驶室的舱门,为我们彼此之间的诚信合作,创造一个良好的氛围。不要耍花招,也不要试图反抗,否则……我就炸死你们。”

  马吉想放声大笑,但是他张大了嘴巴,嘴唇上下蠕动了半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迎着战侠歌那一双已经危险得已经眯成针芒状的眼睛,马吉明白,今天他已经遇到了一个为达目的绝对不择手段的混蛋!最可怕的是,马吉心里有一个直觉……这个中国军队选拔出来的队长,绝对没有和他们开玩笑,如果他敢拒绝这个队长的命令,他就真敢把直升飞机炸了!

  马吉还不死心,试图和战侠歌交涉,“这样做,无异于正在践踏中国军人的尊严!如果你们的长官知道你用这种方法来逃避考验,他们也会认为,你的行为是中国军人的耻辱!”

  中国人不是最好面子的嘛,这样说也许真能让这个中国特种部队的队长自己跳出直升飞机。

  战侠歌好笑的望着自以为了解中国军人的马吉,也许其他中国军人为了所谓的尊严,真的会抹不开面子,傻乎乎的跳下直升飞机,去用自己的身体和大海搏斗,让这马吉这个家伙在头顶飞来飞去,悠哉悠哉的看笑话。

  但是他是谁啊,他可是最能搞怪,当年在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被所有太子党尊称为连长大哥的“非凡”人物啊!

  “如果我能成功,有多少人会在意我使用了什么方法?就算不成功,大不了一拍两散,我跳海逃生,你们被炸成肉泥嘛!”

  战侠歌眯起眼睛,轻笑道:“马吉先生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现在整架直升飞机里,就我们三个人,我的队员都跳进大海了,你们也无法用无线电向基地报告发生的一切,就算我真的炸了这架直升飞机,也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们既然可以躲在驾驶室里向我们脚下丢瓦斯弹,我在驾驶室的舱门上绑了一颗特别设计,只要门缝拉开三公分就会爆炸的手雷,怎么样,这也算是有来有往,够公平了吧?”

  马吉不由哑然,过了好半晌,他才挣扎着做出最后反抗,“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我劝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啪啪啪……”

  战侠歌用力鼓掌,啧啧赞叹道:“马吉先生还真是一个中国通啊,怪不得大会主办方,会放心的把收拾中国军人这种重任交付到你的手里。不过,刚才马吉先生丢到我们脚下的,是一枚失能性瓦斯弹吧?要是我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也是不慎吸入大量会让人大脑产生幻觉的有害气体,造成短暂神经失常。虽然说出去有点那个丢人,但是……这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战侠歌当着马吉的面,顺手又将一枚微型定时炸弹,调了一个小时,然后按下倒计时键。看着液晶显示屏上,开始不断跳跃的数字键,马吉只觉得双腿发软。战侠歌这一手绝对称得上阴毒,无异于彻底封死了马吉所有出路。马吉无法打开直升飞机的舱门拆除炸弹,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他们根本不可能飞回基地,在茫茫大海中,他们也很难找到一个足够平坦的迫降地点。

  如果真想和战侠歌斗气,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直升飞机的前机门,也跳进大海中。至于两个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直升飞机驾驶员跳进大海,得不到任何援助,结果是活活淹死在大海里,被鲨鱼当了点心,还是千辛万苦爬上一个小岛,成了原始部落酋长的女婿,从此抱得“美人”归过上了现代鲁宾逊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战侠歌就坐在机舱里,悠哉的吸着垃圾袋里的空气,马吉和副驾驶员躲在驾驶舱里愁眉不展。

  已经跳进大海里的中国参赛军人,都昂起头望着头顶那架悬在半空中的直升飞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队长战侠歌还没有跳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软绳从直升飞机机舱里被人抛出来。一个金发碧眼,还会说汉语的家伙,露出了脑袋,手里抓着一个小型扩音器,对下面的人放声喊道:“大家都上来吧,现在这架直升飞机已经是你们的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各显神通

  中国军人组成的参赛队,第一个完成了突袭式考核任务,进驻“蓝盾”军事训练兼竞赛会场。

  面对从直升飞机上直接走下来的中国军人,大赛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直接将“滑头的中国军人”这样的光荣称号,送给了中国军队队长战侠歌。在所有人眼里看来,中国军人是动用了滑头的小伎俩,才顺利过关,并取得了大会初次淘汰赛的第一名。

  只有马吉和他的副驾驶员连连摇头,在回来的路上,马吉曾经问战侠歌,假如他们拒不合作,战侠歌是不是会真的引爆直升飞机上的手雷。

  “那是一定的!我们在上直升飞机的时候,你就让我们签了‘如果在训练及比赛期间发生任何意外包括死亡,都和大会无关,后果自负’的生死状。”

  战侠歌望着直升飞机下面那一片茫茫大海,它看起来是那样的浩瀚,又是那样的美丽,在太阳的照射和轻轻荡漾中,泛起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在七年前,战侠歌和他的海军兄弟,就是在这片太平洋上,经历了人生最惨烈的求生之战,遥遥回想着那一幕幕最血腥、最悲痛就算拼尽自己的一切,仍然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往事,战侠歌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当你把瓦斯弹丢到我们脚下,逼我的队员跳进大海去面对不可预知危险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敌人!”

  敌人!

  就是这样两个简单的字,让马吉庆幸,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你是一个可怕的军人!”马吉由衷的道:“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军人都要更可怕!”

  六个小时后,美国三角洲部队赶到指定会合地点。三角洲部队再一次用事实,向世人证明了“美国有世界最强大的海军和空军指挥系统,可以迅速将士兵送到世界到任何一个角落”这样的宣言。参加比赛的成员还没有跳出直升飞机,在附近公海上游荡的美国舰队,就接到他们通过卫星电话发送的支援申请,派出了两架舰载直升飞机,把他们直接送到了指定地点。

  美国军人依靠的是自己国家世界最顶尖的强大军事、科技、经济实力,和身上“国际警察”的霸气。

  第二天下午四时,英国“魔鬼”皇家反恐部队作为这次初赛的第三名,赶到了指定会合地点。看着这群训练有素的英国皇家反恐特部队队员,战侠歌真想走过去拉住一个人问一声,他们是不是预先派出了零零七之类的S级情报人员,打入大赛组委会内部,得到了详实的情报,事先做足了准备工作。还是英国这个曾经利用战舰横行一时的老牌军事强国,对大海有着旁人不可理解深厚感情,十二名“空勤团”反恐部队成员,竟然在身上背了三个充气式橡皮筏!他们就是靠这三只橡皮筏上的小型发动机、三角帆和几个塑料船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硬生生的跨越了一百五十公里海域。

  英国军人依靠的,是自己国家发达的情报网,和为达目的花样百出的资深谍报专家。

  第四名到达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前苏联针对恐怖组织活动而组建的反恐特种部队,阿尔法特种部队。这支部队只有二百五十人,其前身是一九七四年七月成立的“A”小组,直接隶属于俄罗斯联邦安全总局,是一支负责保护克林姆宫,等同于总统亲卫队的特种部队。这支特殊部队人人骁勇善战更带着俄罗斯人特有的桀骜不驯,有时候甚至还敢直接违抗总统的命令。这支参赛队伍的副队长根本没有跳下直升飞机,他只是抱住了直升飞机的固定起落架,直到快要接近海岸线的时候,这位免费乘客才跳下直升飞机,利用一种可以让人体在空中进行短暂滑翔的特种设备,轻轻松松没有受伤的跳进大海,再游上陆地。

  最后这位身上连一个子儿也没有,连身份证明都没有带的阿尔法特种部队成员,在无法和俄罗斯大使馆取得联络的情况下,硬是在十二小时之内,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硬是赚了一笔钱,做了一个假护照,然后租用了一艘豪华游艇,转回去把那些爬上一个无人荒岛的兄弟们全部拉进了天堂。以一种旅游休假的姿态,赶到了大会指定报到地点。

  第五名到达的,是德国边防第九反恐大队。这支部队在德国被称为“边防第九旅”,又名“边防第九大队”,简单“GSG9”。他们是一支世界著名的老牌特种部队,成员共有三百五十人,编成多个战斗小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处于临战状态。甚至连在战火中成长的以色列特种部队,也曾经向GSG9部队提出协助防御的请求。这支部队最大的特色,就是在国内执行各种任务获得充分授权之外,也具备国际警察的外交豁免权。

  这是一支无国界执行任务的特种部队。

  这支部队在淘汰赛中,将德国人特有的严谨与实事求是的态度发挥得淋漓尽致。在队长的安排下,他们同时分成三个组,其中包括负责放哨,观察是否有船只从附近经过并向他们求助的戒哨组;有在小岛上寻找可以制造成船只材料和食物的工程组,还有一支利用无线电,通过国际公用频道不断向外界发送呼救信号的通讯组。

  在小岛上呆了三十多个小时后,德国边防第九反恐大队终于和一只偏离航线的小型货轮相遇。德国边防第九反恐大队参赛队的队长,动用国家赋予他的特殊权力,直接买下了这艘油轮上的所有货物,把这艘小型油轮变成了GSG9部队的临时专用交通工具。

  德国边防第九反恐大队,胜在他们对待科学实事求是,根本没有所谓“面子”,直接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的态度。而国家赋予他们足够的行动权力,也是他们取得胜利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六名到达的,是法国陆军特种部队组成的参赛队伍。这是一支在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后,法国外藉空降团第二REP成员组成的特殊部队。这一支部队最大的特色,就是他们的成员来自全世界八十多个国家,是一支由外籍成员组成的,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特种部队。九十年代苏联解体以后,有相当一部参加过阿富汗战争的前苏联特种部队官兵,也加入了这支部队。

  这样一支部队当真称是上是人才济济,各种战略战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是却都经过实战考验。能生存在这种部队里的人,全都是那种适应能力超强的人物,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小岛上的当地土著,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他们这支十二名参赛队员组成,连翻译都不需要的队伍里,竟然有人能和当地的土著居民连比划带说的进行交谈。硬是用巧克力、手表、香烟、瑞士军刀之类的东西,从土著居民手里,换到了几艘独木船。

  能做到这一点的,纵观整个世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第七名到达的,是美国海豹突击队,他们全称是美国海军三栖部队。他们的到来,使美国成为这次“蓝盾”军事训练及大赛中,唯一有两支特种部队闯进淘汰赛前八强的国家。美国海豹突击队在世界舞台上,是最活跃的一支特种部队,他们擅长海陆空三栖渗透、突袭作战,有时候也担负侦察敌情的工作,在全世界各个角落,你都可能听说他们出现的消息。

  美国海豹突击队虽然是第七名到达指定地点的特种部队,但是他们却是以最引人注目的方法,向全世界公众展现了一次美国军事领域最完美的特殊转移,或者说这是美国军方用自己庞大的战争机器,向自己参赛队伍拼尽全力呐喊助威的一个手段。

  十二名海豹突击队员,在找到一个荒岛后,他们就开始利用卫星定位系统,向海军基地发送信号。十六个小时后,一架经过特殊改造的C17重装战术运输机出现在海豹突击队占据的海岛上空,并向他们空投了高达五吨的战略物资。

  三十二小时后,那架空投战略物资的C17重装战术运输机再次出现在海豹突击队的上空。十二名美国海豹陆战队员,经过一天多的准备,已经将整套设备调试完成,他们按下身上的按键,二十分钟后十二只充满氦气的气球悬挂着美国海豹突击队员,缓缓飞起。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用韧性极佳的尼龙绳挂在一起,形成了长长的一大串,看起来就像是到了春天,经常在中国上空飘飞而起的蜈蚣形风筝。

  从C17重装战术运输机保持了最低飞行速度,可以直接让一辆轻型坦克来回进出的后舱门缓缓打开了,在全身动微机程控方程式下,一根连着巨大金属圆盘的绳索从C17重装战术运输机上缓缓放开,最终在空中拉出一条三百多米长的弧线。

  连成一串飘飞在空中的美国海豹突击队队长,肩膀上扛着一门类似于火箭炮之类的玩艺儿,他擎起手中的特殊武器,当C17重装战术运输机尽可能近的从他们身边低空掠过的时候,他猛然扣动了手中武器的发射板机。

  一枚带着金属头可以支撑几十吨重量的特种尼龙绳猛的从炮口射出,狠狠撞向C17重装战术运输机上投放出来的那个金属圆盘。双方都是在空中,而且C17重装战术运输机还在以每小时三百公里以上的速度飞行,海豹突击队队长通过手中这件武器上的辅助瞄准系统,瞄准了半天,射出去的金属箭头仍然和那只金属圆盘相距超过了二十米。

  就在金属箭头要和金属圆盘擦肩而过的时候,金属箭头猛的在空中划出一道隐含物理学最完美定义的弧线,斜斜撞到金属圆盘上。两者一相接触,在强力电磁场的作用下,立刻变成了一个能生生拽住一辆轻型突击战车的空中桥梁!

  在电动马达的轻微轰鸣声中,C17重型战术动输机开始回收投放出去的绳子,连带被他们拉上来的,是十二名连成一串,已经丢掉氦气球的美国海豹突击队队员。在时速超过三百公里的高速中,这些头罩防水镜,接受过最严格特殊训练的美国特种兵,用自己惊人的体能不断和飚风搏斗。用了整整三个小时,他们终于顺利爬上了C17重型战术运输机,结束了一场开时代之先河的特种登机表演。

  正关注着这次“蓝盾”军事训练及竞赛的世界各国军方一片哗然。

  虽然美国海豹突击队仅仅十二个人登上一架C17重型战术运输机,就前前后后消耗了四十多个小时,显然还有很多技术难题需要解决和改良;虽然他们仅仅十二个人登上运输机,就出动了两架次战术运输机,和两架次空中加油机,总消耗成本超过两千万美元,看起来似乎有点小题大做得不偿失。但是真正的军事专家都明白,当这种能够直接让步兵登上正在飞行的大型运输机的装备,展现在世界军事舞台上时,代表着美国空中扼制、打击力量,又得到了一个划时代的飞跃!

  这标志着也许不用五年,美国的特种部队,就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不需要修建简易机场,只要向总部发送信号,就能利用空投下来的特种装备,回到运输机上。这种装备的出现,打破了直升飞机飞行半径过短,无法进行远距离援救的壁垒,当这种武器真正成熟并可以顺利应用到真实战争的时候,美国特种部队军人的生命就又多了一重保障,而他们也会更加的嚣张飞扬!

  第一百六十二章 针锋相对

  第八名到达的,是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如果单纯以士兵作战能力和实战经验上来看,从战火中成长的以色列特种部队,绝对可以排进世界特种部队前三甲。这支部队之所以称为野小子,就是因为这个词语来自古希伯莱语,意思是敢于战斗、剽悍、强壮,擅于用冒险战术来换取最大的成功。而以色列特种部队,的确用自己的行动,验证了这个词语。

  以色列这个国家处于沙漠地带,水比汽油还要贵,早在两千年初,在以色列国内,一吨水的价格就高达十美金。在这种环境下,以色列特种部队再骁勇善战,受过的训练再严格,他们使用的武器再先进,面对大海生存和制造海上工具也要张飞绣花瞪大了眼睛。他们能挤进淘汰赛前八强,已经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那里。

  八支特种部队九十六名世界上最强悍的特种部队军人,都静静的站在大赛报道地点,静静等待其他参赛队伍的来临。当这八支特种部队站在一起的时候,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越来越浓烈的炽热温度,心里都会涌起同一个词语:天敌!

  是的,就是天敌!

  相同的强悍,相同的严肃,相同的危险,就连大家眼睛里那种骄傲与自信也是惊人的相似!

  当他们的目光交集在一起,空气中就像是有几十把无形的利器在不断对砍,迸射出大片绝对炽热的火花。他们每一个人都轻轻眯起了自己的双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那沉稳如山的气度,和那一具具经过千锤百炼近乎完美,只能用作战机器来形容,蕴藏了太多爆炸性力量的坚韧身躯。

  每一个人都在小心的观察其他人身上的武器,观察他们双手放置的位置。小心的感受着八支世纪最强的特种部队,以八名队长为核心,涌起的只可能属于最默契团队之间的可怕压力。

  突然一位站在观望台上用大型望远镜观查远方的大会主办方工作人员,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呼喊:“又有一支队伍过来了!”

  连战侠歌在内,八名特种部队指挥官的眼睛一起向前眺望,在蓝色的海与蓝色的天融为一体的远方,几艘形奇怪状的小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战侠歌迅速接过严峻递给他的军用望远镜,凝视了良久,战侠歌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丝怪异的表情,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着身边那些瞪大了眼睛等待消息的队员,轻声道:“是日本的‘雄鹰’反恐特种部队!”

  日本“雄鹰”特种部队起源于一九七七年,当时日本赤军分子劫持了一架民用客机,日本政府万般无奈之下向赤军分子屈服,释放了六名关押在监狱里的赤军分子,成为国际上耻笑的对象,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促使日本政府决心成立一支超级反恐特种部队。这只特种部队,由日本东京警视厅第六机动队和大阪府警察本部中抽调精英人员组成,正式命名为“雄鹰奇袭部队”。

  经过将近二十年的发展,日本这支命名为“雄鹰”奇袭部队的特种部队,在世界特种部队中已经爬到第九的位置上。

  日本本土由四个主要岛屿组成,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国,“雄鹰”反恐特种部队中,有相当一部分成员,父辈还是北海道的渔民,他们对大海的熟悉远远超过一般特种部队军人。

  “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十二名军人外加两名翻译,用了五十多个小时,自己采伐树木制造出船体框架,在船体框架上面覆盖了一层用他们的军用防水背包裁剪出来的帆布,再加上一些他们在岛屿上猎杀到的野兽兽皮,用这种方法,制造出几支最原始的小船,他们甚至还动手为这些小船制造出几个借助风力前行的三角帆。

  最令人不得不伸出一只大拇指表示称赞的是,这批“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成员,将日本人擅长资源再利用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从小岛上拾到了不少人类抛进大海中的生活垃圾,分类归整后,把塑料制品集中到一起,把它们全部放进钢盔里加热融化,然后将这些融化的塑胶,小心的涂抹到船体上,对船体可能漏水的位置进行密封加固。在小船最容易被撞到飘浮物损坏的位置,他们甚至在上面用塑胶粘了一层他们把铝合金制成的汽水瓶剖开压平展后得到的铝合金板块。

  “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是迄今为止,及时到达报道地点,第一支自己动手,制造渡海工具完成这次考验的军队。

  战侠歌看着十二名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成员,外加两名翻译从他们用树杆、帆布、兽皮做成的“船”上走下来,他的眼睛里不由自主的闪出一丝敬佩的神色。

  抛开中日两国历史上的问题,抛开日本政府到现在都不承认在二战时对中国的侵略和屠杀,抛开日本这个世界人口密度最高,导致居民情绪极端暴戾,却偏偏还喜欢用所谓的礼貌来掩饰自己的状况。

  仅仅以军人的眼光来看,用这种破破烂烂勉强组合在一起的东西,日本军人征服了一百多公里的漫长海域,这份勇气和对胜利极度的渴望,就值得战侠歌对他们肃然起敬。

  战侠歌走过去,对着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伸出了自己的手,用英文道:“你们真的很棒!祝贺你们用自己的方法,征服了这片大海,取得了属于你们的荣誉!”

  夏候光河瞪着那群在八十二年前,曾经沾染了夏候家族太多鲜血的日本军人,眼睛里猛然腾起一丝不能压抑的愤怒火焰,但是出于对战侠歌这个队长的信任和尊敬,他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为什么队长要主动向日本人示好?就算他们已经被我们打出了国门,对于一个拒不承认自己犯了错误的强盗,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们挤出笑脸?!要知道他们现在还不愿意承认错误,那就说明他们还觉得自己满委屈的,只要有机会,他们还会再跑到我们的国土上,继续当他们的强盗!”

  中国参赛队伍的人一片哑然,还是年纪略大社会阅历丰富的东一,替战侠歌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我们都是亚洲国家派出的参赛队伍!”

  “虽然我们之间有一些历史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是在这种世界级军事竞赛上,亚洲国家参赛的队伍本来就不多,能够挤进前十名的,更是少之又少。”东一指着明显站在一起,把中国参赛队伍孤立的那些欧洲国家特种部队,道:“你们不觉得,现在能站在这里的部队,我们亚洲的队伍,显得太稀少冷清了吗?我们亚洲人相对于欧洲人来说,身材显得比较矮小瘦弱,本来就是他们嘲讽轻视的对象。而根据战侠歌的预测,这次比赛项目,很可能还会出现亚洲参赛队伍联手,与欧洲国家参赛队伍进行团体对抗的比赛,在这一点上,我们还算得上同仇敌忾!”

  夏候光河思考了半天,才终于勉强点了点头,闷声闷气的道:“我虽然能理解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是要保留自己的态度。要我对一个犯了错误还厚着脸皮打死不愿意承认,以后还可能再犯错误的强盗国家派出来的代表和颜悦色,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做不到!”

  “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望着战侠歌递到他面前的手,在伸手和战侠歌相握的时候,傲然道:“我们日本军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人,我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更是全日本受训最严格,成员素质最高的部队!这种考验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战侠歌望着“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的右手,两个人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可是“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竟然没有摘掉自己的皮手套!

  战侠歌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正准备收回自己的手,“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却有话要问了。

  看着中国参赛队伍站在代表淘汰赛第一的位置上,“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仅仅是十几名中国军人,就明显分成了几个团体。面对这样一支看起来就象是乌合之众的杂牌军,却站在第一轮淘汰赛冠军的位置上,“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疑惑的道:“你们中国人小聪明是有的,但是就像一盘散沙,更缺乏我们日本人的坚忍与执着,我实在无法想象,你们可以比我们更快的征服这片大海!”

  战侠歌的脸上突然扬起一丝奇异的笑容,他的声音也随之大了几分,他笑容可掬的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在几百年前,你们的祖先就能用几块破木板板做成的小船跨越大洋,去和中国沿海城市的人民联络感情,听说你们的祖先和中国一个叫戚继光的抗倭名将还搞得挺熟。在这方面,你们的确是业有所长,术有精专!我们中国军人,那是万万不能比的。”

  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瞪大了眼睛,以他对中国有限的了解,实在不知道这个名叫“戚继光”的人是谁,看着中国军方的队长一脸笑容可掬,语气更是恭敬有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却觉得,自己的心里的感觉,怎么就这么怪?!

  明明对战侠歌抱着很大成见,可是沈韵彤仍然忍不住“噗……”的发出一声轻笑,虽然她立刻发现场合不对,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这一声轻笑,仍然传进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的耳朵里。他能成为这次日本军方参加“蓝盾”军事训练兼竞赛代表队的队长,当然不是傻子,他的脸色旋即变得阴沉起来,冷厉的寒光从他的眼睛里一闪而逝。

  在同时战侠歌也发出一声冷哼,两个人突然都闭上了嘴巴,只是亲热的紧紧拉着对方的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夏候光河早已经听傻眼了,他这次从小在武学世家里长大,接受了太多正统侠义思想教育的武学奇才,还是第一次见到战侠歌最原汁原味的一面,他低声道:“原来队长翻起脸来,说话这么阴损刻薄啊?!”

  严峻、李春和谢宇然连连点头,严峻捂着嘴巴,小声回答道:“你看着吧,那个小日本真的惨了。队长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门缝里看人又自以为是的家伙,那股倔气一上来,连天王老子都敢不买账!更何况还是那个小日本抢先向他挑战,你仔细看清楚,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现在两个人已经开始较上劲了。”

  战侠歌和“雄鹰”特种部队队长右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个人一开始脸上还带着一丝淡然自若的笑容,几分钟后,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他们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表情越来越狰狞。到了最后,两个人已经是睁大了眼睛,抱着瞪死人不偿命的想法,恶狠狠的比起了斗鸡眼。隔着足足六七米远,都能听到他们右手指骨过于用力,从骨节里爆出来的“吱吱啦啦、噼噼叭叭”的可怕声响。

  两个人都感觉自己似乎捏到了一块比花岗岩石头更坚硬的东西,把自己的手指硌得生疼,虽然用尽了全力,可是对方的手掌里却像蕴含了无休无止的爆发力,不断消磨着自己的意志和力量。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足足有十几分钟,在力量的角逐上他们仍然平分秋色。两个人都是世界上最精锐最优秀的职业军人,想单纯在双手相握时,用力量角逐把对方战胜,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早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没有松手,因为他无论怎么暗示,怎么先示范性的收回一点点力量,战侠歌都不为所动,只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要死要活的就是不松手!

  战侠歌已经和他耗上了!

  双方的身体都在千锤百练的训练中,拥有了惊人的爆发力,两个人都用尽全力抓着对方的手掌又揉又捏又搓,两个人的右手上都泛出了一片令人触目惊人的铁青色,他们的体力更在不间断的角逐中飞速消耗。

  二十分钟过去后,两个队长的脸色已经开始胀红。但是他们却谁也不敢稍有松懈,这种体力消耗速度等于让一名拳击手,对着沙袋进行不间歇的组合拳重击,没有稍稍喘气的时间和机会,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不可能长时间让自己的身体肌肉一直保持在最紧张状态下。

  三十分钟后,东二小声道:“咦,怎么队长和那个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突然又笑了,而且两个人还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诡异?!”

  夏候光河作为一名武学天才,眼力极佳,他翻着白眼,低声道:“什么又笑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们现在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抽筋了!”

  一个小时后,大赛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又发出一声大喊:“第十支队伍过来了!”

  没有人去理会是哪一支队伍勉强挤进了第一轮淘汰赛的前十名,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战侠歌和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这场马拉松式的对峙消耗战。两个人现在不只是脸上的肌肉在不停抖动,就连他们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豆粒大小的汗滴,不停的从他们脸上刷刷的抖落,而从他们全身衣服里渗出来的汗水,更在他们全身包上了一层白色的水雾。

  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现在真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他招谁惹谁了,不就是说了几句自大点的话,顺便鄙视了一下中国军人嘛!他在国内一直听说,日本人在中国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个体,在那里日本人可以横着走路,在那里中国女人做梦都想着嫁给日本男人,哪怕双方年龄相差超过二十岁,男方是秃顶大板牙也在所不惜;在那里中国人打日本人就是有损国体,就是武力袭击外宾,是重罪,日本人就算是失手重伤了中国人,只要没有出人命,中国自然有人跳出来替他们脱罪。

  可是……今天这个中国队长,怎么就象是吃了枪药,又象是块烤热烤软的狗皮膏药一样,贴到身上,就和他没完没了了?!

  “你,你……到底想握到什么时候?!”虽然知道现在一开口说话,几乎就等于当众认输,但是双方的双手握在一起整整一小时又三十分钟,日本“雄鹰”特种部队队长只觉得自己双膝发软,随时都有失足摔倒的可能,而战侠歌还是执着的在那里不依不挠的继续和他角力,大有不战斗到最后一刻,拼上一个你死我活,就绝不放手的架势。

  面对在高中打架时就获得了“骆驼”这个外号,一个人爬到冰山上连挖了七天也没有冻死的战侠歌,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明白,自己输了,他没有输在力量的角逐上,而是输在了意志之争上。

  在这个世界上,单兵作战能力,战侠歌不知道自己能排到第几,但是讲到和人玩命,讲到以近乎无赖的手段和对方打消耗战,还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战侠歌连嘴都懒得张,他只是摇了摇头,他就是要将战斗进行到底,他就是要将两个人的手握到最后一刻,他就是王八咬上了铁钉,死也不松手!

  如果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知道,战侠歌没有见好就收,非要和他消耗下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曾经说过一句“你们中国人小聪明是有的,但是就像一盘散沙,更缺乏我们日本人的坚忍与执着”,激起了战侠歌的好胜心,非要将坚忍与执着进行到底的话,他一定会伸手对自己的脸狠狠扇上那么两下子。

  一两个小时之前还兴致勃勃观战的其他特种部队官兵也傻眼了,在他们的认识里,中国军人一向以绵里针的特性而著称。他们走出国门,讲究的是所谓“泱泱大国”的风范与风度,讲求的是不亢不卑,讲求的是为人处事圆滑自通,一方面要努力彰显出中国军人的坚忍不拔,一方面要竖立出中国军人爱好和平的决心。谁见过战侠歌这种一言不合,逮着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往死里逼,就算对方已经出口求饶仍然步步进逼,非要把对方彻底击倒击溃,再狠命住小腹上补那么一脚,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的角色?!

  其他几位特种部队的队长对视了一眼,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无奈的感叹,这支中国参赛队伍的队长……真的不能惹!

  两个小时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战侠歌和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的身边,静悄悄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无声的战斗。

  三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的身体已经不在颤抖了,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抖得抽筋了。唯一还能抖动两下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膝弯,看着他们越来越软的双膝,谁都认为,这场力量的角逐就要结束了,就连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眼睛里也不由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个如释重负的眼神,把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再次带入了另外一个可怕的噩梦。战侠歌本来真的想放手了,结果他看到了对方这个让他极端不爽的眼神,他干脆左手一伸,把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搂进自己的怀里,一边亲热的拍着对方的肩膀,借机来缓解自己身体抽筋造成的痛苦,一边继续用力对着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又揉又捏又挤又压。

  看着两个抱在一起又显得稳若泰山的特种部队队长,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战侠歌带来的中国军人,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太上队长(上)

  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代理校长李向商办公室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不需要抬头,只需要抬头,听着那犹如猫一般轻的脚步声,李向商就知道,是雅洁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事实上,李向商这些年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以他出色的工作成绩,得到了所有教官和郑勋老将军的认可。而他性格注定的严肃认真甚至是不近人情,也让他混身上下多了一种无形的威严,现在也只有雅洁儿这样为数不多,和李向商一起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共事十多年,彼此了解感情融洽的人,才敢不经通报就直接走进李向商的校长办公室。

  雅洁儿站在李向商的办公桌前,问道:“你有事找我?”

  李向商用欣赏的目光望着直挺挺站在自己办公桌前,而不是依仗两个人私交不错,直接坐在客人专用皮沙发上的女军人。人与人相处讲究一个距离,过远显得生分,过近,则会在不经意之间踏过了对方的承受底限。而雅洁儿显然是一个能清楚掌握与人相处轻重火候的人物,仅凭这一点,李向商就可以断定,在雅洁儿的身上,还有一重一直没有被人挖掘出来的优点……出色的细节判断及大局掌握能力。

  事实上,绝大部分人和雅洁儿相处,都会不由自主的被雅洁儿的气质和外貌而吸引,而忽略了她更深层次的东西。

  雅洁儿已经三十六岁了,在很多人的意识里,这已经是步入中年的一个年龄阶段,但是在雅洁儿的身上,却丝毫找不到半点这样的征召。

  也许是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少了女人到这个年龄最消耗青春与精力的环节,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医生,懂得如何去挽留自己的青春,也许是因为和战侠歌那样的男人成了一对情侣,她总在不自觉的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使自己看起来能更年轻一点。总之,岁月之神似乎对她特别关爱,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灰色的印痕。反而慷慨的把自己手边所有褒意的、美丽的元素,全部堆砌在雅洁儿的身上,试图打造出一个真正的极品女人。

  从俄罗斯战场上回来之后,雅洁儿又重新留出了一头乌黑秀发,使她看起来全身多了一种温婉可人的柔媚,配合上她丽质天生,闪动着晶莹光泽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把最珍贵的象牙和乌黑的檀木经过巧手匠人精心搭配,形成了一种绝对醒目的美丽风景。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会想起搞怪的战侠歌,想起狼狈不已从厨房里逃出来的战侠歌,雅洁儿的唇角,总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顽皮笑容。就是这样一个顽皮的、洒脱的笑容,让雅洁儿奇异的把属于少女的青春,延续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雅洁儿她真的三十六岁了,而且她的三十六年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人生,见识过的世界,也许比其他人一生都要多,都要长,都要宽阔!拥有如此丰富的人生经历和领悟,雅洁儿已经学会用一种气定神闲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她只是往那里一站,全身就会自然而然涌起一种沉静若水的飘逸和洒脱。

  她就是这样一个集合了女孩的青春与顽皮,女人的成熟与沉静的奇异矛盾体。而这种精神层次上的美丽,随着她的年龄与日俱增,她就像是那只有真正品酒之人才能读懂的佳酿,愈陈愈香。

  当这样一个拥有太多完美,太多出色的女人,带着少女的顽皮,女人的成熟,智者的淡定从容,老者的沉静若水站在你面前时,几乎没有人敢断定她的真实年龄。但是不分年龄,所有的异性的注意力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她那跨越了历史轮回的风情所吸引,被她那盈盈一握却充满爆炸性力量,更完美支撑起属于一个女军人骄傲的腰肢所吸引。被她揉合了女性的妩媚与战士的刚强的致命魅力所吸引。

  在第五特殊部队,雅洁儿和战侠歌是一对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情侣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大家已经默许了这种违反校纪军规的感情存在。这几年时间下来,战侠歌更以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赖特性,和一旦动了火较了真,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要先拉下马痛扁一顿的张扬,被所以人尊称为“第五特殊部队天字第一号最不能招惹人物”。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怕死、不怕碰壁的家伙仍然此起彼伏,当初晨的阳光驱走了天边最后一丝黑暗,倾洒进雅洁儿的单身军官宿舍,轻轻唤醒正在抱着战侠歌送的娃娃甜睡的雅洁儿时,雅洁儿打着哈欠坐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习惯性的先看看门缝下面有没有人暗中塞了署名的、化名的、匿名的,胆大包天敢于撬战侠歌墙角的……情书。

  李向商直接把一份情报甩给雅洁儿,捂着自己的额头叹息道:“看看吧,你的战侠歌这下又出名了!”

  雅洁儿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这份情报的相片上,这张相片的主角当然是战侠歌。

  抓拍这张相片的人,显然是一个职业高手,取景和角度都完美的无懈可击,在天边那轮夕阳的映射下,昂然屹立的战侠歌,全身都镀上了一层火红的流光,在他的身后,就是浩瀚无边蕴藏了无尽神秘与生命力的大海,就是那一片又一片血红色的火烧云,这火与海的交融中,最醒目的仍然是他!

  战侠歌就象是一个刚刚从天与海的交集处,走出来的九天战神,甫一出场,就带出一种令人目眩神移的伟岸与傲然。但是让雅洁儿略略不解的是,战侠歌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带着满脸有点怪异、有点奇怪、有点玄异的笑容,死死抱着一个连脑袋都干脆埋进他怀里的男人。

  虽然知道战侠歌和自己的感情已经可以经受任何风吹雨打,虽然知道战侠歌在感情方面的取向绝对正常,虽然知道战侠歌常出惊人之举却绝对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家伙,但是看到这样一张集中了强悍与唯美,甚至还透出几丝夕阳拥抱般浪漫意味的相片,再联想到李向商代理校长“看看吧,你的战侠歌这下又出名了”这句话,就连雅洁儿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不正当联想,脸上出现了几丝惊慌。她咬着嘴唇问道:“他是谁?”

  “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岗村野望!”李向商摇头连连叹息着道:“不就是你的战侠歌主动过去和对方握手,人家没有遵守礼节摘下自己的手套嘛,不就是当着你的战侠歌的面,那个岗村野望队长,说了几句讽刺我们中国军人的话嘛。虽然那个家伙是欠了点家教,虽然那个家伙是嚣张了一点,是坐井观天自以是了一点,但是忍一时之气会死啊?!至于让你的战侠歌象只发了情的种牛般,从早晨九点三十分就拉住人家的手暗中较劲,一直拉到了中午十二点半,看到人家体力不支干脆又把人家一把抱进怀里继续蹂躏,一直到了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历时九小时零十五分钟,才终于开恩似的撒手放人?!”

  “啊?!”

  这下连雅洁儿也不由瞪大了双眼,李向商继续捂着自己的额头叹息道:“最让人好气又好笑的是,你的战侠歌小朋友,拼命捏着人家的手不放的同时,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中日友好’、‘中日友好’、‘中日友好’……就是这种长达九小时零十五分钟的肉体和声波双重轰炸,终于让人家‘雄鹰’反恐特种部队,一位身经百战的精英队长阁下精神彻底崩溃了。据日本参赛队伍的随军军医说,这位标榜比中国军人拥有更坚韧神经与意志力的岗村野望队长,至少需要接受长达半年的精神治疗,才可能在战侠歌那种噪音攻击中恢复过来。而西方关注‘蓝盾’军事训练及竞赛的媒体,统一出来的口径就是……中国参赛队伍中,号称‘滑头的中国军人’队长阁下,已经开始用最令人目瞪口呆,更令人发指的手段,剪除竞争对手了!”

  雅洁儿拼尽全力捂住嘴,但是她那扭成弯月状的眉毛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同情的望着捂住额头,干脆趴在办公桌上,气得肩膀不住耸动的李向商,道:“想笑的话,你就笑吧,装得累不累啊?!”

  “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突然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安装了隔音层的校长室里猛然响起。

  “号称‘滑头的中国军人’队长阁下,已经开始用最令人目瞪口呆,更令人发指的手段,剪除竞争对手了!”

  被雅洁儿揭开伪装,再无任何顾忌的李向商拍着办公桌,笑着狂叫道:“哈哈哈,好一个令人发指的手段,好一个‘中日友好’,哈哈哈……这么多年了,我眼看着战侠歌一步步成长,怎么他这耍活宝的伎俩却一点也没有变?!硬是用握手这种礼节,把别人的队长逼进了精神治疗中心,做事如此无赖如此夸张,为人如此小心眼,又动不动喜欢和别人玩命较真的家伙,只怕放眼世界,也是独一无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雅洁儿弯下腰捂住自己的小腹,抹着自己眼睛里笑出来的眼泪连连点头。她喜欢的男人是谁啊,他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能搞怪,最能让人目瞪口呆,号称“九命猫妖”的战侠歌啊!

  李向商大笑着站起来,他用哥哥对待妹妹的亲昵态度拍着雅洁儿的脑袋,道:“恭喜你找了一个活宝情人,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和老公,你这一辈子注定不是笑死就是气死。”

  “也恭喜你挖到了一个最出色的第五特殊部队军人。”雅洁儿不满的拍掉李向商的大手,微笑道:“选择他当参赛队的队长,你就应该知道他不服输的个性,搞不好以后每天你都会收到类似的情报。那时候,你不是被笑死,就是被急死!”

  “唉,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啊!”李向商缓缓的收起了笑容,道:“你也知道我们中国现在在国际社会上遇到的问题,有些人天天盯着我们不放,唯恐不能从我们身上找到点文章去大做特做。在战侠歌出发之前,我已经反复向他强调,千万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万事以和为贵,就算是做不到什么中庸之道,至少也不要搞得鸡飞狗跳。可是谁想到,参加比赛的第一天,他就搞出一件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不错啊!”雅洁儿微笑道:“用近乎滑稽的表现,来隐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一旦出手必决胜负的锋锐霸气。到了今时今日,耍活宝这种东西,大概已经算是战侠歌手里玩得炉火纯青的一种武器或道具了吧?别看他当众出尽了洋相,但是他硬和别人角力了九个多小时,把一名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逼得精神彻底崩溃,仅凭这一点,又有谁敢丝毫小瞧他这个行事不择手段的中国队长?!”

  “你别忘了战侠歌三年前在俄罗斯带领赵海平,几乎是翻江捣海的那一战!你自己想想看,当时有多少特种部队军人通过军用卫星,不断观摩学习他的作战技术和指挥风格?虽然已经过了三年时间,但是相信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记得那个在俄罗斯被称为‘沙漠之鹰’和‘密林之虎’的中国军人!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战侠歌就必须离开第五特殊部队,因为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绝对不能同他一起浮出水面!”

  李向商沉声道:“最重要的是,战侠歌身上的阳刚之气太重,行事又随心所欲,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到了那个时候,他会完成不了上级交付的任务!”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上队长(中)

  “你干得可真不赖啊!”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夸讲”,正把脑袋埋在一堆情报数据中努力消化吸收的中国参赛队队长战侠歌身体猛然僵硬了。过了好半晌他才小心翼翼的回头,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凝望着他,战侠歌不由自主的伸手狠狠搔了搔自己的头皮,从衣领口里抓出一条里面藏着雅洁儿相片的项链,在上面留下轻轻一吻,低声道:“他妈的,怎么在这个时候又做白日春梦了?!”

  不再理会理论上绝不可能,可的确就站在身后的雅洁儿,战侠歌竟然又转过头,继续和一大堆他们在这里亲自收集的情报奋战。想成为一个好的队长,就要知己知彼,用详实的情报和数据为基础,去审时度势,只有这样,才可能在最激烈紧张的竞赛中,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而想做到这一点,绝对不能仅仅去依靠什么创造性的思维,和灵活的头脑,而必须把自己的心彻底沉淀下来,扑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情报堆中,运用自己的头脑,去分析和判断,逐一将无用的、虚假的情报排除,将真实的、有效的情报一点点镌刻进自己的脑海中,记录到桌子上的笔记本里。

  这绝对是最繁重又乏味的工作!

  雅洁儿没有再说话,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战侠歌努力和足足两尺多厚的情报搏斗,看着战侠歌手里抓着一枝红蓝双色铅笔,耳朵上夹着一枝2B铅笔,在情报和地图上写写画画,还时不时取出三角板、圆规之类的测量工具,在地图上列出一个个数据。雅洁儿发现,原来当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一起,面对工作中的时候,他真的好美!那种发自内心的专注,那种自信而权威的眼神,都让战侠歌身上多了一种平时未曾在雅洁儿面前展现过的稳重与严肃。

  这才是真正成熟起来的战侠歌。

  整个房间中安静得只剩下战侠歌翻动纸页的声音,和他不知道在计算什么在嘴里发出的喃喃自语。战侠歌突然伸手抓起一只做游戏用的飞镖,随意一甩,飞镖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哆”得一声扎进一幅挂在墙壁上,足足有两米多长的巨型地图上。战侠歌看了一眼飞镖射中的位置,他咧开嘴微微一笑,继续埋头工作。

  雅洁儿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走到那幅巨型地图前面,在她迈开自己双腿的时候,战侠歌的双耳突然竖起,可是瞬间又重新放松。看到这一幕,雅洁儿心里瞬间就柔情和感动塞满了。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靠近战侠歌五步之内而不被他发觉,就算他集中全部专注力埋首工作也不行!但是在发现有人靠近的瞬间,战侠歌就用自己的听觉,自己的嗅觉,甚至是他的感觉,判定了雅洁儿的身份,然后立刻解除了戒备。这种过程快得连战侠歌自己都没有真正明白过来,所以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所以他仍然继续把头埋进一堆情报中,抓着一只大大的工作笔记本,在上面记录着一些他认为重要的情报数据。

  雅洁儿轻轻吐着舌头,走到了战侠歌扎满飞镖的那幅地图前。这是一张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布制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扎了二十多支飞镖,而真正让雅洁儿动容的是,这张大会比赛地形图,竟然是人用特种彩笔手绘上去的。看着这张地图上,那一个个剑弩拔张,带着飞扬霸气的仿宋体汉字,雅洁儿真的愣了,她再一次将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到了自己正在埋头工作的男人身上。因为她真的很熟悉这些字,战侠歌亲手写给她的情书,每一个字都是这样的张扬而充满了压迫感。这一幅足足两米长一米多宽的巨型地图,竟然是战侠歌自己一笔一笔绘制上去的!

  雅洁儿心里充满了疑惑,大会比赛赛场的地图,不是在外面就有人叫卖嘛,虽然一份就要收五十美元,是贵了一点,黑心了一点,但是怎么也不需要自己花费如此大的心血,去亲手绘制一幅地图吧。

  雅洁儿的注意力被地图上的几行小字吸引了,那几行小字标注在一个代表了山丘的位置旁。

  首先战侠歌用蓝色铅笔在上面做了一段注解:“008号山峰,官方地图标高三百九十七米,南方坡度四十五度。实际测量结果,标高五百六十五米,南方八十五度近乎垂直角峭壁!”

  战侠歌又在这一段话后面,用醒目的加粗红色铅笔写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和推断:“陷阱,小心!可以利用!”

  类似于此的数据和分析,在整幅地图上随处可见。雅洁儿真的无法想象,战侠歌和他的队员,用了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在发现大会主办法销售的地图中间掺杂着虚假情报的情况下,在短短一周时间,硬是把方圆几百平方公里的比赛场地进行了实地探查,并绘制出如此精确如此详实的战略地图!

  如果雅洁儿没有猜错的话,战侠歌用飞镖扎到的位置,都是他经过反复思考在自己的脑海中设计出一个又一个精彩战斗的场地。

  “五分、三分、两分、七分……”战侠歌不知道在计算什么,他显然遇到了什么难题,虽然看不到他的脸,雅洁儿也能猜到,战侠歌现在一定是双眉紧皱,房间传来一阵“嗒嗒”的轻响,战侠歌在遇到最难解决的问题时,又开始习惯的敲打手中的笔了。

  “唉,二百八十二分,还差五分!”战侠歌把自己记满各种数据的纸用力一扯,随手揉成一团丢到身边的废纸篓里,又开始重新计算。

  二百八十二加五分,那不就是让赵剑平摆脱强制服役期的功勋分数吗?!

  雅洁儿凝视着战侠歌那宽厚得可以支撑起这个世界上任何重担的背影,她真的痴了。雅洁儿轻轻抽着自己秀挺的鼻子,无声无息的挥手拭掉了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当她犹如暗夜星辰般明亮的双眸中漾起一波又一波大海的微潮时,骄傲的、快乐的、无悔的笑意,也从雅洁儿的脸上犹如海棠怒放般扬起。

  房间外边传来一阵喧闹的嬉戏声,美国特种部队的官兵,正在举行野营。非常精通野外生存的军人们在海边点起了篝火,大条串在树枝上的海鱼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喷香的油脂大滴的落在火堆中,扬起一缕又一缕淡淡的油烟。在欢快的呼声中,一桶又一桶啤酒从仓库中搬出来,倒进了每一个人的杯子里。

  在等待其他参赛队伍赶到指定会合地点的两周时间,大赛组委会并没有各个参赛队伍安排什么额外的考核或训练,这一段时间反而成了最难得的休闲时光。听到这种只属于快乐的声音,越来越多参赛队伍的士兵走出了自己的营房,加入了这场快乐的聚会。

  听到外面快乐的欢呼,战侠歌只是略略侧起了耳朵,在确定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后,他淡然一笑,又开始计算如何凑足二百八十七分功勋值。外面的欢呼此起伏彼,与房间里的安静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李向商校长,你看到了吗?”雅洁儿在心中低呼道:“你已经找到了一个最棒的,最优秀的队长!”

  雅洁儿真的打算,一看到不听上级命令,违反“不许输,也不许输得太离谱”这种指导思想的战侠歌,就先狠狠骂上他一顿。但是在这一刻,她想做的,就是走过去,用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抱住这个男人会一生为她支撑起一片蓝天的身体,紧紧抱住他那宽厚有力的腰。

  事实上雅洁儿真的这么做了,她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战侠歌的背上,轻声唤道:“侠歌!辛苦你了,我的……侠歌!”

  战侠歌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嗅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洗发水的清香,感受着身后那个女郎胸部惊人的弹性,感受着她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温柔如水,战侠歌呆立了良久,才猛的转过头,一把就将雅洁儿抄进自己的怀里。

  战侠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洁儿?!”

  “嗯!”雅洁儿快乐的连连点头,“意外不意外?”

  “意外!”

  “吃惊不吃惊?”

  “吃惊!”

  “高兴不高……”

  雅洁儿后面的话被战侠歌狠狠覆上来的嘴唇给彻底堵了回去,两个人的嘴与唇彼此痴缠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两个中国最精锐的职业军人都要被这个长吻活活憋死,他们才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开。战侠歌伸手轻抚着雅洁儿被他吻得红肿起来的嘴唇,低声道:“洁儿,真是想死我了!”

  两个人的恋情虽然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当真称得上人尽皆知,但是在军营里谈恋爱,尤其是在第五特殊部队本来就属于违反规定,两个人之间又是师生之恋,就算以战侠歌的厚脸皮,总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光明正大。本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就少之又少,为了帮助赵海平,战侠歌自己走进禁闭室,然后直接接手了参加军事竞赛的命令,算一算,他已经和雅洁儿足足有几个月没有私下见面了。

  看到战侠歌快步走过去反锁住房门,雅洁儿只觉得心跳加快,随着百叶窗发出“刷”得一声轻响,房间里的光线猛的淡下来,当战侠歌微微喘息着再次伸手抱住雅洁儿的时候,这间小小的单身宿舍里,已经充满了一种情欲的气息。

  “我是有命令要向你传达的……”

  雅洁儿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但是战侠歌已经把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向自己的单人床,当他覆到自己最心爱女人的身体上时,他含糊不清的叫道:“现在是我们的二人时光,让什么狗屁命令先去见鬼去吧!”

  抱住战侠歌绷紧的身体,雅洁儿不由暗中轻轻一叹,只有她才知道,战侠歌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太紧张了。别看他一付玩世不恭的模样,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怕,但是面对全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想取得胜利已经是非常困难,更不要说一边要执行什么中庸之道的命令,一边要为赵剑平在这次竞赛中,取得足够的功勋分数了。

  她的男人真的太紧张也太累了,他的确是需要一些适当的放松,而自己的怀抱和温柔,无疑就是他最舒适的港湾。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再迅速被清除,他们最后一丝障碍被战侠歌随手丢到床边的椅子上,雅洁儿突然主动伸手紧紧抱住了战侠歌,当战侠歌的身体微微一沉将自己积蓄已久的热情挺进雅洁儿的身体时,雅洁儿终于彻底迷沉在情欲的世界中。但是她的那双手,却仍然轻轻的在战侠歌宽厚的背部抚动。

  那种温柔的轻抚,即是情人的抚摸,也是亲人间的关怀,更带着几分朋友的支持与鼓励。就是这样的轻抚,让战侠歌刚才还紧绷得象是块石头的身体,迅速松弛下来。当两个人默契的相互配合,尽力取悦对方,并从对方身上获得快乐的时候,房间里随之响起了男人与女人最原始的交响乐章。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两个人终于拥抱在一起,彼此抚摸着回味高潮的余韵时,战侠歌才一边享受着雅洁儿的轻抚,一边懒洋洋的问道:“洁儿你不是有命令要传达嘛,现在告诉我吧!”

  这个男人真是大大的狡猾!

  雅洁儿有点懊恼的望着近在咫尺,双手还不断在自己身上游走大吃豆腐的可恶家伙。他摆明了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骂他,所以先下手为强,在这种两个人保持最亲密状态的情况下,你要她怎么能再板起脸,完成李向商校长交待的,‘一定要狠狠骂上那个混小子一顿’的命令?!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上队长(下)

  雅洁儿跟在战侠歌身后,出现在中国参赛队员面前时,严峻、李春艾、赵剑平还有谢宇然都愣了。虽然雅洁儿只穿了一身舒适而不影响身体行动敏捷的休闲服,但是他们四个人还是飞快的跳起来。

  “教官好!”

  “大嫂好!”

  “师母好!”

  四个人嘴里就蹦出三种不同的称呼,当真称得上是乱七八糟,但是看到从他们眼睛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其他参赛队员都傻眼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所有人已经可以感觉出来,这四个不知道从哪支部队里走出来的军人,纵然不能说他们是眼高于顶盛气凌人,也绝对是那种自信得近乎骄傲的人物,似乎除了他们的队长战侠歌以外,其他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沈韵彤轻轻咬起了嘴唇,看着眼前这个拥有二十岁青春与外貌,三十岁感性与风姿,四十岁成熟与从容的女人。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但拥有称得上完美的外表与气质,在她高挑而秀美的身躯里,可能更蕴藏着比自己强大几倍的可怕破坏力!否则她就绝对不可能获得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如此真心的尊敬和拥戴!

  “好漂亮的女孩子!”感受到沈韵彤的注视,雅洁儿的目光在所有参赛队员的身上盈盈一扫,就直接落到沈韵彤的身上,她的眼睛突然亮了。

  雅洁儿走到沈韵彤身边,先若有若无的轻轻瞄了战侠歌一眼,才拉起沈韵彤的双手,微笑道:“你还是第一个代表中国特种部队军人,参加这种世界级军事竞赛的女军人呢。努力啊!”

  “唉……真是一双矛盾的手啊!右手上布满了老茧,经常扣动武器扳击的右手食指,硬得就象是贴了一层石膏板。但是你的左手,却是这样的光滑而细腻,充满了一种灵活感。”雅洁儿低下头,仔细看着沈韵彤的双手,突然轻叹道:“我看过你的资料,我一直不相信有人能把救死扶伤的医生,和举起武器在战场上纵横冲锋的杀人机器融合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相信了。你的右手,就是军人的手,充满了破坏性的力量,而你小心保养绝不容许出现老茧来影响灵活度的左手,却是医生拿手术刀的手。如此的分心二用,真是难为你了!”

  “一开始我看到参赛队员的资料,我还担心你会成为整支参赛队伍的弱点,因为女人虽然拥有比男人更坚韧的意志力,但是无论从执久力、爆发力上都明影不足。可是现在,我只想说,我以你为荣!”

  雅洁儿对着战侠歌,诚心诚意的道:“恭喜你,你得到了一个最好的队员!”

  雅洁儿轻轻拍着沈韵彤的肩膀,温和的道:“努力啊,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男人们看清楚,最优秀的女军人是什么样子!”

  沈韵彤呆呆的望着雅洁儿,感受着雅洁儿发自内心的认可和鼓励,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胸膛里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点头。

  雅洁儿挪动脚步走到了夏候光河的面前,她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夏候光河这些天就算是睡着也没有离身的金属硬弓上,她伸手从夏候光河背的箭筒中取出一枝长箭,仔细的观看了半晌,又从箭筒里取出几枝,看着手里的长箭,雅洁儿突然笑了,“这些长箭是经过你们队长改造了吧?我想你们整支队伍里,也只有他会把这么有效,却又阴险的战斗技巧,应用到你的长箭上。”

  夏候光河和战侠歌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不由自主一起露出丝苦笑。

  “我知道你是夏候武学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我也知道你们夏候世家为国为民,当之无愧侠之大者的高尚情怀。在夏候世家接受了那么多年的熏陶和教导,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个顶天地立的男人!”雅洁儿微笑的举起手中几枝长箭,道:“你是不是对这种伎俩很不以为然,只是因为队长的命令,却不得不接受了它们?”

  夏候光河迟疑了片刻,再偷偷看了战侠歌一眼,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把你的弓给我。”

  雅洁儿将一枝长箭搭在夏候光河的金属硬弓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拉,在牛筋索“吱吱”的轻响声中,雅洁儿又缓缓放松自己的手臂,轻笑道:“唉,这一张弓真的好硬,我都没有办法把它完全拉开。”

  但是这样已经足够让夏候光河瞪大了双眼,就算是在夏候武学世家中,能够把这张硬弓拉到八分满的女人,都屈指可数,而看雅洁儿握住硬弓的姿势和动作,显然也是精通弓箭这种武器的高手。

  “这样一张硬弓如果拉满的话,应该能射出两百多米远吧?”雅洁儿指着李春艾,轻叹道:“对于弓箭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惊人的射程。如果把你放在古代,说不定你就可以成为飞将军李广这样的英雄人物!可惜面对现在已经可以射出两千米的步枪,使用这种武器,无论是精确度、射程、射速还是杀伤威力来说,都显得太过单薄。你看看他身上的那挺M134格林特火神炮,就算你能在任何状态下熟练使用连株箭这种速射技巧,但是在你射出第一批利箭的时候,他已经足够射出上百发威力惊人的机枪子弹!”

  夏候光河闭上了嘴巴,紧紧抿着他的嘴唇,象是个生气的孩子抢回自己的玩具般,突然把那把硬弓从雅洁儿的手中夺过来。

  严峻等几名第五特殊部队军人一起对着夏候光河怒目而视,雅洁儿却不以为的轻笑道:“我理解你对弓箭这种武器的感情,你生活在深山中,弓箭不但是你最趁手的武器,也是为你提供食物陪伴你在那里生存下来的伙伴,甚至可以说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了。你现在还在努力坚持的,不仅仅是手中那把弓箭,你不舍得放弃更不能放弃的,是你们夏候家族通过修练武学强身健体自强不息的尚武精神!”

  夏候光河的身体狠狠一颤,他呆呆的望着款款而谈的雅洁儿,双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害怕自己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拿起了新式枪械,会渐渐喜欢上这些威力更大,使用更方便,不需要投入太多力量和心血,就可以使用的武器。对于在深山中长大的你来说,早已经深刻的明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雅洁儿同情的望着夏候光河略略发白的脸颊,轻声道:“你已经出来了这么久,在军队里已经呆了将近一年时间,我相信你早已经发现,弓箭这种已经过时的武器,和现代化的枪械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如果你还想用弓箭这种武器,你就要努力提升自己战斗伙伴在实战中的作用,尝试把这个时代武器的优点融入到自己不能放弃的古武学当中。”

  将手里几枝经过战侠歌改良的长箭珍而重之的交到夏候光河手里,雅洁儿扬起了头,昂然道:“只要你能抱着一种谦虚好学的态度,做到百川归海万法自然,又有谁敢断言,你夏候光河就不能心怀中国古拳法的精髓,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夏候光河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他呆呆的望着雅洁儿放回自己手中的那几枝长箭,他呆呆的看着这些长箭经过特别改造的箭头,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他猛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只出在他面前几分钟,就带着他走进一个全新境界的女人,诚心诚意的道:“谢谢你!”

  夏候光河又将目光投向战侠歌,举起手中的长箭,道:“对不起,现在我才明白了队长为我修改这些箭头的真正意义,谢谢!”

  在这个时候,雅洁儿已经走到了雪狼突击队四名队员的身边,战侠歌为了把这四名主力队员武装起来显然下了大本钱,他们原来用的九五式突击步枪被当作垃圾一样丢掉,现在手里拿的,竟然都是第五特殊部队专用零五式自动步枪。当雅洁儿看到四名队员腿部枪袋里插的九二式自卫手枪时,她不由哑然失笑。问道:“跟着这样一个把你们全身武器都换掉的队长,很无奈吧?”

  四名雪狼突击队队员面面相觑,包括他们的领队东一上尉都瞪大了眼珠子。

  “一名军人只有用自己最熟悉的武器,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如果临时抱佛脚换上其它武器,一定会觉得束手束脚,怎么也会觉得象是有什么东西趴在了自己的鼻尖上,混身不得劲。就比如说你们的九二式自卫手枪吧……都是九二式自卫手枪,为什么队长却非要换掉你们原有的九二式手枪,换上了四把全新的九二式手枪呢?!”

  雅洁儿前面的话,说得四名雪狼突击队队员连连点头,但是她后面的话,却让四名雪狼突击队的队员又瞪大了双眼,这也正是他们暗中猜测,最想知道的问题。

  “中国兵工厂在七十年代有一种不成文的游戏规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雅洁儿用一种平淡然的语气道:“一等品外销,二等品内部交流,三等品供应军队。我的父亲也是军人,当我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规则时,我问他,军工厂不是为军队服务的吗,为什么反而要把三等品供应军队?!我的父亲听到我的这个问题,苦笑了半天,才回答了我一句话,‘因为中国人喜欢杀熟嘛’!”

  “从此以后,我最讨厌听到的,就是什么英雄什么模范,为了大家的幸福而让自己的家人受了委屈,什么为了工作而让自己的老婆难产临死前也无法见到丈夫最后一眼。我更讨厌,我们把好东西都卖到国外,把烂的、差的留给自己。连自己人都糊弄自己人,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原来使用的九二式五点八口径自卫手枪,无论是钢材、工艺上都和外销版的九二式五点八毫米口径自卫手枪有区别。但是最重要的是,两种手枪的加工。内销版的九二式手机,在机床上的加工时间,只有外销版九二式手枪加工时间的百分之六十五!”

  雅洁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战侠歌,轻声道:“你们队长为了验证两种手枪的真实效果,用了几周时间,曾经亲自打废了五把内销版的九二式自卫手枪,和五把外销版的九二式自卫手枪,整整打空了几箱子弹,最后他得出来的结论是,这种重庆某机械制造厂制造,内销一千一百八十六块钱一支的九二式自卫手枪,性能上不如外销九百六十块钱一支的九二式自卫手枪!外销九二式五点八毫米口径自卫手枪,唯一的不算缺点的缺点,就是它的枪机顶针的钢质较软,不太适合打中国国产的子弹。对于一个力求在战争开始前,把各种意外风险规避到最低的优秀队长而言,这已经足够让他下达让你们更换武器的命令!”

  四名雪狼突击队队员已经听呆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销版九二式五点八毫米自卫手枪,原来战侠歌给他们重新换的这四支手枪,不但加装了激光瞄准器,在它们的内部,更有了让人欲哭无泪哭笑不得的改变!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雅洁儿。”雅洁儿笑容可掬的道:“在大家参加‘蓝盾’军事训练及竞赛期间,我会担任何你们的专属队医,同时兼任参赛队伍的对外理事。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或问题,需要和大赛组委会进行交涉,这种工作会由我去完成。最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大家能取得好成绩!”

  目送着战侠歌和雅洁儿一前一后离开,沈韵彤咬着嘴唇轻轻推了严峻一下,低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位雅洁儿医官,比队长还要厉害?”

  “那当然了!”严峻揉着鼻子苦笑道:“这次来的,可是我们的太上队长!”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兽人营(上)

  当长达十四天的淘汰赛到达尾声时,“蓝盾”军事大赛指定报到地点,已经完成初赛任务的特种部队所有队员,联同翻译和队医都站在海滩上,当又几只小船出现在海平面上时,大家的目光一起落到了在海滩上高高竖起的计时器上。

  “当!当!当……”

  当计时器上的最后一个数字归结为零,计时器里传来悠长的钟声,一道只有两尺高的电动栅门缓缓开始关闭。十几个全身衣服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也无法分辨他们隶属国籍的职业军人,拼尽全力狂跑过来,但是他们显然在和大海搏斗时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在松软的沙滩上,还没有跑出多远,十几个人就双膝一软,陆续摔倒在沙滩上。

  “NO!”

  在放声狂叫中,十几名坚强的特种部队军人,手脚并用的在沙滩上爬动,当那扇只有两尺多高的栅门完全合拢,再不留一次缝隙的时候,那十几名特种部队军人的身体都突然凝固了,他们就象是十几尊没有任何生命的石像,呆呆的望着那片就算是正常人,也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跳过去的天堑。

  这些最坚强的男人们,呆呆的趴在沙滩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哭泣的声音,但是大颗的眼泪,却无声的从他们眼睛里喷涌而出,一颗接着一颗的狠狠砸在他们身下那片沙滩上。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就连战侠歌心里也不由涌起一丝兔死狐悲的怜悯,挣扎了整整十四天,用自己的生命和大海搏斗了这么久,可是他们仅仅迟到了一分钟而已!

  对军人来说,一分钟,已经代表了胜利与失败,生存与死亡的分界!

  “不要对他们流露出怜悯的表情,因为他们至少比你们幸运!他们至少还可以体面的离开我的训练场,而你们这些只是走了狗屎运气,或者用了某些卑鄙手段混进来的流氓、混蛋、六岁就知道偷看临居小妹妹洗澡的变态、只喜欢晚上溜进男人屋子里的娘娘腔们,我会用尽方法,让你们把脸丢尽的从我的地盘上滚蛋!”

  愤怒的狂吼就像是在每一个人耳边炸响,震得所有人混身一颤,在皮靴踏在地面的沉闷声响中,一个大约四十岁,身高足足有两百二十公分,体重怎么也得超过一百二十公斤,长得虎背熊腰的军人大踏步走到所有人面前。他那双碧绿色的双眼,狠狠一扫眼前所有参赛队员,放声叫道:“你们这群垃圾竖直耳朵给我听好了,从这一分钟开始的四周时间里,你们就是我的玩具了!我叫奥尔登,你们当面叫我变态、混帐、王八蛋甚至是狗娘养的都无谓,但是要向我报告时,一定要称呼我为教官,假如你们报告时声音不够大,我会罚你们没有饭吃,假如你们站的不够直,我会直接抬起脚向你的小腹上狠踹!反正像你们这样连站都站不直的烂货,也不能称之为男人了!听没白了没有?!”

  在场所有的特种部队军人一起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尽全力狂吼道:“明白,教官!”

  几百名受过严格训练的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军人齐声狂呼,当真称得上声若轰雷,就算是最严厉的教官,也不能从他们的状态和气势中挑出任何毛病。

  奥尔登教官勉强点了点头,道:“你们知道我最大的爱好是什么吗?”

  没有人说话,在这个时候,当然没有人傻的去当出头鸟。

  “我二十岁时,最喜欢和漂亮的女人去鬼混!在酒吧里用几杯啤酒把女人拐进自己的房间,然后用整晚时间去征服她,那些野女郎最后成为我怀里温驯的小猫,这就是我当时最喜欢干的事情!”

  听到奥尔登教官的话,一些随军翻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翻译过去。而一些能听懂英语的特种部队士兵,眼睛里却露出了“同道中人”的笑意。

  “在我三十岁时,我喜欢飚最快的车,玩最重最狠最狠最贵的枪,在各种战场上去面对最强悍的敌人,完成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世界各地发生的,什么反恐、武装政变、毒袅内讧……不管是什么,只要哪里打仗又需要人,我就往哪里跑!七年时间,我在战场上中过十七枪,挨过四刀,被炮弹炸晕过两次,还被敌人俘虏了一次,被他们玩了整整五十六个小时,最后还是让我抓住机会跑掉了!至于我的搭档,换了一波又一波,连我自己都算不清,到底有多少同伴死在我的面前!”

  全场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尊敬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奥尔登教官,不……切确的说,应该是用尊敬的眼光,看着一个变态的疯子才对!

  面对这样一位教官,就连战侠歌也得承认,和他比起来,自己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作为淘汰赛中第一名带领参赛队到达指定地点的队长,战侠歌站在最前方,当奥尔登教官扬起自己的手臂时,战侠歌清楚的看到,在奥尔登教官挽起衣袖的左臂上,有七八处深深的刀伤,和一处可能是烙铁留下的伤痕。

  身经百战,对人体生理学极为精通的战侠歌明白,奥尔登教官左臂上的刀伤,只可能来自他被敌人俘虏后,敌人用军刀将他左臂上的肌肉一条条切下来。

  “我现在四十岁了,我开始喜欢上了教官这个行业,因为我发现,最好玩、最经得住玩的,就是训练你们这种杂碎和垃圾!把你们脸上那种自以为是,象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的表情一点点敲碎,看着你们在我的皮靴下呻吟哭叫,那种爽,那种满足感,比我一晚上征服了七八个野女郎,在战场用一挺轻机枪干翻了一个排的敌人还要过瘾!”

  奥尔登教官轻舔着自己的嘴唇,瞪着一双隐隐发红的双眼,狞声道:“对,相信你们的判断,不要疑惑。我不是有点变态,我是特别的变态!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我来这里不是训练你们的,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这群垃圾一个不剩的全部从我的训练营里清理出去!为了达到我的目标,我会无所不用其极。”

  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被敌人俘虏动用酷刑,却又从死神指缝里挣扎出来的奥尔登教官,战侠歌再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身边的中国参赛队员,他已经开始隐隐明白,这次大赛组委会之所以会破天荒的把训练和竞赛这两种皆然不同的活动内容,强行捏合在一起,就是因为,长达四周的集中特殊训练,本身就是竞赛的一种延伸!如果一支成员十二人,没有任何替补的队伍,队员在训练中被淘汰太多,不用等到军事竞赛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团体竞赛资格!

  战侠歌就是这样的细小动作,也没有逃出奥尔登教官的眼睛,他猛的伸出手指着战侠歌,喝道:“你就是那个带领中国参赛队,号称‘滑头的中国军人’的队长?!”

  战侠歌猛然挺直身体,放声叫道:“报告教官,是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奥尔登冷冷的望着战侠歌,厉声叫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靠一点小聪明小滑头,在战场上妄图用侥幸来获得胜利的笨蛋!告诉我,你让自己所有队员都跳下飞机,自己却没有跳下去,是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懂得游泳,你害怕被淹死了?你是不是一个长得还有几分男人的样子,但是实质上却是一个看到小鸡都会吓得两腿发软的胆小鬼?!”

  “报告教官,不是!”

  “我不要听你说,我要你证明给我看!”奥尔登教官指着沙滩上的某一个角落,森然道:“那是我为你这位带领参赛队伍获得淘汰第一名的队长,特别准备的礼物,上去!”

  看到在沙滩上那个用粗糙的原木做成的木架,再看看顺着支架已经悬挂到海面上的粗绳索,中国参赛队伍的所有队员不由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战侠歌解下自己身上的防弹衣和零五式自动步枪,毫不犹豫的走到那个木架前,随手推开一个想上来“帮忙”的助理教官,拽下系着活扣的绳索,把它套在了自己的双脚上。

  两名助教合力拉动绳索,战侠歌只觉得脚下一空,就被倒拎起来,紧接着头部一凉,他的上半截身子,已经被人送进海水里。战侠歌刚刚闭住呼吸,还没有来得及计算自己究竟在这种倒吊的情况下能支持多久,就猛然感觉到腰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战侠歌全身一颤,又咸又涩的海水瞬间就顺着他不由自主张开的嘴狠狠灌进来。

  又是一记重击,就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种猛击实在已经超出了人体生理与心理承受的极限,战侠歌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张开了嘴,又大大的倒灌了一口海水,最难受的却是他的鼻子里也灌进了海水,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绝对无法理解,那种犹如被人将一团沾满酒精的棉球,用木棒塞进鼻腔里的痛苦。

  “哗啦……”

  战侠歌整个人被拉水面,他刚刚将嘴里的海水连带肺叶里的废气全部吐出来,他透过被海水迷朦住的双眼,就看到了奥尔登教官冷酷的笑容,和他手中那根足足有成年人手腕那么粗,一米多长的木棍。

  木棍在空中甩出一道半圆的弧线,在战侠歌吐出肺叶里的空气,还没有将新鲜空气吸进去的时候,狠狠砸在战侠歌的身上,战侠歌痛得全身狠狠一颤,而两名明显训练有素的助教手一放,肺叶里几乎没有空气的战侠歌,又被他们放进了海水里。

  奥尔登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冷然命令道:“沉他三分三十秒!”

  两名教理教官他们两个人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刚一抬头就迎上奥尔登冰冷的目光,他们两个人不由自主的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在所有人心中暗暗计数中,几乎把肺叶里空气全部吐出来的战侠歌,就那样被他们直直倒吊在海水中。

  过了整整两分三十秒,海面上突然泛起一团水泡,任谁也知道,战侠歌终于支撑到了极限。看着海面上不断升起的气泡,看着两名助教手里仍然没有丝毫向上拉起迹象的绳索,雅洁儿慢慢低下了头,这个坚强的女战士,再也无法去强迫自己看着最心爱的男人,接受这种非人的训练与折磨。感受到身边的人气息开始渐渐粗重,严峻、赵剑平、谢宇然和李春艾死死捏住的拳头中更发出一阵噼叭的声响,她低声命令道:“谁也不许动!”

  严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低声叫道:“大嫂?!”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雅洁儿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这也是他身为一名队长,想要在这种训练营中获得胜利,必须肩付起的责任!如果你们要陪他一起赢,一起去获得军人的荣誉,就站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做!”

  时间在所有人粗重的呼吸中,慢慢滑过,一时间整个海滩上静得只剩下几百名职业军人的喘气声,和海浪一遍遍在沙滩上冲刷时,扬起的“沙沙”轻响。

  奥尔登教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再看看只剩下几点气泡还在随着波浪漂动的海面,略略向两名助教点了点头。

  “哗啦……”

  战侠歌的头终于再次被拉出水面,他嘴一张猛的喷出几口海水,奥尔登又一棍子狠狠敲在他的腹部,厉声喝道:“现在告诉我,你这个‘最滑头的中国人’是不是不会游泳?是不是怕死的胆小鬼?!”

  战侠歌狠狠干咳了一声,他喝了太多的海水,嗓子已经开始变得嘶哑,他不停的眨着眼睛,因为海水已经刺痛了他的眼膜,听到奥尔登教官的问题,战侠歌用尽自己的力量,回答道:“报告教官,我不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兽人营(下)

  “装,你给我使劲装!”奥尔登教官厉声喝道:“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们中国人!”

  “我曾经见过你们一个在中国,还是略有名气据说是什么电影明星的玩艺儿,跑到了我们的国家,他住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可就是因为楼下一个最喜欢无理取闹的老太太经常跑到他家里,说什么他走路声音重得像是大象,吵到她了,几次三番后,你们那个在国内高高在上的中国人,因为害怕那个老太太的挑衅,竟然选择了……爬!当我无意中推开他的房门时,我必须承认我惊呆了,因为我看到一个四肢健全头脑正常的男人,正在自己铺了厚厚地毯的家里,像条狗似的在爬!”

  奥尔登教官一把拎起战侠歌的衣领,叫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胆小如鼠,一群老鼠天天在自己的窝里争来斗去,但是面对外边的人,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小鸡,一个连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太婆,你们也要小心翼翼的靠近。你们就是这样胆怯如鼠的玩艺儿,却天天讲着什么面子,用什么泱泱大国的风度,来掩饰自己的胆怯!后来我搬家了,知道我为什么搬家了吗?因为我以有你们中国人这样的邻居为耻!”

  “最滑头的中国人,你就不要装了,抛掉你没有任何意义的伪装和什么狗屁面子吧!否则我会一直把你玩到死!我绝对不允许在我的训练营里,有老鼠和狗的存在!”

  战侠歌直直的盯着奥尔登教官,沉声道:“报告教官,我们是狼!”

  奥尔登教官略略一愣,旋即森然道:“那就用你的命来证明吧!这一次我要把你沉进去四分钟!”

  战侠歌狠狠一点头,奥尔登教官一挥手,他的上半截身体,又被人倒吊着放进海水中。奥尔登教官把手中的木棍甩给另外一个助教,道:“给我打,用力的打!”

  木棍重重敲打在战侠歌倒吊的身体上,每一棍打在他的身上都“砰”、“砰”有声,还有一个助教干脆脱下自己又宽又厚的腰带,对着战侠歌的身体用力狠抽,直看得站在旁边观看的人一个个心惊肉跳。

  四分钟后战侠歌再次被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脸色苍白如纸,在他的胸口甚至已经看不到起伏,奥尔登教官接过助教手里的木棍,对着战侠歌的腹部就是几记猛击。直到战侠歌吐掉嘴里的海水,又重新恢复呼吸后,奥尔登教官伸手拎起战侠歌的衣领,叫道:“差点被淹死的滋味怎么样?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怕死的胆小鬼,你是不是老鼠?!”

  战侠歌翻着白眼,低声道:“报告教官,我们是狼!”

  战侠歌再一次被放进了海水中,这一次奥尔登教官没有再增加时间,战侠歌又被吊上来后,奥尔登教官照例对着他的腹部又是几棍子,“帮助”他挤出了腹部的积水。战侠歌恢复呼吸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报告教官,我们是狼!”

  “狼,你知道什么是狼吗?!狼是大自然中最坚忍强悍的一种动物,它们擅长群体作战,狼群从草原上掠过,就算是大自然中最强悍的生物也要对它们退避三舍!如果一只狼离开了自己的群体,它会在一场接着一场的孤独战斗中不断充实自己,让自己的爪子变得更有力,獠牙更锋利,战术更精巧!在必要的时候,它们甚至可以吞食同类的身体,来让自己拥有继续活下去,继续作战的力量!”

  奥尔登教官望着战侠歌,冷然道:“光有忍耐是没用的,你还要有面对生命危险时舍命一搏的强悍,否则你也只是一头缺乏力量保护自己的小绵羊罢了!”

  战侠歌沉思了片刻,最后他缓缓的点头,轻声道:“我们继续吧!”

  奥尔登教官瞪着脸色苍白得象是一张白张的战侠歌,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冷哼道:“垃圾终归是垃圾,就算你找到最正确方法通过初轮淘汰赛,也还是一个不成器的垃圾!这一次我要把你沉下去四分三十秒,这已经超出你生命支撑的极限,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我劝你最好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带领你的队伍退出比赛,面子没有了,至少命还可以留下!”

  战侠歌干脆闭上了眼睛,奥尔登教官略一点头,战侠歌又被放进了海水中。在两分钟后海面上又浮起了一片气泡,两名助教一个紧张的看着战侠歌悬在海水上面的双手,一个死死盯着奥尔登教官的脸,只要战侠歌略略做出求救的手势,或者得到奥尔登一个暗示性的信号,他们就会立刻把战侠歌从海水里拉上来。

  但是战侠歌的手像前几次一样,死死捏住了自己的大腿,而奥尔登的脸色更是冷硬得有若岩石,任凭那位助理教官瞪大了双眼,也无法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这两个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硬生生的对耗上了!

  经过几次测试,奥尔登教官已经可以确定战侠歌绝对无法支撑到四分三十秒,他没有想到,这个中国队长真的敢玩命!当手表上的指针走到四分二十秒的时候,奥尔登终于忍不住向两名助教略略一点头。两名助教手脚并用的把整个身体已经绷得象根木头似的战侠歌从海水里拎出来,奥尔登教官拎着木棍快步走向战侠歌,就在他举起手中的木棒准备对着战侠歌的小腹狠狠砸下去的时候,突然奥尔登教官的心里,猛然产生了一丝绝对冰冷的感觉。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倒在血泊中的奥尔登教官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这是一种死的感觉!

  就在同时,本来应该窒息的失去知觉的战侠歌竟然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猛的睁开了双眼,他的右手在空中挥出一道小小的弧线,奥尔登的瞳孔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他猛的弯腰扭身。

  “砰!”

  一团火焰猛的从战侠歌的右手中扬起,勉强侧开身体的奥尔登教官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大片的鲜血已经从他的胸膛上犹如天女散花般的扬开。战侠歌手腕一缩,对着绑住自己双脚的皮绳就是一枪。

  皮绳被战侠歌一枪射断,战侠歌用最狼狈的动作狠狠摔到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沙滩的地面上,他刚刚半跪起来,奥尔登教官一直别在腰间的左轮手枪,就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奥尔登教官右手稳稳举着左轮手枪,头也不低,左手伸到自己被子弹犁出一条深深血渠的胸膛上,掂起一丝鲜血,冷然道:“你还是第一个敢在训练营里向我开枪,又让我受伤的学员!”

  战侠歌毫不退缩的瞪着奥尔登教官,道:“你也是第一个,能让我连死两次的人!”

  “可能会不只两次!”奥尔登教官微微一抬手中的左轮手枪,道:“你用的是掌心雷手枪吧,怪不得你两次差点被淹死,都坚持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不让它们浸进水里。不过,你的子弹已经打完了!现在我只要右手食指一动,我就能让你实实在在的死上第三次!”

  战侠歌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微笑道:“彼此,彼此!”

  感受到胸膛上传来一阵刺痛感,奥尔登教官略略低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在战侠歌那把只能发射两枚子弹的袖珍手枪,竟然从枪柄上擎出一把刀锋有两寸多长,狭长而锋利,看起来形状更象是一根钢针的匕首,而现在这把匕首就顶在他的心脏部位。

  这样一支手枪,显然是经过私人改造,但是奥尔登最关注的并不是这个问题,瞪着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双瞳却依然清澈的战侠歌,奥尔登教官问道:“你怎么呼吸到新鲜空气的?”

  战侠歌翻下自己的军装衣领,在他安装了防割喉钢片的衣领里面,赫然还有一颗体积比红枣略小的小型仪器,就算是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战侠歌只要一侧头,就能把这颗安装在衣领上的微型仪器整个含进嘴里。

  “这是一个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专用的微型供氧装置,以我受过的训练,凭借它的帮助,至少可以在水下支持十五分钟!”

  奥尔登教官凝视着战侠歌衣领上那只微型供氧器,过了好半晌,才问道:“前两次你几乎被淹死,你为什么没有使用它?”

  战侠歌淡然回答道:“因为前两次你是在对我进行意志力的考核,如果我作弊使用它,我就真的成了‘滑头的中国军人’,面对真正的挑战选择逃避,我就没有资格站在世界最强军人训练级竞赛的舞台上!而到了第三次,你已经对我下达了可以反抗的命令,不反抗我就要被活活淹死,我当然要利用各种方法,来恢复自己的战斗力。我两次差点被淹死,无论是体力、智力还是反应速度都受到很大影响,想要对付你这样的超级职业高手,我就必须用偷袭这种战术才行。”

  奥尔登教官必须要承认,他震惊了。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全身却依然稳定得犹如是一台机器的中国军人,他简直不愿意去设想,这个中国军人究竟用了多么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在要险险被淹死前,还能强忍着没有去动用这种救生设备。

  半跪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比野狼更坚忍,对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军人!

  战侠歌也有问题要问,“我刚才从水里被拎出来的时候,哪里出现了漏洞?”

  奥尔登教官耸耸肩膀,坦率的道:“没有!”

  “那为什么在我还没有拔枪射击之前,你就已经做出战术规避动作?”

  奥尔登教官指着中国参赛队伍的方向,道:“因为他们!能带领一支精锐特种部队来参加这种世界级军事竞赛的队长,除了军事技术过硬之外,更需要拥有强大的统率及应变能力,一个真正优秀的特种部队队长,甚至是能成为整支队伍的精神与实际双重领袖,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整支队伍的最强作战实力。我不相信中国军方会派出一个自己要被活活淹死,队员们都无动于衷的队长出来!在你真的快要被淹死的时候,他们还能静静的站在那里,这说明他们对你有充足的信心,认为你一定有办法在水底支撑过最后的四分三十秒!”

  战侠歌笑了,“可是你最后,你还是提早十秒钟下达命令,让他们把我从水里拎了出来!”

  “我毕竟不敢真的完全确定你有办法在水下支撑四分三十秒钟,要你真是一个不得人心队员们都恨不得你早点去见上帝的笨蛋队长怎么办?我再变态,也总不能上任第一天,就明目张胆的在训练中,活活淹死一支特种部队的带队队长吧?”奥尔登教官轻抚着自己胸膛上的伤口,道:“而且我提前这十秒钟,至少让你在开枪时,稍稍偏移了点枪口。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就算我不偏移枪口,你一样闪开了致命要害!”战侠歌轻笑道:“在不到两米的距离,教官竟然还能闪开我射出的子弹,并立刻把枪顶到了我的脑袋上,佩服!”

  奥尔登教官也轻笑道:“彼此,彼此!”

  一种强者之间,惺惺相惜的情绪在两个军人之间流动,但是两个人的眼珠子却一个个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几乎可以杀死人不偿命的目光在对方的身上来回乱转,显然属于军人的争强好胜心理,让他们还不死心,都想着找到对方的防御漏洞,出其不意的给对方来上一记“漂亮的”,来证明自己比对方更强那么一点点。

  站在远方的特种部队参赛队员们根本没办法听清楚战侠歌和奥尔登教官的对话,他们只能看到战侠歌用匕首,奥尔登教官用左轮手枪,两个人彼此用致命武器顶着对方的要害,可是他们在交谈中,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灿烂得让所有人莫明其妙,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特种部队士兵更兴奋得瞪大了双眼,就等着“蓝盾”军事大赛的第一天,爆出中国特种部队队长和训练教官同归于尽的精彩好戏!

  不知道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了多久,奥尔登教官终于又开口了,“喂,你输我一招会死啊?我又不会真的对你扣动扳机!”

  “你也说过,我们中国人最好面子,面子问题……”战侠歌一挑眉毛,低笑道:“当然是宁死不屈!”

  “面子?!”奥尔登教官瞪起了眼睛,先偷偷瞄了一眼几名傻傻站在那里,明显缺乏应变能力的助理教官,然后压低声音道:“你要搞清楚,我是训练你们的教官,就算我没有输在你的手里,咱们两个这样僵持上八九个小时,我的面子也要丢光了!你说说看,以后我再怎么训练其他人?要是人人都和你争相效仿,在训练时受点委屈就对着我突然开枪,我就算是多上几条命,也不够你们玩的!”

  战侠歌不由哑然失笑,迎着战侠歌别有深意的眼光,奥尔登的老脸都不由自主的一红,他老老实实的道:“你仅靠握手,就能把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逼得临阵更换队长,别的军事技术我们谁强谁弱还不好说,但是说到比赛无赖式的执久力,和你这位专家级人物相比,我绝对是甘拜下风的!你总不能让我和你举着枪和匕首,也傻傻的耗到今天晚上,不见月亮不分手吧?!”

  战侠歌张大了嘴巴,他可真没有想到,这个身经百战,看起来冷酷得要命,一上来就把他往死里虐待的教官,在抛掉身上“教官”这层必须够霸气、够狠、够猛的伪装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油嘴滑舌的人物。不过想想也是,要是嘴不够甜,舌头不够灵活,奥尔登教官年轻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在酒吧里,只用几杯啤酒,就把漂亮妹妹勾引到了自己的床上?!

  “让你一招没有问题,但是我是有条件的!”战侠歌收起了笑容,诚恳的道:“在今后的四个星期的训练中,还请教官多多指教!能够跟着您这样的高手学习,是我的荣幸!有什么绝的、狠的、阴的招数,您也别藏腋着,全部都拿出来,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能把我训练倒了、趴了、服了,我就把我爸酒柜里那两瓶,据说是爷爷那一辈流传下来,已经珍藏了七十多年的‘特贡茅台酒’输给你!”

  一听到“特贡茅台酒”这几个字,奥尔登教官的眼睛里猛然透出一丝精光,他轻舔着嘴唇道:“没问题,难得碰到你这样经玩、好玩的玩具,就算没有你的那两瓶‘特贡茅台酒’,我也会用尽方法好好招呼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兽人营的地狱式训练!”

  战侠歌疑惑的问道:“兽人营?”

  “就是在我的训练营里,我根本就不把你们当人看!”奥尔登教官斜眼瞄了一眼中国参赛队的方向,低声道:“喂,你的队伍里怎么会有女的,而且竟然还有两个?!我虽然喜欢美女,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当兵,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当兵了!就算她们看多了经过艺术加工,填入大量浪漫英雄主义的电影和小说,真的想当兵想得快要疯了,那么去当个什么参谋啦,什么通讯员啦也可以嘛,干嘛还非要往特种部队里钻?”

  “就是!”战侠歌连连点头,“男人和女人本来先天体质上就有差异,我一向就认同‘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假如在战场上打起了持久战,我们男人随时都可以保持在最佳临战状态,可是女人呢,要知道野战特种部队,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一旦要求急行军,一夜之间就得背着几十公斤重的武器装备,在各种复杂的地形穿越几十公里,女人要正好在这个时候大姨妈来了,怎么办?!”

  奥尔登教官瞪圆了眼睛,显然没有听明白“大姨妈来了”这句话包含中国文字最新哲学的语言,所代表的真实含意。

  “就是……嗯……”战侠歌搔着头皮道:“比如你在酒吧里终于泡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就算喝了你的啤酒,心甘情愿的和你到了家里,你也无法和她做爱做的事的那种时候!”

  奥尔登教官恍然大悟,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笑容,一起发出绝对令未成年少女不寒而怵的诡异笑声。两个人一个曾经是中国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的连长大哥,一个是二十岁酒吧泡妞,三十岁拎着杆枪哪打仗就屁颠屁颠往哪里蹦,四十岁就道貌岸然的出现在训练场上,脸孔一板还真有那么几分师道尊严气势的超级好事之徒,简单的来说,都不是什么好鸟。

  刚才还打生打死的两个鸟人,转眼之间就硬是培养出几分融洽气息,彼此看着对方真是越来看越顺眼,当真验证了中国“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古话。

  战侠歌张开嘴刚想再说话,终于逮着机会的奥尔登教官已经倒扬起左轮手枪,一枪托砸在战侠歌的后脑勺上,道:“得了,你就先给我乖乖躺下吧!”

  战侠歌摸着自己遭到重创的后脑勺,只觉得眼前无数朵金星越飞越多,他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他妈的……卑鄙……”

  “啪!”

  战侠歌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一时间再也爬不起来了。奥尔登教官拎着左轮手枪,往那里一站还当真是威风凛凛的气概,他放声喝道:“把他抬走,竟然在训练营里对教官动用枪械袭击,罚他今天没有晚餐!”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死亡训练

  “我已经看过你们这些垃圾的资料,你们最少也在军队里混了四年时间,就算本质还是一个垃圾,但是拉出来往那里一站再摆出几个造型,也能糊弄一下外行人,骗骗小女孩了。”

  奥尔登教官望着面前几百名参加“蓝盾”军事训练及大赛的特种部队军人,叫道:“我这个教官很抢手,身价是一般特种部队教官的十倍以上!原因很简单,一般的教官还把你们当成人,在训练的时候还要和你们讲什么狗屁人权,什么身为军人的尊严,更要考虑你们的人身安全,但是在我的眼里,你们就是玩具,是蠢猪,是赖皮狗,是‘咩咩’叫的绵羊,是等着我用刀子把你们喉咙割断的小鸡!怕死的、怕残废的、怕受不了打击被我玩成精神障碍的,现在就立刻退出我的训练!”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中国参赛队队长战侠歌刚刚被两名助理教官抬走,无论如何,奥尔登教官的这个下马威的确份量不俗。

  奥尔登教官环视全场,最后伸出了四根手指,叫道:“四周,我只会训练你们四周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根本不可能再额外传授你们什么特殊的作战技巧,更没有时间和你们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一起磨嘴皮子去讨论什么战术战例,我唯一可以让你们懂的,就是这个的……味道!”

  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看着奥尔登教官丢到他们中间的东西,所有人的瞳孔瞬间缩小,因为奥尔登教官丢到他们脚下的赫然是一颗……手榴弹!

  一颗已经拉着了导火索,在那里哧哧冒着白烟,一看就不是道具货色的高爆防御型木柄手榴弹!

  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轰”得一声正要作鸟兽散,突然沙滩上传来重机枪的轰鸣,这些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下意识的立刻卧倒。就趴倒在那枚手榴弹旁边的军人,猛然瞪大了双眼,他不假思索的伸手拾起那枚手榴弹,将手榴弹狠狠甩到没人的沙滩上。

  “轰!”

  一团硝烟从沙滩上冲天而起,奥尔登教官拔出自己的左轮手枪,在重机枪轰鸣声中,放声狂吼道:“二十秒钟后我身边这挺口径十二点七毫米重机枪就会向你们头顶密集扫射,不要当我开玩笑,当你们签下生死状的时候,你们的小命就捏在我的手里了!你们都给我扭头,看清楚那边的木桩!”

  M2HB重机枪就架设在一辆军用越野吉普车上,在这种重机枪特有的低速而沉闷的轰鸣声中,重机枪子弹形成的弹雨狠狠打到一百米外整齐排列,足足有二十厘米粗细的木桩上,那些用最结实的原木制成的木桩,被子弹拦腰打中,空气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可怕声响,十几根木桩就象是被人逐一引爆了藏在里面的炸弹,一团团木屑从那些木桩中间炸起,连带将几十块碎木片纷纷扬扬的散落在沙滩各处。

  看到这一幕,所有特种部队军人都狠狠吸了一口凉气,那竟然是货真价实的子弹,而不是特种部队训练时常用的空包弹!M2HB这种在战场上最纯粹的杀人武器,已经有了八十多年的历史,它本身就是早期用来对抗坦克、装甲运输车这些重型装甲武器而出现,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这种重机枪,就算是把两件五号防弹衣套在身上,也无法抵挡它发射出来的子弹!

  “平射!”

  随着奥尔登教官一声令下,操纵M2HB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的助理教官,立刻调整重机枪,将枪口对准了海滩上趴了一片的特种部队军人。

  “哒哒哒……”

  高达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在头顶嗖嗖的飞窜,几个还趴在别人身上的特种部队士兵,连滚带爬的沙滩上挣扎,而被这些暴露在重机枪子弹覆盖范围内倒霉鬼不小心压到、踩到的特种部队军人,都一声不吭,只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一般的特种部队,在训练时为了增加士兵对战场的真实感,都有躲藏在掩体里接受重机枪扫射的训练课目。虽然没有教官会变态的在训练场上动用十二点毫米口径重机枪,但是所有人仍然按照军事训练课目里学到的技术,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

  但是奥尔登教官却不满意了,他瞪着眼睛叫道:“你们以为趴着就没事了?在战场上,我要的是能够顶着敌人重机枪扫射和火箭炮轰击,继续向敌人开火的优秀军人!而不是一群一听到重机枪扫射的声音,就只敢把自己脑袋塞进裤裆里,趴在地上装死的鸵鸟!都他妈的给我动起来!”

  “当!”

  一名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挡起来的特种部队士兵,猛然听到自己头顶传来一声脆响,好象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钢盔上,砸中他钢盔的东西就落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硝烟味。

  当这位特种部队士兵略略抬起头,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砸到他的钢盔上时,他真的呆住了。在他面前,一枚刚才已经完全证明过实际威力的防御型手榴弹就躺在他面前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在那里哧哧的冒着白烟。而在同时。高达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M2HB重机枪发射出来的子弹,仍然在他们头顶乱窜。

  能够陪同奥尔登教官一起训练这批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士兵的助理教官,都是奥尔登教官当雇佣兵在全世界乱跑时,在各种战场上结识到的雇佣兵,这批人也许并没有接受过多么系统的军事训练,但是他们全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死人堆里钻进钻出的人物,对武器的操纵技巧已经达到了专家级水准,更一个个心狠手辣。

  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物,敢让重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就贴在一群特种部队军人头顶不足二十公分的上空扫射,也只有他们这种人物,才会在奥尔登教官投出一枚手榴弹后,偏偏把重机枪枪口对准了手榴弹落下的那个方向!

  可以炸坏装甲运输车的防御型手榴弹就落在自己面前,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子弹就在自己头顶不停扫射。那个特种部队士兵迅速扭头四下张望,在他的前后左右全是人,如何他选择逃跑,他就必须爬过这些人的身体,而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高度,已经足够让他的身体暴露在重机枪的火力横向覆盖范围之内!

  那名特种部队士兵咬着牙从地上拾起防御型手榴弹,平时这种只有三点五六公斤重的防御型手榴弹在这个时候,在他的手里却显得是那样的沉重。沉重得让这名特种部队士兵,必顺将自己的胳膊抡圆了,才能这颗防御型手榴弹甩出去!

  “啊……!”

  一团雨雾从半空中炸起,那名想将手榴弹投到无人沙滩上的特种部队士兵,望着自己被重机枪子弹生生打碎只剩下半截的手臂,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生生晕倒在沙滩上,而那枚沾满了鲜血的防御型手榴弹,随着他半截被打断的右臂,又落到沙滩上,继续冒着白烟。

  另外一名也暴露在防御手榴弹爆炸范围内的特种部队士兵,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了,他手脚并用飞快的爬过来,抓起那枚沾着自己队友鲜血和碎肉的防御型手榴弹,用横抛的方式,将它狠狠甩到了三十多米外的无人沙滩上空。

  “轰!”

  手榴弹还没有落到沙滩上,就猛然爆炸,看着那团在空中炸起的硝烟和沙滩上被碎弹片溅起的几十朵沙粒组成的小花,所有人都狠狠吐出了一口长气……好玄啊!

  那名成功把防御型手榴弹丢到无人地带的特种兵,望着自己面前被子弹打断右臂血流不止的队员,放声嘶叫道:“快来人啊,医生,医生在那里?!”

  在这种情况下,M2HB重机枪特有的,缓速而沉闷的连续轰鸣竟然还没有停止!那名特种兵甚至不敢伸手抱起自己受了重伤而晕迷的队友,望着自己胸膛下面,那浸满了鲜血的沙滩,这名特种兵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面对这悲惨的一幕,奥尔登教官冷哼道:“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最优秀特种部队?明明知道重机枪子弹就在自己头顶不足二十公分的位置飞窜,竟然还敢抡圆了胳膊去投手榴弹,我想就算是把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放在他的位置上,也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象他这样的垃圾不死,谁死?!”

  那支特种部队的随行军医带着翻译跑到奥尔登教官面前,军医瞪着大大的血红色眼睛,嘶声叫道:“立刻让重机枪停止扫射,我们的队员受伤了,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奥尔登教官上下打量了一眼军医,突然问道:“你签生死状了没有?”

  看到那个随行军医愣在了那里,奥尔登教官随手一挥,一名助理教官快步跑过来,将几页薄薄的纸和一支笔,送到那位军医面前。

  这是一份“生死状”,和每一个参加“蓝盾”军事训练级竞赛的特种部队军人签的生死状一模一样,在它的第一条,就用英文和参赛队所在国家文字列出了最苛刻的条件:甲方自愿参加乙方组织的军事训练及竞赛,并保证在训练及竞赛间,如发生死亡、残废等一切意外,后果自负!

  换句话来说,只要在这份“生死状”上签了自己的大名,就等于把命双手捧到了奥尔登教官这个超级变态面前,死了也白死!

  那个随行军医看着“生死状”上的条例,他气得全身发颤,他伸手指着奥尔登教官,嘶声叫道:“你是一个混蛋,你是一个刽子手,你是一个变态,你立刻下令重机枪停止扫射,我的队员需要……”

  “他妈的,烦死了!”

  奥尔登教官大脚一伸就将这名比他整整矮了四十公分的随行军医狠狠踢出六七米远,一头栽倒在地上。奥尔登教官瞪着这名倒在地上,还能狠狠甩到嘴角的血迹,回瞪着他的军医,厉声喝道:“你也是一位军人吧?你是一位一旦爆发战争,就要在战场上成为士兵守护神的军医!在战场上我尊敬的就是勇敢的军医,因为他们要拎着一个急救箱,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受伤的士兵们和死神去搏斗!而我最痛恨的,就是明明可以救助受伤的同伴,却只敢躲在那里抱着急救箱全身发抖的混蛋!如果这是在真实的战场上,敌人的炮火和重机枪,会因为你的队员受伤了,需要你的急救了,而停止攻击吗?会因为你的怒吼和眼泪而心软吗?!”

  奥尔登教官劈手抢过助理教官手中的“生死状”,把它们甩到地上,厉声喝道:“想救自己的队员,就给我签了它!然后自己冲进战场,把你要救的人从里面拖出来!否则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M2HB重机枪、防御型手榴弹、鲜血、断肢、凄厉的惨叫……这一切终于让趴在沙滩上一些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特种兵们明白,铁与血的含义!

  奥尔登教官不再理会那位军医,他狠狠瞪视着趴在沙滩上的特种部队士兵,在重机枪扫射之下,最冷静的,就是中国特种部队,以色列特种部队,南联盟特种部队和美国三角洲特种队及海豹突击队。这几支部队明显都是经历过真实战争考验,可以用一种冷静心态面对死亡威胁的铁血劲旅,而其他的部队,明显在反应上就慌张了很多。无论受过多少严格的训练,只要是没有上过战场的童子军,突然面对奥尔登教官的这种地狱式死亡训练,都会暴露出害怕死亡的人性弱点!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道立场

  “相信你们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明白,我这个教官比别人身价要高出十倍的原因。”奥尔登教官在沙滩前来回巡视,他脚上的那双军警防暴皮靴重重踏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冷然道:“在我的训练营里,会不断有人受伤,也会不断有人死亡,我的任务就是用机枪、木棍、皮鞭和炸弹,把你们这群垃圾、人渣和没有断奶的童子军,全部清理出我的训练场!在我的训练营里,就算是受伤也不会得到额外的优待,我更不会为一个垃圾中止自己的训练!”

  “喂!”

  在奥尔登教官的身后传来一声发颤的低吼,奥尔登教官迅速回头,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只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拳头。

  “砰!”

  一只并不算很大很硬的拳头,砸到了奥尔登教官的脸上,竟然是那个身高比他低出四十多公分的特种部队军医跳起来,拼尽全力对他的脸打出一记漂亮的凌空直拳。

  “你是一个混蛋,混蛋,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混蛋!”那名随军军医落回沙滩上,他指着眼前这个比他强壮太多的男人放声狂叫,他手一扬一团废纸狠狠砸到奥尔登教官胸膛上,“这下你满意了吧,如果你想报复的话,就用你的重机枪用你的手榴弹把我打成一个筛子吧!”

  在所有人倒抽凉气的声响中,那名随行军官竟然拎着他的急救箱狠狠冲向倒在沙滩上,右臂被重机枪子弹打断,伤口还在不断流血的特种部队士兵。奥尔登教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拾起了军医丢到自己胸膛上的废纸团,他慢慢展开那个纸团,这赫然是一份军医签下自己大名的“生死状”!

  负责操纵M2HB重机枪的助理教官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奥尔登教官,现在这场训练已经有人身负重伤终身残废,就连没有报名参加“蓝盾”军事训练及竞赛的随行队医,也勇敢的签下了“生死状”,这场针对“死亡”的意志力训练已经够残酷了。

  一般人到这种时候,差不多点的话,也应该宣布训练结束了,可惜……奥尔登教官在训练场上根本就不是人!

  奥尔登教官猛然回头,瞪视着自己的助理教官,厉声叫道:“你要是在战场上,看到敌人的医护兵去抢救伤员,你会怎么做?!”

  在战场上,随军军医对士兵而言,就等于是多了一重生命保障,有了他们的存在,至少会让在战场上和敌人浴血奋战的军人心里找到一点安全感。所以,直接攻击敌人的随军军医,就是打击敌军士气和意志力的最佳手段!

  助理教官狠狠一点头,直接调转M2HB重机枪,对着那名拎着急救箱撒腿飞奔的军官,就扫过去十几发子弹。四周响起一片惊呼,至少有二十多个人一起放声惊叫:“危险,快趴下!”

  距离那位军医最近的特种部队军人干脆倒转手里的自动步枪,对着那位勇敢的军医小腿就是狠狠一击。军医只觉得腿部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就连手中的急救箱也飞甩出去四五米远。

  “啪!”

  军医以是狼狈的姿势狠狠摔倒在沙滩上,他下意识的张开嘴巴,在用力吸气中不知道有多少沙滩上的沙粒狠狠灌进他的嘴里,而不急气的鼻涕也猛的从他的鼻子里喷涌出来,和黄沙一起粘在他的脸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和可笑。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人会嘲笑这位战场上军人的守护神,他眼睛里也揉进了几粒沙子,他一边拼命眨着眼睛,一边双手在沙滩上乱摸,他叫喊出来的声音已经带出了几分哭意,“急救箱呢,我的急救箱呢?谁见到我的急救箱了?!”

  小小的急救箱,在几名不同国籍来自世界各地的特种部队士兵手里转过后,又传回军医的手里,他接过自己在战场上的武器,连感谢的话也来不及说出口,因为在这个时候,助理教官操纵的M2HB重机枪又扫射过来了!

  “不要抱着急药箱,把它平放在地上!”几名特种部队军人一起对着军医官放声狂叫,“笨蛋,你这样抱着它,你会被子弹打死的!”

  子弹紧贴着军医官飞射过去,军医裸露在外边的皮肤已经可以感受到子弹在空中高速飞行时,那种属于金属的独特炽热,从来还没有和死亡如此接近的军官全身三百六十五根汗毛一起倒竖起来!面对这种绝对超出正常人承受极限的可怕刺激,面对死神镰刀从自己身体上划过的可怕窒息感,这位军医死死抱着怀里的急救箱放声狂叫,豆粒大的汗水从他的皮肤上猛的倾泄出来,连带倾泄出来的,是他身上几乎所有的力量。

  奥尔登教官狠狠瞪了一眼助理教官,以他的眼力他当然可以分辨别得出来,在最后关头,就是助理教官以他出神入化的火力操纵技巧,放了那个勇敢的军医官一马!

  几名特种部队士兵用英语对军医放声叫道:“快跑啊,现在机枪已经没有再对你扫射了!”

  但是那名军医用自己的双手撑住沙滩,几次使力他却发现,自己受了过度惊吓手脚发软,在近乎挛涩的颤动中,他竟然站不起来了!

  奥尔登教官无言的摇了摇头,眼睛里缓缓涌起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就连那些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这位军医的特种部队士兵们,也都失望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为他呼喊助威的声音在瞬间就凝滞了。

  在这个时候,突然在沙滩上又响起了一声狂吼:“别忘了你的天职,别忘了你的使命,别忘了你为了救助自己的同伴,连‘生死状’都敢签的勇气,别忘了你为了帮队员出手,跳起来打了那个混蛋一拳的热血!还傻愣着干什么?站不起来的话,就给我爬!”

  所有能听懂英语的人都愣了,因为喊出这段话的,竟然是刚才被奥尔登教官用左轮手枪枪托砸晕的中国参赛队队长战侠歌!战侠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他瞪着还傻愣在沙滩上的军医,放声狂叫道:“爬!爬!爬!爬!爬呀!!!”

  军医狠狠甩掉自己脸上混合着鼻涕的沙粒,他抱着怀里的急救箱手脚并用的努力向前爬。

  “啪!”

  一条血线猛然从军医官的后背拉起,军医官不由发出一声惨哼,双手一软整个人重重趴到急救箱上,第二次横扫过来明显已经低了几分的重机枪子弹,再一次险险从军医的身体上空飞掠过去。

  战侠歌举起手里还冒着袅袅轻烟的沙漠之鹰手枪,叫道:“你他妈的傻逼啊?刚才人家操纵重机枪的助理教官已经放了一马,你真的以为自己抱着医药箱象是只虫子似的,一高一低的在沙滩上拱着向前爬,就可以不被子弹打中了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命大的可以有第二次幸运吗?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来保护自己在战场上的武器,总之,把你怀里的急救箱给我拿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眼睛里揉进去了沙子,还是因为战侠歌打他的那一枪痛的,军医官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从急救箱里双手发颤的翻出一卷止血绷带,准备把它缠到急救箱的提手上,大概是打算利用止血绷带的长度,自己向前爬出一段后,再用止血绷带拉着急救箱向前挪动。

  “啪!”

  一发手枪子弹打在军医官的身边,吓得军医官全身都一哆嗦,他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过去,手里拎着一枝左轮手枪的奥尔登教官指着军医官破口大骂:“你要是我队伍里的军医,我一定会狠狠扇你几十个耳光!在真正的战场上,你怎么能保证只有一个队员受伤,你竟然要把最宝贵的止血绷带,当成绳子去使用!假如又有队员受伤而你又把最后一卷止血绷带浪费掉了的话,你就干脆用自己的内裤去剪成布条吧!至少那样能让你的队员伤口细菌感染得更快一点!死得更快一点!”

  奥尔登教官再枪口一转,对着那名受伤特种部队士兵周围趴着的几名队友连续扣动扳机,子弹打在他们身边不足两寸的位置上,在一朵朵沙粒组成的浪花飞溅而起的时候,那些趴在地上的特种部队士兵身体都在抖动。

  “你们这群垃圾中的垃圾告诉我,被重机枪在头顶不停扫射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奥尔登教官怒叫道:“是不是爽得让你们一听到枪响,就连自己的队友受到重伤需要你们帮助止血都看不到了?!是不是爽得让你们一听到枪响,就像一群等待临幸的母鸡一样,只能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再也不敢抬起头,是不是爽得让你们一听到枪响,就连同为一支队伍里的同伴,必须相互帮助的军人情谊和道义都丢掉了,是不是啊?!”

  在奥尔登教官的斥骂声中,军医官已经爬到了那名伤员的身边,他一看这名士兵被子弹生生打碎的手臂,就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看着就趴在身边的几名队员,叫道:“快过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奥尔登教官幽幽冷冷的道:“按照在战场上的规则,当一群人聚集到一起时,暴露目标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受到额外攻击的机率也会大大增加。所以,我会让重机枪额外对你们提供照顾!我善意的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抬得太高。”

  一名特种部队士兵建议道:“我们立刻把他拖出去,然后送进医院治疗!”

  军医官回头看了一眼他自己爬进来经过的路,再看看全身仍然在快速失血,已经进入休克状态的伤员,他一边趴在地上,飞快的用止血绷带对伤员的断臂进行强制性止血,一边摇头,断然道:“不行,以他的状态,再强行拖上七八十米,他必死无疑!我们现在必须要先帮他进行简单的止血和其它……”

  话音未落,一名帮助军医官为队员止血的特种部队士兵,由于要扎紧止血绷带,强制性中止断臂的失血,动作无法避免太大,他猛的发出一声惨哼,鲜血从他的肩膀上飞溅。在这种没有任何掩体的沙滩上,一发M2HB重机枪子弹滑过那名士兵的身体,犁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印痕。那名特种部队士兵痛得全身发颤,但是他却死命咬紧了自己的牙齿,死死趴在地上。

  “嗯,看来他们付出了一点代价,总算是学聪明了!”在这种情况下,奥尔登教官竟然点了点头,望着那个肩膀上中弹,痛得面无血色的特种部队士兵,道:“一般人中弹或者是面对意外重创,都会本能性的跳起来,或者做出什么夸张的大幅度肢体动作,假如你在中弹的瞬间不能控制自己,你已经是一具被打碎的尸体!在你们这群垃圾中的垃圾中间,我总算稍稍找到了一点还象是军人的东西!”

  那名军医望着脸色青紫,嘴唇、耳朵、手指周围的皮肤都变成纸一样苍白的伤员,在他的脖子上肌肉明显突出。军医官面色一动,他抓起伤员的左臂,这位伤员的心脏仍然在跳动,但是军医官却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了。

  军医官望着奥尔登教官,急叫道:“报告教官,他的喉咙被东西卡住了,现在因为窒息已经陷入晕迷,如果不能及时把他喉咙里的东西取出来,几分钟之内他就会因为缺氧大脑受损死亡!人道立场,请你立刻中止这次训练!”

  “人道立场?”

  奥尔登教官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臂,在那上面有十几道在战场上被俘时,敌人对他用刑留下的刀伤,他沉默了几秒钟,道:“可以。请你们的队长立刻宣布,退出我的训练场,交还你们的参赛资格!”

  第一百七十章 天狼

  第一场训练结束了,所有人都站在被重机枪反复扫了几十遍的沙滩上,目送在第一场训练中就被淘汰出局的特种部队,抬着他们受到重伤的队员,走上了一架直升飞机。

  “恭喜大家,你们已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在我的眼里,我成功的淘汰了一批懦夫!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在战场上选择了逃避,就是懦夫!”

  “你们认为我的训练太过苛刻吗?”

  看到几名站在自己面前的特种部队士兵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奥尔登教官伸手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名助理教官,道:“让我告诉你们,站在那里的诺丁里文诺教官,在同样是沙滩的战场上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当时敌人不但有重机枪、轻机枪、手榴弹,他们还有火箭炮!而在那个时候,我们连队医都被敌人打死了!知道我们是怎么救活他的吗?”

  “我们顶着敌人射出来的子弹,硬是用自己的双手,在沙滩上挖出一个两米长,半米深的沙坑,为诺西里文诺这位只相处了三天的战友,在没有任何掩体的沙滩上,挖出一个临时治疗场所!当时诺丁里文诺教官在受伤的时候不慎吞进去一粒石子,正好就卡在喉咙里,我们中间最懂得战场急救术的战友,怎么也无法让他恢复呼吸,当时他真的急了,他就是用了一点消毒剂和一把格斗军刀,硬是在战场上,为诺丁里文诺教官做了一次成功的环状甲状软骨切开手术,在他脖子上切开一个一英寸宽的切口,制造出一个人工呼吸道!”

  站在沙滩上,只要是懂得战场急救术的军医官,或者是稍稍懂得一点人体生重学的特种部队士兵,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都用看待怪物一般的眼光,盯着那个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诺丁里文诺教官。

  “当时那位懂得一点战场急救学,手里却没有一点急救工具的兄弟,为了让诺丁里文诺教官环甲膜上的切口一直敞开,保证空气一直进出流通,他必须在诺丁里文奇教官的开口处,插上一根管子。可是我们身边当时什么也没有,就连一根能够通气的圆珠笔芯也没有!最后,我突然想起来,我身上还有几根我平时最喜欢吸的古巴雪茄!”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因为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古巴雪茄和保证环甲膜开口的管子有什么联系。只有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兵若有所悟,战侠歌略一思索,眼睛里猛然露出一丝敬佩的光芒,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战侠歌暗中向奥尔登教官伸出一根大拇指,奥尔登教官脸上带出了一丝笑意,但是很快就化为冷肃的平静。

  奥尔登教官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支极品古巴雪茄,他慢慢撕下包裹在雪茄上的薄锡纸,然后当着几百名特种部队士兵的面,将那张锡纸用手指捻成了一个中间可能通气的圆筒。奥尔登教官举起手里那个用包裹古巴雪茄的锡纸制成的圆筒,道:“我们就是用这个东西,救了诺丁里文诺教官的一条命!”

  站在沙滩上的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一片哗然,尤其是一直躲在强大国家机器羽翼保护下作战,人人都有卫星定位仪,都可以通过卫星电话呼叫到空中最华丽武装支援,极少拼死作战到最后一刻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和美国海豹突击队员,脸上更流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神色。一名三角洲部队的军医,举起了手,道:“可是这样,很可能会让他伤口感染……”

  “感染?”奥尔登教官冷然道:“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被细菌感染!”

  战侠歌和四名跟他一起从第五特殊部队走出来的人,都全身狠狠一颤,奥尔登教官的这几句话,和他们在沙漠训练营接受“水的训练”,一句队友在最残酷的训练中心脏停止跳动,反复抢救无效,教官只能用军刀割开他的胸膛,强行用手抓住他的心脏,帮助他恢复心跳何等的相象?

  到了这个时候,战侠歌已经真正明白,奥尔登教官要教给他们的是什么。

  但是奥尔登教官显然并不满意他营造出来的这个效果和氛围,所以他又抛出来一枚效果更惊人的重磅炸弹:“在那场战斗中,我们终于依靠自己的技术和团队配合,一点点消灭了优势敌人。等诺丁里文诺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们想办法帮他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石子,然后把他脖子上那只用锡纸裹成的圆筒小心的拔了出来,最后再在他的伤口上涂了一点消毒剂,这就是我们能为他做的一切。七天后,跟我们又进行了两次激烈战斗的诺丁里文奇,还是用自己的双腿,紧紧跟着我们的身后,活着走出了那个战场!”

  “他活下来了!”

  奥尔登教官瞪着所有人,放声狂吼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情况近似,我们能在更恶劣的环境中让诺丁里文诺教官活下来,而刚才那一队号称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那群垃圾中的垃圾,懦夫中的懦夫,却只能宣布弃权,带着他们认为必须送进正规医院治疗的队友,和他们身为逃兵的耻辱,从我们的面前滚蛋大吉?!”

  四周一片寂静。

  奥尔登教官指着诺丁里文诺,道:“你,是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主角,你最有资格去让他们明白这个问题!”

  身高只有一百七十公分,全身却带着一种猎豹般精悍气息的诺丁里文诺助理教官,迅速走到了大家面前,他显然是一个并不擅长站在几百个面前演讲的人,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因为我们都想活下去!”

  就这再简单不过的九个字,却震得在场所有人双耳嗡嗡作响。

  “想在那种战场上活下去,我们只能靠两样东西。第一,是我们手里的武器,第二,就是我们身边并肩作战的战友!”

  说到这里,诺丁里文诺教官的眼神有点迷离了,他显然回忆起了自己那场经历了人生最大危险的战斗,他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脖子上曾经开过一条一英寸切口,跳过咽喉作为临时呼吸道的位置,他沉声道:“活跃在雇佣兵战场上的老兵们都知道,如果在战场上没有了武器,我们无法战斗会立刻死亡;但是没有了并肩战斗的伙伴,没有保护自己的后背,我们同样会很快死亡!所以就算只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我们也会尽力抢救,身边哪怕是只认识了几个小时的任何同伴!”

  “战友的命,就是自己的命!”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的话并不多,当他认为已经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思想和经验后,他对着在场几百名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士军,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默默的走下了临时演讲台。

  望着这个身高才一百七十公分,在国际特种兵舞台上默默无名,身体里却蕴藏着巨大生命力的优秀军人,突然间狂风骤雨般的掌声,从沙滩上扬起。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听了他的这些话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重新理解了一次“战友”和“队员”这两个平时接触得最多的词语,另外一重真实的含意!

  “你们一个个用防弹衣把自己包裹得像是一只铁皮桶,还没有开始和敌人作战,什么情报情势、火力支援优势、数量优势、武器优势、训练优势……就把你们推到了胜利的天台上,你们要做的,就是远远的用狙击步枪去瞄准一群衣装破破烂烂,手里拿枝AK步枪的外行人。要不然就是一脚踢开房间的大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里面丢上一颗催泪弹、瓦斯弹之类的玩艺,才敢往里面冲。在我的眼里,你们就是一群狗,一群没有了猎人手中的猎枪支援,没有了猎人的口哨遥控指挥,就束手束脚,只能对着目标小声呜咽的看门狗!”

  奥尔登教官厉声喝道:“我要的是狼!一群可以在没有任何支援,没有任何希望的最恶劣环境中,凭借自己对生命的渴望奔袭千里的狼!一群面对最强悍敌人,也能嗷嗷乱叫扑上去的狼!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变成狼,变成一只就算被陷阱夹住了大腿,也可以生生咬断自己的大腿逃出陷阱,再反过头一口把自己的大腿咬住,把它当成食物吞进肚子里,补充自己因为身受重伤而损失太多生命力的狼!没有这样的生命力,没有这样的战斗力,没有这样的适应力,你们就不配称为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你们更不配参加四周后的‘蓝盾’军事竞赛!”

  一股压抑的气势,缓缓从几百名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军人的身上腾起,奥尔登教官猛然狂喝道:“告诉我,你们要做一群嗷嗷乱叫,纵横原野的狼,还是做一群只敢躲在猎枪后面,去草丛里寻找被打下来的野鸭的狗?!”

  几百名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军人,一起用英语,狂吼道:“Wolf!”

  “在英语里,狼这个词代表的是贪婪的,是极度穷困的,是凶狠的,是悍不畏死的,是看到食物就嗷嗷乱叫扑上去狼吞虎咽的!而作为军人,一个狼一样的军人,你们就要把‘狼’的贪婪,狼的凶狠,狼的穷困应用到你们的训练,你们的战斗当中去!”

  奥尔登教官猛然拔出了自己的左轮手枪,放声喝道:“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个训练营只准备了容纳三十五支队伍参加训练的场地和营宿,而你们却有四十七支特种部队通过了我设计的初轮淘汰赛。扣去刚才那一支最早被我淘汰掉的懦夫,你们今天至少还要被我淘汰掉十一支参赛队伍!不管你们今天是能留下,还是被我淘汰,我希望,你们最后在我的眼里,不是懦夫,不是垃圾,而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狼!”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每一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每一个人眼睛里都散发出雄雄火焰,每一个人身上都腾起一种属于雄性的,最纯粹、最狂野、最危险的侵略及征服欲望!

  屠夫般的训练手段,撒旦般的士气激励技巧,碾石般能将每一个人生命潜能力都压榨出来的训练课目,这就是曾经一度活跃在世界雇佣兵战场上,代号“天狼”的S级雇佣兵奥尔登教官的特殊魅力所在!

  几辆军用卡车停到沙滩旁的公路上,一群大赛工作人员冲上去,把几百个填满模拟负重材料的军用背包时从里面搬出来。

  “每个背包模拟负重四十公斤!”奥尔登教官厉声叫道:“不分男女不分身高体重,每个人背起一个背包,然后给我绕着整个训练营跑!我要告诉你们,这一场负重拉力赛跑没有终点,直到你们所有人都累趴下为止!就让我看看你们这群自以为是世界上最精锐的军人,生命的极限究竟能不能让我动容吧!”

  “砰!”

  一发左轮手枪子弹狠狠的射向空中,奥尔登教官厉吼道:“还他妈的愣着干什么,给我跑!不想被淘汰的话,就给我使出吃奶的劲去拼命跑!当你们都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哪十一支队伍落在最后面的人最多,你们就得给我滚出训练场!”

  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轰”得一声全部散开,那些个头最高的特种部队军人,冲上去扛起一个模拟负重背包,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沿着几名工作人员亮出指示牌的跑道,撒腿就跑。

  五分钟后,几百名抢到模拟负重背包的特种部队军人,已经在训练营外围的跑道上,拉出一条两三百米长的洪流。在军用卡车的周围,东倒西歪的还倒着一百多只模拟负重背包。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十一支特种部队,在队长的带领下,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十一名特种部队队长彼此对望,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戒备的神色。

  在比赛开始的时候,还能拥有这种冷静,并能强行压制自己带领的队伍,在奥尔登教官刻意煽动下造成的激动情绪。他们都是合格而优秀的队长,也拥有一批优秀训练有素的职业特种部队军人。

  战侠歌带领的中国参赛队当然也在这十一支队伍里面,但是在这一刻,战侠歌却在揉着鼻子苦笑。因为扛着四十公斤重的模拟负重背包,一马当先冲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中国参赛队,那位夏候世家出身,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夏候光河!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战侠歌还没有来得及下令,他就闪电一般冲过去,拎起一只模拟负重背包就跑。只是五分钟时间,这位在大山里长大的武学天才,已经把后面的人整整甩出了两百多米。

  别说是战侠歌在那里狠狠揉着自己的鼻子,就连雅洁儿这位名为随行军医兼外交理事的太上队长,也不由摇头苦笑。还什么中庸之道呢,让夏候光河这只领头狼那么一跑,想不成为其他人关注的焦点都难。

  一百多名职业军人,在队长的指挥下,轮流扛起一只四十公斤重的模拟负重背包。刚才奥尔登教官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比赛,比的就是身为军人的体能和意志力,把体力消耗在争抢模拟负重背包上,无疑是一种非常不明智的举动。而一开始就非要和大队人马硬挤在一起,人挤人,人推人,也会额外消耗掉参赛者的体力。在这种时候,跑在队伍的后方,直到前面的人体力不支,再逐一超越,是最明智的作法。

  十一只装满模拟负重沙袋的军用背包都放到了战侠歌面前,战侠歌打开其中一只背包,里面放的全是五公斤一包的模拟负重袋,战侠歌命令道:“李春艾,在我们的队伍里,你的体能是最好的,你负责背六十五公斤负重!”

  平时手里拎着一挺M134格林特火神炮,身上背五千发备用子弹,再加上加厚纳米防弹衣,全身负重已经超过一百公斤,还能跟着第五特殊部队急行军的李春艾,在体能方面绝对称得上是天赋异禀。听到战侠歌的命令,他二话不说,解开两只行军背包,把其中一只背包里面五公斤重的模拟负重沙袋抓起五个,甩进自己选定的背包里。

  “王宏伟……”战侠歌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他身边,身高不足一百七十公分的狙击手,略一思考,道:“你的负重,三十公斤!”

  王宏伟保持了沉默,大概他也明白,负重长途奔跑,并不是他这位狙击手的长项。

  “沈韵彤,你背二十五公斤!”战侠歌目光一扫,看了一眼四名雪狼突击队精选出来的特警,道:“东一、东二、东三、东四,你们四个人,每人负重三十五公斤,把多出来的模拟负重袋交给严峻他们!”

  雪狼突击队的东二、东三、东四虽然知道战侠歌是他们的队长,军人更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毕竟和战侠歌相处的时间太短,又没有实际的上下级从属关系,听到战侠歌带有“轻视”意味的命令,他们竟然异口同声的叫道:“不行!”

  沈韵彤咬紧了牙齿,劈手抢过一只模拟负重四十公斤的军用背包,直接背在身上。她胀红了脸,恶狠狠瞪着战侠歌,叫道:“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女人,就小看我!你们男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一样能做到!”

  东大沉默了片刻,走到战侠歌面前,先敬上一个军礼,然后诚恳的道:“队长,我知道您下达这样的命令,是最好的方法及判断。我也知道,‘雪狼突击队’从组建到现在仅仅四年时间,经历的一切太少,我们的队员也还太年轻,面对世界第一流的特种部队,我们还欠缺很多东西。但是,我代表雪狼突击队的四名参赛队员,请求队长你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可以全力以赴,和世界一流特种部队去比赛!这样,我们输,可以输得服气;我们赢,更可以赢得自豪!”

  战侠歌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位向自己请战的军人,从资料上看,东大现年三十三岁,比战侠歌还要大五岁。他从十八岁入伍,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拥有十五年军龄的老牌职业军人,如果战侠歌没有猜错的话,东大甚至可能是“雪狼突击队”某个科目的教官。

  但是这样一位拥有十五年军龄的老兵,现在就站在战侠歌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向他请战。战侠歌低下头,看着东大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的双手,和世界最强的特种兵去竞赛,这本身就是身为军人最大的光荣!

  战侠歌轻声道:“我明白了,你们去吧!”

  最后,中国参赛队,每个人军用背包里的负重,还是整整四十公斤。

  战侠歌默默将自己的军用背包系在了身上,在这个时候,仍然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从第五特殊部队跟出来的四名队员,外加站在不远处的军医官雅洁儿。

  一直关注着中国参赛队的奥尔登教官走到战侠歌身边,他看着这支现在仅余下五名成员的中国参赛队,不由皱起了眉头。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支成熟的特种部队,就算队长下达了错误的命令,队员也会立刻执行,并且全力以赴。可是你刚才明明做出最正确的命令,在你仅仅十二个人的队伍中,却出现了三种不同的声音!”

  奥尔登教官冷然道:“我必须承认,你的实际行动已经搏得了我的好感。但是,在以后的四周时间里,我会全力打击你们直到把你们淘汰掉,因为我绝不会允许一支杂牌军,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我的训练营!”

  “你只看到了他们身上的缺点吗?”战侠歌淡然道:“但是我却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军人最值得尊敬的东西,那就是……傲骨!”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动与静的极限

  五名第五特殊部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当他们扬起了自己的脚步开始不紧不慢的奔跑时,站在沙滩上的奥尔登教官和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一起脸上变色,只有他们这样身经百战的铁血军人,才能从细节上,看出这五名中国军人的与众不同!

  不需要刻意去挤出凶眼睛,也不需要把自己全身装满最先进的武器,脸上再涂上几条墨绿色油彩,强者就是强者!

  两位教官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五个中国军人,在一种特定的韵律中,将他们的脚一起抬起又一起落下,就在这最简单的双腿一起一落之中,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就象是重鼓狂擂,硬生生的扬起一种沙场秋点兵的肃杀,使他们甫一出场,就自然而然绽放出一种团体的默契和压力。稍稍听得久了一点,两位教官惊讶的发现,就连他们的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受到这种声音影响!

  五个人悠长而有力的呼吸,几乎连成一线,融成一个再不分彼此的奇异纽带,奥尔登教官确信,只要攻击他们这支小队伍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会遭到这支小队全体人员最无情的狙杀!

  目送五名中国军人组成的小队伍,不紧不慢的消失在一个转角处,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低声道:“好精锐的部队!好可怕的团队默契!”

  “没有五年以上的彼此磨合,没有经历过最惨烈的血战,从战斗中明白了队员与战友的真正含意,他们就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种气势与压力!”奥尔登教官脸色沉静如水,他轻声道:“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他们的队长!”

  诺丁里文奇用力点头。

  一边奔跑一边在心里计算距离,当战侠歌再次跑到他们出发的那个沙滩时,他们已经背着沉重的负重,跑了整整八千米!当战侠歌带领第五特殊部队的士兵,慢慢跑过一个沙滩时,他们猛然都瞪大了双眼,因为刚才还跑在他们前面的其他特种部队士兵,竟然都趴在沙滩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队长快来帮忙啊!”

  看到战侠歌带着四名队员赶到,本来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夏候光河,扬起脸急叫道:“快点过来帮我们找钢珠!”

  话音未落,夏候光河就被一名助理教官一脚狠狠踢倒在沙滩上,那名助理教官怒吼道:“谁允许你在训练的时候说话了?作为对你违反纪律的惩罚,你们中国参赛队,要多拾一百颗钢珠!”

  那名助理教官抓起一只装满零点三毫米直径钢珠的玻璃瓶,把里面的钢珠全部倒出来,然后双手挥舞,把它们用力胡乱撒到沙滩上,再狠狠在沙滩上踢了几脚,踢得沙粒乱飞。一时间谁也不知道有多少钢珠被沙粒覆盖,更有几颗钢珠被踢得飞出八九米远,在坠落到沙滩上后,又溅起几片小小的黄沙。

  夏候光河张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多了整整一百颗钢珠的沙滩,脸上流露出一种比哭还要难受的神色。

  那位助理教官不再理会夏候光河,直接走到战侠歌面前,指着沙滩上用白粉画出来的一块位置,道:“在那片区域里,现在有六百颗钢珠,在九十分钟时间内,把它们全挑捡出来,做不到你们就要被淘汰!时间从你们参赛队伍第一个队员跑到指定地点开始计算,现在你们还剩下七十九分钟!”

  这一项比赛绝对狠狠击中了中国参赛队是一支临时组合杂牌军,这种最致命弱点,夏候光河跑在所有参赛队伍的最前面,而其他中国参赛队员却跑在队伍的最后方,当其他队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夏候光河一个人已经至少把全队的时间浪费了十分钟!而夏候光河过于散漫的性格,更让中国参赛队雪上加霜,又多了一百颗钢珠!

  “还愣着干什么?”战侠歌甩掉身上的背包,飞扑过去,叫道:“快点找钢珠啊!”

  战侠歌跪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滩上,飞快的捡拾暴露在沙滩上的钢珠,豆粒大的汗水从他的脸,他的额头上,他的身上不断的渗出来,一颗颗狠狠坠在沙滩上。那种没有经过任何缓和,由负重长跑的剧烈体育动动,瞬间转化为跪坐在地上,只用双手拾捡钢珠的极端差异,让战侠歌全身涌起一种几乎要吐出血来的难受,心脏在他的胸膛里就像发了疯发了似的,拼命乱蹦、乱跳,带着他全身的血管都在一突一突的。

  战侠歌伸手摸着自己突起的太阳穴,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这种难受的来源,他猛的跳起来,放声喝道:“立刻给我站起来!”

  所有趴在沙滩上的中国参赛队员都扬起脸,呆呆的看着战侠歌,战侠歌叫道:“都聋了?立刻站起来,这是命令!”

  战侠歌猛的拔出大口径自卫手枪,直接顶在大踏步走过来,想用暴力手段叱责他违反比赛规定的助理教官头上,他怒吼道:“想多加一百颗钢珠,你他妈的自己找个位置随便撒,我正在对我的队员下达命令,给我走开!”

  迎着战侠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血红色双眸,助理教官心中猛然涌起一股凉意,他明白,这个一进训练营就敢真枪实弹和奥尔登教官拼命的中国参赛队队长,面对这种时间比别的参赛队伍少,要捡拾的钢珠比别的参赛队伍多的绝对不利局面,面对可能在第一天就被训练营淘汰出局的现状,已经急红眼了!

  “严峻!”

  “到!”

  战侠歌指着已经空出来的道路,道:“你立刻带领所有人,沿着这条路步行三分钟!”

  看到严峻还愣在那里,战侠歌瞪圆了眼睛,叫道:“快去啊!”

  三分钟后严峻带着十名经过散步,已经让心脏跳动恢复正常的中国参赛队员走回沙滩的时候,战侠歌已经在他们划分的区域里,画出三条横线,四条纵线,把沙滩分成了面积相等的十二块。

  “一人负责一块!在四十分钟内给我把所有的钢珠都拾出来!”

  在其他参赛特种部队队员,还趴在沙滩上乱成一团,也许几个人同时把手伸向同个一位置,也许某一个位置被人反复清理,却有些位置半天没有人到达时,中国参赛队,已经各司其位,开始对沙滩上的钢珠进行清理。

  “他还挺聪明的嘛!”奥尔登教官抱着双臂,冷哼道:“先用宝贵的三分钟时间,让每一个队员从负重长跑的剧烈运动中恢复过来,这样在进行拾钢珠这种繁琐而细致的比赛时,他们就不会心浮气燥。而把沙滩分成十二块,每人一块,能有效规避数学中‘交集’理论的出现。但是,凭这几点,就想在四十分钟内完成考核,也未免太小看我亲自设计的淘汰项目了!”

  战侠歌双手并用,飞快的拾着一颗颗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光芒,直径才零点三毫米的钢珠,突然在他隔壁的一名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参赛队员,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那个三角洲特种部队队员举起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放声叫道:“报告教官,这些沙子里碎玻璃!”

  战侠歌心中一动,小心的把右手探进沙子里,然后向上一提,就着正午的阳光,他仔细观察,在他这一把沙子里,竟然就有四五块碎玻璃,中间甚至还有一根破破烂烂长满铁锈的钢钉!

  “不就是有点碎玻璃渣、钢钉、铁丝卷和剪碎的铁皮嘛?!”

  奥尔登教官望着那名三角洲特种部队士兵,温和的问道:“在战场上当你必须在沙滩上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时,你的手指被涂了剧毒的钢刺刺中了,你能怪敌人在沙滩里埋设了这些致命武器吗?或者你干脆触动了一枚敌人埋设在沙滩上的钢珠地雷,那你不但害死了自己,更会让队友陪着你一起完蛋!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死了,也要问问敌人,为什么明明知道大爷你老人家要在沙滩上翻找东西,还不老老实实的为你准备出一块干净的、安全的、没有任何陷阱和致命武器的区域?!”

  说到最后,奥尔登教官已经是声色俱厉,他厉声喝道:“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特种部队士兵,不但要会用枪、火箭筒、刀子这些杀人工具,会空手把敌人的脖子‘喀嚓’一声轻松扭断,你们更要学会在必要的时候,明明心里急得要死,还能用和姑娘调情一样的温柔,慢慢的脱下‘她’的每一件衣服!”

  就算是在体能与精神都处于巅峰的时候,让一个人不停的在地上抓起一把把沙子,小心的掂着里面的份量,判断是不是中间掺杂着一颗直径才零点三毫米的钢珠,就是一种烦琐到极点的工作,不出三十分钟,就会让没有做过这种工作,平时大大咧咧的男人们头晕脑涨。更何况大部分人从负重长跑八千米后,没有经过任何休息或缓冲,就开始进行这样的工作?

  明明已经心急火燎,却不得不用最温柔最小心的动作,一点点抓起掺杂了大量玻璃渣、钢钉、铁丝卷和碎铁皮的沙粒,然后慢慢的从里面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这种从极动到极静的逆差,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胸口发闷得恨不得跳起来,拎起一枝自动步枪对着空中疯狂扫射!

  不一会参赛的特种部队队员就人人手上带伤,虽然这些痛苦对这些经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特种部队军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把手重新伸进沙粒里的时候,每一个人的动作,却因为生物躲避受伤和危险的本能,不由自主的开始减慢,开始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助理教官突然走到那些特种部队队员的身后,叫道:“告诉我,三乘以四除以二加七再减去一百零五,最后乘以五,答案是多少?!”

  脑袋都快要炸裂的特种部队士兵们突然面对这个算数题,真的傻眼了,助理教官只等了三十秒钟,参赛队员仍然在努力用乱成一团的脑袋去计算的时候,他们已经提出了新的问题:“你用手枪停顿力计算公式,帮我计算一下,一把动能为一千六百三十焦的沙漠之鹰手枪,在五十米范围内,击中一件特种陶瓷片制成的四号防弹衣,它射出来的子弹,对人体的贯穿力是多少!”

  这个问题无异于要比第一个问题难出数倍,而给出的时间也比原来的问题多出数倍。三分钟后,看到面前的人还是张大嘴巴一脸的傻相,助理教官又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象格林特火神炮般在特种部队士兵们的耳边响起,如果不能通过回答问题的考核,就不允许去继续寻找钢珠。

  战侠歌遇到的问题相对而言就显得斯文了很多,有人直接将一篇用中文打印出来,足足有五百字却写得狗屁不通,天知道是从哪个小学生作文本里搞出来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它全部记熟,然后到我面前来背诵!”

  望着手边只搜索了三分之一的沙滩,再看看那份狗屁不通颠三倒四,超出了正常成年人理解极限,已经可以称之为抽象派文章的东西,战侠歌真的傻眼了。

  “粉红色的皮鞋一边嚼着口香烟,一边穿着大地,在我的脑袋上吱吱的尖笑,灰黑色的灯光,在空中散发着幽幽的蓝色流线,当我走在这样宽敞的小路上,呼吸着中午新鲜的空气,并哼起了已经死了的奶奶,今天早晨教给我的儿歌时,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读着这样的文章,战侠歌只觉得嘴里发苦,我的妈呀,写这篇作文的人,绝对是一个天才中的天才,一个爱因斯坦式的大大的天才,要不然这种东西,他怎么会越背越迷糊,越看瞳孔瞪得越大?!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才济济

  在这种时候越着急就越不能完成训练任务!战侠歌真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闭上眼睛默记这篇仅仅五百字的“作文”,但是身为一名队长,他只能瞪大了眼睛,一边拼命把那些无规则罗列的文字一个个塞进自己的脑子里,一边硬挤出一个“淡定自若”的笑容,对身边每一个队员,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要是他自己先露出慌张的样子,身为队长的统率力就会一落千丈,到了那个时候,中国参赛队真的会在第一天就被淘汰出去!

  战侠歌粗略的扫了一眼全场,让他心中略略得到点安慰的是,除了他之外,似乎每一支参赛队伍的队长,都得到了相同的“优待”,几十名受过最严格训练,可以在几秒钟时间内空手放倒几名职业军人的特种部队队长,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跪在沙滩上面对一张纸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在同时豆粒大的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上不停渗出来。

  每隔五分钟,一名助理教官就拎起一只铁锤,对着一只竖起的铜钟狠狠敲上一下。钟声颤嗡颤嗡的在整个沙滩上空回荡,更让战侠歌心里不由自主的涌出一丝无法压抑的烦躁。以战侠歌的头脑,就算是这样一篇词不达意乱七八糟的作文,也应该能在二十分钟内用填鸭的方法,死记硬背在心里。但是在这种状况下,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失,眼看自己脚下那一大片还没有清理过的沙滩,和隐藏在其中直径仅仅有零点三厘米的钢珠,那一段段的文字在嘴里翻来覆去的读诵,就是无法把它们塞进自己的记忆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队长站起来,举手叫道:“报告,我已经全部背诵完成,请教官考核!”

  战侠歌迅速扭头,第一个完成这种变态考核任务的,竟然是韩国707特种部队的女队长朴闵兰。她是一个拥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的混血儿,还拥有一个中文名字叫马兰。朴闵兰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就算是和707特种部队的其他男兵站在一起,也显得鹤立鸡群。她那绝不亚于韩国当红偶像派明显的出众外表,和身为特种部队指挥官所拥有的骄傲与强硬,再加上她嘴角那缕若有若无的野性微笑,这几点揉合在一起,使她拥有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这样一位特种部队队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自然而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在韩国特种部队里,战斗力最强,最出名的当属黑贝雷帽和斑马,这两支特种部队。

  但是,最让韩国人最津津乐道的,却是他们一九八一年成立,被誉为“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平时负责反恐怖活动,和反谍报活动的707特种部队!这支707特种部队成员,比北朝鲜第八特种部队拥有更艰苦的训练和更完善的技能,但是最让韩国人挺起胸膛,认为值得骄傲的,却是这支部队里,拥有一批空手格斗和枪械实战技巧比毫不比男人差的女特种部队成员!

  战侠歌一向认为,虽然一向有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种说法,但是战场就是战场,不会因为有女人的存在,就会多上几分浪漫和唯美。在随时要面对各种作战任务的特种部队中,安插大量女性队员,会造成部队整体作战能力下降。而韩国707特种部队,不但训练了大批女特种部队成员,更派出来一个可以直接去拍摄电视剧,当青春偶像剧女主角的朴闵兰队长参加“蓝盾”军事大赛,怎么看也有知道混不上名次,干脆利用美女队长替自己炒作的痕迹。

  但是直到这一刻,战侠歌才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男人比女人更强悍,天性就比女人拥有更强烈的侵略性,所以在战场上会比女人更勇敢善战;但是女人却比男人细心,面对繁琐却必须细心处理的工作,她们拥有更坚韧的神经及忍耐力!

  707特种部队一群女兵趴在地上,就像是拾豆子一样,手脚利索的将半隐藏在沙粒中的钢珠捡起来,这些在逛街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可以连续在街道、商铺之间转战四五个小时面不改色的女兵们,彻底将女孩子的这种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天知道她们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尖锐,明明整粒直径才零点三厘米的钢珠都陷进了松软的沙粒中,她们却可以伸出两根手指,用挑珍珠般的方法,把一颗又颗钢珠从沙滩上拾出来。这种过人的眼光和判断力,直看得她们身边的男兵们一愣一愣的。

  只要看看707特种部队已经从沙滩里拾出来,堆积到一起的钢珠,战侠歌就知道,他们的这项考核,已经接近尾声。

  朴闵兰队长大踏步走到一位教理教官面前,将自己手中的文稿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那位助理教官看着眼前这位强健与美丽并存,又不失礼貌的美女队长,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无论如何面前站着一位美女队长,总比战侠歌这样一位训练当天就敢向总教官开枪的拼命三郎队长要招人喜欢吧?

  朴闵兰队长张开了嘴巴,却什么也没有背出来,她飞快的探过头,紧贴着助理教官的脸,又“偷偷”看了几眼那份文稿,然后对助理教官吐了吐舌头,助理教官被太阳晒得发黑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涌起一丝暗红,他愣了愣神,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之前,朴闵兰队长就开始用战侠歌一句也听不懂的韩语开始背诵。她背的又快又急,直到一口气几乎要喘不上来,才终于轻抚着自己的胸膛打住。而在这个时候,一抹胜利的自信笑容已经在她的双眸中悄悄扬起。

  那位助理教官看着手中的文稿,连连点头微笑,但是战侠歌却在心里放声大骂……这个朴闵兰队长真是大大的无耻!

  朴闵兰队长摆明了就是没有硬记那篇只有五百字短文的前面几句话,她就是打算利用自己的“美色”,公然当着助理教官的面,重新扫上几眼,然后立刻将前面几句话复述出来,仅凭这一点花招,她就至少可以少背诵一两百个字!

  弄虚作假到这种程度,战侠歌真是不服不行!

  但是战侠歌也必须承认,能用这种方法来蒙混过关的,只怕纵观全场,也只有韩国707特种部队的朴闵兰美女队长一人罢了。要是换成其他五大三粗全身带满杀气的队长那样恬不知耻的硬凑上去,只怕助理教官就算没有当场飞起一腿,也会像触电一样向后连蹦上三四米,从而失去偷看的机会。

  第二个完成这个任务的人,竟然是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长,他完成的方式也相当简单,他随手就把手里那份记载了他必须强行背诵内容的纸撕成了七八片,然后用力一抛,任由纸片随风飘扬。

  一名助理教官瞪圆了眼,厉声叫道:“辛恩泰姆斯,你在干什么?”

  “我太紧张了,就算是九十分钟全部都用在那张纸上,也许我都背不下来!”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轻轻耸动着肩膀,以美国人特有的洒脱,道:“既然这样,与其让我把时间都浪费在自己最不擅长的东西上,不如我空出自己的大脑,指挥我的十一名队员去继续完成工作。这样,至少我的队伍里还有一名自己不能动手工作,却可以继续指挥,合理安排每一个人工作的队长!”

  仅凭这几句话,在场的所有特种部队队长,就要为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辛恩泰姆斯队长暗中竖起一根大拇指,他这样做看起来似乎是一种放弃,其实却包含了一名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在最紧张的对抗战场上面对必须做出的选择时,用他丰富的实战、人生经验,做出的正确判断。

  奥尔登教官轻轻点头,在战场上能够先舍弃,再获得,辛恩泰姆斯能够成为世界头号军事强国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长,的确是有自己独到的一面。奥尔登教官再把目光落到了战侠歌身上,这个中国参赛队优秀的队长,现在仍然在那里满头大汗的背诵五百字的短文,虽然他的手仍然稳定,但是只要看看他手中那张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将近一半的文稿,奥尔登教官就明白,现在战侠歌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奥尔登教官明白,这并不是说,中国参赛队的队长战侠歌,心理素质不如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辛恩泰姆斯队长,实在是因为他带领的是一支没有经过整合的杂牌军,他这位队长自己都不能清楚的判定每一位队员的素质和能力,他必须要付出比其他特种部队队长多出几倍的精力,才能勉强将一支仅仅十二人的参赛队伍统率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战侠歌承受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报告教官,我已经背诵完毕,请检查!”

  第三位站起来的特种部队队长,是德国边防第九大队的队长菲尔德队长。明明时间紧迫,这位德国边防第九反恐大队的队长,还能用一种稳健而有力的步伐,走到一名助理教官面前,先认真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文稿,送了上去。

  德国人以严肃认真而世界闻名,中国人进了德国人的厨房,感觉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化学实验室,因为在里面你竟然可以找到在试验室里才会出现的天平、量筒、温度计之类的东西。德国人发现中国人做的饺子好吃,在向中国人请教应该如何包饺子时,他们当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应该放多少克面,应该放多少克猪肉,应该放多少克油,放“少许”咸盐,这少许究竟是多少克……每一项数据他们就记录得一丝不苟。

  德国就是依靠这种一丝不苟的特性,和对科数最严谨的认真态度,而发展出全世界最先进的重工业。

  菲尔德队长笔挺的站在助理教官面前,他的神情严肃而庄重,就好像是正在面对国家的元首,当他开口用英语慢慢背诵硬记到心里的文章时,奥尔登教官真的吃惊了。菲尔德队长哪里是在背什么文章,他就是骄傲的挺立在那里,用近乎钟表发条般的机械性节奏,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从他的嘴里蹦!

  他根本没有理会那一篇文章到底说了些什么,菲尔德队长从一开始就抓住了事件的本质:只需要记住上面的两百多个单词,和它们的排列顺序就行了,至于它们组合在一起的真实含意……让上帝去钻研吧!

  就连战侠歌也停止了背诵,用惊异的目光望着那位昂然屹立,就犹如巍峨群山般给一种稳重和信赖感的德国边防第九反恐大队队长菲尔德。而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和韩国707特种部队队长朴闵兰,也直勾勾的盯着菲尔德。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队长都明白,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如此稳重,就连背书都能步步为营,将德国人严肃一丝不苟的特性发挥到极限的敌人,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面对这样的敌人,你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技巧或者谋略,都会被菲尔德那种步步为营的战术一步步辗压摧毁。菲尔德用的,是一种重剑无锋,以力降巧的战术和指挥风格。这样一位稳重到极限的队长,在战场上也许缺乏新意,也许不懂得锐意进取,但是他带领的部队,必然就象是德国的豹2主战坦克一样,装甲坚硬得让人无懈可击。而德国第九边防反恐大队的另外十一名队员,排成了整齐的横排,他们就象是一台锄草机,以地毯式清理的方法,一点点齐头并进。

  看着菲尔德队长,所有人都相信,只要那些队员清理过的地方,必然不会再遗漏下哪怕是一颗钢珠!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过河抽桥

  “砰!”

  “砰!”

  “砰!”

  ……

  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特,突然带着几名队员冲出了沙滩,他们随手抓起一件东西,对着停泊在路旁的汽车就狠狠砸过去。一时间汽车的玻璃窗被砸得支离破碎,上面的警报器响成一片,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特大手一挥,几名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的士兵,就冲上了汽车,在驾驶室里,找到几件趁手的工具,对着驾驶舱的表盘,用力猛砸。

  看到身边一些工作人员和两名助理教官身体略略一动,奥尔登教官低声喝道:“不要动,都给我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在奥尔默特队长的带领下,几名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的士兵,把汽车里的扬声器全部拆下来,就连一辆造价昂贵的奔驰汽车也没有从从他们手中幸免。这一批以色列军人,把这些扬声器丢到地上,一群人用自己穿着厚重皮靴的大脚在上面用力猛踏,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啦啦”的声响中,十几只扬声器被踏成一堆破烂,露出里面的喇叭。

  这些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以色列特种部队士兵,拔出身上的格斗军刀,对准喇叭四周的薄金属片狠狠斩下去,不到两分钟,十几块硕大的圆形磁石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以色列到处都是沙漠,这些军人竟然人人身上都携带了可以在沙漠里迅速挖掘出单兵防御工事的可拆卸工兵锹,他们用强力胶带将磁石圈紧紧粘在了单兵铁锹上。

  奥尔登教官轻叹道:“以色列特种部队,果然不愧为世界最精锐,作战能力最强的特种部队。而且,他们的破坏力,明显也是世界第一流的。”

  “蓝盾”大赛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和站在奥尔登教官身边的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看着被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用石块生生砸碎玻璃的奔驰汽车,都无言的点了点头。面对这样一支揉合了铁血、技巧与粗暴破坏力的特种部队,只有奥尔登教官还能洒然轻笑道:“大家不要为那辆汽车可惜,一会你们就把这辆奔驰汽车,连同那十二辆军车的购买发票传真件一起发到以色列国防部,要他们照原价两倍赔偿。告诉他们,假如四个小时内我们还收不到汇款,我就要以‘破坏公物’的罪名,将以色列参赛队逐出我的训练营!”

  而在这个时候,丝毫不知道已经为国防部增加了一笔额外开支的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士兵,已经开始用这种带了磁力的单兵铁锹,在沙滩用各种类似于寻找地雷的技巧性动作不断巡回,只有零点三厘米直径的钢珠,连同什么碎铁皮、生锈的钢钉之类的东西,都被吸附到他们的单兵铁锹上。

  就在这个时候,英国“魔鬼”皇家反恐大队的队长拉姆斯径直走到奥尔登教官的面前。这位英国皇家反恐大队的队长,先向奥尔登教官敬上一个军礼后,突然从他绝对可以称得上迷死女人不偿命的英俊脸庞上,扬起一丝绝对绅士化的笑容,他伸手指着一排被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砸得惨不忍睹的汽车,道:“请问教官,能不能允许我们从那些已经报废的汽车上面,取得一些我们完成训练任务需要的道具?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代表英国皇家反恐大队所有参赛队员,感谢教官您的慷慨帮助。”

  望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温和笑容,风度无懈可击的英国“魔鬼”皇家反恐大队队长拉姆斯,还没有点头人家都把感谢的话说出来了,就算是奥尔登教官也只能暗中苦笑的发现,自己根本不好意思拒绝一位绅士善意而无害的要求。

  奥尔登教官略一点头,在英国“魔鬼”皇家反恐大队队长拉姆斯的脸上,立刻扬起了一丝灿烂到极点的笑容,他再次向奥尔登教官举手敬礼,只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硬是让奥尔登教官心里连后悔的念头都无法升出来。英国上流社会培养出来的绅士,拥有的礼貌风度,在某些时候绝不亚于战场上的热武器。

  在拉姆斯队长的带领下,几名英国“魔鬼”皇家反恐大队的队员走向那一排已经被砸坏的汽车,他们用非常斯文非常礼貌,就象是对待淑女般的动作,打开了那些汽车的车厢盖。但是这些礼貌的绅士们,在打扫“垃圾”时,下手却毫不含糊,汽车的蓄电池,线圈,驾驶室电路板上倒吊出来的开关……只要他们认为可能会用得着,可能会产生有益作用的东西或零件都被他们用斯文的动作一扫而空,在返回他们划定的那片沙滩时,虽然他们用不了这么多,他们仍然顺手把汽车上的修理箱全部取走,把它们整齐的码在自己的地盘上。

  面对这种海盗打劫式的清洗,奥尔登教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狠狠揉了半天鼻子,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现在终于知道大航海时代,这些英国的绅士们,是如何大发海盗财的了!”

  英国“魔鬼”皇家反恐大队的队员,把电线一层层裹在一根从汽车上拆下来的钢管上,当他们用蓄电池组给线圈上通电后,他们立刻制造出一根足够长度的电磁铁。几名英国“魔鬼”皇家反恐大队的队员,开始用他们制造出来的电磁棒在沙滩上反复扫荡,将直径零点三厘米的钢珠一颗颗吸出来,而其他队员却坐在多余的蓄电池上,试图尽量让自己恢复体力。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附在奥尔登教官耳边,低声道:“这帮英国绅士们一个个彬彬有礼笑容可掬,可是下手真是够狠的。他们生怕别人也学他们的样子,去制造上几根电磁棒,顺利通过考核,所以干脆把所有的蓄电池和制造电磁棒时必须的工具箱全部带走。这大概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过河抽桥了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军人的耻辱

  “刚八袋(日语:加油)!刚八袋!刚八袋……”

  在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中,突然响起一片疯狂的嘶吼,十一名日本“雄鹰”特种部队队员,竟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一起围在上级新派过来接任队长职务的小山村木队长身边。

  这十一名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员一起用最尊敬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队长放声狂吼,他们用整齐划一的动作,举手自己的钢盔用力拍打。他们用力的吼,他们放声的叫,他们歇斯底里的用自己的手狠狠敲打坚硬的钢盔,在一波高过一波的狂吼声中,在犹如战鼓狂擂的沉闷声响中,仅仅十一个人,十一只钢盔,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就硬生生在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云集的地方,爆发出一种压倒性的可怕气势。

  无论是敌视也罢,轻视也罢,不认同也罢,日本人的团结就是世界闻名,日本军队在面临绝境时,以残存的武士道思想为核心,瞬间爆发出来的意志力和战斗力,更是不容忽视的绝对强悍!

  没有这种力量,在二战时期,日本以一个弹丸小国就不可能纵横亚洲!他们更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里,从废墟中挣扎出来,依靠经济发展,又重新站立在世界的最巅峰。

  被十一名队员包围在中心的队长小山村木,在这一刻他因为激动脸色胀得通红,他的双眼里发着光,他不停的向周围的每一个队员点头示意。他的全身都在微微发颤,任谁也知道,在这一刻,日本“雄鹰”反恐特部队的小山村木队长,已经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兴奋状态。小山村木队长猛的举起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两只手腕交叉在一起,组成一只正在展翅飞翔的“雄鹰”形状,他把自己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放声狂叫:“雄鹰……必胜!”

  粗犷的嘶吼声震全场!

  在这种狂热状态下,小山村木队长猛的抓起面前的那份文稿,瞪大了眼睛开始一目十行的拼命阅读,看他那种近乎狰狞的表情,似乎他根本不是在死记硬背五百字的短文,而是在把五百个敌人一个个消灭,一个个吞进自己的胃里,一个个镌刻进自己灵魂的最深处,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

  不到五分钟时间,小山村木队长就猛的跳起来,放声狂吼道:“报告,我已经背完了整篇文章,请检查!”

  十一名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队员一起放声狂喝:“队长加油!”

  小山村木望着十一名队员,狠狠一点头,“放心!”

  当小山村木队长昂首挺胸走到助理教官面前时,他的气势已经积蓄到极限,看着他因为激动而胀红的脸,看着他那双闪着光的眼睛,看着他身上那种属于强者的骄傲与自豪,无论谁都相信,这位小山村木队长,在面临考验时,他……必胜!

  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雅洁儿脸色终于变了,因为她看到,战侠歌一向稳定得无懈可击的双手,正在轻轻颤动。战侠歌是第五特殊部队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王牌狙击手,就连他自己也说过,就算他被敌人一枪击碎了心脏,他也可以在生命的最后十二秒钟,举起枪为自己报仇。一个可以笑谈兵戈,漠视生死的职业军人,在这一刻他的双手竟然都开始颤抖,这只能说明,战侠歌的心,已经乱了!

  ……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不断流失,一个又一个特种部队的队长站了起来,韩国707特种部队已经找全了五百粒钢珠,成为这次淘汰赛的第一名,英国“魔鬼”皇家反恐大队依靠他们制造出来的电磁棒,成功收集全五百粒钢珠,成为这场淘汰赛的第二名,接下来是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

  每当有一个队长站起来向助理教官报告,并通过了背诵考核,每当一支特种部队宣布自己已经收集全五百枚钢珠,战侠歌的心脏都会狠狠颤动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战侠歌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当二十多支特种部队走出沙滩,站到胜利者的位置上时,严峻突然叫道:“队长,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沙滩,可是现在还是只收集到六百五十七颗钢珠!”

  战侠歌迅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距离淘汰赛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虽然现在他们只剩下四十三颗钢珠没有被找到,但是这代表着他们必须重新对整片沙滩进行一次更彻底的清扫,而他手下的十一名队员,现在已经是人人手上带伤。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望着战侠歌,但是战侠歌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战侠歌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来给自己的队员打气,可是他面对十一名面色惨然的队员,他张开了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山村木队长只是一位临时派遣过来的替补队长,但是他却可以在这种短的时间内,将一支队伍统率起来,由此可以看出日本军队之间严格的等级制度和对上级的绝对服从与尊重。再看看自己带领的只能用杂牌军来形容的参赛队,在面对这种世界级军事大赛时,还有什么女人也能顶半边天的论调,还有军人的骄傲,还有武林高手的尊严……面对一支充满不同声音的队伍,战侠歌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严峻急叫道:“队长快想想办法,我们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战侠歌猛的跳起来,把自己头上的钢盔甩到地上,他拔出自己的自卫手枪,对着钢盔猛然扣动扳机。

  “砰!砰!砰……”

  在不到两米的距离,大口径沙漠之鹰手枪弹一颗颗打在战侠歌的钢盔上,突然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不用伸手去摸战侠歌也知道,打在钢盔上又被反弹出来的子弹划伤了他的额头。

  雅洁儿急叫道:“战侠歌你不要做傻事!”

  手枪里的七发子弹全部射空,战侠歌连额头上的鲜血都来不及擦,他拾起自己的钢盔,在钢盔上多了七个直径将近一厘米的弹洞,战侠歌试着从地上挖起一堆沙粒用力晃动,看着一颗从弹洞里随着沙粒一起落出来的小钢珠,战侠歌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吼,将自己的钢盔狠狠甩出二十多米远。

  在这一刻战侠歌就象是一头受伤的狼,他狠狠喘着粗气,用血红的双眼在沙滩上来回巡视,无论是谁只要被战侠歌的目光一扫,心里无不产生了一股不能抑制的凉意。战侠歌猛然伸手指着已经被人反复清洗,快要变成十几个铁壳的汽车,狂吼道:“严峻,立刻给我御几根钢管过来!”

  把钢管弯成圆圈状,再把自己的军装套上去,刺出几十个小洞,这样两个人合力晃动临时制成的粗糙筛子,细小的沙粒就能不停的从里面渗出来,而稍大的钢珠和铁片之类的东西却被留在军装上。望着浠浠沥沥顺着手工制成的“筛子”不断向下流淌的细沙,战侠歌的心却已经彻底沉进了谷底……因为,以这样的速度想要过一遍整个沙滩,寻找几十粒钢珠,时间根本来不及了!

  战侠歌捏着那页薄薄的,却让他整整浪费了六十分钟时间的纸,全身都开始发颤。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才真正尝到了用尽全部力量,拼尽一切,也无法取得胜利,只能慢慢等待失败来临的滋味!

  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他,战侠歌咬着牙叫道:“不要停,给我继续找!”

  再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只剩下五分钟了,而中国参赛队,在这十分钟里,又找到了十二颗钢珠,战侠歌狠狠的吐出一口长气,他凝望着双手都被碎玻璃片扎得鲜血淋漓,却依然全力工作,不停的用单兵锹,将沙粒铲起来放进筛子里的赵剑平,在心里低声道:“对不起了,兄弟!我可能没办法……为你赚到足够的功勋分数了!”

  面对已经必败的结局,战侠歌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痛苦的快感。

  他败了,他这一辈子无论是在情场上,生死相搏的战场上,他还从来没有认输过!但是这一次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口服心服!那些特种部队能通过他战侠歌没有通过的考核,凭的是自己的特色,凭的是自己在各种特殊环境下,历练出来的真实本领!

  什么中庸之道?

  什么保险杠?

  面对云集在这个训练场里,世界上最优秀各具特色的特种部队,综合评价中国参赛部队的实力与水准,他们没有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的丰富实战经验,没有德国第九反恐大队的严肃与谨慎,没有日本“雄鹰”特种部队那种瞬间全队爆发出最疯狂战斗火焰的配合与激情……他们又凭什么小看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以为仅仅派上五名第五特殊部队成员,就可以加载上一个保险杠,就可以立为不败之地?!

  战侠歌望着手中那张整整拉住他一个多小时的纸,上面那五百多个汉字,犹在眼前不断晃动。战侠歌低下头,再一次慢慢的,仔细的,重新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字,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争强好胜的障碍,再没有了得与失之间的彷徨,他只是用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慢慢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战侠歌突然举起了手,叫道:“报告教官,我已经背诵完成,请求考核!”

  站在胜利者位置上的几十位特种部队队长,都静静的望着战侠歌,就连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小山村木眼睛里都没有了针锋相对的敌意,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紧紧抿住嘴巴站在那里的战侠歌。到了这个时候,中国参赛队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是奥尔登教官亲自审核战侠歌,他接过战侠歌递过来的文稿,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对不起!”

  战侠歌无言的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就是奥尔登教官临时更改了淘汰赛的规则,否则这场淘汰赛绝对不会如此精确的直接击中了中国参赛队最致命弱点。

  战侠歌轻轻吸了吸鼻子,开始用异样的声音,背诵那一段现在已经镌刻进他灵魂最深处的文字:“粉红色的皮鞋一边嚼着口香烟,一边穿着大地,在我的脑袋上吱吱的尖笑,灰黑色的灯光,在空中散发着幽幽的蓝色流线,当我走在这样宽敞的小路上……”

  “时间……到了!”奥尔登教官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出色的中国参赛队队长,他小心的避开战侠歌眼睛里受伤的光芒,他轻声道:“你们的队伍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你们,被淘汰了!”

  “对不起了!”这是奥尔登教官生平第一次,在训练场上向被自己淘汰的军人道歉,他凝视着脸色惨白的战侠歌,轻声道:“你是第一个能让我真心尊敬,却又被我淘汰掉的军人!但是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优秀的军人之一!你最大的错误,是在不适当的场合,带领了一支不适合的队伍罢了。”

  战侠歌轻轻的摇着头,问道:“请问,我能不能背完它?”

  奥尔登教官无言的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这已经是他最后能为战侠歌做的。

  “呼吸着中午新鲜的空气,并哼起了已经死了的奶奶,今天早晨教给我的儿歌时,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战侠歌在慢慢的背诵,现在他已经有充足的时间去做任何事情。战侠歌的脸上在笑,他在微笑,他在用一种明星站在T形台的职业化笑容面对所有人笑,在带领中国参赛队走出国门的时候,政治部就已经训练了他这种笑容。唯一不同的是,这种笑容,本来应该是在他们取得胜利的时候,再展现出来的!

  但是战侠歌现在当然要笑,就算是输了,面对世界各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他怎么也不能失了中国泱泱大国的风度和面子!

  “哗啦……”

  严峻捧在钢盔里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钢珠,再一次被洒到地上,望着在沙滩上不断滚动的钢珠,每一个中国参赛队的队员都低下了头。

  “一字不差!”

  战侠歌背诵的声音消失了,奥尔登教官看着手中的文稿,低声道:“恭喜你已经通了属于队长的考核!”

  战侠歌无言的摇摇头,慢慢走到了队员身边,走回了时间结束没有完成任务,代表了失败者的位置上。

  五分钟后,这一轮淘汰训练结束。一共有三十四支特种部队,在九十分钟内通过了考核,有十二支特种部队包括中国参赛队在内,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通过考核。

  “按照我们的预计,要有三十五支参赛队伍通过考核,进入训练营接受训练,现在还有一个空缺的位置。”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放声叫道:“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能过审核的队长,立刻把你们队伍收集到的钢珠报上来,寻找到钢珠数量最多的队伍,可以替补升级,通过这一轮考核!”

  “天哪,我们通过考核了!”

  严峻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狂呼,他猛的扑到地上,双手发颤的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钢珠,拼命往自己的钢盔里塞,他放声叫道:“其他的队伍就算是收集的再多,能拾到四百九十九颗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可是我们却收集到了整整六百八十五颗啊!”

  中国参赛队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十一个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趴在地上,努力将刚才还落在脚下没有人理会的钢珠拼命往钢盔里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支突然间陷入疯狂状态的参赛队伍上,这支队伍每一个人的眼角还挂着泪水,但是在这一刻,他们都在笑,用力的笑,开心的笑,拼命的笑。他们手忙脚乱的,连着沙子、玻璃渣的,将一把又一把钢珠“叮叮当当”的丢进钢盔里。

  严峻捧着那只盛满了钢珠的钢盔,飞跑到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面前,他放声叫道:“我这里有六百多颗钢珠,没有人会比我们更多了!”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望着严峻手里捧着的那只钢盔,他将目光投到了奥尔登教官的身上,面对这种“不公平”的替补选拔,奥尔登教官沉思了良久,才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中国参赛队,终于以替补的形式,通过了这一轮考核,在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的示意下,在首轮淘汰赛中名列第一的中国参赛队,站到了第二轮淘汰赛胜利者的最后方。

  每一支通过考核的特种部队,都从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手中,领到了训练营正式下发的身份胸牌。战侠歌手里死死捏着自己的胸牌,在它的上面,有一个用醒目红色标注的单词……替补!

  战侠歌就捏着这个胸牌,高高的昂起了自己的头,呆呆的站在沙滩上,在他的身后,同样呆呆站立着十一名中国参赛队员。

  过了很久很久,战侠歌才轻声道:“耻辱啊!”

  在这个时候,面对失败都没有流泪的战侠歌,早已经泪流满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把打劫进行到底

  不知道这样静静的站了多久,直到远方响起了晚餐的钟声,战侠歌才慢慢回过头,望着十一名垂头丧气的队员,轻声道:“唉,这不能怪你们,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坐井观天的一只小小青蛙罢了。”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在抗美援朝的时候,军队一直向每一个士兵灌输一个观点,敌人都是纸老虎,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只要鼓起勇气一敲就碎。可是实际上呢,美国刚刚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日本、德国这样的法西斯军事强国经历了最残酷的血战,拥有了一大批资深职业军人,他们都是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铁血英雄。可是在国内,我们的政府喉舌宣扬起抗美援朝战争,每一个人能听到的,都是敌人如何的懦弱,我们的炊事员是如何用一根扁担就俘虏了几个全幅武装的敌人,好像我们派出士兵参战,只要举起手中的武器,胜利就唾手可得似的。”

  “就是因为这种宣传,中国的士兵必须在战场上付出本来不需要付出的代价,才能一点点明白,他们正在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枪声一响就只会抱着头,躲在工事里发抖,他们一样会拼死作战,他们中间一样有悍不畏死的战斗英雄,和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

  大家都在静静的倾听,幽幽冷冷的声音在沙滩空的回荡,他们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突然提起了这段历史的往事。

  “那种宣传带着时势必须的政治需要,我可以理解,也能接受。”战侠歌的声音有点嘶哑了,他沉声道:“可是到了今天,一提起世界特种兵大赛,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两名中国军人在委内瑞拉的猎人学校,取得的巨大成功;是我们兰州军区的特种兵,在爱沙尼亚举办的‘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边竞赛中取得了殊荣。我们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成功都是光荣,时间长了,听得多了,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中国军人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人。可是在这一次次被广泛宣扬的成功背后,谁能告诉我,在整整十年的历程中,我们中国军人在世界舞台上,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在一场场失败中,我们吸取到了什么样的经验,又弥补了什么样的不足?!”

  “中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世界最强的特种部队……”

  战侠歌在嘴里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词语,他低声道:“无论是军队还是新闻媒体,现在都喜欢报喜不报忧,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能正确认识敌人,导致我们盲目自信,这样的官僚主义,真的会害死人啊!”

  轻轻抚摸着手中那只印着血红色“替补”字样的胸牌,战侠歌慢慢把它戴到了自己的衣襟上,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重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他凝视着在场每一个人,沉声道:“我希望大家能够和我一起,牢牢记住这个耻辱!”

  “经过今天的这轮淘汰赛,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参赛队伍,致命弱点已经彻底暴露在其他参赛队伍的面前,在进行‘无限制对抗赛’的时候,竞赛对手一定会利用我们的弱点进行攻击。我们在消除掉这个弱点前,我们必须做好继续面对失败的准备,现在我唯一能说的是,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大家还是保持了沉默,所有人情绪还陷落在失败的沉闷氛围中,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啪、啪、啪……”

  轻脆的掌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雅洁儿身上,她扬起一丝灿烂的微笑,柔声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相信你们都很饿了,一起去吃晚饭吧。从明天开始,才是真正的训练开始,就好像战侠歌队长说的那样,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现在我要求大家都挺起你们的胸膛,露出你们原来那种自信的笑容,我们就是要用这种自信从容的态度去面对那些胜利者,让他们明白,强者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还没有走到就餐地点,中国参赛队就被大赛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了。工作人员望着战侠歌胸膛上那只代表了参赛队队长的胸牌,道:“根据大赛规定,参赛队的队长和其他非参赛随行人员,要到大赛指定的地点就餐。”

  战侠歌伸手指着自己的队员,问道:“那他们呢?”

  “他们的晚餐,工作人员已经送到了你们今天早晨集合的沙滩上。”工作人员对着战侠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请您和队伍里的队医及两名翻译跟我来!”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战侠歌和雅洁儿与及两位翻译人员,走进了训练营一间高档餐厅。

  这是一间至少以四星级酒店为标准装潢的餐厅,在地板上铺了一层猩红色的厚厚地毯,踏上去那种柔软却充满韧性的感觉让人舒服极了。设计这间餐厅的人显然是一个偏好古风的大师,在他设计的空间里充满了异国的古典风情,到处都挂满了用作照明的擦得发亮的黄铜灯,在墙边一只壁炉里,大块从小岛上采集到的木头一边释放着身体里蕴藏的热能,一边发出噼噼叭叭的轻微爆响,在灯光和壁炉火光的跳跃中,挂在墙上的那些黄铜浮雕制成的装饰品,散发着点点温暖的光芒,更为整间餐厅增添了一种舒适的贵族气息。

  一台古董型的留声机正在沙沙转动,硕大的唱片和唱片机上的针头接触在一起,在彼此磨擦中,充满田园风光与温柔的萨克斯管音乐在整间餐厅内回荡,一些笑容可掬的女招待更象穿花蝴蝶般在餐厅里来回穿梭,将从世界各地运来的水果和甜点送到第一张小餐桌上。

  “请问四位需要点什么样的菜,是中国菜,还是西餐,或者你们愿意试一试我们刚刚在海中捕捉的新鲜龙虾和甲鱼?”

  走到中国参赛队代表餐桌前的女招待,竟然可以说一口熟练的中文,她手里捏着一支笔和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柔声道:“如果各位有什么特别的需要和爱好,也可以告诉我,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您的需求。”

  战侠歌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坐的沙发,他坐的沙发,是一只用真皮和黑核桃木打造出来的高档货,坐在这么柔软而舒适的沙发上,战侠歌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一声幸福的呻吟,看着已经送到餐桌上的水果和甜点,闻着整间餐厅空气中飘荡着的烤肉香气,战侠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烤了三成熟,一刀切下去还能看到鲜嫩肉汁的烤牛排。

  战侠歌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但是他却没有伸手去取任何食物。战侠歌望着那位笑容可掬的女招待,突然问道:“我的队员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不知道!”那位漂亮的女招待生,眨着可爱的眼睛,道:“可是我听说工作人员已经把食物运到沙滩上了,海边晚餐,想想也非常浪漫有情调呢!先生您要是不放心自己的队伍,我们这里还提供一些快餐食品,您可以在五分钟内进食完毕,然后过去和他们会合。”

  战侠歌点了点头,他伸手从纯银制成的餐盘中,取出一只泰国出产的沙果,凝视了半晌,才轻声道:“这个水果看起来很甜啊!”

  女招待连连点头,“对啊,它不但很甜,而且营养丰富,您在经过高强度训练后,吃这种水果,可以帮您迅速恢复体力呢!”

  战侠歌又伸手在一只烟盒的按钮上一按,在“叮”得一声轻响声中,一只硕大的雪茄自动从烟盒里弹出来,战侠歌凝视着那支雪茄,道:“我虽然从来都不吸烟,但是我想,这支雪茄也一定是高档货色吧?”

  “那是,它是古巴‘哈瓦那’郊区的EI.Laguito雪茄厂工人手工制作,限量出口的极品雪茄呢!”女招待生伸手在烟盒的另外一只按钮上一按,在另外一个方向,又弹出一支香烟,她轻声道:“雪茄和香烟专门为有这种爱好和需要的人准备,如果先生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吸上一支试试。”

  看到战侠歌真的拿起一支雪茄,那个女招待笑得更甜了,她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

  “好烟好酒,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鲜水果,和只要闻到味道,就能让我口水长流的美餐,这里还真是舒服啊!”战侠歌啧啧轻叹着把雪茄和那枚泰国出产的蛇果都放到了桌子上,他站起来,凝望着那个手里还捧着打火机等待为他点烟的女招待生,微笑道:“可是我更喜欢和自己的兄弟,一起在沙滩上共进晚餐!”

  望着和他一起站起来的雅洁儿和两名翻译的肩膀,战侠歌洒然道:“你们继续用餐,这是命令!”

  女招待生咬着嘴唇,看着战侠歌离开了坐位,就在战侠歌准备向大门走去的时候,她突然指着一个侧门道:“我送您从那里出去!”

  战侠歌走出侧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静静站立在那里的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那位女招待生迅速走过去,把手里的小笔记本送到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面前。

  “从进行餐厅到自动离开,一共用了一分三十秒钟。”诺丁里文奇教官脸上扬起一丝赞许的神色,“在这期间你拿起了一枚水果和一支雪茄香烟,可是你却又把它们重新放回桌子上,我们为你准备的饮料,你一口也没有动!别的特种部队队长,虽然也因为相同的原因,迅速离开了那间餐厅,但是在这期间,他们在女招待生刻意的引诱下,总会不自觉的吃上一个水果,或者吃上一口饮料。其中数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那位辛恩泰姆斯队长最夸张了,他不但将自己的饮料一口喝得干干净净,更将烟盒里的古巴雪茄全部都按出来,用他的话来说,他和他的队员,最喜欢的就是吸古巴极品雪茄了,他回去后要给每位队员都发上一支古巴总统才有资格吸的极品雪茄!”

  说到这里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已经开始连连摇头,估计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辛恩泰姆斯队长那样洒脱得让人目瞪口呆的人物,“最过分的是,这个这伙在临跑出门之前,竟然把女招待生手里那只餐厅专门定做,单个造价一百美元的打火机也给‘借’跑了!”

  就连战侠歌也瞪圆了眼睛,想不到这位辛恩泰姆斯身上竟然还保留了如此洒脱的美国式幽默,脸皮之厚,已经到达了一种令人目瞪口呆的程度,却偏偏又能让人心里产生不了丝毫反感,只觉得他幽默得可爱。轻轻拍打着战侠歌的肩膀,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和声道:“恭喜你通过了晚餐的考验,从走进餐厅到走出餐厅,如果你超过五分钟时间,就会被淘汰!虽然绝大部分队长都和你一样通过了这个考验,但是在经过了严格体能训练,体力与精神过度消耗必须要补充大量淡水和营养的情况下,还能完全抗拒食物诱惑的队长,只有你一个!”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后悔了,不知道你会怎么想!”烤肉的香味从门缝里不停的餐厅门缝里透出来,战侠歌捂住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苦着脸道:“要是早知道这是一项考试,竟然还有五分钟的时限,我一定会在四分五十秒钟时间里,先吃饱喝足,再用最后十秒钟强冲出餐厅。对了,那位辛恩泰姆斯队长身上的雪茄和打火机呢,你不会真的让他全部带走了吧?”

  “他愿意带走没有关系,我们转手就会照物品原价两倍,把报价单传真到美国军部!对于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们身为雇佣兵是绝对不会介意的。”轻耸着膀膀,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指着身边一间多功能会议厅,道:“进去吧,那里还有针对各队队长的第二重考验!”

  战侠歌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盯着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手腕上的表,问道:“请问,现在连上我进餐厅的时间,过去几分钟了?”

  “三分零二十五秒……”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的话还没有说完,战侠歌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餐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嗥般的尖叫,中间掺杂着桌子被人碰翻,纯银制成的餐盘被人狠狠一脚踏扁的可怕声响,偶尔还传来几声女招待的尖叫和乱骂:“色狼!大色狼!变态的大色狼!!!”

  要不是变态的大色狼,这个突然闯进餐厅里的可恶家伙,为什么伸手就往她们的怀里塞,在她们终于看清这个变态大色狼的长相,不由自主的被他身的那种英气折服,心中情愫微微一漾,放弃了挣扎等着他的大手在自己胸部的禁地上大占便宜时,他只是顺手取走了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打火机?!

  那个可恶的家伙在整间餐厅里,就象是一道龙卷风,又象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通天大盗兼土匪头子,所到之处当真是称得上挖地三尺寸草不生。看到一群厨师和男侍应生抓着勺子、铲子、叉子、刀子、篓子、筷子从后堂气势汹汹的冲出来,这位土匪头子二话不说从自己身上拔出一枝沙漠之鹰大口径自卫手枪,对着同样经过精心装潢的餐厅天花板就是“砰”、“砰”两枪。他放声叫道:“打劫!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人妖站中间!!!谁要是有什么让我误会的动作……我是不会也不敢直接开枪打你们的,可是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一个人抢劫你们一群,谁知道你们中间有几个詹姆士邦德零零七,有几个史泰龙兰波,反正我已经紧张得两手都在发抖了,要是再受到点惊吓,再有点风吹草动,搞不好我手一哆嗦,我的手枪就要走火啦!!!”

  餐厅里的人都望着那个站在中间,手里拎着一支还在冒着袅袅轻烟沙漠之鹰自卫手枪的土匪头子,无不在心中暗骂:“操,就你这样子,也会吓得双手发颤手枪走火?”

  是啊,现在虽然他的手是在发颤,虽然他的嘴唇是在哆嗦,那实在是因为,他正在拼命抓起大把大把的食物,也不看究竟是什么玩艺就往嘴里猛塞,结果不小心从一个罐子里,抓起了一把……胡椒面!

  这位土匪头子当真称得上来也如风去也如风,当他带着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冷气流,“咣”得一声踹开餐厅的侧门,扛着一个大背包扬长而去时,餐厅经理已经气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猛的甩掉身上那故作斯文的名牌西装,扯掉代表了身份与礼貌的领带,当着餐厅所有来宾的面,暴露出他身上那令人怵目惊心的骷髅纹身,他伸直了脖子,猛然发出了一声狂嗥:“他妈的,搞到老子头上来了!中士,带上兄弟,操家伙,给我追!”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们中国是泱泱大国

  “是!”

  在愤怒的狂叫声中,一群厨师、待应生猛的甩掉了身上的白色工作衣丢掉了自己头顶上那个高高的厨师帽,拔出了自卫手枪和格斗军刀,一位最后从厨房里冲出来的家伙,手里已经端起了一挺班用轻机枪。

  餐厅里所有的顾客都瞪大了双眼,不过请大家想想,能跟着奥尔登教官一起来参加这次“蓝盾”军事竞赛的“工作人员”,能是什么爱护花花草草的好鸟?!

  在餐厅经理的怒吼声中,一群全幅武装,鬼才知道有几个能达到零零七和兰波标准的职业军人们杀气腾腾的冲出餐厅,然后他们就彻底傻在了那里。那个土匪头子,正悠闲的站在那里,一边玩弄着一只本餐厅专门定制的打火机,一边顺手从桌布临时客窜的包裹里取出巴西烤肉,有滋有味的在那里咀嚼。

  而他们的二当家的,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正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指挥一位女待应生在那里清点土匪头子从餐厅里席卷出来的贼脏。什么成串的烤肉,大块的牛排,来自世界各地的水果,刚刚从海里捕获就直接烹调的海鲜,外加七八个银盘子,几十支沾满肉汁和果酱的古巴雪茄。这一大堆东西搅在一起,再加上战侠歌一路扫荡拖着越来越重的包裹在餐厅里磕磕碰碰,什么水果什么胡椒面什么时鲜的水果什么沙拉酱都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大堆粘粘腻腻鬼才知道象什么东西的玩艺儿。

  一群人看到自己辛苦烹制了几个小时的食物,竟然变成了一堆烂泥,眼睛都红了。一位刚刚被人非礼,胸口还留着一个怵目惊心,由蕃茄汁印成的常印的女侍应生,指着战侠歌,放声尖叫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变态的色狼,抢了我们身上所有的打火机!”

  在这个时候,那个可恶的、该死的中国混蛋战侠歌,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他竟然还轻吮着手指头上的肉汁,对着一群杀气腾腾的职业军人,和被他非礼过的女侍应生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嗯,不错,味道好极了!”

  看到这群原形毕露的职业军人们从餐厅里杀气腾腾的冲出来,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瞪圆了眼睛,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别看诺西里文奇助理教官身高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但是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哪个没有一付能在排炮轰击中仍然独树一帜的超级大嗓门?他这样一吼,当真是声震全场,一群刚刚由厨师、侍应生进化为铁血战士的家伙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先指指站在一旁的土匪头子战侠歌,再指着那个硕大的包裹,小声的道:“他把我烤肉用的叉子给抢走了,我得把它要回来,要不然就没有办法继续为客人们提供烤肉了……”

  战侠歌大踏步走到那个包裹前,先把烤肉叉上已经烤了三成熟的牛肉全部拽下来,然后大方的把叉子还给了那个呆鸟,再顺手把自己沾满了胡椒面、肉汁的手,在对方的衣襟上擦巴了那么几下子。然后连连挥手,道:“去吧,去吧,叉子都还你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几十双发红的眼珠焦点都落到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的脸上,只要他们的二当家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略略一点头,哪怕是干咳上一声作为暗号,他们都会一拥而上,把战侠歌这样一个嚣张到极点的家伙彻底揍成一只猪头。

  战侠歌一边站在那里,把巴西烤肉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一边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两倍赔偿,两倍赔偿,嘿嘿,两倍赔偿……要是揍了我,两倍赔偿就没了,我是无所谓的……两倍赔偿啊,两倍赔偿……”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真的看傻眼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最滑头的中国军人”。盯着整整卷了一桌布,加起来怎么算重量也超过一百二十斤的食物包,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他真的想问问战侠歌,如何在短短的一百多秒时间内,就把餐厅里所有能看得到,伸手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部都一扫而空。

  “去吧,都回去吧!”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挥手让一群“厨师”和“侍应生”们重新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他看到陪战侠歌一起走出来的女侍应生还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记录战侠歌究竟从餐厅里带出来些什么,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没有好气的狠狠摇头,劈手抢过女侍应手里的小笔记本,直接在战侠歌餐厅测试评语后面,加上了“极端无耻”四个大字!

  看着战侠歌手里玩弄的打火机,诺丁里文奇略略惊讶的问道:“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辛恩泰姆斯队长抢一只打火机,是因为他需要用打火机来点烟,你为什么要抢了十几只打火机?”

  “你自己也说过了,这里餐厅非门定制的打火机,单个订价就一百美元呢!”战侠歌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打火机放进口袋里,轻舔着嘴唇道:“我光抢一个有什么用?我有十一个兄弟呢!总要抢足十二个,一人发上一个,当参加‘蓝盾’军事竞赛的纪念品才好!”

  面对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原因,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只能连连苦笑摇头,“你明明知道几个小时后你们中国有关部门必须双倍赔偿你在餐厅里造成的损失,尤其是你在餐厅里当众开枪破坏公物,这所有的项目加在一起,已经是一笔相当不菲的支出,相信你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行为,遭到上级的批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们中国是有十四亿人口的泱泱大国嘛!”战侠歌微笑道:“我在上小学二年级时,曾经在思想品德课上,学到过一篇课文,现在我都没有忘记它!”

  “思想品德”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学科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不知道,所以他理智的保持了沉默,任由战侠歌在那里胡说八道。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角很老套,是小明和他的爸爸,他们做的事情也很普通,就是爷俩一起在那里吃了顿再普通的午饭罢了。吃过午饭,小明刚想离开餐桌,他爸爸就叫住他了,要他拾起掉在桌子上的米粒,把它们全吃了。”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不由插嘴道:“那样做也不太卫生了吧?!”

  “是啊,谁说不是呢?”战侠歌拍手叫道:“但那毕竟是小明的老爸啊,你说说看,小明还能怎么做?他只能把掉在桌子上的米粒全部拾起来了,他在把这些米粒丢进嘴里之前,还专门数了一数,正好是十粒大米!他一边嚼着嘴里的大米,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不就是十粒大米嘛,结果问题就出来了!教官你猜猜,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诺丁里文奇教官摸着自己的脑袋,沉吟了片刻,道:“是不是那十粒米落到了刚刚油漆过的桌子上,小明吃了后食物中毒被送进了医院急救?”

  “我呸,照你这样安排,中国人没被送进医院急救的只怕就没有几个了!”战侠歌叫道:“小明的爸爸直接问小明,中国有十五亿人口,假如十五亿人口都在吃饭的时候掉上十粒米,那么教官你帮小明算算,一顿饭会掉多少粒米?”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一百五十亿粒!”

  “嗯,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战侠歌拍手叫道:“小明的爸爸又问了,那么请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吃三顿饭,全国十五亿人民,每天每顿饭掉一百五十亿粒米,一年全中国会浪费多少粒米?”

  这个问题就比较难回答了,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又不好意思当着战侠歌的面,用笔和纸来计算这道数学题,他拼命让自己大脑高速转动,过了好半晌才勉强回答道:“应该是十六万四千二百五十亿粒大米吧?”

  “嗯,一点没错,小明也算出了相同的数字,面对这样一个惊人的数字,小明的爸爸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战侠歌微笑着道:“小明的爸爸说,以中国北方的优质大米来计算,平均六百粒有五十克重,那么这十六万四千二百五十亿粒大米,究竟有多少公斤?”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瞪大了眼睛,“这位小明的爸爸大概是个社会科学家吧,还是你们中国所谓的‘宏观经济调控师’,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详细的知道一粒米的重量?”

  “你废话少说,想不想知道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了?快点帮助小明计算出结果来!”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必须承认,他真的被这个小故事给吸引了,他干脆当着战侠歌的面,用手里的纸和笔,开始用笔算的方法来进行数学运算,旋即他报告道:“一共是十三亿六千八百七十五万公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们的孩子

  “嗯,现在我们直接把目光放到两千零六年四月份的中国,在批发市场上,批发一公斤大米为两块八毛九,再请教官帮我算算,这些大米能值多少钱。”

  “三十九亿五千五百六十八万七千五百块人民币!”

  “嗯,把这三十九亿五千万人民币兑换成国际通用的美元,也能换上四亿多了!四亿美元啊!我记得当时思想品德课上,小明的爸爸问小明这些钱能买多少辆拖拉机,能支援多少国家建设,我们都是军人,就不扯拖拉机这种玩艺了,用四亿美元买世界上最先进的德国豹2式主战坦克,应该也能买几十辆了吧?!假如能搞个友谊批发价的话,弄回一百来辆豹2式主战坦克,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在这一刻感觉真是有如在聆听天书,仅仅是一个餐桌上十粒米的故事,到最后就硬是和一百辆世界坦克综合作战实力排行榜首位的豹2式主战坦克扯上了关系。

  “明白了吧,我们中国有十五亿人口,我们是泱泱大国啊!”战侠歌拍着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只要我们人人都能从餐桌上节约十粒米,我们就能省出四亿多美元,买下一百辆坦克。请教官告诉我,我们要为这个餐厅赔付多少钱?半粒大米,够不够?!”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刚想摇头,可是一想到这半粒大米代表的价值,他又用力点头。

  战侠歌不再理会已经彻底陷入呆痴状态的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他扛起那只塞满了各种食物的背包,大踏步走向自己必须面对的第二个考验,就在他伸手准备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听到了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的喃喃自语:“十粒米,十五亿人口,一百辆豹2式主战坦克,理论上这个公式似乎是成立的,可是我却认为这只是一种脱离实际,根本无法顺利实施的空想理论罢了!你们中国人的教育,真的很奇怪,竟然会动用国家教育机器,来向公众宣扬一种貌似无懈可击,实际上却经不住任何推敲的空想理论!”

  战侠歌回头微笑道:“你说得对极了!所以这种‘教育’性文章,已经从现在的小学课本上消失了。”

  当战侠歌回过头时,他的脸上已经满是苦涩的无奈,这种有着太多空想和不切实际的理论,初衷当然是好的,但是它也误导了一代甚至是几代中国人!使现在政府各个部门中,无法避免的充斥了一种自己是泱泱大国的上位思想,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曾经的胜利,却不愿意去正视失败,更不愿意深入的分析,别人的成功与优势所在。

  “下一代!”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能抑制的恐慌,“我们的下一代是不会再走入这种歧途了,可是面对铺天盖地用电视剧、电脑游戏、动画片、漫画书砸过来的文化侵略,我们的下一代,又应该在什么地方,找到属于中国人的自己骄傲支撑点呢?!”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出奇的想起了父亲的双眼,想起了他趴在学校的操场上,拼尽全身的力量,再也无法站起来时,父亲那双焦急中透着希望与鼓励的双眼。

  ……

  战侠歌终于推开了房间厚重的大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多功能会议厅,大厅里被人用防护板材隔离成一个个只有一平方米大小的空间,在每一个空间外面,都挂着一个醒目的标号,战侠歌咬着嘴唇,望着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奥尔登教官的确是一个超级混蛋,就连标号下面,都不忘记专程让人用红色颜色,写了“替补”两个大字!

  在一平方米大小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战侠歌打量了一下空间,他随手把装满食物的包裹放在外边,然后走过去仔细审题。

  “请你在十五分钟内,画出餐厅的简略内部空间图,并写出至于三十五种在餐厅里曾经出现的食物和饮料。”

  没有身临其境的人,绝对不会明白,这个问题是多么的矛盾。

  首先进入餐厅接受考验的队长,如果没有和队员们同甘共苦的自觉,就绝对不可能在五分内凭借自己的意志力,从温暖、舒适充满食物香气的餐厅里走出来。能第一个走出来,又可以凭借自己过人的意志力和傲骨,坚持不碰食物和饮料的队长,当然是这项考核的第一名,但是,第一个走出餐厅,又没有碰任何食物的队长,却很可能根本无法通过第二项考核。

  看到这种双环考核,战侠歌只能在心中暗暗赞叹,能想出这种考核方法的人,是一个天才!

  做为出来的最晚,吃的最多,抢的最多的队长战侠歌笑了,他慢条斯理的把自己丢在门外的包裹拖进来,一件件慢慢检查,然后将食物的名字写到上面。一名助理教官走到战侠歌身边,看着战侠歌竟然用这种方法公然作弊,再看看战侠歌不用直尺和圆规,画得却只能用“精确”两个字来形容的餐厅内部空间图,他犹豫了片刻,再看看手里那张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亲手批示的“极端无耻”四个字,最后还是慢慢走开了。

  事先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能用这种方法作弊?面对战侠歌这样一位无耻到极点,当真称得上心狠手辣脸皮厚的出色人物,他们这样一份试题,就和考小学生们人体究竟有几根肋骨,却要禁止他们伸手偷偷在自己身上去数一样让人无奈。

  整个包裹里的东西都搅成了粘粘腻腻的一团,战侠歌就这样右手抓着笔,左手在一大堆食物里翻来找去,顺手再把什么烤牛排、小点心,鲜奶酪之类的东西丢进自己的嘴里,由于包裹太大,战侠歌整个人都蹲在了过道上,从战侠歌身边经过的人,无论是跟着奥尔登教官一起过来的助理教官,还是大赛委组会的工作人员,或者是其他完成考核任务的特种部队队长,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个个表情精彩得有若见鬼。

  在众目睽睽之下,战侠歌支起了头,用英语道:“呀,这下可惨了,怎么我只从餐厅里抢了二十八种食物?当时太乱了,我也太激动了,我真的记不起来,那里还有什么食物了。”

  完成第二项考核任务,却围在战侠歌身边,一边捂着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一边用发红的双眼看着战侠歌在那里慢慢享用美味的特种部队队长们都乐了。

  装,让你使劲装!

  这下傻眼了吧?这下傻逼了吧,这下疯了吧?这下你们中国参赛队,终于要因为你这位队长的无能,真正被淘汰出局了吧?

  “有了!”

  战侠歌突然一拍桌子,一脸兴奋的在答题卷上挥笔疾书,他一边写一边在嘴里念着:“面包、水果沙拉、果汁!我就不相信了,哪家餐厅会没有提供这三种东西!嗯,这下就有三十一种食物了,那么我再填上胡椒面、盐、芥末油和蕃茄酱似乎也不会有人反对吧,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能够吃下去的东西啊!”

  围在周围准备看好戏的人几乎晕倒了一片,所有人眼睛里都写满了三个大字:“你无耻!”

  韩国707特种部队的女队朴闵兰看着战侠歌,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从餐厅里抢这么多食物干什么,这足够你一个人吃上几天的了!”

  战侠歌对于这个拥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用机巧和聪明第一个通过背诵考核的朴闵兰队长还有几分好感,他一边将包裹重新绑紧,一边回答道:“我是吃饱了,可是我的兄弟们估计还饿着呢!”

  “唉……”朴闵兰叹了一口气,她用充满同情的目光凝望着战侠歌,道:“大概你们在国内,也没有吃过几顿像这样的晚餐吧?”

  “是啊!”战侠歌回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朴闵兰队长,道:“别说是这样丰盛的晚餐了,我们就连香皂和牙膏这种东西都很少用得着,要是方便的话,还希望朴闵兰队长你能送给我些香皂、牙膏之类的纪念品,我拿回去这些都是上等的礼品啊!”

  大家都用并不算很熟练的英语在沟通,朴闵兰队长没有听出战侠歌话里讽刺的意味,她竟然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没有问题,这些东西在我们国家常见得很呢!”

  战侠歌真的惊讶了,他盯着朴闵兰的脸,他看的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认真,迎着他火辣辣的目光,就连朴闵兰队长也觉得大感吃不消,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战侠歌经常听说,一些中国留学生在韩国,经常遇到类似的事情,什么房东太太送他们香皂、毛巾了,什么拿着一只在中国也就是中低档次的破手机,问中国留学生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玩艺了。战侠歌一直是用无所谓的态度来对待这些网络上盛传的信息,真是开玩笑了,韩国每年要向中国出口多少台手机,出口多少化妆品,从中国赚走多少钞票?如果中国人连香皂都用不起,连手机都没有见过,他们那些东西都卖给鬼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生军人

  可是面对朴闵兰队长,战侠歌才惊异的发现,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韩国人对中国的认识,竟然还保留在三十年以前!大概他们总会不由自主的把朝鲜和中国联系在一起进行比较吧?

  战侠歌迅速扭头,他的目光从周围七八名特种部队队长的脸上掠过,在这些队长的脸上,他看到了不以为然,看到了轻视,也看到了正在听战侠歌讲笑话逗弄一位女队长的微笑。战侠歌嘴角向上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丝洒脱得让朴闵兰为之一呆的笑容,他将那只装满食物的包裹往背上一甩,就昂然而去。

  同时,战侠歌已经在心里,把最危险名单中韩国707特种部队这个名字给勾掉了。看来拼命打击别人,抬高自己,也并不是中国人的专利,至少在这一点上,中国还远远没有韩国做得彻底。

  至于那些脸上露出轻视笑容的笨蛋,让他们继续去轻视吧,战侠歌轻抚着身上那只印着醒目“替补”字样的证件牌,在心中轻声道:“你们只看到我带领的这支队伍的弱点了是吗?那么你们最好乞求上帝,让我们不能通过训练营的考核,让我们在未来的四周时间内无法形成团队的默契,否则……我会要你们看看,我们中国军人的历害!”

  战侠歌突然惊讶的发现,在训练营品尝到第一次失败,竟然让他成长了。在他的身上,似乎少了一丝针锋相对的张扬,学会了隐忍不发的沉默。

  “沉默是金啊!”

  战侠歌摸着自己的脸,啧啧称赞道:“战侠歌你还真是一个天才,知耻近乎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亡羊补牢,当真称得上是天纵其才。最难得的是,你不但身经百战杀人如麻技巧精湛,你更是一个大智若愚、有若天成、妙手偶得的智勇双全风流人物啊!”

  战侠歌一路走过,一路留下大批对着自己慷慨拍出的马屁,说到得意处,他哈哈大笑,仿佛真有一个超级马屁精就跟在他的身后,对他谀词如潮似的。

  在战侠歌经过的某一个小巷子深处,奥尔登教官和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两个人静静的目送战侠歌走远。

  奥尔登教官含笑望着战侠歌背着一个硕大包裹的背影,问道:“诺丁,你怎么看他?”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张开了嘴巴,可是他惊讶的发现,仅仅相处了一天时间,他就在战侠歌身上看到了太多令人目瞪口呆的甚至可以说是矛盾的性格,他只觉得战侠歌似乎是胆大包天,别人越是不屑做,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他越是做得乐此不疲。就在他以为已经捕捉到战侠歌的为人处事特点时,战侠歌却又总是能旁逸斜出那么一下子,偶尔再深沉一下子,诡异一下子。

  想了好久,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才道:“我只觉得他太奇怪了,竟然在没有人的街道上对自己自吹自擂,还在那里呵呵傻笑,要不是知道他是中国军方精挑细选出来的特种部队队长,又向我们展露了太精湛的特种作战技术,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从某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你就只看到了这些?”

  “你难道没有发现战侠歌身上的一种特质吗?他是那种能在任何失败和打击下,迅速恢复斗志,并影响身边每一个成员的领袖人物!他刚才对自己的自吹自擂,就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来努力激励起自己的斗志,他已经强行把自己当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仍然陷落在失意中,需要有人安慰有人鼓励的中国参赛队队长,一个是正在对他不断劝慰不断鼓励,更知道他每一个喜好和执着的好朋友!”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瞪大了眼睛,“精神分裂?”

  “不同!”奥尔登教官狠狠瞪了一眼现在还不开窍的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一眼,他吸了一口长气,沉声道:“诺丁你看着吧,当这位中国参赛队队长,独自走完这一段漫漫长路,重新出现在他的队员面前时,每一个中国参赛队的队员看到的,都会是一个全新的,精力充沛自信满满,可以引发他们内心斗志,甚至能用非凡的手段,强行把他们这支杂牌军捏合成一支铁军的最优秀队长!”

  奥尔登教官对战侠歌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在战侠歌的身上拥有一种叛逆的随心所欲,这是他的缺点,但同时就因为这种性格,使他拥有了一种逆向思维能力,面对困境,他往往能从一个另类的角度,找到前往成功的路。而令人惊奇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还矛盾的拥有最坚毅不拔的心志,和遇强则强的斗志!”

  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猜测道:“拥有这样矛盾的性格,这大概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系吧?”

  奥尔登教官点头,“也许!”

  几百名世界特种部队参赛军人,都知道了这次针对三十五位队员制定的淘汰制考核,绝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沙滩上没有散开,等待自己的队长回来。每当一位队长面带笑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在沙滩上某个角落,总会响起一阵疯狂的欢呼。

  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怀里装着十几支极品雪茄,手里还玩弄着一只限量定做版的精品打火机出现时,更在整个沙滩上带来了一股小小的旋风。

  辛恩泰姆斯队长伸手指着一个冲上来向他欢呼的队员,大大咧咧的问道:“你们晚餐都吃了些什么?”

  “玉米饼,还有比涮锅水味道也好不了多少的菜汤!”那位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员指着几只放在沙滩上的竹筐,道:“一只玉米饼的重量不超过一百克,每人只能领上一个,而且还是凉的。至于那比洗锅水还要难喝的汤,上帝才知道他们在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我感觉他们就是往里面撒了一把盐,再顺便往里面丢了几块树根几把草叶罢了。对了,队长你们去的餐厅里都有些什么食物?”

  刚刚经过第二次考核的辛恩泰姆斯队长,想都不用想,掰着指头,脱口道:“多了,石斑鱼、龙虾、甲鱼汤、新鲜的牡蛎、三成熟的黑胡椒牛排、韩国石锅拌饭和米汁、德国大麦啤酒、中国的米酒、日本的清酒……”

  听着辛恩泰姆斯队长犹如念绕口令般的将菜名飞快的报出来,十一名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员都在用力咽着口水,辛恩泰姆斯队长的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几乎沙滩上所有能听懂英语的人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一边仔细倾听,一边盯着自己已经归队的队长嘴巴,似乎在暗中判断,自己的队长究竟在五分钟内,在餐厅里吃了多少美味,喝了多少美酒。

  说到最后辛恩泰姆斯队长大手一挥,话锋也随之一转,“当然了,这些东西我一件也没有碰,一点也没有偷嘴!”

  当着整个沙滩上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的面,辛恩泰姆斯大踏步走到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面前,把自己的大手摊开,领了一个还不够遮住他手掌心的玉米饼,直接把玉米饼丢进嘴里,然后连碗也不用,直接昂起头,指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嚼着又凉又硬的玉米饼,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叫道:“别浪费你们的纸碗了,反正汤也凉了,直接用你们手里的勺子,把汤倒进我的嘴里就好了!”

  辛恩泰姆斯队长身高足足二百一十公分,他往那里一站当真是犹如竖起半尊铁塔,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抓着长柄勺子,踮起了脚尖也无法把勺子送到辛恩泰姆斯身边,他最后只能站到一张椅子上,把勺子里已经凉了的菜汤,小心翼翼的倒进辛恩泰姆斯队长张得象个漏斗般的大嘴里。

  在这期间,十一名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成员的欢呼和口哨声响彻云霄,辛恩泰姆斯队长在喝完半勺菜汤后,用衣袖擦着自己的嘴角,瞪起眼睛叫道:“刚才是谁告诉我,这汤的味道就象是洗锅水,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难喝的洗锅水吗?”

  在沙滩上猛的响起一片哄笑,辛恩泰姆斯队长学足了绅士的风度,先向沙滩上所有的人行了一个英国绅士才会使用的礼节,然后他猛的扬起头,扯开他的大嗓门叫道:“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一名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员惊喜交集的喊道:“古巴雪茄!”

  “对,还是限量手工制作,古巴总统也喜欢抽的加长版极品雪茄!”辛恩泰姆斯队长从怀里一把抓出十几根雪茄,放声叫道:“小子们,快来领雪茄了,吃不饱肚子,抽上一根古巴雪茄,提提神也好!我是队长,就是你们的大哥,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可能自己在餐厅里左手拿刀子右手拿叉子,吃得有滋有味,活得像是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却让你们这群兄弟站在沙滩上,吃这种又冷又硬的玉米饼,喝那种比洗锅水更洗锅水的菜汤?!”

  第一百七十九章 胜利的滋味

  辛恩泰姆斯队长喊出的话在整个沙滩上空流动,震得附近的人双耳嗡嗡作响,他将好不容易抢出来的雪茄,毫不吝啬的丢给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兄弟。

  站在沙滩上同样通过两次考核的队长们,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明白,只是用几支雪茄,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长辛恩泰姆斯,就对整支队伍进行一次士气激励,更暗中狠狠踹了他们这些在餐厅里忍不住吃了食物喝了饮料,却什么也没有给其他人带回来的队长一脚。

  真正残酷的训练还没有开始,四周后才会举行的“蓝盾”军事竞赛还隐藏在一团迷雾中,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长,已经开始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狠狠重挫了一下其他特种部队队长在队伍中的威信和个人统率力。

  辛恩泰姆斯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员坐在沙滩上,他把手里那只打火机打得叮当乱响,四处炫耀他的战利品,“看到了没有,ZIPPO限量定制的纪念版精品打火机啊,你们看仔细了,连它上面的浮雕都是纯银制成的。”

  一群三角洲特种部队队员都连连点头,辛恩泰姆斯目转一转,指着仍然站在那里翘首等待自己队员归来的美国海豹突击队队员,叫道:“别傻站在那里了,我能通过考核,和我们同样精锐的兄弟部队,就不可能被淘汰出局,大家一起过来,尝一尝古巴极品雪茄吧!”

  一群海豹突击队员对视了一眼,他们慢慢走过来,辛恩泰姆斯一数自己身上的雪茄,数量明显不够在场二十三名美国军人一人一支均分,他拔出自己的格斗军刀,随手一刀将自己的雪茄从中砍成两段,然后将其中半支雪茄丢给一名海豹突击队员。其他三角洲特种部队士兵也有样学样,将手里分到的加长版雪茄割成两截。

  打火机的蓝色火苗,在二十三名美国军人的面前不断转动,蓝色的烟雾随之在他们的头顶缓缓飘起。

  突然有名坐在沙滩顺风位置的三角洲特种部队士兵,忍不住耸了耸鼻子,道:“什么味道,好香啊!”

  “是啊,好像是巴西烤肉的味道呢!咦,我怎么闻到了黑胡椒牛排的香味,我最喜欢这种在烹调时加了白兰地的牛排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静静的呆在沙滩某个角落的中国参赛队队员严峻猛的蹦了起来,他指着远方一个正在向他们缓缓接近的朦胧影子,兴奋的叫道:“是我们的队长,我就知道他一定能通过这次考核的……”

  战侠歌叫道:“还喊个屁啊,还不快来帮忙!”

  一百多斤负重对战侠歌这样经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把一大堆食物用餐桌布包裹在一起,这个体积却是惊人的庞大,战侠歌必须把包裹整个扛在背上,一路走下来,什么水果沙拉、什么肉汁、什么肉质鲜嫩的水果,什么调味用的蕃茄酱,外加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不停的从餐桌布里面一点点漏出来,要不然为什么那些讨厌的蛾子、虫子,就是围在他身边一边嗡啊嗡的乱飞,一边在那里拼命咽着口水。

  严峻和李春艾一起飞跑过去,在他们的帮助下,三个人联手把足足顶得上两个成年男人身体的包裹抬进了沙滩,他们一路经过的地方,饿了一天却只吃了一块玉米饼子喝了一口菜汤的特种部队军人们,无不拼命耸动着自己的鼻子。

  当战侠歌指挥严峻和李春艾打开那个大大的包裹时,望着战侠歌在两分钟内,洗劫了四星级餐厅,扫荡回来的胜利果实,整个沙滩上的人,包括所有中国参赛队员,都呆呆的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战侠歌吐掉嘴里一块已经快被他嚼烂的鸡骨头,大手一挥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吃啊!要是奥尔登教官他们反悔追过来,至少也不能让你们把已经吃进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了吧?”

  严峻不敢置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直到战侠歌把一大块巴西烤牛舌塞进他的嘴里,他才回过味来,他一边大口狠狠撕咬手里的食物,一边用最崇拜的目光盯着战侠歌,“队长你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我是谁啊,我是你们的队长战侠歌啊!”战侠歌得意洋洋的叫道:“我一进入那间餐厅就觉得不对,我们又不是度假来了,干嘛要请我们到至少四星级餐厅里去进餐?特种部队所谓的地狱式训练,不过就是每天只让休息上三四个小时,每顿饭只能吃上两口猫食,然后不停的进行高体力消耗训练,就看谁身体的脂肪太少,谁先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嘛!让我们这些队长一个个吃好喝好,幸福得满面红光,却让你们这些队员一个个饿得两眼发青,摆明了就是想玩什么挑拨离间的伎俩嘛!我干脆将计就计,把餐厅里的食物来了个一扫而空,带回来请兄弟们一起享用!”

  严峻连连点头,从包裹里抓出一大块烤得喷香的小牛腰肉,把它递给战侠歌,“队长,你也吃!”

  “早塞饱了!”

  战侠歌一边指使手下快速销毁贼脏,一边从怀里取出十几只餐厅从ZIPPO公司限量定做,据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说,表面浮雕还是纯银制成的打火机,十一名队员一人口袋里塞了一只。

  “大家别客气,一人一个,也算是参加第一界‘蓝盾’军事竞赛的纪念品了,听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说,这打火机一只的成本造价,就高达一百美元呢!”

  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呆呆的看着战侠歌派发战利品,先辛恩泰姆斯队长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他揉着美国人特有的大鼻头,喃喃自语的道:“我卖力表演了那么长时间,结果现在倒好,转眼间就全成了中国军人的陪衬了。”

  一群中国参赛者围着一大堆足够他们吃一天的食物,在那里开怀大嚼,就连沈韵彤也一边捂嘴偷笑,一边用毫无斯文可言的动作,大块吃肉大口喝着果汁,感受到周围其他军人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炙热光芒,这些家伙们正是一个个吃得咂咂有声。

  战侠歌望着围坐在自己身边的十一名参赛队员,突然问道:“怎么样,成为替补参赛队,从天上落到第一,受人白眼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吧?”

  十一名队员略略一迟疑,一起用力点头。

  在强者为尊的军营里,被认为仅仅是靠运气勉强进入训练营的参赛队伍,绝对不会得到任何尊重与理解。

  第一轮淘汰赛中,凭借“小聪明”最早赶到指定报到地点的冠军队伍,在第二轮必须靠真材实料去较量的淘汰赛中,就原形毕露,成了最后一名,要不是幸运的天平在最关键时刻,倒向了他们这一边,中国参赛队早已经被淘汰出局。

  这样的巨大落差,无疑在向所有人证明,中国参赛队,只是一支依靠小聪明,小手段挤进世界最强特种部队大赛中的垃圾罢了。而他们在第二轮淘汰中,暴露出来的那种犹如杂牌军般的无组织无纪律,更让那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真正了解团队配合默契的职业军人们,直接把他们在心中列入三流部队的范畴。

  战侠歌晃动着手里的一瓶果汁,微笑着问道:“那么现在的感觉呢?”

  谢宇然扭头四下张望,刚才还向这里张望的人,目光和谢宇然略略一触,都迅速扭头,谢宇然不由脱口叫道:“爽!”

  “当然爽!”东大这位参赛队伍中年龄最大的老兵也开口了,他微笑道:“对我们这种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来说,少吃几顿饭,几天连续训练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又算什么?但是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开心的享用丰盛的晚餐,他们却只能干看着,明明一个个在那里吸着鼻子,咽着口水,还得小心翼翼的极力掩饰,以免在我们这种替补三流部队面前丢了颜面!我们在第一轮淘汰赛中获得胜利,实在是赢得太轻松了,轻松得让我们几乎忽略了竞争对手的可怕,但是在经历过一次惨痛的失败后,我比任何人都渴望获得胜利!”

  “是的,只有胜利才能洗涮失败的耻辱!”

  战侠歌的目光从每一位队员的脸上扫过,他轻声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想以队长的身份来命令你们,作为共同承受了一次失败的战友,我真心的请求你们每一个人,请你们相信我一次,信任我一次,让我们彼此联手,放弃自己一些坚持,抛掉一切不必要的负担,让我们看一看,把我们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时,我们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第一百八十章 历程

  “轰!”

  “轰!”

  “轰!”

  ……

  在营地里突然响起连环的爆炸声,坐在沙滩上的所有特种部队队员都一起跳起来,当他们发现竟然是自己睡的营房被炸成一团废墟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的大本营被人端了。

  几名军人失声叫道:“我们的装备还在营房里!”

  天知道在那一阵高过一阵的爆炸声中,有多少世界最先进、最凌厉、最昂贵的单兵武器随着硝烟和火焰变成了一堆碎片。

  这些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都明白,从这一刻开始,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的最严格训练就要开始了。果然,奥尔登教官愤怒的狂吼猛然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轰炸响:“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立刻穿越敌人的封锁线,到五公里外的军械库用三十秒钟时间挑选你们趁手的武器,然后给我全力反击!”

  一群参赛军人顺着奥尔登教官指的军械库方向撒腿狂奔,还没有跑出多远,重机枪的轰鸣猛然响起,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在漆黑的深夜中闪烁,带出一条条炽热的气浪,中间掺杂着某种老式迫击炮弹在空中飞行时带出的尖锐呼啸。

  “全部都是真枪实弹,在你们经过的路上,你们要征服溪流、沼泽、丛林和山地,你们随时都有中弹负伤或死亡的危险!面对死亡选择退缩并不是懦夫,你们可以和突袭营地的敌人奋起抗争,你们也可以留在沙滩上,举起你们的双手向敌人投降。这样虽然会不体面的退出训练营,但是你们至少可以活下来!”

  没有人理会奥尔登教官的“劝降”一群世界最优秀的特种军人,趴在地上迅速穿过重机枪组成的火力带,突然爬在最前面的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身体猛然僵硬在那里,他扯起嗓子狂叫道:“小心地雷!”

  话音未落,几枚军用瓦斯弹就被人用发射器投到几百名军人的中间,中间掺杂着这些军人痛苦的呻吟,有人嘶声叫道:“在沙滩里埋着伞兵倒刺钩!”

  军用瓦斯气体让每一个人瞬间两眼泪流不止气喘吁吁,只觉得胸部几乎要爆炸了,但是重机枪就在头顶不停扫射,在黑暗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地雷和防御伞兵空投的倒刺钩,站起来逃跑就是死,闭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向前爬……也是死!

  看到几名特种部队士兵用钢盔扣到催泪瓦斯弹上,再用力全力一拳砸下去,把钢盔深深埋进沙子里,奥尔登教官点了点头,道:“这群家伙总算还不全是笨蛋!”

  在经过溪流时,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浪从上流狂卷而下,正在顶着重机枪扫射横渡溪流的特种部队士兵,闪无可闪,战侠歌带领的中国参赛队就趴在水里,望着那带着轰轰巨响狂卷过来的水流,战侠歌狂叫道:“记住,闭住呼吸,保护好自己的双眼,当你们被水流冲到下游,找到固定身体的位置时,千万不要急着站起来,别忘了,我们头顶还有重机枪的子弹……”

  话音未落,一个浪头打过来,一两百名特种部队军人就被狠狠卷出一百多米远。当这群军人终于小心的在水面上露出脑袋,大口的吸着新鲜的空气来缓解自己几乎要被憋炸的肺时,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有一名士兵抱着小腹部插入一根树枝的队友放声大叫:“军医,军医在哪里,快点来看看我的兄弟啊,他受伤了!”

  队长一巴掌就扇到这名士兵的脸,“叫个屁啊,我们的军医还在四星级餐厅里享用他们的晚餐呢!不要暴露目标,立刻为他处理伤口!”

  一两百名全身伤痕累累,又冷又累的军人从溪水里爬出来,他们身上的大部分自卫武器都在水流中失落,他们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走进了训练营中的丛林地带。

  “篷!”

  “篷!”

  ……

  突然在绝对的黑暗中,犹如几百颗太阳一起升般的可怕光芒在密林前还算空旷的地带扬起,所有军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就被震憾弹成功袭击,双眼彻底进入失明状态。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批人,拎着足足有鸡蛋粗的木棍就往他们身上狠砸。

  在丛林前方的空地上,痛苦的呻吟与木棍砸到身体上的沉闷声响混合在一起,突然间在某一个角落,响起一声如折木棒的可怕声响,一名特种部队士兵痛苦的倒在地上满地打滚,他一边伸出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大腿,一边嘶声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的腿断了,我的大腿被你们打断了!”

  那个士兵的眼泪和鼻涕同时从脸上流出来,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号,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他嘶声哭叫道:“我要控告你们,你们侵犯人权,你们违反日内瓦公约,你们虐待人……”

  一根木棍狠狠砸到了他用双手护住的大腿伤口上。

  “啊……!!!”

  士兵的惨叫狠狠撕裂了黑暗的苍穹,一个脸上戴着黑色面套的人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问道:“你真的是一个军人吗?你竟然在战场上会和敌人谈什么狗屁人权,谈什么狗屁日内瓦公约,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受不了的话,就举起你的双手,大声的叫,我要投降,我受不了了,我要退出!只要你选择退出,你立刻就能得到最及时的治疗,和医院里漂亮的护士去调情!”

  看到那个士兵徒劳睁着一双被震撼弹闪得失去焦距的双眼,脸上露出略略犹豫的神色,突袭者把他往地上一摔,冷然命令道:“给我继续打!”

  一根木棍又狠狠砸到了那名士兵的身上。

  战侠歌带领的中国参赛队还算保持了基本的队型,因为在他们中间有一个夏候光河!就算是双眼都被震撼弹闪得暂时失明,夏候光河还是夏候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他还是在深山中,对着一块最坚硬的岩石,用自己的双拳一点点打岩石打成一个圆球状的最纯粹暴力机器!

  根本没有人敢再靠近夏候光河三步之内,在夏候光河的身边,已经倒下了十几个偷袭者。他们被击倒的方式都惊人的相似,在他们抡起手中的木棒,对准夏候光河狠狠砸过去,已经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失明的夏候光河,却可以在如此混乱如此噪杂的环境中突然飞起一拳!

  只是一拳,先砸断木棍,再砸晕偷袭者。

  “啪!”

  一名偷袭者捂着自己鲜血狂飚的鼻子抓着被打成两截的木棍向后连退了几步,他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惊叫道:“小心,他的拳头根本没有打中我,仅仅是用拳风就把我的鼻子给打破了!”

  其它中国参赛队员都拔出了格斗军刀,战侠歌放声狂叫:“大家找到自己的队友,两个人一组,彼此背靠着背,在这个时候不要管是谁,只要发现有不是自己队友的人接近,就把你们手中的格斗刀狠狠插过去。就算是刺死几个,也顶多是我们正当防卫!”

  能听懂中文的偷袭者,听到战侠歌喊出来的话,只觉得身上涌起一阵恶寒。突然在丛林前的空旷地带,又连续炸起几枚震撼弹,一些偷袭者猝不及防,捂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叫。

  双目暂时性失明的战侠歌,捏着自己手里的格斗军刀,喝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向我报告!”

  “是我干的!”第一次见面就敢真枪实弹向战侠歌开枪的狙击手王宏伟嘿嘿笑道:“我从夏候光河打晕的人身上找出十几枚震撼弹,反正我们已经被闪得双眼失明了,再多闪几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我就把这些东西投出去了,看来效果不错!”

  大概因为大家都是狙击手的缘故,战侠歌在潜意识里,一向对王宏伟抱了一丝同行相斥的敌意,再加上双方受的训练不同,实战经验不同,战侠歌甚至有点轻视王宏伟这个队员。认为在队伍里有自己这个队长兼任狙击手就足够了,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名额。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才明白,原来王宏伟这个家伙,才是最纯粹的狙击手,当真是把狙击手犹如狐狸般的阴险狡猾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他更拥有一种喜欢单独行动,暗中寻找敌人的弱点,再进行致命一击的特性。

  一群全身是伤的人,丢下几名被打得身负重伤的队友,连滚带爬的终于赶到了军械库,只有三十秒钟,除了寻找武器外,他们还必须取得足够的弹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挑选自己趁手的武器,随手抓起一把,再抓起几个弹匣就跑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很多人就发现,自己拿的武器和子弹匣根本就不配套。

  “谁有M16自动步枪的弹匣,我用AK74的弹匣换!”

  “枪榴弹,谁要,我这里有三发枪榴弹,什么也不换,谁需要的话就自己到我这里拿!”

  “妈的,这是什么玩艺,为什么我拿的这枝枪竟然没有弹簧?!”

  各种杂乱的叫声在军械库前喊成一片,一些运气实在是背到姥姥家,竟然拿到奥尔登教官有意留下破损武器的士兵,更立刻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飞快的拆开手中的武器,尝试着排除故障。

  就在几百号人,人人身上带伤,乱成一团组合武器的时候,奥尔登教官带着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看到我们面前的那座山峰了没有?”奥尔登教官伸手指着一千多公尺外,一坐水平落差五百多米陡峭山峰,叫道:“我们的敌人就在那里据险而守,士兵们,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按自己的参赛小队为单位,对他们发起最凌厉的进攻!如果你们不能在进攻中消灭五十名以上的敌人,你们的参赛队就要被淘汰!”

  “教官,这不公平!”一名手里抓着破损武器的特种部队士兵,站起来举起自己刚刚从军械库里取出来,却只能当烧火棍的东西,放声叫道:“我拿着这样的武器,根本不可能开枪,更无法打中目标,这支枪是坏的,我要求重新进军械库更换一枝步枪!”

  “嗯,自动步枪连枪机都没有了,当然不可能射出子弹!”奥尔登教官走到那个士兵面前,一脸温和的道:“说句真心话,我真的是特别的同情你,我只在军械库里放了五十枝有故障的武器,你就能幸运的拿到一把。但是士兵请你告诉我,在真正的战场上,要是你拿到了一把有故障的武器,而军械库又被敌人摧毁或占领的话,你如何更换武器?难道打算等到圣诞夜来临,圣诞老人会慷慨的在你的睡袋下面,塞上一挺格林特重机枪,作你的圣诞礼物?或者说你的妹妹已经嫁给了上帝,你只要双手合什,说上一声上帝保估,你手里的那枝步枪,就会被你的妹夫修复得完好无损?!”

  手里抓着破损武器的士兵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可是他面对奥尔登教官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在训练营里,奥尔登教官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他们的主宰就是他们的规矩,他们就算是有太多的委屈,又有什么可以说的?

  奥尔登教官收起笑容,望着在场每一个人,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为什么别人手里的步枪打了一千几百发子弹,连枪管都发红了,仍然是没有任何故障,而你在近距离面对一个同样举起步枪的敌人时,你明明先扣动了扳机,弹匣里明明还填满了子弹,你却只听到自己步枪枪膛里传出‘咔嚓’一声轻响?为什么重磅炮弹落到别人的脚下,砸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大坑,却没有爆炸让他虽然吓出一身冷汗,却捡回一条小命,而你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炮弹明明是在几十米外爆炸,却有一块弹片打着转儿削进了你的脑袋里?”

  “给我记住了,战场没有侥幸,却会有很多让你意想不到的不幸!你们的武器可能会坏掉,你的脚下可能会踩到地雷,甚至连你的队友也可能为了你睡了他的老婆或妹子,而暗中向你痛下杀手!战场本来就是一个充满了意外和偶然,却没有任何公平可言的死亡乐园,你们想在这种乐园里活下去,你们要做的,就是做好面对一切意外和突发事件的准备!”

  奥尔登教官指着山坡,厉声喝道:“给我上!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理由什么原因,也不要告诉我你们的枪是坏的,你们没有足够的子弹,在战场上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而没有满腹委屈令人同情的可怜虫!”

  所谓敌人,就是一个个活动的枪靶。这种突击实弹训练,对于能参加“蓝盾”军事竞赛的三十多支特种部队而言,本来应该是小菜一碟。但是货真价实的重机枪就在头顶扫射,山坡上到处都是地雷和防伞兵倒刺钩,中间还掺杂着突然从山顶滚下来的石块。手中的武器并不熟悉,缺少子弹不说,打到半截还能突然出现几颗弹壳里连火药都没有的子弹,这对于已经把自己的身体与武器融为一体的职业军人来说,绝不亚于在高速奔跑中,突然被一个隐形人当面狠狠打了一拳,那种意外和郁闷的感觉,足以在短时间内打乱他们经过千锤百炼,培养出来对操纵武器的节奏感和自信心。

  几挺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高平两用重机枪一起对着山坡拼命开火,子弹一遍遍的从头顶扫过,没有人敢抬起自己的头,说是一场突击战,不如说是一场顶着弹雨向山坡上匍匐前进的挺进战。

  一大群特种部队军人,从各个方向,在落差超过五百米,坡长超过两千二百米的山坡上不断前进,一路上留下一片又一片子弹壳,和他们身体被伞兵倒刺钩划伤后留下的鲜血。爬得快了不行,地上倒处都是地雷和钢刺,军人们必须一边小心翼翼的绕开地雷,一边向前挺进;爬得慢了不行,看着其他参赛队手起枪落,那些活动枪靶一个个被打碎,任谁也知道这些枪靶的数量有限,如果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边,完不成“击毙”五十个目标的任务就会被淘汰。

  这虽然只是训练,但是在军事竞赛正式开始前,这些参赛队伍彼此挤压,彼此淘汰的战争早已经在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以几支雪茄为起点的那一刻,开始了。

  整整用了三个多小时,几百名特种部队队员,以平均每小时向前爬七百米的速度,“攻陷”了这个阵地,一群全身军装都被粗糙的岩石,磨得破破烂烂的军人,坐在山坡上喘着粗气,而三十多位队长坐在那里,脸色更是千变万化,在一片黑暗中,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哪些“敌人”是被自己的队伍“击毙”的,也没有人知道,奥尔登教官他们是如何分辨混战在一起的各个参赛队伍成绩。

  就在三十多位队长一边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一边努力思索的时候,奥尔登教官带着诺丁里文奇助理教官走上了山坡,他瞪着眼前累得七倒西歪,全倒了一片的军人,厉声叫道:“你们以为仅仅是攻占了一个阵地就没有事了吗?立刻给我起来修建防御工事!敌人在一个半小时后就要对你们发起反冲锋,他们有重机枪,有火箭筒,有迫击炮,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把你们的防御工事修得结实一点!”

  奥尔登教官抬起他的皮靴,重重在一个累得躺在地上拼命喘气的士兵身上狠踹:“起来,你们不是很行嘛,很牛逼嘛,怎么第一天就被我玩趴下了?像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眼高手低的垃圾,难道只会从直升飞机上得意洋洋威风八面的跳下来,和装备差训练少老弱病残都一起上阵的恐怖份子们玩上几下,就可以打完收工,回去享受醇酒和美人了?你们这样没有耐力的垃圾,真要到了雇佣兵战场上,就是炮灰!听明白了没有,就是那种一天只用付你们二百美元,死了再多付五千美元的炮灰!不要当我是开玩笑,要是你们无法修建出一个保护自己的工事,你们就等死吧!”

  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挣扎着从洒满子弹壳的山顶上爬起来,他们大部分人身上的单兵锹都在路上丢失了,他们就用刺刀,用削尖的木棍甚至是石头,在一起拼命挖掘。这些世界最精锐的军人,在自己的国家都被视为天之骄子,但是在这里,他们一路上不断遭遇意外突袭,到现在每一个人身体都因为过度疲劳和伤痛全身微微发颤,他们必须让自己双膝跪在地上,用最简陋的工具和双手,努力和山坡上的碎石子、坚硬的土层去搏斗。

  死亡的阴影和对胜利的渴望,已经压榨出他们身体里每一分潜力,在这个时候,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再也无法为了四周后的竞赛自相残杀,他们合力推动巨大的石块,他们用子弹制造定向爆破装置,在炸断山坡上的大树后,二十几个人用军刀对大树进行粗略的修整后,联手把沉重的大树抬回来。

  一个半小时后,可以容纳所有参赛队员,能够抵挡重机枪反复扫射和火箭炮轰击的防御工事,终于环绕着整个山坡的顶峰修建完成。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跳进临时防御阵地里,他们喘着粗气,等待“敌人”对阵地发起进攻。

  奥尔登教官冷冷望着眼前这些累得连手指头都挪动一根的军人,再看看自己的手表,他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微笑着道:“根据我们刚刚接到的情报,敌人已经放弃进攻有我们重兵据守的阵地,转而向南方集结,立刻去三公里外的二号军械库领取足够的武器,和你们三天的单兵口粮,继续追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榨汁机

  三十几名队长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无奈,他们带着一群疲劳到极点的士兵,赶到三公里外的二号军械库,这一次奥尔登教官倒是慷慨的给了他们三十分钟补充武器和单兵口粮的时间。

  这绝对是一个痛苦的选择,面对奥尔登教官花样百出的训练招式,当然应该多拿上一些子弹,多给自己准备单兵口粮。但是现在被奥尔登教官用非人的手段折磨了整整一天,就算他们是世界最精锐的职业军人,都几乎无法再拖动自己的身躯,更不要说去在身上背几十公分的武器补给了。

  当这些军人终于背着自己选定的武器和单兵口粮走出军械库后,迎接他们的立刻又是一个一万米负重越野跑。最后有一多半军人,是用自己的双手和双膝,爬着完成了这个训练。

  望着一群已经再也不可能有力气站起来的军人,奥尔登教官终于大发慈悲的下达休息命令:“士兵们,你们现在有宝贵的三小时休息时间,好好睡一觉来补充自己的体力吧!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一声,这是在战场上,你们没有营房,也不能点起篝火,而且必须派人站岗,否则被敌人偷偷摸上来,你们还在睡梦中,就会被敌人象杀小鸡一样,慢慢割断了你们的喉咙。”

  在奥尔登教官的绝对高压下,三十多名特种部队队长自发自觉的聚集到一起,开始商议安排哨岗的问题,还没有正式决定哨岗的顺序和人次,几百名军人已经躺在坚硬不平的岩石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自己的武器呼呼大睡。

  突然间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倾洒到这些军人的身上,这些军人勉强撑开自己的眼皮,惊讶的发现奥尔登教官正在指挥几名助理教官,用高压水枪,将几根水柱喷射到半空中,飘飘洒洒的玩起了人工降雨。奥尔登教官一脸同情的望着大家,道:“各位先生们,真的很不巧,下雨了。不过身为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军人,你们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小风小雨了!大家继续睡,不用理会我。”

  一群军人们几乎要当场拔枪射杀了奥尔登教官,他们睁着一直眼皮上下打架的眼睛,两个一组,用防水帆布借助石块、树枝等现有的工具,做成了一个个简易的防水支架,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里面一躺,再次陷入了沉睡。

  还没有睡半个小时,就在他们附近,突然传来重机枪扫射的轰鸣,几百名军人猛的全部跳起来,他们一个个瞪着发红的眼睛四处巡视,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问题,这些军人们倒下又睡。结果十五分钟后,空中又传来八零式迫击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尖锐呼啸,一群已经拥有自我防卫本能的特种部队军人们,又猛的全部跳起来,结果那发炮弹落到距离他们一百多米的地方,却没有了任何声息。

  ……

  这三个小时的宝贵休息时间,除了少数几支拥有丰富实战经验,从战火里成长的特种部队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休息好,不时被各种意外状况惊醒,当奥尔登教官带着一脸阴森笑容出现在他们身边时,被他和助理教官用皮靴一个个叫醒的军人们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军用手表,脸上都露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表情……真的是太累了!

  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中间休息两个小时,其余的十九个小时,就要面对奥尔登教官花样百出的训练和折磨,三天后当每一个人携带的单兵口粮都消耗干净后,奥尔登教官却没有为大家提供后继的必要补给。

  “在战场上,尤其是当特种部队深入敌后进行大纵深穿插的时候,补给线被敌人切断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奥尔登教官一脸的无辜,“再说了,我说要你们背上三天的单兵口粮,你们就真的只背了三天的?你们是军人,在战场上你们要自己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啊!这样吧,我每天多给你们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在我们的补给线恢复正常之前,你们可以自己想办法去寻找食物!”

  几百名职军人再次面面相觑,如此残酷的训练,每天只让他们睡三个小时,还得轮流站岗放哨,竟然还让他们自己寻找食物?!

  从此之后训练营附近的动物、植物都倒了大霉,什么在沙滩上散步的螃触,什么倒挂在岩石下面的蝙蝠,什么树皮,什么草根,什么蛇巴会摇动着发出声音的蛇,什么肥肥胖胖的老鼠,什么马窝蜂里的蜂蛹,什么大赛组委会某位委员千金手里的棒棒糖,什么野菜,什么野果……反正只要是吃了能为人体补充必要的营养,又吃不死人的玩艺儿,他们都吃。

  还有人把手榴弹丢进海里,当海面上浮起一片被炸晕的鱼后,一群已经饿急眼的军人们扑进大海里,他们抓起飘在海面上的鱼,只是用格斗军刀略略一刮上面鱼鳞,就放进嘴里大嚼。

  在这一刻他们跟本不象是世界最精锐的军人,他们就象是一群饿急眼的野狗,就象是一群眼睛里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狼。

  就这样一边继续接受非人虐待,一边每天在野外宿营,一边自己寻找食物,七天后,奥尔登教官终于良心发现的向所有人宣布:“告诉先生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补给终于送上来了!”

  每人每顿饭只能领到一个二两重的玉米饼,喝一口比洗锅水还要难喝十倍的菜汤。但就是这样,奥尔登教官也没有让他们能好好吃到这些东西。

  “吃饭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秒钟,时间一过剩下的食物全部没收!”

  面对这种命令,就算是韩国707特种部队的朴闵兰队长和中国参赛队的沈韵彤少校,在吃饭的时候,都是眼睛一闭,先把整个玉米饼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狠狠嚼上几下,再用那口早已经放凉的菜汤,生生把嘴里的东西灌进胃里。囫囵吞枣这个中国成语,在这几百名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军人的身上,终于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第二顿饭,他们竟然吃到了热呼呼的米饭,而且还管够管饱,当然了……你得能忍受得了这此米饭里掺的老鼠屎。一群军人蹲在地上,一个个吃得直翻白眼,队伍里的女兵,更是几次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尽全力将自己已经翻涌到喉咙边的胃液又重新灌回去。因为奥尔登已经有言在先:“在战场上绝对不能浪费一粒粮食,因为能送到你们手边的粮食,已经不再是粮食,而是你们的生命,和为了维护补给线而牺牲的兄弟们的鲜血!不尊重粮食的人,就不配享用食物!”

  第三顿饭,还是玉米饼,但是奥尔登教官又有话说了,“跪着走到我面前领取食物的人,可以领到两只玉米饼,走到我面前的人,可以领到一只。这是一道自由选择题,我不对你们有任何强求。”

  面子重要还是食物重要?

  真的不需要去寻找所谓的答案,在战场上为了所谓面子问题,而放弃一半食物的人,就是傻瓜,就是死人!

  就连英国“魔鬼”皇家精英反恐部队,在这种为求生存不择手段的情况下,也丢下了所谓的绅士风度。所有人用自己的双膝一点一点挪到奥尔登教官和其他助理教官面前,伸出双手用近乎乞求的动作,去接住别人恩赐的丢过来的两块小小的玉米饼。

  第四顿饭玉米饼里掺了沙子,所有人吃过后都觉得牙齿发酸。

  第五顿饭,奥尔登教官干脆一脚踢翻装满玉米饼的箩筐,然后抬起他的大脚,狠狠在玉米饼上践踏,直到玉米饼和沙滩上的沙粒混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他才一边吃着自己饭盒里的鸡腿,一边大方的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大家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闻着奥尔登教官和其他助理教官手里的盒饭香味,所有人都狠狠咽着口水,在不远的地方,就摆着一张桌子,在酒精炉上面支着一口不锈钢行军锅,就算不用掀开锅盖,炖肉的香味也足够让所有人眼睛里绿色光芒连续闪烁。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味,却不敢去食用,这大概算是一种比挨饿更可怕的酷刑。

  “实在受不了,就来吃啊!”奥尔登教官掀开锅盖,用一只汤匙不断翻搅着锅里的肉块与肉汁,将更加浓郁的香气散发到空气中,“你们只要宣布退出我的训练营,你们就可以立刻享受到美味的食物,被安排进最舒适的客房。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又累又饿,就不要死撑着了!”

  所有人的双眼都盯着奥尔登教官高高举起的那只汤勺,勺子里的那块炖得浓香四逸的牛肉,还冒着袅袅的热气,所有人都用力咽着自己的口水。

  “何必呢!”奥尔登教官的目光落到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的脸上,“你们美国特种部队在打进伊拉克的时候,因为进攻节奏太快,补给线过长超出了后勤部门供应极限,士兵从每天三顿饭改成了每三天两顿饭,当时你们的士兵就有些人在站岗时,直接向过往的伊拉克难民索要食物。军医提醒士兵要小心食物有毒,可是那些士兵却二话不说的把食物丢进了嘴里。那是多么坦率的孩子啊,怎么样,你要不要做个良好的表率,来吃上一块?!”

  辛恩泰姆斯闭紧了嘴巴,连连摇头。

  奥尔登教官又将目光落到了韩国707特种部队的朴闵兰队长脸上,“你们韩国人不是最喜欢吃炖狗肉嘛,我这只锅里虽然炖的是牛肉,但是却用了你们韩国人最喜欢的火锅料理,怎么样,来一块吧?”

  朴闵兰也连连摇头。

  最后奥尔登教官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连叹息着将一块大大的炖牛肉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休息两个小时,所有人都以为这种高强度训练只会维持一段时间,但是他们错了!

  没有人知道奥尔登教官脑袋里究竟在转动着什么样的念头,每天都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在吃饭时奥尔登教官更是花样百出,玩得乐此不疲。

  两个星期后,终于有人在体力完全透支,精神崩溃的情况下,选择了退出。

  “我不想退出,我不想成为懦夫。”第一位选择退出的士兵,不顾队长的喝令和劝阻,在摘下代表了参加训练营资格的胸牌和臂章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所有人都默默的目送那位士兵躺在担架上,被两名医护人员抬上了一辆救护车,从此以后,他虽然失去了军人的荣誉,但是至少他从这种无休止的精神与体力双重虐待中解脱了。

  当天晚上,一个睡在两米多高石块上的士兵,故意“失足”摔下来,直接摔断了他的左臂。在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在特种部队军人扎营的地方,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一名士兵捂着自己鲜血狂涌的肩膀,一头栽倒在地上,来回滚动。他抱着自己的枪进入沉睡,可是他太累了,竟然忘了关闭步枪的保险,他的枪……“走火”了。

  这两名士兵,以“体面”的方式,退出了训练营,这样他们至少还可以继续在军队里服役,还能继续当他们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成员。

  类似的情况不断发生,不断有人在训练中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随着身体的极度疲劳和精神集中力越来越差,这些意志力最坚定号称杀人机器的优秀军人们,开始频频出错。就算是在平坦的道路上行走,也经常有人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在别人伸手把他拉起来之前,这些倒在地上的人,就能硬生生的甜睡上几秒钟。三十几名队长必须不断给自己身边的队员打气,因为只要稍有停顿,哪怕他们还保持着站列队形,队伍中也会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每天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后,是每一个军人最痛苦的时刻,也是战侠歌身为队长,最痛苦的时刻,他必须第一个爬起来,然后一个个叫醒自己的队员。

  “队长,班长,大哥,求求你让我再睡一会吧!”严峻怀里抱着自动步枪,他用一块破破烂烂的帆布盖着自己的脑袋,为了取暖他和李春艾、赵剑平、谢宇然紧紧抱成一团,他闭着眼睛,喃喃低语道:“哪怕让我多睡十秒钟也好啊,我真的睁不开眼睛了!求求你了,班长大哥!”

  以严峻好强的性格,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极限,就算是面对他最信服的班长战侠歌,也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示弱的话。

  至于沈韵彤,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女人了,战侠歌拎着她的衣领,狂喝道:“起来!你不是说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嘛,你不是认为女人在军营里可以做得比男人更强嘛……”

  战侠歌的怒吼嘎然而止,他是刚刚把沈韵彤硬拽起来,可是沈韵彤干脆直接把自己都趴在了战侠歌的怀里,就象是一个沉浸在心爱男人怀抱里的幸福小女人,拱着自己的脑袋在战侠歌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感受着战侠歌宽厚怀抱里的温暖与舒适,一直风餐露宿,天天要和寒冷与饥饿斗争早已经筋疲力尽的沈韵彤,脸上不由扬起一丝幸福的微笑。在睡梦中感受到战侠歌双手撑到她的肩膀上,要把她推离这个温暖的怀抱,沈韵彤嘴里发出犹如婴儿般的喃呢,她的双手更干脆直接抱住了战侠歌的腰。

  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战侠歌和沈韵彤就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现在正彼此拥抱在一起。

  看着沈韵彤一扫平时的英健与倔强,从她脸上绽放出的幸福得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微笑,听着她嘴里发出的轻微呼噜声,感受着她犹如一只小猫般趴在自己怀里,彼此相拥带来的温暖,战侠歌几乎要心软了,但是他只能再次拎起沈韵彤的衣领,狠狠在她脸上扇了几记耳光,然后抬起腿对着其他人用力狠狠踹下去。

  相同的事情几乎在每一支队伍中上演,三十多名队长就象行尸走肉般在倒了一片的队伍中来回行走,愤怒的叱骂和队员无力的呻吟和哀求此起伏彼,三十几位队长的目光偶尔交集在一起,在呆呆滞滞的彼此对视中,往往要过上很久,他们的思维才能勉强跟上身体的转动,向对方略一点头。

  每次最先爬起来的都是这三十多位队长,因为他们都明白,一旦自己也倒下了,他们带领的参赛队伍就完了!支撑他们一次又一次一听爬起来,用近乎残忍的方法,把自己的队员喊起来的,就是他们身为队长的责任,和面对这种非人训练和虐待从心里爆发出来的愤怒与抗争火焰:“奥尔登你这个王八蛋大变态,想玩,我们奉陪!有本事,你就把我们彻底全玩死吧!”

  “辛恩泰姆斯!”

  听到战侠歌的呼叫,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长辛恩泰姆斯过了好半晌才回过味来,他扭头望着战侠歌,道:“什么事?”

  战侠歌瞪大了眼睛:“怎么了?”

  辛恩泰姆斯呆呆的道:“刚才你在叫我!”

  “我叫你了吗?”战侠歌歪着脖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指着辛恩泰姆斯的脚下,道:“噢,对了,朴闵兰还没有站起来,踢她两脚!”

  “嗯!”

  到了这个时候,辛恩泰姆斯早忘了十天后就要举行的“蓝盾”军事竞赛,更忘了韩国707特种部队也许会成为三角洲特种部队的有力竞赛对手,他抬起脚毫不怜香惜玉的对着朴闵兰就是两脚。

  朴闵兰揉着眼睛勉强爬起来,她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用一种近乎梦游的声音问道:“时间到了?”

  “废话!”辛恩泰姆斯回头指着战侠歌附近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道:“小山村木也睡过了!”

  战侠歌慢慢走过去,他真的没有想到暗中下什么黑手,但是他真的太累了,刚抬起脚就觉得腿弯一软,他的右腿不由自主的踏到了小山村木的小腹上。

  小山村木终于醒了,他爬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叫醒自己的队员,过了大概有一分钟,他才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身体慢慢弯成了一只大虾米的形状。被他叫醒的队员问道:“队长,你怎么了?”

  “没事,不知道怎么事,我的小腹突然特别的痛。”

  站在十几米外的战侠歌也捂住了小腹弯下了腰,战侠歌突然发现,原来在这种情况下想放声大笑,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一种酷刑。

  几百名现在就算是一群赤手空拳的妇女也能轻易打倒的世界最精锐军人,终于在三十多名队长的努力下,陆续爬起来。

  他们今天的第一项训练,还是和往常一样,匍匐穿越有铁丝网和机枪实弹扫射的训练场,三十几位队长都爬在最前面,在他们的腰间,用布条绑着第二名队员,而第二名队员的腰间布条绑着第三名队员,十二名队员就象是被串在一起的蚂蚱,又象是一条患了动脉粥样硬化导致半身不遂的蚯蚓,他们挣扎着扭动着,不断向前挪动。经常有人爬着爬着就睡着了,旋即又被其他人用布条狠狠一拽,痛得醒过来。

  在这个时候,已经训练得非常熟练的军事动作,慢慢的、慢慢的融入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当中,慢慢的融入到他们的本能意识中,而同样融入他们本能当中的,是他们身边的十一名队友。

  每一个人都处于半晕睡半清醒之间,现在奥尔登教官已经不敢再命令他们到浅海里去做俯卧撑,因为仅仅一次,就有二十几个人差别被活活淹死在只有一尺多深的海水里。

  到了第二十一天,训练了整整三周后,当奥尔登教官再次吹响起床哨后,三十几位队长包括中国参赛队来自武学世家的夏候光河,终于再也没有一个能爬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极限

  真是睡得好香啊,战侠歌在温暖而舒适的床上,尽力伸展自己的四肢,他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舒服,比马杀鸡还舒服!”

  床头传来一声轻笑,战侠歌迅速扭头,他看到了嘴角微微向上掀起,正向他露出一个洒脱微笑的大变态、混蛋、虐待狂……奥尔登教官!

  残酷的训练、几天后就要开始的“蓝盾”军事竞赛、赵剑平的二百八十七分功勋、中国特种部队的光荣与尊严……战侠歌猛的从床上跳起来,但是还没有站稳,他就觉得脑袋就象是被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似的,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狠狠撞中他,让他不由自主的一头倒栽到床底下。

  眼看着坚硬的贴着瓷砖的地面在自己眼前越来越近,战侠歌不由在心中狂叫一声不妙,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从上面拉住了战侠歌的衣领,用看近粗暴,实则还算有几分温柔的动作,把他甩回到床上。

  战侠歌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所有参加训练特种部队成员们,暗中诅咒了上万遍的奥尔登教官,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房间外一片灿烂的阳光所吸引,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在休息的时候,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战侠歌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我睡了几个小时?”

  “你应该问我自己睡了几天才对!”

  奥尔登教官微笑道:“你一共睡了三天零十四个小时!让人惊奇的是,别人都要注射营养剂来帮助恢复体力,而你却又创造了一个奇迹,你竟然在昏睡中,把特别护理人员放在床头柜上的午餐给偷吃了!后来我们才发现,你就算是在昏睡中,只要闻到食物的香味,就可以立刻睁开双眼,爬起来把食物吃得一干二净后,继续呼呼大睡。而连接在你身上的生命系统监视器显示,你当时根本就是在梦游!”

  “我真的想认识一下你的教官。”

  奥尔登教官诚心诚意的道:“我实在无法想象,他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训练出一个就算体能绝对透支,彻底陷入昏睡,仍然能依靠最严格的训练和近乎变态的本能,保持旺盛求生欲望的战争机器!我必须要承认,在这方面,我不如他!因为我不可能让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兵,在睡觉的时候,眼睛仍然是睁开的,耳朵仍然是竖起来的!”

  “可是我仍然失败了!”战侠歌低下了他一向高高昂起的头,他低声问道:“他们呢?”

  “你的队员就住在隔壁,不过梦游这种非常规军事技术纵观整个训练营,好象也只能你能正常使用,他们应该还要再睡上十几个小时,才能完全勉强恢复体力。”

  战侠歌在心中轻声道:“朱建军大哥……对不起,我让你蒙羞了!”

  突然间战侠歌泪流满面。

  他出现在这里,昏睡了三天零十四个小时,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带领的中国队已经在训练营中被淘汰了!

  泪水无声无息的从战侠歌的脸上滑过,最后狠狠滴落在柔软而舒适的棉被上,然后慢慢在白色的被单上一点点淤散。望着这个时候的战侠歌,就连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早已经学会用一种洒脱态度来对待胜负成败的奥尔登教官,也不由心中狠狠一颤。他突然发现,在战侠歌看起来狡猾机诈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强烈,如此旺盛的胜利欲望!

  奥尔登教官突然用力在战侠歌的肩膀上打了一拳。

  “哈……”

  奥尔登教官的笑声听起来很怪异,他必须用力拍着战侠歌的脑袋,来缓解自己酸得就像是刚刚喝了一公斤中国老陈醋的鼻子,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嘶哑,但是奥尔登教官仍然大笑道:“你真的认为自己失败了吗?你真的以为,你们中国参赛队被淘汰了吗?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如果连你们中国队都要被淘汰出局,那么四天后就要举行的‘蓝盾’军事大赛,就没有人参加了!”

  “知道有一种比较温柔却最毒辣有效的刑讯逼供方法吗?”奥尔登教官笑道:“用各种方法不断问罪犯或者俘虏同样的问题,用强光灯照着他的脸,刑讯人员必须二十四小时轮班上阵,用尽各种方法不让他睡觉,不让他休息,这样最多十天,被审问的人无论意志有多坚强,都会彻底崩溃。就算我允许你们每天休息三个小时,按照我的最初预计,你们能支撑十八天,已经可以称之是为一种奇迹!”

  战侠歌猛的抬起头,他的眼睛里男人不轻弹的泪水仍然在不断颤动,但是他的双眸中已经透出绝对狂热的惊喜。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突然又活了,全部都被奥尔登教官给训练倒了,那中国队根本没有被淘汰!战侠歌略一思索,他猛然瞪大了双眼,指着奥尔登教官,脱口叫道:“操,原来你这个大变态,早就准备在训练场上把我们全部都玩倒为止!”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怎么成为身价最高的教官之一?!”奥尔登教官洋洋自得的道:“我就是想让你们看清楚自己的极限!你们都是世界上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你们已经很强了,而我这个教官能教给你们的,就是让你们真正经历一次,体能与精神都绝对透支后,仍然无法完成任务的无奈与愤怒。我就是要挑战你们的意志力极限,不适合成为军人的垃圾,在这种训练面前,他就会自动淘汰自己,而能坚持到最后的,都是真正的男人和军人!”

  这一刻,奥尔登教官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这一次你们已经都超跃了自己的极限,甚至比我的预期目标还要好。我就奇怪了,难道你们这群军人都吃了兴奋剂了,还是都是超人转世,生理构造就是与众不同?想了好久,我才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因和道理。”

  “中国参赛队是最后一名,是依靠幸运才能勉强混进大赛三十五支队伍中的替补队。其他参赛队就算是在训练中已经到达了极限,已经有了放弃的想法,可是看到你们这样一支替补队伍都在那里咬牙坚持,就算是为了军人的尊严和你们中国人常说的‘面子’问题,他们也得玩命坚持下去。”

  奥尔登教官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换句话来说,只要你这位中国参赛队的队长战侠歌不倒下,你们中国参赛队就不会倒下,其他参赛队就没有倒下去的理由。你别以为在这种长达三周的训练中是我挨骂最多,只怕真正被人骂惨、骂狠、骂得狗血淋头的,应该是你战侠歌大队长啊!”

  战侠歌瞪大了眼睛,他歪着脑袋想了办天,似乎、好像、貌似、大概是……最后几天,那些特种部队队长看着他的眼神,是不怎么对劲了!尤其是韩国707特种部队的朴闵兰教官,看着他的眼睛几乎都可以说话了:“喂,你怎么还能爬起来啊?求求你,快点一脚踏进小山沟里摔得半身不遂吧!”

  “你们这一批训练队员,是第一批没有集体联合在一起,向我这位教官抗议的学员。”奥尔登教官贼笑着道:“这都要拜你这位替补参赛队的队长所赐!”

  战侠歌过了好久,才向奥尔登教官竖起了一根中指,但是他的手却被奥尔登教官的大手给握住了。

  “恭喜你,你们中国队,和最后还能剩下的所有人,都通过了我的训练营!”

  奥尔登在这一刻,再也不是教官,摆脱掉教官必须拥有的严厉甚至是残酷后,他只是一位出色的军人,一位和战侠歌不打不相识,称得上彼此惺惺相惜的男人。

  奥尔登紧紧握着战侠歌的右手,诚心诚意的道:“我必须承认,你们中国军人,真棒!你太累了,你真的不知道,到最后几天,每次你一听到起床的哨声,竟然又挣扎着爬起来时,我身边那一帮眼高于顶,从来不把你们这些正规特种部队出身的人看在眼里的优秀雇佣兵们,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能掩饰的震惊和敬服!你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军人,更是拥有奇异领袖魅力,能够带领身边每一个人创造更大奇迹的最优秀特种部队队长!”

  两只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战侠歌心里突然涌起一起感动。奥尔登教官从头到尾,在训练营里都没有掺杂一丝个人情绪,他只是用自己独特的方法,用仅仅三周时间,为他们这群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军人上了一堂最生动的教育课。

  “好好休息,还有不到四天时间,‘蓝盾’军事竞赛就要开始了!希望你能带领自己的队伍,获取一个好成绩。”奥尔教官轻拍着战侠歌的肩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绝对狡猾的神色:“别忘了你在参加训练营时曾经说过的话,能把你训练倒的话,你就要送我两瓶你老爸珍藏,据说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特贡茅台酒。嘿嘿……好象你已经被我玩趴下了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限制理论”第一战

  四天后,休整了整整一个星期的三十五支特种部队正式迎来了第一界“蓝盾”军事竞赛。在这三十五支队伍中,有三名队长没有通过餐厅的考验,在训练正式开始前就被淘汰出局,虽然他们的领导位置由副队长临时接替,但是无论是统率力还是实际战斗经验来说,无疑都下降了一个层次。而队长因为不能和队员同甘共苦,一个人躲在餐厅里享受美食而被淘汰,这更对一支特种部队队的士气,是一个绝对严重的打击。

  可以说这三支部队还坚持参加比赛,其志可嘉,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角逐名次的资格。

  大部分特种部队,在经历了长达三周的非人训练后,都有队员因伤退出比赛,还能保持人员编制完整进入最后竞赛的队伍,只余下十四支,他们无疑是所有特种部队中实力最强,人员素质最平均的一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就是被所有人看成是杂牌军的中国参赛队,和掺杂了太多女性队员的韩国707特种部队竟然也在其列!

  当这十四支特种部队队长彼此对望时,他们的眼睛里猛然腾起一缕无形的火焰,他们都在小心的打量对方经过一周修整后,气势和精神状态更上一层的特种部队军人,比赛还没有开始,无形的压力就在几百名特种部队军人的身上反复激荡。

  所有报名参加“蓝盾”军事竞赛,却被淘汰的特种部队,都成为这场比赛的旁观者,就算自己不能亲身参加这种比赛,借用近距离旁观的机会,明白自己与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之间的差距,从他们的身上学习优秀的作战技术及战略技巧,无疑也会有很大的助益。

  这场“蓝盾”军事竞赛,即有常规军事竞赛中沿用的比赛项目,也有对抗性竞赛项目,这些竞赛项目混合在一起,再加上电脑随机排列组合的对抗比赛,和参赛队长抽签决定比赛方法的特殊开放模式,使整场“蓝盾”军事竞赛,就像是真正的战场一样,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只要你有真正的杀手锏,又运气够好的可以获得“天时”,能够向竞赛对手提出自己最擅长的比赛方法,就算是三流特种部队,也有战胜一流特种部队的机会!

  在比赛前,身为第五特殊部队教官兼太上队长的雅洁儿,已经和战侠歌约法三章:在比赛一开始,先全力比赛,如果能连续取得两场胜利,在保证中国参赛队占据分数优势的情况下,可以根据上级“中庸之道”的要求,适当放水,至少要让中国队最后拥有一个中等偏上的比赛成绩。假如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战侠歌就可以带领中国参赛队全力以赴。

  “不要生气了,你也知道这是上级的指令,其实我们这样委屈自己,还不是时势所迫?”雅洁儿伸手轻轻抹着战侠歌紧紧皱起的眉头,她把自己的身体轻偎在战侠歌的怀里,软语轻求道:“战侠歌可是洁儿的夫君大人呢!战侠歌在洁儿的心里,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会眼光狭窄的就象是,嗯,那只杰克小老鼠一样吧?虽然故意放水,明明能赢却要看着别人得意洋洋的取走了胜利,心里会很郁闷,很憋气,但是战侠歌身为队长,也应该明白这看似公平竞争的背后,那激流冲击的暗涌吧?!”

  在这个世界上,能把战侠歌吃得死死的,让他根本无法产生抗拒想法,满脑袋的古怪精灵都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大概就只有他的爸爸战兴华,和他最心爱的女人雅洁儿了。

  战侠歌闷声闷气的答道:“我知道,这样的军事竞赛,我们不参加会丢了泱泱大国的面子,更显得自己现在还独树一帜,不能和国际接轨。我们要参加了,取得太多的胜利,甚至是动用了太多的先进武器,就会成为某些人‘中国军事威胁论’的辅助材料,落人口实。”

  雅洁儿踮起脚尖,轻轻在战侠歌的脸上落下温柔的一吻,她附在战侠歌耳边,低声道:“洁儿就先预祝夫君大人马到功成,为我们中国参赛队先拔得头筹,一洗我们身为替补参赛队的低迷气氛了!”

  是的,中国参赛队现在太需要一场胜利,来冲散身为替补参赛队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战侠歌轻抚着自己的脸庞,雅洁儿昨天留在他脸上的这个轻吻,似乎余香仍在。望着身边那些全幅武装的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感受着在这其中一波接过一波的气势对撞,战侠歌用力摇头,他在心中暗暗轻声道:“洁儿,经过把中国参赛队险些打进万劫不复深渊的比赛,你真的还对我们这么有信心,认为我们这样一支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的中国参赛队,只要愿意,胜利就唾手可得吗?!”

  战侠歌扭过头,他在旁观的人群里寻找雅洁儿的身影,当他们的目光交集在一起时,雅洁儿对着战侠歌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他打出一个加油的手势。在这个时候,雅洁儿就站在对着太阳的方向,初晨的阳光柔和的倾洒到她的脸上,为她的双眸镀上了一层晶莹的光彩,而在这一片光彩中,更夺目的,是雅洁儿那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是崇拜。

  战侠歌的身体突然狠狠一颤,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雅洁儿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坚信中国参赛队能赢,有执行“中庸之道”这个命令的能力。那是因为,他最心爱的女人,他的雅洁儿,原来是这样的信任他,这样的崇拜他啊!

  “战侠歌可是洁儿的夫君大人呢!战侠歌在洁儿的心里,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雅洁儿的话犹在战侠歌的耳边回荡,没有一丝作伪,没有一丝牵强,在雅洁儿的心里,战侠歌就应该是一个战无不胜的英雄,在雅洁儿的心里,战侠歌就应该是一个能傲立在世界屋脊上的男人!

  一股火热的暖流慢慢从战侠歌的胸膛里扬起,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的眼里,战侠歌身上的气势突然变了。

  他只是微微挺直了自己的腰,但是一种犹如潜龙腾渊、龙吟九霄的狂烈霸气从他的身上,毫不保留的彻底释放。而在这一刻,战侠歌的脸,战侠歌的眼,战侠歌的手,战侠歌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放声呐喊。一股无形的战斗火焰,从战侠歌的全身不断飞腾。

  三十五名同样能站立在世界特种部队精英最巅峰的队长,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不知道战侠歌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锐利,如此强悍的气势,但是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含意:“这个人,暂时,不能惹!”

  在电子钟的反复轰鸣声中,第一界“蓝盾”军事竞赛终于开幕了。

  世界最严格的特种部队训练学校代表在此云集,就连举办“爱尔纳突击”国际军事体育竞赛的国家爱沙尼亚,首都塔林也组织了一支十六人的观摩指导团,赶到大赛竞赛地点。就连世界稍有规模的雇佣兵团,都派出人员前来学习。

  “蓝盾”军事竞赛的主持人,是北美佣兵联盟中号称“黄金脑”的约克。这是一个三十多岁,身高足足有两百公分,明明长得虎背熊腰,却让人一眼看到他,就不由自主想到最灵活猎豹的出色人物。而他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双眼,和由内而发无形散发的骄傲气息,更让人相信,他是一个非常有智慧力量的人!

  约克站在主席台上,面对几百名世界最精锐的职业军人,和上千名观摩者,他以西方人特有的率直和不浪费时间的风格,一开始就直奔主题:“这次‘蓝盾’军事竞赛的比赛方式,是由我为主导,联合了世界上训练最严格的特种部队学校教官,一起制定出来的。为了能让这场竞赛更接近于实战,我们甚至没有向参赛队发送必要的竞赛情报和资料,因为在真正的战场上,敌人不会主动把情报送到你们办公桌上的!就算有,也是假情报!”

  四周响起一片轻笑,约克轻轻弹开挡在自己眼帘前的一小绺金黄色头发,继续道:“一般的军事竞赛,都喜欢以榜标高强度、最艰苦之类的东西,来彰显自己这块招牌的含金量。一般都会要求特种部队,在‘敌人’控制的区域内,完成长距离,多课目的侦察、渗透、解救人质、俘虏,甚至是摧毁单位目标任务。什么背着几十公斤的负重,在原始丛林、沼泽、沙漠中长途穿插,避开分布在各个交通要道和战略位置的优势敌人兵力,进行长距离奔袭,这样的比赛项目,可以将特种部队的闪电作战和机动性好好展露一下。至于在路上,爬过峭壁,穿越激流,走过雷场,这样的比赛,可以展现出特种部队的出色身手;至于和敌人打遭遇战、突袭战甚至是攻坚战,更是检验特种部队在实战中进攻力的时刻!”

  约克说得一群军人连连点头,这的确是检验特种部队综合作战实力的最好方法。

  “但是在我的眼里看来,仅凭这些来考验世界最优秀的军人是不够的!”

  约克犹如猎豹般清澈透明,更带着一种可以让人深陷在其中不能自拔智慧光芒的双眸狠狠从在场每一个军人的脸上扫过,他幽幽冷冷的道:“你们都是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哪一支部队不能完成这样的训练竞赛项目?我们又不是在进行奥运会比赛,双方的成绩相差只有零点几秒钟,这样强行分出个一、二、三名,难道就能真正反映出每一支特种部队的真实作战实力吗?一群受过最严格训练,拿着最先进武器,拥有最良好团队配合默契的精锐军人,用近乎屠杀的方式,击溃一批三流部队,难道我们仅仅靠你们用了多少时间,击毙了多少目标,来判定你们谁更厉害吗?!这样比赛选拔出来的第一名,也许不是战斗力最强的,却绝对是最喜欢冲锋陷阵,最头脑一发热就舍生忘死的,也许更是一到真正战场上,阵亡队员最快的!”

  约克猛的一挥手,他放声叫道:“所以在我的建议下,‘蓝盾’军事竞赛,第一次采用了‘无限制’战斗比赛模式,想验证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实战能力,就得用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对当你们的对手!”

  在台下的几百名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军人身体都狠狠一震,所有人的眼睛都爆闪出最狂热的光芒。

  “特种部队是脱匣的猛虎,特种部队是最冷厉一击毙命的毒蛇,特种部队是生命力最坚韧的狼,特种部队是动作最迅捷一击必中的猎豹!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你们到了战场上,会遇到相同的猛虎,相同的毒蛇,相同的狼,相同的猎豹,所以你们还要学会如何用自己的办法,去战胜自己的同类!”

  约克盯着在场所有的职业军人,放声道:“所以我们的第一场比赛,就是丛林突击运动战,让我们看看,究竟谁才是在丛林中狭路相逢,真正最强,能从血战中生存下来的军人!”

  第一场比赛的规则非常简单,每一支参赛队,派出一名最精通丛林突击战的职业军人,他们必须在十五分钟时间内,通过长达一千五百米的“敌占区”,在优势敌人的围追堵截下顺利到达目的地。

  在经过第一轮淘汰赛后,由国际公证组织监督,由电脑随机安排顺序,两名参赛者一组,重新进入丛林中,在面对优势敌人追捕的同时,他们还必须和另外一名同样精通丛林作战的职业高手对抗中,谁能在二十五分钟时间内从里面走出来,谁就是第一轮淘汰赛的顺利者。假如超过时间,没有人能在丛林里杀出一条血路,两个人一起淘汰,假如在二十五分钟内,两个人分别走出丛林,并没有消灭另外一名参赛者,两个人一起被淘汰。

  看着发到手里的比赛规则,三十五名队长的脸色都怪异起来。

  这才是最接近实战的竞赛!

  可以想象,参加这样的丛林突击比赛,每一个军人要面对的可怕压力,不但有蜂拥而上的敌人,还有同样精通丛林作战,各种技术、技巧都趋于完美的可怕敌人,这种精锐与平庸组合在一起的压迫力,才是真正的战场!

  强压下自己第一个参赛,为中国队取得第一个胜利的冲动,身为队长的战侠歌略一思索,猛然喝道:“赵剑平!”

  “到!”

  战侠歌深深望着赵剑平,沉声道:“我把第一场比赛交给你了,能不能把突击作战的第一名给我抢过来?!”

  赵剑平沉声道:“能!”

  战侠歌的目光变得更深沉了,他猛然厉声道:“你凭什么?!”

  “就凭我还活着!”赵剑平毫不退缩的迎着战侠歌的目光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他缓缓将自己手中的自动步枪抬到一个随时可以闪电般抬起射击的位置上,沉声道:“凭我这个人,凭我手里的这枝枪!”

  没有人比战侠歌更了解赵剑平这几句话的含意!

  没有最出色的从林突击作战技巧,赵剑平早已经死在俄罗斯的战场上!他们和东突恐怖份子战斗,他们和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阿富汗游击队斗,他们和土生土长最了解地形的车臣反政府军游击队斗,他们已经在丛林中积累下太多的实战经验,面对了太多的意外突袭,和常人不可想象的可怕强敌!

  最重要的是,赵剑平还是整支中国参赛队,除了队长战侠歌以外,唯一同时能成为近距离突击作战,与远距离狙击作战大师的精锐军人。在茂密的丛林中,一个精通突击作战,又能利用第五特殊部队专用步枪,精确狙击一千五百米任何目标的超级狙击手,在攻击时迅如暴龙,在狙击时却能让自己彻底消失在密林沉处的军人,绝对是任何敌人的最可怕噩梦!

  战侠歌狠狠一点头,道:“去吧!”

  三十五名世界最精锐,也许是最精通丛林突击战的高手,站在比赛场地的外围,在他们面前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就是他们要冲进去舍命厮杀,最终角逐出世界丛林突击战第一高手的原始丛林前。

  三十五名军人手里都拎着威力强大压制力强的突击步枪或者自动步枪,他们彼此对视,小心的遮掩起自己眼睛里已经隐隐扬起的杀气。

  这场比赛的主裁判竟然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奥尔登教官。

  “相信大家已经非常明白我的变态手段,我必须要善意的提醒各位参赛者,这片丛林里至少有五百名全幅武装的职业军人作为你们首轮淘汰赛的对手。他们虽然都用的是橡皮子弹,但是一样拥有杀伤力,你们要为了图省事想混个第一名,就把自己的防弹设备全部丢开,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橡皮子弹虽然是软的,一样可以打断你们的肋骨,射瞎你们的眼睛,假如你们运气真的是背到了家,被几十颗橡皮子弹一起打中,当场窒息死亡,也不是不可能的!”

  奥尔登教官狠狠一扫眼前的三十五名参赛者,冷然道:“作为第一场比赛,我破例多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想去补充装备的人,现在就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缘起缘落(上)

  在三十五名参加丛林突击运动战的军人中间,赵剑平绝对是最其貌不扬的一个。出生在中国自然灾害其间,由于营养不良,他身高只有一百七十来公分,长得不算魁梧,但也不算太削瘦。在他一张布满苍桑的脸庞上,发梢已经夹杂了一点灰色,一双眼睛虽然还算炯炯有神,却因为过于木讷老实,大大冲淡了逼人气息。而赵剑平嘴角一直挂着的,那丝过于憨厚老实的无害笑容,更让人很容易把他当成一个无害的个体。

  赵剑平从加入“蓝盾”军事训练营的第一天开始,就总是若有若无的站在队长战侠歌的身后,他就像是一个战侠歌最忠实的影子,没有必要,他一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接到战侠歌的命令,他总是闷声不响的去完成。就连中国参赛队其他不是第五特殊部队出身的队员,都几乎忽略了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队友。

  和身边一起参加丛林突击战的竞赛对手相比,赵海平真的显得太平凡太普通了,他没有欧美诸国特种兵犹如公熊般强壮的身躯,他也没有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那种自信满满,脸上已经写满必胜字样的凌人气势,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用一种可以最节省体力又可以拥有最快反应速度的姿势,端着手中的自动步枪。

  “砰!”

  奥尔登教官刚刚扣动手中的发令枪,一道灰黑色的身影就猛然从他的眼前掠过,那种惊人的高速,那种隐忍到最后一刻突然间彻底爆发的最可怕最凌厉穿透力,让身经百战的奥尔登教官都不由自主的身体微微一颤。

  真的太快了!

  最令奥尔登教官惊异,甚至可以说是震惊的是,这道身影在向前突击运动时,身上那种犹未散尽的血腥气息!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奥尔登教官发出最严厉的警告:小心,这是一个真正从战场炼狱中挣扎出来的真正战士!

  奥尔登教官迅速扭头,那道灰黑色的身影,已经第一个扑进了二十米外的丛林,而其他大部分参赛军人,才刚刚跑出十米。反应最慢的几个,甚至在这个时候,才端起自动步枪撒腿狂奔。

  “哒哒……哒哒……”

  自动步枪特有的双连射轻脆枪响在原始丛林上空回荡,听着枪声几乎毫无阻碍的迅速向前挺进,奥尔登教官面色再次微变。

  赵剑平迅速在原始丛林中穿插挺进,在这个复杂而多变的地形中,赵剑平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俄罗斯战场的那片原始丛林中,在那个时候,他和师父战侠歌,也是在陌生的土地上,面对孤立无援和敌人不断战斗,在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利用原始丛林的各种地形,打出一场又一场经典的丛林突击战和伏击战。

  “小心,他过来了,立刻拦截他!”

  “狙击手,立刻给我击毙这个混蛋!”

  “报告,1号目标刚刚突破我们的防御线,我们有两个兄弟被判定中弹,我们需要立刻得到支援!”

  “报告……”

  奥尔登教官戴的通讯器里已经乱成了一片,五百名分散在丛林中的职业军人,五百名优秀的受过严格训练,甚至是拥有实战经验的职业军人,竟然无法在丛林中阻挡一个中国参赛队员的全力突击。

  一名军人失声惊呼道:“天哪,他的实在速度太快了!”

  “狙击手,狙击手都死了吗?”一名可能是队长之类的军人放声狂吼:“不要管其他的人,先给我击毙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蛋,他以为这是在干什么,竟然不顾一切的直线向前突进,你他真的以为我们是在陪他做游戏,还是认为我们在他面前,就这样不堪一击?!”

  “报告!”一名狙击手放声叫道:“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而且他明显是一个精通丛林作战的大师级人物,他不断做出各种战术假动作,他的身体就像是蛇一样颤动,我们的狙击镜根本无法锁定他的身体!”

  “无法锁定也立刻开枪!就算是无法打中他,也要让他停下脚步,只要他停留十五秒钟,只要十五秒,我们就可以将他包围!”

  “砰!”

  “砰!”

  “砰!”

  ……

  在几声枪响后,狙击手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队长叫道:“你在干什么,立刻向我报告那个混蛋的方位。”

  狙击手还是没有回答,队长怒吼道:“一号你难道死了吗,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是的,不只是我,还有二号和三号狙击手都被判定当场阵亡,很抱歉,根据比赛规则,我们已经不能再向队长报告任何战况和情报。”那名狙击手明显刚刚经历了太大的震撼,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他轻声道:“但是就算违规我也忍不住要说,我佩服他!我们三个人连开了十几枪都没有打中他,而他只开了三枪!我们三个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高速突击作战中,一边和其他的兄弟交火,一边精确判断出我们隐蔽的位置,我们更不知道,他是如何用手中的自动步枪,在丛林中,将橡皮子弹精确的打到我们身上。我想,就算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我们面对这样一位同时精通丛林突击与狙击作战的大师级高手,这种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队长不由哑然,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通讯器传来一声惊喜交集的呼喊:“报告队长,我们已经把他包围了!他跑不掉……啊!”

  通讯器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过了足足半分钟,才有人重新拿起通讯器,向奥尔登教官报告道:“队长刚刚中弹,被判定阵亡,现在由我来接替他的队长职务。”

  奥尔登教官只觉得自己眼皮发跳,他终于忍不住惊异的望了中国参赛队队长战侠歌一眼。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个象最忠实的影子一样,每天不动声色默默跟在战侠歌身后的中国队员,竟然是如此可怕的职业高手!

  赵剑平一枪就把对着通讯器大声报告,明显暴露自己领队身份的敌人击毙,然后他就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

  除了俄罗斯战场上那位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刺客,在场的这些军人中,已经没有人能比在农村长大,从小就在大山里跟着一位老师父学习采药,用自己的双脚几乎走遍周围群山每一座峭壁的赵剑平,更了解大山,更了解丛林。

  没有人知道赵剑平躲到了哪里,如果战侠歌不是赵剑平的师父,如果战侠歌不是太清楚赵剑平的作战风格和伪装技巧,就连战侠歌走进这片丛林,也很难找到利用烂泥、树叶和树枝把自己伪装起来的丛林作战高手赵剑平!

  谁也没有想到,一开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赵剑平,在被敌人包围之后,不是全力突围,而是突然一返常态的放弃攻击,把自己潜伏起来。

  “记住,在战场上善于冲锋陷阵,能够将一往无回千军易辟的惨烈杀气激发到极限,当然可以对敌人的士气造成最可怕的重伤,甚至会对他们进行一次最出色的凿穿性攻击,但是如果战斗方法单一,缺乏变通,那么迟早会落入敌人的陷阱中。”

  战侠歌教导他丛林作战精义和法则的话,犹在赵剑平的耳边回响,赵剑平至今还记得,战侠歌在教导他这些的时候,突然脸上扬起了一丝招牌式的诡异笑容,战侠歌轻笑着道:“你想一想,假如一头老虎,突然象变色龙一样学会了隐身,象毒蛇一样学会了隐忍,那么你的敌人会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赵剑平真的不用多去想,他和师父战侠歌每一次在不同的地形上穿着防弹衣,真枪实弹练习单人对抗时,战侠歌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最大的特征,就是在失去目标后的紧张!

  赵剑平趴在一片草丛中,现在他的全身都沾满了各种绿色的伪装,就连他的钢盔上也套了一个用树枝扎成的绿色头套,面他最心爱的零五式自动步枪,在进入丛林参加突击比赛之前,赵剑平已经用绿色的胶带,在枪身能够固定的地方,缠上了一层伪装色。把自己全身从头到脚都经过了彻底伪装,再加上赵剑平从战侠歌那里学习到的大师级潜伏技巧,和他已经经历过最严厉考验,当真称得上临泰山崩而不变色的坚韧神经,想把赵海平从一片纵深有一千五百多米的原始丛林中找出来,难度可想而知。

  赵剑平用零五式自动步枪上加挂的光学狙击镜,观察着那些搜索者脸上不能抑制的紧张,在他和师父战侠歌对抗时,他也是一次又一次用这种紧张的态度和表情,去寻找把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的战侠歌。

  赵剑平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战侠歌总是喜欢躲在暗处,用自动步枪上的光学狙击镜锁定他,仔细的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再用一种轻松的心态,结束他们之间的角逐。在这个时候,敌人已经被狙击镜锁定,只要手指用力一扣,就可以将对方的生命彻底掐断,这种掌握一切,主宰别人命运的高高在上感觉,无疑是培养一个军人在实战领域,自信心的最好方法。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赵剑平在参加只有十五分钟的淘汰赛时,竟然会选择了隐忍潜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赵剑平随时都可能对着他们其中一个人发起最致命的攻击。虽然橡皮子弹是打不死人,但是那种钻心的疼痛,也绝不是谁愿意去承受的。

  他们越紧张,赵剑平就越轻松。

  赵剑平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作为一名力争成为最出色狙击手的军人,赵剑平已经将自己的防水军用石英表换成了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电子表。

  比赛才开始了三分钟,他还有整整十二分钟,时间还多得很!

  赵剑平等得起,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援军来救他。

  果然,没有过多久,在赵剑平潜伏的位置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而变成了激烈的枪响,不用想也知道,其他的参赛者也杀到了!

  双方混战在一起,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参赛者和包围了赵剑平的小部队开始交火,赵剑平迅速平端起自己手中的步枪,刚刚接替队长职务的副队长,只觉得胸口就象是被人用一根木棍狠狠捅了一下般,传来一股近乎窒息的刺痛,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望着跌落在自己脚下的一发橡皮子弹,副队长和已经站到一旁,却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的队长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一起轻轻叹息了一声。

  两位队长望着和参赛特种部队队员混战一起的士兵,再看看就在自己眼前不足三十米位置的那片草丛里探出的枪管,他们知道自己带领的这支部队完了。

  躲在草丛中,却拥有良好射击视野的赵剑平用流畅得令人发毛的动作迅速调转枪口,他一次次扣动已经调成单发射击状态的自动步枪,在单调而有节奏的枪声中,中国部队特制的钢质子弹壳在空中欢呼着跳跃着,翻出一道道漂亮的小弧线。在此同时,一个个“敌人”被他发射出来的橡皮子弹击毙。

  当十二名敌人被彻底“全歼”后,赵剑平慢慢从草丛里站起来,在他面前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分别站着两名参加丛林突击战比赛的职业军人。

  三个人各据一方,形成了一个近乎等边三角形的对立局面,他们对视了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其他两个人的敌意。他们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枪,他们敢对天发誓,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另外两个人,都会立刻举枪射杀竞赛很可能会遇到的强敌。

  但是,现在只是在进行一场军事竞赛的预选赛,似乎还远远不到他们靠举枪对射来消除竞赛对手的时候。三名精通丛林特种突击作战的职业军人,都凝视着对面两个人,小心的看着对方稳定得无懈可击的双手,和他们手中那几枝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自动步枪。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三名世界最优秀的职业军人,一起慢慢向后倒退,直到他们的背部靠到一个能为自己提供足够保护的掩体,确定另外两个人并不会从背后向自己痛下毒手后,三名参加比赛的特种部队军人,都向对方略略点头示意,然后他们分散开,从三个不同的位置,再次开始向前突击。

  十一名分钟后,第一个冲进丛林中的赵剑平,保持了自己的优势,还是第一个冲出了那片丛林,根据大赛工作人员的记录,仅仅他一个人在十一分钟里,就通过丛林突击战和狙击战,“击毙”了二十七名职业军人!

  所有参加丛林突击作战的职业军人们听到这个数据不由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赵海平的身上。如果军事竞赛也能有世界记录的话,赵剑平的这个成绩,很可能已经打破了军事体育竞赛的世界纪录!

  但是赵剑平的脸上仍然带着憨厚的笑容,似乎他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事实上,赵剑平的确并没有认为自己做得如何出色,如果是他的师父战侠歌来做,应该能比他做得更好吧?

  能通过层层选拔,参加“蓝盾”军事竞赛的特种部队,当然都是世界上最精锐的特种部队,第一轮淘汰赛,竟然有整整三十名参赛者顺利过关。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第二场最激烈的对抗性角逐。在这场竞赛中,他们不但要面对五百名职业军人蜂拥而上的猛烈攻击,他们更要和同样精通丛林突击作战的职业高手在眼前这片原始丛林中殊死血战!

  三十名参赛队员的名字被输入电脑中,在世界公证组织监查员的监督下,三十个代表参赛队员名字的圆球开始在一个容器中不断跳动,按照这种无机组合,来决定第二轮淘汰赛的竞争对手。

  所有参赛队员都围在那个类似于赌彩球的仪器前,紧张的等待自己下一场竞赛的对手。

  只有赵剑平一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用最舒服的姿势来缓解自己身体激烈对抗生运动后,带来的轻微疲劳。在赵剑平的眼里看来,他的下一场竞赛对手是谁都没有什么区别,他要争取的是第一名,对方要是真正的强者,他或早或晚,总会遇到。与其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不可预知结果的机器上,不如全心全意的去信任自己的作战技术和手里的武器!

  早晨十点钟的阳光已经有点炽烈,赵剑平干脆把一只手架在额头上,闭紧了自己的双眼,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传来沙沙轻微的脚步声,听着对方那种犹如野猫般轻盈的脚步声,感受着他双腿中蕴藏着可怕爆发力,赵剑平知道,对方一定也是一名参加丛林突击比赛的职业军人。

  那个职业军人走到赵剑平身边站住了,他似乎正在打量赵剑平,赵剑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愿意打量自己,那就让他去看吧。

  耳边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那个职业军人竟然在赵剑平身边坐下了。赵剑平不由心中微微惊讶,他轻轻掀开了一丝眼皮。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职业军人,也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亚洲人,发现赵剑平睁开了眼睛,那个亚洲人竟然能说一口并不算流利的华语,他道:“我叫李泰安,来自印尼,我拥有百分之百纯正的华人血统,现在是法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外籍成员。”

  略略一顿,李泰安继续道:“而且,我还是你下场丛林突击竞赛的对手。”

  赵剑平终于完全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和自己一样,拥有百分之百华人血统,却出生在一个华人最受排挤的国度,最后不得不加入法国陆军特种部队的李泰安。华人而存在印尼那个国度里,也许就象李泰安的名字一样,希望能够获得真正的平和泰安吧?!

  李泰安和赵剑平一样,身高只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而他脸上的苍桑与皱眉竟然比赵剑平还多,而他的嘴角,更挂着一丝纵然成了军人,也没有完全抹掉的谦卑笑容,显然是在印尼的生活很不如意。

  赵剑平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是出生在印尼,为什么要加入法国陆军特种部队?”

  “当然是为了生活!”李泰安的脸上扬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轻声道:“所有人都说在印尼的华人集中了印尼百分之七十的财富,很多人都认为,在印尼生活的华人就是拥有财富者的代名词,可是在印尼绝大多数华人,还是要和印尼土著居民一样,必须为生活而四处奔波,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大脑,去早出晚归的辛勤工作。而我们华人在印尼想靠做小生意赚钱,真的太困难了,因为我们要交纳的税,是别人的几倍,混来混去我发现,原来到别的地方当兵,竟然是最好的选择。”

  李泰安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皮夹,在皮夹的夹层里,有一张全家合影,他把这张相片送到赵剑平的面前,道:“这是我的老婆和女儿,自从我加入法国陆军特种部队后,我已经有整整五年时间没有看到他们了。我自己没有时间回去,而她们有时间,却没有钱过来看我。”

  第一百八十五章 缘起缘落(中)

  赵剑平看着李泰安手里的那张相片,这是张两寸的彩色相片,它明显已经有了相当的年代,而且它的主人显然经常会把它拿出来。虽然放在钱夹里得到精心的保护,但是相片表面的画面,可能是因为曾经被汗水浸透,而有了一点点模糊。

  在这张相片上,李泰安的身上还没有一丝军人的影子,他只是站在那里面对照相机镜头,露出一脸幸福而满足的笑容,因为他心爱的妻子和女儿就站在他的身边,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用有力的手臂,把自己这一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女人抱进怀里。

  赵剑平看着这张已经有点模糊的相片,他突然有了一时间的失神,因为他发现,那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那一双清澈而灵活的大眼睛,她脸上那种未解世事的纯洁笑容,竟然和赵盼有着惊人的相似。而李泰安的妻子,虽然没有张艳花那么风韵撩人,但是看起来,也算是一个勉强能够得上美女级别的女人。

  赵剑平看着李泰安照这张相片时穿的衣服,他的沉默了,这些年他已经跟着战侠歌这位老师,学到了太多的东西,他一眼就可以判定,当是李泰安的家庭环境真的很不好。但是他却在笑着,笑得那样欢畅,仿佛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就是他了。

  赵剑平真的太了解,太了解,李泰安当时这种幸福笑容背后的含意了。

  赵剑平用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用异样的声音问道:“你加入法国陆军特种部队,就是为了她们?”

  “是的,我希望能让她们享受到真正幸福的生活,我更希望能让自己的女儿,接受到良好的教育。我甚至希望能送她出国留学,让她最后可以离开印尼,离开那个让我们一次次提心吊胆的地方。所以,我这个丈夫和爸爸,必须要努力赚钱!”

  李泰安珍而重之的把钱夹放回自己的军装口袋里,他轻叹道:“在法国陆军特种部队,我接受了最严格的训练,和他们一起十几次走上战场,每次到了周末,长官宣布可以休息一天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附近的酒吧里去狂欢,去打架,去喝得烂醉,去找从几美元到几十美元身价不等的妓女,用来发泄我们在战场上一次次面对死亡,积累下来的恐惧和不安。在法国陆军特种部队,我们这些外籍军人死了就死了,甚至连盖国旗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们只是一九雇佣兵罢了,一群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打手。可是我却不能和他们一起去酒馆享受一个放纵的周末,因为我必须把自己赚的钱,都邮回去,我的女儿需要营养,需要教育,需要摆脱那种贫民生活的跳板。”

  “但是我的老婆每次写信过来,第一句话都是开口向我要钱。她不断抱怨,说我赚的钱太少。”李泰安的眼睛里腾起一丝郁闷的忧愁,他轻声道:“但是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我只是一个雇佣兵,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用命用血用汗,一点点拼出来的。在那里绝对不会有人伸出手,施舍哪怕是一分钱给我们。”

  赵剑平凝望着眼前这个年龄已经真的很大,和他一样都不适合参加这种特种军事竞赛的李泰安,他的眼睛不由缓缓腾起一丝同情和理解的神色,赵剑平轻声问道:“所以,你来参加这场‘蓝盾’军事竞赛了?”

  “是的!”

  李泰安用力点头,“只要我在这场‘蓝盾’军事大赛中,能为法国陆军特种部队争取到哪怕只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比赛成绩,我都能获得一笔不错的奖金,我不但可以邮钱给我的老婆和女儿,我也可以亲自回去看看她们了。你不知道……”

  李泰安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他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道:“我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我知道自己的年龄已经很大,不适合再参加这种高对抗性军事竞赛,但是我不能不参加啊!在两个月前,我收到了女儿写给我的一封信,我的女儿告诉我,‘爸爸你快回来吧,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得叫别人爸爸了’……其实说一句真心话,我离开家那么久,她又长得那么漂亮却委屈的嫁给了我这个不争气的穷光蛋,我真的可以不介意她有了别的男人,只要我回去后,她能真心对我,能够回心转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泰安的话在这里猛然打住了,这样的话,似乎并不应该向一个还算是陌生人,更将很快成为比赛竞争对手的人去讲。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远方传来第二轮丛林突击作战淘汰赛即将开始的集合哨声,赵剑和和李泰安才一起站起来。

  “保重!”赵剑平虽然知道李泰安就是他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但是他仍然诚心诚意的对李泰安道:“希望你能赛出一个好成绩。”

  “不可能的。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你在丛林中是如何作战,但是你的第一轮比赛成绩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是把我在训练场上最良好状态下取得的成绩相比,也无法和你抗衡,我根本不可能在这场比赛中胜过你。”

  “只是怪我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竟然在第二轮淘汰赛中,就遇到了最强的一个对手,我似乎已经注定要被淘汰了。”李泰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赵剑平道:“不过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了奖金,我一样可以努力在军队中多参加几场战争,多赚点钱,这样不出半年,也许我就攒够回家去看望她们的机票钱了。”

  赵剑平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李泰安,两个人拿上自己的武器,各自走到了进入丛林的位置上。

  “记住,二十五分钟内,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你们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用猜拳的方法,来决定胜负,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奥尔登教官扬起了手中的发令枪,他淡然道:“先生们,祝你们好运!”

  丛林的位置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缘起缘落(下)

  “砰!”

  奥尔登教官手中的发令枪响了,赵剑平和李泰安在不同的方向,几乎同时冲进了丛林。

  战侠歌猛的皱起了眉头盯着一株被赵剑平一脚踩断的小草,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赵剑平已经失去了身为一名一流丛林突击作战、狙击作战大师的冷静与从容。

  赵剑平和李泰安迅速在原始丛林中穿插,他们都依靠对方的枪声,彼此高速接近,当两个人突然发现对方就在自己面前不足五十米的位置上时,两个人迅速抬枪、射击。

  战侠歌对赵剑平训练最多的,就是首发第一颗子弹的速度及命中率,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严格训练中,赵剑平已经将手里的武器融为身体的一部分,枪口还没有瞄准目标,他就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当他手指产生了二点八公斤压力,零五式自动步枪枪膛的机簧发出“嗒”得一声轻响时,赵剑平手中的自动步枪枪口已经稳稳的指向了他的目标。

  他真的好快!

  李泰安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的无力感,就连法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军事教官也算上,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用这么快的速度开枪!

  只有用闪电才能形容赵剑平那可怕的军事素养及反应动作!

  “哒哒……”

  自动步枪特有的双连射声响在丛林上空回荡,就在橡皮子弹射出枪膛的瞬间,赵剑平的眼前却猛然浮现出李泰安女儿那双清澈的双眼,那不解世事的纯真笑容。如果那是五年前的相片,现在李泰安的女儿,也应该十五岁了吧?!

  十五岁!

  他的女儿赵盼,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是十五岁啊!

  爸爸……救我!

  在女儿赵盼被十七个禽兽生生轮奸至死的桌子上,那一笔一笔用手指甲刻出来的文字,里面都包含着赵盼那无声的哭泣,那痛不欲生的悲哀,那被亲生母亲出卖的绝望啊!

  “盼儿,盼儿,我的盼儿!”

  赵剑平的心在一次次颤抖,他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他那双军人的手,战斗机器的手,竟然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

  两发橡皮子弹紧擦着李泰安的身体飞过,狠狠打在他身后的一株大树上,整整过了零点五秒钟,李泰安才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自动步枪,而零点五秒钟的时间差,对于赵剑平这样一位世界级丛林作战突击高手来说,已经足够他做出一个军事闪避动作。

  赵剑平发现一击也不中,也的确向自己的身体下达了军事规避的指令,但是在这一刻,赵剑平的身体却似乎僵硬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李泰安手里的自动步枪猛然迸射出火舌,两发橡皮子弹,以惊人的高速跨越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足五十米的距离。

  “啪!啪!”

  赵剑平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赵剑平低下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在他的脚下,正静静的躺着两枚橡皮子弹头。

  惊讶、不解、绝处逢生的庆幸,各种神色不停从李泰安的脸上变换,最后终于锁定为胜利后近乎疯狂的喜悦。李泰安猛的擎起手中自动步枪,对着头顶这片原始丛林的天空,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扫射。在其他围剿他们的职业军人赶来之前,李泰安这位受过最严格训练,能够代表法国陆军特种部队参加丛林突击作战比赛的优秀军人,已经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他迅速更换了一个弹匣,开始寻找冲出丛林的路。

  只要李泰安能在几百名普通职业军人的包围圈中冲出丛林,他就是这一场比赛的胜利者。

  望着对着自己这个方向冲过来,已经寻找到冲刺突破点的李泰安,赵剑平的心里不但有失败的懊恼和无法面对队长战侠歌信任的愧疚,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又不合时宜的产生了一个朴实得让人鼻子发酸的想法:“这下,李泰安应该能在‘蓝盾’军事竞赛中,获得足够回去探望自己家人的钱了吧?只要他愿意忽略一些问题,再加上他女儿的帮助,他应该还能重新拥有一个幸福而温暖的家吧?!”

  带着各种复杂的想法,赵剑平用一种平静的眼光,望着李泰安从自己身边掠过。他是输了,他是没有完成师父战侠歌交付给他的任务,但是至少他没有刻意去认输,他已经尽力了,而他输了,也许还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少制造出一场悲剧。

  李泰安从赵剑平身边掠过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了。

  胜利,是一种绝对的兴奋剂,它可以让懦夫瞬间变成勇士,可以让绵羊变成骄傲的狮子,李泰安斜眼望着赵剑平,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我真的很奇怪,我为什么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连五十米距离目标都无法准确命中的笨蛋。你的反应速度是很快,但是,你的枪法实在太差劲了!你这样的人,大概也只适合在普通的训练场上耀武扬威吧?一旦到了动真格的实战对抗,你就原形毕露了!”

  留下这些胜利者的宣言,李泰安再不回头,风卷云涌般的冲杀向原始丛林的边缘。

  赵剑平呆呆的站在那里,事情演变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了战侠歌经常告诉他的一句话,“在战场上,只有胜利与失败的区别,胜利者就是要享受万众的欢呼和美女的拥抱,失败者就是要被众人唾弃,遭受白眼球的对待,至于其他的,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什么好听的,什么仁义道德,都是他妈的扯淡!”

  赵剑平就那样呆呆的站着,二十几名全幅武装的职业军人从赵剑平身边跑过,其中一名士兵指着赵剑平叫道:“队长,这里有一个!”

  那个队长头也不回,带领小队继续向前追击李泰安,他一边跑,一边用英语高声回答道:“不要管他,他只是一个失败者罢了!”

  赵剑平的英语学得真的不是很好,就算是进了第五特殊部队,每隔一天都要进行英语补习,但是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已经过了最佳学习的年龄,兼之被战侠歌训练得累死累活,每天几乎都是手脚并用的爬进自己的宿舍,三年下来,赵剑平的英文水平,仍然是稀松平常。

  但是赵剑平至少听得懂“失败者”这个单词!

  第二场淘汰赛的结果绝对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比赛仅仅开始了不到三分钟,在初轮淘汰赛中以绝对优势取得第一名的中国参赛队队员赵剑平,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国陆军特种部队华籍军人淘汰。

  据说,两个人只彼此对射了四枪!

  这样的结果真的让守候在原始丛林外,还在暗中猜测李泰安到底能支持多久的世界特种部队精英们瞪大了双眼。

  李泰安带着一脸胜利的微笑走出原始丛林,当他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向法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其他队员做出胜利的动作时,法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参赛成员,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猛然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

  过了六七分钟,在丛林突击作战中成为失败者的赵剑平才慢慢走出丛林,他低着头,一步步走到战侠歌的面前。

  “对不起,队长,我……”赵剑平咬着牙轻声道:“我输了!”

  赵剑平静静的站在战侠歌面前,他在等待战侠歌用责问的语气问他……为什么?!他也在等着战侠歌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放声痛骂,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战侠歌一脚狠狠踹倒在地上的准备。

  赵剑平甚至知道,他之所以能走出禁闭室,来到这个军事竞赛场上,也是战侠歌拼尽全力为他争取到的,就是指望他能在比赛中为国争光。

  但是……他输了,输得彻彻底,输得干干净净。

  赵剑平只是低下头,等待战侠歌即将爆发的狂风骤雨。

  中国参赛队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战侠歌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获得这第一场比赛的胜利,对中国参赛队的重要性。

  “你辛苦了!”

  战侠歌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难言的温和,他轻声道:“没有关系,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场比赛,失败了一次,就要学会至少用两次胜利来弥补。赵剑平,你能不能做到?”

  所有中国参赛队员都惊异的睁大了眼睛,就连赵剑平也忍不住抬起了头,他低声道:“能!”

  “你的声音真的太小了,难道我战侠歌的朋友,一个可以在战场上把后背放心交付他的兄弟,竟然就这样不堪一击,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就变成了垂头丧气的落汤鸡?”

  战侠歌大踏步走过来,一把将赵剑平抱进自己的怀里,他沉声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因为你是我的兄弟赵剑平!”

  赵剑平的身体在战侠歌的怀里狠狠一颤,战侠歌就用那样充满鼓励,充满信任的眼神望着他。战侠歌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这一场比赛的失败,不怪你。是我太自以为是,认为你的心志坚定得已经无懈可击,根本不可能被人在临参赛前几分钟的游说就打乱了心志。对不起,这是我身为队长的疏忽。”

  赵剑平的身体在战侠歌的怀里再次狠狠一颤,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战侠歌,战侠歌的双眼中带着难解的温柔和同情,他用力抱着赵剑平,他轻声道:“还记得我请雅洁儿转告你的话吗?你的前一生,充满了痛苦与不平,你一生都在贫困与委屈中挣扎,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但是在这一生,当你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大群的生死兄弟,有了无数好朋友,你在这一生,应该开开心心的活着,应该带着笑容,活得洒脱,活得自在!至于过去的是是非非,过于的痛苦,过去的不甘与委屈,就当是做了一场梦,让他们全部滚蛋去吧!”

  “我倒想看一看,”战侠歌傲然道:“除了你自己,到了今天,谁还敢看轻我的兄弟赵剑平!”

  赵剑平猛然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给塞住了,就连站在他们身边,并没有过分干扰战侠歌行使自己身为队长的职责与权力,却听清楚他们所有对话的雅洁儿,也在含着开心的泪水连连点头。

  在这一刻赵剑平只想放声痛哭,因为不只是战侠歌,严峻、李春艾、谢宇然,都走了上来,他们团团抱在一起,在一双双有力的臂膀拥抱中,聆听着身边每一个人悠长的呼吸,聆听着他们胸膛里那一颗颗有力的心脏在跳跃不息,赵剑平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暖”的幸福给彻底包围了。

  在这一刻,雅洁儿却只想放声欢呼。她真的很在乎这场比赛的胜利,但是她更在意的是,她心爱的男人,她未来的夫君大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因为他不但有最一双犹如猎鹰般的敏锐的眼睛,更有包容一切的胸襟和气魄!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成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三颗獠牙,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成为她雅洁儿的未来夫君大人!

  其他几名不是第五特殊部队出身的中国参赛队员,他们都静静的望着这一幕,感受着这几个男人源自血液深处的热情与友情,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发现,战侠歌抬起头,在对着他们欢笑,在对着他们伸出了一只有力的手臂。

  “欢迎你们参加这场军事竞赛,欢迎你们,我的兄弟!”

  在战侠歌热烈的低呼声中,所有中国参赛队的队员都抱成了一团。当十二颗脑袋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战侠歌突然沉声道:“兄弟齐心。”

  其余十一个人一起用力狂喊道:“其利断金!”

  面对失败,反而能激发起整支队伍所有成员的血性和必胜的信心,这才是真正的领袖,这才是真正优秀的队长!

  而一进训练营就品尝到失败的战侠歌,无疑就是一位优秀的队长!

  第一百八十七章 塞翁失马(上)

  “蓝盾”军事竞赛的第一轮比赛,丛林突击战比赛,最后由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一名曾经在绿林特种部队服役的队员,为他们争取到第一个胜利。

  在第二轮比赛时,根据计算机的安排,刚刚取得开门红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和又一次从首轮淘汰赛第一名,被直接打入倒数第一名的中国参赛队狭路相逢了。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一次无规则对抗赛。

  “不好意思,看来幸运女神今天已经注定站在我们这一边。”

  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扬起一张他刚刚从纸箱中抽出来的纸条,根据大赛规则,抽到“首发”标签的队长,可以选择最适合己方队伍的竞赛方法。战侠歌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随手把它捏成了一团。

  “别人都把你们中国参赛队当成了乌合之众,认为你们是一群杂牌军,但是我知道,你们绝对有足够的实力,成为我们三角洲部队最大竞争对手,你们连连败北,只是运气实在太差了而已。”

  辛恩泰姆斯望着战侠歌,老老实实的道:“我非常想带领自己的部队,和真正的强者对抗,但是我更希望能减少在竞赛过程中不必要的损伤及消耗,我宁可在最后的决赛上,和你们一决胜负。所以,对不起了,在走上最后的决赛场之前,我必须要选择对我们最有利,却很可能是你们致命弱点的方式进行比赛!”

  战侠歌必须要承认,他喜欢这位辛恩泰姆斯毫不掩饰对胜利渴望的坦率,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无论辛恩泰姆斯选择用什么方式进行比赛,战侠歌都不会相信,他率领的中国参赛队,会毫无抗拒之力!

  辛恩泰姆斯道:“我选择和你们中国参赛队,全员上阵,进行全程电子对抗赛!”

  一听到“电子对抗”这四个字,战侠歌真的愣了,他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好!”

  电子对抗就是敌对双方为削弱、破坏对方电子设备的使用效能、保障己方电子设备发挥效能而采取的各种电子措施和行动,又称电子战。电子对抗分三个方面:电子对抗侦察、电子干扰和电子防御。电子对抗按电子设备的类型可分为雷达对抗、无线电通信对抗、导航对抗、制导对抗、光电对抗和水声对抗等;按配置部位又可分为外层空间对抗、空中对抗、地面(包括海面)对抗和水下对抗。机载电子对抗系统是现代电子对抗的主要手段。随着弹道导弹和卫星的发展,外层空间是一个新的战场,电子对抗在未来的现代化战争中,将对战略攻防起到重要作用。

  战侠歌回想着自己大脑中实在有限的电子对抗战资料,他只觉得嘴里发苦,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这一手,的确是击中了中国参赛队的软肋,至少他这位中国参赛队的队长,在电子对抗战方面,还只停留在理论知识层次。

  战侠歌走回中国参赛队停留的位置,当所有参赛队员听到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提出来的竞赛,所有人都傻眼了。

  “喂,喂,喂!”战侠歌真的有点急了,他瞪着严峻他们,道:“我是一个半途入学的插班生,比你们少上了几年学,知识层面有欠缺还可以理解,你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家伙,不会也不懂电子对抗吧?”

  “队长你要搞清楚,我们几个还没有毕业啊!”

  严峻早就傻眼了,他苦笑道:“队长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我们还有两年时间才正式毕业呢,电子对抗战就是我们最后一门要学的学科,因为教官说了,别的军事技术无所谓,但是电子对抗技术日新月异,当真称得上是一日千里,各种技术手段和仪器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所以他们把电子对抗战这一门学科,调到了最后面。现在我们连电子对抗这一门学科的教学资料还没有看到呢!”

  “啊?!”

  战侠歌张大了嘴巴,他突然扭头,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四名雪狼突击队成员身上,雪狼突击队的上尉东一把头摇得象是一只拨浪鼓,“队长,我们可是内卫啊!你什么时候见过中国内卫系特种部队,学过电子对抗这种技术了?再说了,就算我们要负责两千零八年中国北京奥运会的反恐怖工作,真的要学习这种技术,也会像你们的学校一样,把电子对抗技术课,放到最后一门。说白了,我们和你们一样,都还是一群没有正式毕业的学员呢!”

  豆粒大的汗水,同时从每一个中国参赛队队员的额头上滚滚而落,战侠歌的目光直接跳过从大山里走出来,还背着弓箭当武器的夏候光河,他的目光刚刚落到狙击手王宏伟的脸上,王宏伟就吓得连连摆手。

  “我是战场上的王牌狙击手,又不是电子对抗小分队的技术人员!队长你也是一个一流狙击手,你设身处地的想想看,在身上要背那么一台二十多分斤重,还必须竖起一根三角天线的电子对抗设备,我这个狙击手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战侠歌必须承认,王宏伟说得有道理!

  “对了,沈韵彤你不是女子海军陆战队的两栖侦察队长嘛,你总应该懂电子对抗这种技术吧?!”

  战侠歌把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向了中国参赛队最后一位队员,沈韵彤的身上。沈韵彤咬着嘴唇,迟疑的道:“电子对抗嘛,我是会,在我们的女子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大队里,还有一台单兵电子干扰设备,据说用它还能模拟出大规模部队的电子信号,制造虚假信息来迷惑敌人的电子侦察系统呢!”

  战侠歌狠狠甩掉额头上的汗水,笑着道:“太好了,那下一场和三角洲特种部队的电子对抗赛,我们就指望你了!做为我们下一场比赛的主将,沈韵彤你可要努力啊!”

  “等一等!”沈韵彤的脸上扬起一丝尴尬的难堪,“这个电子对抗我是学过,但是,别说实战了,就算是实际操作电子对抗系统,我这位队长,也只亲自实践了两次,最后一次还是半年之前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塞翁失马(中)

  战侠歌瞪着眼睛道:“你这个两栖侦察队长是怎么当的,学过电子对抗却从来不实践,在战场上真的需要你带领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队士兵,干扰敌人的通讯装置,散发各种假电子信号迷惑敌人的指挥系统,你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让我们两栖侦察队里的电子对抗技术人员,去操作那些贵得吓死人的东西!”

  沈韵彤也睁大了眼睛,毫不畏缩的回瞪着战侠歌,道:“那一套装备贵得能顶得上我们整支两栖侦察队的所有装备总和,假如操作不当损坏了一个零件,也足够吃掉我们侦察队全年更换某项武器的申请单子。像这样比钻石还贵,比玻璃还脆弱的东西,被我们那个从计算机工程学院毕业的硕士生当祖宗一样供着,谁要碰上一下,她都会立刻和我们翻脸。就连我这位队长,想亲自体验一下那套设备的感觉,都得好话说尽,连带贴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请她去下馆子逛街。这种电子对抗装备,就是专人专用,队长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们女子海军陆战队,会有钱的人手配备一台,任由我们去练习摆弄吧?!要我们中国真有这样用大把烧钱,硬烧出来的精锐部队,也绝对不会是我们海军陆战队!”

  战侠歌从盯着沈韵彤,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有理!”

  十二名中国参赛队员,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对视,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已经提出来比赛的方法,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挺身出来应战。就在这种郁闷到极点的时刻,夏候光河竟然还小心翼翼的望着战侠歌,问道:“电子对抗,那是什么玩艺?有没有我能出力的地方?!”

  战侠歌一把捂住夏候光河的嘴巴,他扭过头,对着一名朝着他们走过来的三角洲特种部队随行翻译人员,硬从脸上挤出一丝姑且可以称之为“洒脱”的友善笑容。

  “按照大会比赛流程,我方提出竞赛方法,你们最多有三个小时准备武器和物资的时间。”

  那名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翻译人员,对战侠歌道:“辛恩泰姆斯队长请我转告您,如果各位没有预先做这种比赛的准备,甚至连进行电子对抗比赛的设备都没有,可以直接宣布放弃这次比赛。没有人认为放弃一场必输的比赛,这种明智的作法,是懦夫的选择。”

  这个该死的翻译,竟然是代表三角洲特种部队过来劝降的!

  战侠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灿烂得让人觉得近乎虚伪,他谦虚的道:“多谢辛恩泰姆斯队长的善意提醒,我会认真的、仔细的考虑他的建议。不过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能带领自己的队伍,和世界上实战能力最强,竟然还能操纵单兵电子对抗系统的三角洲特种部队,进行一次别开生面的电子对抗战竞赛。就算根本无法取得胜利,能从你们身上学习到一点东西,吸取一点经验,也是好的嘛!哈哈哈……这个,三人行必有我师嘛!嘿嘿……”

  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随行翻译,眼睛里扬起一丝不屑,他昂着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三个小时见后在竞赛场上见真章吧,我个人衷心的希望,你们中国参赛队,可以用一种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电子对抗竞赛!”

  “那是,那是!”

  战侠歌含笑目送那位翻译人员走回自己的队伍中,直到翻译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战侠歌脸上的笑容才猛的崩塌下来。他当着十一名眼巴巴望着他的中国参赛队员的面,伸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郁闷的道:“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人家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既然敢提出单兵电子对抗这种比赛,他们一定是这方面的高手,或者队伍里就有深藏不露的国宝级职业天才,可是我们这边,竟然连一个能拿出来应战的人都没有!难道真要我们举手投降,选择一个‘体面’的方式退出这场竞赛?!”

  “输,我们大概是输定了!”

  听到这句实在是太老实太诚恳,也太伤人自尊的话,所有人一起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怒目而视,雅洁儿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道:“想想看吧,在抗战期间,要我们的军队硬拿出几架战斗机去和日本的零式战斗机在空中对抗,那不是开玩笑吗?可是我们的军队,却硬是能用轻机枪,把他们的战斗机硬揍下来!邓小平爷爷不就说过一句话嘛,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三角洲特种部队选择了电子对抗,没错,这绝对是他们的优势,我们根本无法抗衡,但是这次‘蓝盾’军事竞赛,不是宣扬最接近真实战争,是‘无限制竞赛’嘛!”

  其他人还在低头思考,身为队长的战侠歌眼睛里已经猛然闪现出一股碧绿、碧绿的光芒。

  “什么叫做无限制竞赛,什么叫最接近真实战争?”雅洁儿笑吟吟的道:“那就是说大家在战场上可以八仙过海,各出法宝!大家想想看吧,在真实的战场上,谁有权力规定,我们不能派出特种部队,去进攻敌人正在干扰我军电子信号,发送假情报迷惑我军指挥系统的电子干扰小组了?”

  战侠歌舔着嘴唇,先扭头看了一眼远方,正在准备各种电子对抗装备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然后压低声音道:“可是据说为了响应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提出的电子对抗的竞赛,大赛组委会已经决定,把我们参赛双方空运到一个占地足足有几十平方公里的岛屿中。在这么广阔的比赛场中,大概应该同时会拥有山地、丘陵、丛林等复杂地形,一旦电子对抗战开始,我们的通讯系统百分之百会被他们强行掐断,要我们仅仅用自己两条腿,去在那种环境中寻找十几个精通伪装和特种作战技术的军人,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雅洁儿用同情的目光望着战侠歌,道:“特种作战,似乎除了正面对抗和电子对抗之外,还有很多种学科和手段可以使用吧?不要告诉我,你那颗充满逆向思维的脑袋中,竟然现在还没有想到一个有效的应对方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塞翁失马(下)

  战侠歌向大赛组委会提出要求:“由于这一场电子对抗竞赛,要在无人的荒岛上进行六个小时,我必须要对自己队员的生命负责,所以我要求带上队医!”

  这个要求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就连号称“黄金脑”的北美雇佣兵联盟的约克先生,也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妥,大不了让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也带上自己的队医,双方都保持一个公平状态嘛!

  带着令人满意的答案走回自己的队伍后,战侠歌在笑,严峻在笑,李春艾、谢宇然和赵剑平都在捂嘴偷笑,直笑得其他中国参赛队员莫明其妙。无论是大赛组委会的“黄金脑”约克先生,还是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辛恩泰姆斯队长都不知道,他们这一点头,已经让中国参赛队加入了一个绝对实力强悍的第十三名队员。假如他们要是知道,这个看起来风姿雅然的女军医,是战侠歌他们学校以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女教官,一定会后悔的拍烂了自己的脑袋。

  “电子对抗我懂,虽然称不上大师级,但是勉强也能算是一个半调子的专家,至少不会比三角洲特种部队那些必须身兼多职的军人差!但是如果我没有预估错的话,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敢提出这一项比赛,很可能是因为在他的队伍中,至少有一位可以堪称电子对抗大师的专家。”

  雅洁儿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算是竭尽全力防守,再加上我们中科院最新研发出来的电子对抗设备和软件,大概也只能防守两个小时就要阵线失守。”

  所有第五特殊部队出身的队员,脸上笑容嗄然而止,就算加上雅洁儿,他们在这一场比赛中还是要输,那又有什么意思?

  雅洁儿身为一名教官,当然明白队员的心里想法,她板起了脸,挺直了身子,沉声道:“输,也分很多种,我为你们赢得这两个小时时间,就是希望你们能在经历了一场必输的比赛结束之后,脸上却能露出胜利的笑容!”

  所有中国参赛队员都面面相觑,在国际军事比赛中,他们代表中国军人参赛,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在输了后,还能露出胜利的笑容,这也太困难了一点吧?

  “战侠歌,你还记得你在空军部队服役时,靠什么躲过了军事法庭的审判吗?”

  听到雅洁儿的话,战侠歌的身体猛然狠狠一振,他不敢置信的望着雅洁儿,他的眼睛里那碧绿色的光芒,已经变成了油绿油绿的可怕颜色。这位中国参赛队的队长,中国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三颗獠牙,在所有队员众目睽睽的瞪视之下,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绝对称得上是猥琐的笑容,他的右手,更是伸出两根手指,摆出一个蟹螃钳子夹人的动作。

  雅洁儿含笑连连点头。

  战侠歌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一个“原来你比我更无耻”的意思。

  雅洁儿眼波流转,回敬过去一个“大家彼此、彼此”的笑意。

  李春艾、谢宇然、严峻三个人,眼睛里都流露出“大哥、大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就不要再这样旁若无人,玩这种心有灵犀的游戏了好不好?有什么好主意,损主意,馊主意,玩死人不偿命的主意,就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嘛!要知道,好奇会杀死猫的!”

  至于赵剑平,由于他站在战侠歌的身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些什么……谁也没有看到!

  战侠歌走到了正在准备电子对抗装置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那里,辛恩泰姆斯队长看到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大踏步走过来。

  “怎么样,战侠歌先生是不是打算采纳我的建议,对大赛组委会宣布中国参赛队放弃这次对抗?”

  “唉,说句实在话,以我个人的态度来说,我是真想直接放弃这次竞赛!”

  战侠歌围着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已经搬出来的电子对抗装备一直打转,辛恩泰姆斯队长,也干脆任由战侠歌在那里随意乱看,反正这一次参加比赛专用的电子对抗装备,都额外加了一层带着指纹锁的钛合金箱匣,战侠歌就算是眼睛里能射出X光,也不可能从他们这里弄走什么军事机密。

  “看看你们这些装备我的心里是真的发虚啊!”战侠歌伸手想抚摸其中一台装备,终于被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员用礼貌的态度阻止,战侠歌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最后他走到辛恩泰姆斯队长面前,老老实实的道:“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中国军人,可以失败,但是最忌讳的就是不战而降,所以这一战就算我明知道输定了,我也必须带领自己的队员参加。你们不用手下留情,因为我们在电子对抗领域,根本就是一群超级门外汉,输了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轻轻拍拍辛恩泰姆斯队长的肩膀,战侠歌再看了一眼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单兵电子对抗装备,然后带着啧啧的叹息,走回了中国参赛队的位置。

  辛恩泰姆斯轻耸着肩膀,对战侠歌做出一个评价:“真是一个奇怪的中国军人!”

  是啊,战侠歌真是太奇怪了,竟然还专门走过来,告诉他们不要手下留情。对于军人来说,在战场上无论面对任何敌人,都会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双方又没有什么额外的感情成份,有什么好手下留情的?!

  一个半小时后,中国参赛队,和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通过直升飞机,被运送到一个拥有六十七平方公里面积的无人居住岛屿上。

  又经过四十五分钟的准备,通讯器里传来“黄金脑”约克先生亲自下达比赛开始的命令,不到五秒钟,中国参赛队所有成员携带的防干扰通讯设备就失效了。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电流干扰声,望着雅洁儿携带的,可以直接通过军事卫星,来监控整个岛屿的小型设备上,那个突然被各种无规则条纹,和雪花点塞满的液晶显示屏,任谁也知道,这场电子对抗赛,双方开始仅仅几秒钟,中国参赛队就被对方逼到了绝对的下风。

  严峻苦笑道:“战斗还没有开始,我们就瞎了、聋了,在这样的战场上,我们真的是太被动了。”

  “哼!”雅洁儿的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动,以令人目不暇接的惊人高速,输入一串又一串数据指令,她抬抬下巴,对着一台仪器上的十二个绿灯道:“在这十二盏绿灯全部变成红色之前,他们一样是瞎子,一样无法通过军用卫星,来寻找我们的位置!”

  话音未落,那台仪器上猛然传来“嘀”的一声轻响,一盏绿灯已经变成了红色。雅洁儿脸上略变,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噗……”一台带着扇面接收器的小型仪器里面冒出一股白烟。

  雅洁儿终于脸色大变,“是软杀伤激光装备!队长你们快去,他们只要一锁定我们的方位和频率,就能利用激光设备,无线传输,直接烧毁我们的仪器,这样我绝对不可能支撑太久!”

  战侠歌狠狠点头,他大手一挥,叫道:“跟我来!”

  除了沈韵彤留下给雅洁儿打下手,其余十名中国参赛队员跟着战侠歌,拎着自动武器向前猛冲,至于什么电子对抗,就让真正的内行去做吧!

  仅仅经过了一小时零十分钟,十二盏绿灯已经红了十盏,雅洁儿和沈韵彤都额头见汗,任谁都知道,中国参赛队大势已去。就连带着两名队员,躲在某一个电子信号发送角度良好角落里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队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辛恩泰姆斯队长看了一眼正在用电子对抗设备,和中国参赛队在一个无形战争上角力的队员,问道:“还需要多久?”

  “最多十分钟!”那位队员头也不抬,他的双眼死死盯着笔记本屏幕,那种绝对炽热,那种狂烈,那种神采,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名站在世界巅峰的孤独剑客,突然遇到了一把和他同样孤傲,同样强大的绝世神兵。他的双手更如飞梭般在键盘上高速弹动,没有看过这一幕的人,绝对无法想象,原来人类的双手,竟然可以动得这样快!

  这位电子对抗方面的天才,是这样评价中国参赛队的:“想不到中国参赛队,竟然还有真正懂得电子对抗的高手,可惜,他也只能称得上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高手罢了,一个不懂得逆向思维,不懂得变通的电子对抗高手,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电子对抗领域的大师!更何况我们分成了三组,从三个方向一起对他们发起进攻,就算没有我的参与,另外两支电子小分队,也足够攻破中国参赛队的防御,只是需要多用一点时间罢了。”

  “那么,请问,假如你无法继续对中国参赛队施加压力,仅凭其他两支电子小分队,中国参赛队还能支持多久?”

  电子对抗天才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嗯,没有我们做主攻力量的话,他们大概还能支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他们所有的防御锁和动态方程式就会被我们彻底破解,只要拿到他们主机中的资料,或者逼他们关机,我们这场比赛就胜利了!”

  “噢,还能支持两个小时啊,非常感谢你的解答。现在,请你把自己的双手从键盘上挪开,并把它们放到自己的脑袋上,好吗?”

  “开什么玩笑……”

  电子对抗天才愤怒的低吼嘎然而止,因为在这个时候,有一支中国产零五式自动步枪已经顶到了他的额头上。

  号称“最滑头中国军人”的中国参赛队队长战侠歌,正一脸同情的望着他,道:“抱歉,你已经成为我们的俘虏了。虽然我的弹匣里装的都是橡皮子弹,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假如我的手不小心那么轻颤上一下的话,就算橡皮子弹太软,你的脑袋又太硬,打不死你,也至少能把你打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吧?!”

  电子对抗天才瞪大了双眼,他是天才,他也是一位跟着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能把天才的智慧和军人的铁血融合到一起的人,真的不多。但是,天才最害怕的,大概就是突然有一天变成了白痴吧?!

  电子对抗天才四处打量了一眼,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辛恩泰姆斯队长,和其他两位三角洲特种部队的队员,已经被人用步枪顶在了脑袋上。

  辛恩泰姆斯队长现在几乎是暴跳如雷,他挥舞着手臂,叫道:“我要向大赛组委会抗议,你们这是公然违反比赛规则,我们是在进行电子对抗战,不是岛屿突击、遭遇战!”

  “尊敬的辛恩泰姆斯队长,我们两支队伍的电子对抗竞赛,不是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吗?”战侠歌一脸的微笑,“可是您想想看,在战场上是一种综合对抗的整合,怎么可能只有单一的对抗模式?”

  辛恩泰姆斯队长不由哑然,他身为一名特种部队队长,当然明白战侠歌的话没有错,电子特种小分队,可以直接发送各种模拟电子信号,来干扰敌人的指挥中心,让整个战场变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确可以为整场战役起到支点的作用。但是电子小分队最大的弱点,就是自我保护能力太弱,他们必须要携带太多的沉重装备,再加上身上的装备实在娇嫩,对地形要求又非常苛刻,更随时可能将他们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视野内。

  过了好半晌,辛恩泰姆斯队长才突然想起自己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的通讯系统和卫星监控装置早已经被我们的技术人员封锁,我们被直升飞机分别运送到这个岛屿不同的位置上,你是用什么方法,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

  就是因为太相信中国参赛队瞎了,聋了,根本不可能对他们进行偷袭,辛恩泰姆斯队长才会放松了警惕,竟然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战侠歌带领赵剑平、严峻还有东大,对他们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意外的偷袭。

  战侠歌从辛恩泰姆斯队长的左肋下,轻轻扯下一块只有榆钱大小,又被涂成绿色的圆形纸片。他微笑道:“当然是靠这个,我们人类不可能用自己的鼻子闻到它散发出来的气味,但是用特殊的仪器,至少可以追踪到顺风处两公里以外的气源。你们的电子封锁技术是厉害,是牛逼,但是总不能把自己身上的气味也封锁了吧?”

  辛恩泰姆斯队长瞪大了双眼,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战侠歌会带着一脸谦虚的笑容,走过来请他们“不要手下留情”。辛恩泰姆斯指着战侠歌怒叫道:“你这是作弊!你竟然在我的身上留下了陷阱,你无耻……”

  战侠歌掏着自己的耳朵,微笑的提醒道:“尊敬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辛恩泰姆斯队长阁下,您不认为,谍报战本身也是战争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吗?我只是用最直接的方法,把谍报设备贴到了您的身上,而您又大意的没有发现罢了。这个事实教育了您,以后千万要小心身边每一个接近您的人。”

  辛恩泰姆斯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眼前这个集卑鄙、无耻、下流却又够厚颜无耻于大成的家伙给气死了。但是他内心深处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最滑头的中国军人”的确是他妈的说得有理!

  在还没有比赛之前,他就被战侠歌那种自承不敌的态度给迷惑了,竟然被对方下套玩了一场阴的,还没有发觉。

  看到自己的队长吃憋,那位被战侠歌用自动步枪顶着脑门的电子对抗天才,鼓足勇气道:“你别忘了我们有三分电子小分队呢!就算我们这一支被你们找到了,其他两支队伍,也能在两小时内攻陷你们的防御,最后还是我们赢!你只留下了一个气味陷阱,我就不相信,你能凭自己的两条腿,能在几十平方公里的小岛上,找到我们另外两支电子小分队!”

  “对!”战侠歌承认道:“这一场比赛我们是输定了,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还有两个小时时间,这已经足够我们玩很多游戏了!”

  辛恩泰姆斯队长和电子对抗专家与及另外两名队员,都瞪大了双眼,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觉得脑袋后面似乎被什么重重一击,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过来,以后的事情,他们就都不知道了。

  当辛恩泰姆斯队长和其他三名队员,终于被其他两支赶过来会合的电子小分队成员救醒,并向他们报告了取得胜利的喜迅后,辛恩泰姆斯队长脸上却没有一点的笑容,他瞪着就放在眼前的几台单兵电子对抗设备,再看看自己的右手,他猛然发出一声愤怒到极点的狂吼。

  打死辛恩泰姆斯队长,他也不相信,那个“最滑头的中国军人”会这样放过他们,看他一开始就对这些电子对抗装备流露出的“色狼”式眼神,只怕这些装备都已经被他上下其手,吃足了豆腐了吧?

  这一场比赛,战侠歌果然是笑着向李向商报告的:“我们输了!但是……我敢保证,在这场比赛中我们取得的‘经验’,足够让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甚至是整个中国信息化部队,在单兵电子对抗领域,跨越他个三年五年的!”

  第一百九十章 天下功夫出少林

  中国参赛队,迄今为止,已经取得了……二连败的好成绩!

  根据电脑随机抽取出来的比赛队伍,第三次比赛,中国参赛队,和印度黑猫特种部队狭路相逢了。中国参赛队每一位参赛队员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经过长达三周的地狱式训练,再加上战侠歌这样一位拥有精神领袖特质的队长,他们已经渐渐拥有了团队配合的默契,他们现在就算还有弱点,还有没能及时弥补的弱点,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输给一支在全世界排名才一百多位的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吧?

  在私下里,就连严峻也忍不住对战侠歌道:“队长这下我们终于可以取得一个胜利了,就算只让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出来的五个兄弟上阵,和他们十二个人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的硬拼,也能拼得他们七七八八!”

  战侠歌道:“不能轻敌!”

  但是说上一句实在话,战侠歌已经在内心深处将第三场比赛的胜利,拨到了中国参赛队这一边。无论如何,中国参赛队也没有输给一支全世界排名才一百多名,实战能力更不知道要排名到多少的特种部队手里吧?

  战侠歌和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一起走向了抽签台。望着手里抽到的签,战侠歌回过头,对着十一名中国参赛队员,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他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竟然又抽了一个被动防守的下下签。

  但是包括战侠歌和雅洁儿在内,所有中国参赛队员的脸上仍然挂着轻松的笑容。双方根本不在同一个重量级上,他们就不相信,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有什么办法能翻上天去。

  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捏着手里那张上上签,脸上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过了好久,他才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看到这一幕,中国参赛队的所有人都一起暗中摇头,不就是运气好了一点嘛,用得着高兴成这样,用得着兴奋得几乎要脑溢血、脑抽筋、动脉粥样硬化吗?

  用得着摆出那样一幅乐不可支,远看金鸡独立,近看骏马抬蹄,细看小儿麻痹的夸张造型吗?!

  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和喜悦,他望着战侠歌,跳过翻译人员,直接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英语,道:“我听说在你们中国参赛队中,有一个武林高手!所以,这一场比赛,我们打算派出队员,和你们中国参赛队,比赛硬气功!”

  战侠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队员,难道没有见识过夏候光河眼睛失明,仍然可以赤手空拳放倒十几名偷袭者,那种近乎变态的攻击力?战侠歌轻挑着眉毛,道:“噢?”

  “我了解你们中国!”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大声道:“你们中国人自诩武术流派众多,又非要给自己冠上一个‘功夫’这样的名词,但是就像你们自己说的那样,天下功夫出少林!”

  战侠歌又一挑眉毛,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这个身高还不足一百七十公分,比他要整整低上一头,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小孩子似的“黑猫”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微笑道:“那又怎么样?”

  “黑猫”反恐特种部队长放声道:“你不要忘记了,你们中国少林寺的武功是从哪里来的,那都是达摩教的!而达摩是哪里来的,那可是从我们印度过去的!说白了,你们中国人一直沾沾自喜的功夫,不过是我们印度武术流派的一个小小的分支罢了!所以这一次,我们就是要比赛功夫中的硬气功,让你们中国参赛队输得心服口服!”

  战侠歌瞪着眼前这个耀武扬威,将中国功夫批评得一钱不值的家伙,他在心中叫道:“装,使劲装,一会我要你们哭!”

  把夏候光河召到自己身边,战侠歌指着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对不懂英文,没有听明白他和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对话的夏候光河道:“他们要和你们比试一下硬气功!”

  夏候光河听到可以比武切磋,这位武学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一双眼睛瞬间亮得贼亮,他仔细打量了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连队长在内的十二名成员,他的眼神不一会又重新恢复平静下来,夏候光河不屑的道:“切,跟这一群菜鸟有什么好比的?就算让他们十二个人一起上,我也能把他们全摆平了!”

  战侠歌连连点头,他低声笑道:“那我们赢定了?”

  夏候光河理直气壮的点头,“嗯,赢定了!想和我斗,他们连一成赢的机会也没有!”

  其他中国参赛队员,已经彼此打出了胜利的手势。那些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精英们,是没有见识过夏候光河的硬气功,那可是一拳就能砸断十七块青砖,还意犹未尽的超级大变态啊!不要说是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就算是让中国参赛队其他所有队员一拥而上,只怕和夏候光河一个人就是赤手空拳的对抗,也是败多胜少!

  印度“黑猫”特种部队只准备了十五分钟,就示意他们随时可以进行比赛,而中国参赛方只有夏候光河这样一个超级高手坐镇,纯粹是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来对待这场比赛。面对裁判的询问,战侠歌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报告道:“我们也准备好了。”

  作为提出这场硬气功比赛的一方,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有首先“表演”的权力。

  “我们这场比赛的规则很简单,我们先表演几手货真价实的硬气功,你们中国参赛队不管是谁,只要能照样做到,我们就算输,要是你们做不到,就是我们赢,怎么样?”

  面对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充满挑衅意味的询问,战侠歌眉毛一挑,道:“很公平,就这样办!”

  就这样,中国和印度两支参赛的特种部队,决定了他们之间成为胜利者的方法。

  印度“黑猫”特种部队在比赛场地上,架起一张方桌,一名参赛队员甩开防弹衣,脱掉自己身上的军装,露出他精瘦精瘦,却也能割出几两瘦肉的身体,他夸张的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啪”、“啪”的声响。

  战侠歌含笑望着这位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队员在那里“表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慢慢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周围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因为两名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参赛军人,竟然抬出来一块至少倒插了四五百枚钢钉的钉板。那位脱光衣服的印度军人,在卖弄完自己身上姑且也可以称之为肌肉的东西后,竟然仰天躺到了那个钉板上。

  四周倒抽凉气的声音,越来越大,两名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士兵,又抬出一块看直来怎么也要有一两百斤重的石板,他们竟然把这块石板放到了那位躺在钉板上的同僚身上。

  这还不算,又有一位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士兵脱掉了自己的军装,露出他和印度人绝不相趁的魁梧身材,他拎起一柄估计有八磅重的大铁锤,绕着自己那位被石板压在下面的同僚走了两圈,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一起打转时,这位士兵猛然发出一声狂吼,将手中八磅重的铁锤高高扬起。

  八磅重的铁锤,在空中划出一道青黑色的孤线,在旁观者的失声惊呼声中,重重砸到石板上。

  “哗啦……”

  足足三四寸厚的青石板,竟然被八磅重的铁锤一击砸碎,而那个夹在钉板和青石板之间的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队员,在其他队员的帮助下从一碎石片中爬起来后,他立刻转过身体,让所有人看着他那虽然象长满了麻子一样,到处都是小红点,却没有一处破损的后背。

  热烈的掌声猛然在比赛场地的周围响起,只有中国参赛队员没有鼓掌,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叫道:“胸口碎大石?”

  战侠歌伸手轻轻捅了一下脸色已经有点发白的夏候光河,战侠歌压低了声音,问道:“喂,伙计你行不行?”

  夏候光河狠狠咽了一口水,梗着脖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行!”

  战侠歌轻轻吁出一口长气,道:“行就好……”

  战侠歌的话声嘎声而止,他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上几分,望着又一位出场的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精英,战侠歌不由在心中发出一声郁闷到极点的狂呼:“我操,不是这样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中国功夫

  那位刚刚表演了一手“胸口碎大石”绝活的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精英,并没有穿上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从另外一名队友手里,拿起了一根看起来温度相当不低的火把,他就像是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欢蹦乱跳的拿着那支小火把满场乱跑,直到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引到极限,他才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膛,发出“啪”得一声脆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的将那支火把按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这位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精英,不断将手中的火把拍打在自己赤露在空气中,没有任何保护的身上,望着火星油烟不断在他的身上飞跳,看着这样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连国参赛队在内,所有世界精锐特种部队成员都彻底陷入了呆滞中。

  战侠歌毕竟是队长,还算最早从这种震惊中清醒过来的一个,他伸手轻轻捅了一下夏候光河的身体,压低声音问道:“这个你行不行?”

  夏候光河的脸上猛的腾起一种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悲壮,他梗着脖子,咬着牙,道:“行!”

  还没有过一秒钟,夏候光河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在这一刻,他竟然忘了身为夏候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必须拥有的骄傲与执着,他脱口叫道:“不行!!!”

  原因很简单,因为……

  那名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精英,在表演了一手不怕火烫的绝技后,猛然大嘴一张,对着摆在面前的火把狠狠吐出一口口水。

  “呼……”

  那口口水在喷过火把后,竟然变成了一条两尺多长的火龙!

  中国参赛队队员再次陷入彻底的呆滞和沉默,所有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个问题:“这、这、这……这也太扯了吧?感情天桥卖艺的把式,也算是印度武术,硬气功流派中的一种?!”

  战侠歌张大了嘴巴,他必须承认,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发生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突然想起了在两千零二还是两千零三年,他通过互联网看到的一篇新闻。那篇新闻的主标题就是:印度特种部队也会硬气功?

  而当时这篇网络新闻配的几张相片,就是印度特种部队士兵,穿着跆拳道的道袍,在那里表演诸如单掌劈青砖,胸口碎大石,猴子钻火圈……不,是真人钻火圈、口喷火焰之类的“绝活”。

  看到这篇新闻后,网友们最多的评论就是:这也算硬气功?他们不会是从中国老北京天桥卖艺的那些艺人后代身上,学到的这些“绝招”吧?

  还有人说:“他们究竟是特种部队,还是一支马戏团?”

  打死战侠歌也没有想到,在三年后的今天,他竟然真的和这支上了中国网络新闻榜的特种部队狭路相逢了!

  战侠歌不由在心中长叹,“天哪,让他去死吧!”

  就在这个时候,夏候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夏候光河说话了,他的声音里已经微微带着一种颤音,“口喷火焰?难道他们修习的是中国道家的武术,甚至已经修练成了道家流派中,所谓的……三味真火?!”

  “三味真火你个头啊!”

  战侠歌一脸无奈,望着自尊心受到严厉重创的武学天才夏候光河,不过想一想还真不能怪夏候光河。他是从深山里长大的,没有看过电视,没有小说没有漫画书,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他不知道中国老北京有“天桥卖艺把式”,这种已经被历史淘汰的职业,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还记得那小子刚刚表演完胸口碎大石后,还装模作样的喝了几口水嘛,那几口水百分之百是诸如高纯度酒精甚至是汽油、橡胶水之类的,易燃液体。”战侠歌立刻为夏候光河努力打气,“你想想看,不就是把嘴里容易燃烧的液体对着一只火把狠狠喷过去嘛,其实真的很容易的,对吧?”

  “要不然这样吧……”夏候光河望着队长战侠歌,小心翼翼的道:“胸口碎大石这一招我去负责拼了,至于这个口喷火焰的绝活,既然队长你认为这么容易,就由您来代劳吧!”

  战侠歌谦虚的道:“不,还是你来吧,你是精通内家气功的高手,你的肺活量百分之百比我要好得多!他不就吐出一条两尺多长的火龙嘛,你夏候光河一口内家真气喷过去,怎么也要能喷出一条三尺有余的超级大火龙了吧?!就凭这一手,你也能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开玩笑了,没看那位精通“硬气功”的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精英,在吐出嘴里的燃烧后,还猛的把脑袋向后一偏。这种绝活看着原理简单,但是没有过几千次的严格训练,没有一位老师父手把手的言传身教,冒然去表演,火焰要是跟着烧到嘴里,那他战侠歌的舌头,不就彻底要被烧焦了?

  “不!不!不!”夏候光河连连摇头,这位眼高于顶,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武学天才,也难得在硬气功领域谦虚了起来,“我的肺活量哪里能比得上队长您呢!您被奥尔登教官倒吊进海水里,翻来覆去好几次,时间越来越长,可是您仍然生龙活虎的、活蹦乱跳的,这个事实早已经证明,您的肺活量绝对非凡。在这一方面,我夏候光河是绝对甘拜下风的!”

  战侠歌板起了脸,动用了他身为队长的特权,“你去,这是命令!”

  夏候光河扬起了苦瓜脸,“队长你不讲道理!我们已经连续失败了两场了,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输,你硬让我去做自己根本不擅长去做的事情,这不是摆明了想让我们中国参赛队吃上三连败嘛!既然队长对口喷火焰这种‘绝活’如此自信满满,您亲自上阵,哪怕喷不出一条三尺长的超级大火龙,喷出一条二尺五寸长的小超级大火龙,也能让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硬气功好手们,目瞪口呆一下的嘛!”

  战侠歌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原来我们夏候武学世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竟然是一个敢小怕事的懦夫!”

  “彼此,彼此,中国参赛队第二!”夏候光河理直气壮的道:“至少我一开始就承认自己做不到这一点,而队长您老人家,一边说得自信满满,仿佛这种口喷火焰的事情,做起来就象是吃饭喝凉水一样容易,一边却在我这个小队员面前面般推诿,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战侠歌瞪大了眼睛,夏候光河也瞪大了眼睛,两个家伙就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他们都知道,这一场比赛中国参赛队绝对不能再输,但是……先不说胸口碎大石这种充分运用到现代物理学的“硬气功”,仅仅是口喷两尺长的火龙,这种“绝活”,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模仿出来的?要不然周围观战的欧美国家特种部队士兵会越来越多,他们脸上的兴奋表情会越来越重?!

  至于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的参赛队员,却带着稳操胜券的从容,和满脸的嘲讽笑容,等待看中国参赛队出丑。

  汗水缓缓从战侠歌的额头上渗出,他太清楚,一旦他这位队长当众宣布退出这场比赛,对中国参赛队的士气打击,会有多么可怕。战侠歌一向自诩聪明过人,智计百出,但是面对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这种近乎无赖的比赛方式,战侠歌是真的傻眼了。

  “我们认输!”

  听到这句话,战侠歌和夏候光河一起扭头,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雅洁儿!

  “我不想自己的队员受伤,尤其是不想眼看着我们的队员,在尝试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受到严重的烧伤,必须退出这场比赛!我不是中国参赛队的队长,但是我请求战侠歌队长,允许我代表中国参赛队,放弃这种比赛!”

  雅洁儿加重了语气,道:“毕竟‘胸口碎大石’和‘口喷火焰’,这是两种早已经失传几十年的‘硬气功’,我们中国参赛队无法原样表演,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今天能看到这样精彩的表演,我们就算是输,也值了!”

  身为一名队医的雅洁儿,以保护参赛队员不受伤害为原因,向他这位队长发出认输的请求。和他身为队长,面对挑战却选择了逃避而认输,两者之间虽然最后的结局相同,但是造成的影响却绝对不同。

  战侠歌不由轻轻吁出一口长气,中国参赛队可以连输三次,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无法承受不战而逃而对士气造成的可怕重创。

  雅洁儿身为第五特殊部队和朱建军、龙建辉这样的战斗英雄,同一批毕业的超级精英,做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女教官,做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一个取得训练营大地勋章的女战士,她在人生三十多年中,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和她那种淡定从容,处事不惊的风度,才是李向商代理校长把她派到这里的最大原因。

  雅洁儿在这个时候,显然并不满足于仅仅解了战侠歌的窘状。她目光流转,在周围一听到中国参赛队认输,已经大失所望的其他参赛队员脸上迅速扫过,她缓缓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沉声道:“不战而降,绝对不是我们中国军人的本色!我们是输了,但是我请求大会主办方,允许我们展示一下中国的硬气功!”

  雅洁儿腰肢一挺,完美的支撑起她身上那种属于中国军人的骄傲与自信,她指着夏候光河,傲然道:“我衷心的请求裁判,允许我们的队员,让大家看一看,什么叫做中国的武术,什么叫做真正的功夫!”

  大赛组委会指定的裁判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围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一听有“中国功夫”可以看,更把眼珠子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的特种部队军人,已经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更有人指着带着一身精悍气息的夏候光河,叫道:“李小龙!功夫!中国功夫!”

  雅洁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夏候光河面前,她凝视着夏候光河的双眼,沉声道:“知道李小龙是谁吗?!”

  夏候光河用力点头。

  “你听听他们的欢呼声,他们是在为李小龙而欢呼,他们是在为一个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殒落了几十年的中国功夫巨星而欢呼。”雅洁儿放声叫道:“今天我要你用事实告诉每一个人,中国,绝对不仅仅是有一个几十年前的李小龙,我更要你用事实告诉每一个人,真正的武术,真正的硬气功,不是哗众取宠,不是街头卖艺,更不是嘴里含着什么喷到火把上。我要你用事实告诉每一个人,中国的硬气功,是一击必杀,是绝对力量的震撼,是将人身体转化为最可怕武器,爆发出来的最可怕杀气!”

  夏候光河的眼睛亮了,他痴痴的望着眼前这个只用了聊聊几句话,就将他体内的热血,他的不甘不屈不服的斗志彻底引燃的女人!这个叫雅洁儿的女人,她的声音中拥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魔力,象是妈妈的安慰,又象是师父的鼓励,更带着父亲般的严厉,当她用充满信任的目光望着他时,夏候光河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被一种奇异的感觉给充满了。

  在夏候光河的要求下,中国参赛队员,在比赛场地上,支起了一排金属支架,在第一个支架上,他们用一根绳子,吊起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白纸,在第二个支架上,他们挂起了一块钢板,在第三个支架上,他们吊起了一块青砖。

  当夏候光河站到这排支架上时,他的表情突然变了。夏候光河的神情变得专注而严肃,更带着一种对绝对力量的尊重,当他站在支架前默默静立时,全场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和微风掠过赛场带来的沙沙声,已经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声音。

  夏候光河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但是大山的沉稳,狂风的急劲,山洪爆发的汹涌,鹰隼试翼风尘吸张的孤傲,乳虎啸谷百兽震惶的霸气,干将发硎其道大光的锋锐……各种世界中最原始、最伟大的力量不断在他的身上聚集。

  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了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平原,走进那传说中繁华都市的渴望,那种复兴中华还我河山的侠义,支撑着夏候光河,孤独的在大山里,面对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岩石,不断的磨练自己。

  享受着和平,在钢筋与水泥堆砌起来的城市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谁又能想到,在这个蓝色星球的某一个角落里,在某一个被称为神农架的群山和密林中,有一个孤独的少年,正在用汗水和鲜血培育着自己的希望,正在让自己的梦想在和白云一起自由飞翔?!

  夏候光河慢慢的吸气,再把它们慢慢的呼出去,在一呼一吸之间,他静静的感受着血液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断翻涌,他静静的感受着可以称之为伟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流淌,他静静的感受着风的轻语,他静静的感受着不远处海的宽广与辽阔。

  突然间夏候光河一拳闪电般的扬起,那种绝对打破人类生理极限的可怕速度,那种让人只想到迅雷不及掩耳这个词语的可怕速度,让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

  紧接着狠狠一颤,竟然发出钟岳狂鸣的,是那块挂在白纸后面半尺有余的钢板!整块钢板就象是被人用无形的拳头砸中,但是它却没有向后飘飞,仿佛有一股力量把它固定在那片狭小的领域内,它只能悬挂在半空中,不停的高速的颤动,发出嗡嗡嗡嗡的,越激越昂的声响。

  “啪!”

  挂在钢板后面大约半尺的青砖,猛然变成片片碎块。

  钢板仍然在那里不断颤动,碎砖头片仍然在四处乱飞,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挂在最前方的那张白纸上。

  白纸,仍然是那张轻飘飘的,一口气就可以吹走的白纸,没有一点点破损,它还在那里无忧无虑的飘着。它仿佛不知道,一股最可怕的力量,已经从夏候光河距离它还有整整三寸,就猛然定在那里的拳头中打出。

  这一拳打出的拳风,竟然先不露声色的穿过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白纸,再穿过一块钢板,最后打碎了一块青砖!

  白纸无损,钢板颤动,青砖破碎!

  这需多么可怕的拳力,这需要多么可怕的对力量的操纵技巧,这又需要多么可怕的对自然的领悟,和对中国古武学的沉浸?!

  没有人说话,因为周围的所有人真的已经无话可说。面对这样可怕的中国古拳法,什么胸口碎大石,什么口喷火焰,就是这样的可笑!

  但是,就算这样,还是中国队输。

  因为这是无限制作战理论为指导的比赛,因为印度“黑猫”反恐特种部队,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比赛方式。

  第一百九十二章 历史的永恒

  比赛仅仅过了三天,中国参赛队就尝到了三连败的滋味,这一连串的败迹,似乎已经证明了身为替补,中国参赛队的真正实力。

  在当天的比赛结束后,餐厅为所有参赛队员准备的晚餐虽然十分丰富,甚至还有一些大赛组委会员工自编自演的娱乐节目,但是……快乐似乎是和失败者无缘的。

  中国参赛队员望着丰盛的食物,却都没有什么食欲,十几分钟后,就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宿营地。这几天他们总是被人用异样的、不屑的目光那样冷冷打量,他们的内心深处,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愤怒和不甘,但是在连续三场比赛中,他们却连一个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有找到。整支中国参赛队,都沉浸在一种几乎可以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中。

  在战侠歌的队长单人宿舍里,雅洁儿捂着额头,轻叹道:“我们绝对不能再输了,无论什么原因,连输三次已经够多了。”

  “我们不停的面临失败,一旦队员身上那种血性、火气和不服输的韧性,被失败一点点磨平,我们就再也没有反手的机会了。”

  雅洁儿说的这些道理,战侠歌都明白,他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希望我们下一场,运气能够稍稍好一点。”

  队长单身宿舍外传来敲门的声响,一名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将经过电脑随机排列的第四天比赛流程,送到了战侠歌的房间里。战侠歌目光飞快的在比赛流程上一扫,当他找到中国队第四场比赛即将面临的对手时,他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迎着雅洁儿询问的目光,战侠歌低声道:“看来这一次,运气仍然固执的不肯站到我们这一边。我们第四场要面对的竞赛对手是,以色列的野小子007特种部队。”

  队长宿舍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雅洁儿才吁出一口长气,轻叹道:“是啊,看来我们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

  虽然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提出这样的问题,但是雅洁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利的机会?”

  战侠歌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窗边,望着遥远的黑色苍穹中,那一轮缓缓升起的明月。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静静的,一动不动的,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中。

  凝望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感受着他在平静的表面下,那颗绝不平静的心,雅洁儿真的痴了。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孤独的狼!虽然它在一次次战斗中不停的失败,不停的受伤,但是他却依然骄傲,依然保持着强者的尊严。只有在深夜来临,它独自屹立在月光下引颈狂嗥时,它才会将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不甘彻底释放出去。

  雅洁儿知道,战侠歌的自尊心真的受伤了。

  在晚餐的时候,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走到了战侠歌的面前。

  “我知道在你们中国军队中,有两位真正的全能特种作战高手,我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他们三年前在俄罗斯战场上留下的经典战例。我还以为,这一次参加‘蓝盾’军事竞赛,还有机会和这样的大师级特种作战高手一较高低。”

  辛恩泰姆斯的确没有恶意,他只是在感叹,自己没有机会和世界最强的军人交手,他叹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中国面对这样一场世界超一流军事体育竞赛,竟然不派出最强的军人,不派出可以将整支部队作战能力激发到极限的最优秀队长。”

  辛恩泰姆斯的话,夸赞了三年前的战侠歌,却重重的刺伤了站在他面前的战侠歌。

  突然间,洁儿的身体狠狠一颤,因为在皎洁的月光下,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两道细细的银线,正在从战侠歌的脸庞上缓缓滑过。这个雅洁儿心里最坚强,最可信赖的男人,竟然哭了!

  战侠歌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睛里不断缓缓渗出的泪水,他低声道:“洁儿你知道吗?我战侠歌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轻视,我为了能看到爸爸的笑脸,我可以在飞雪连天的冬夜,一个人在街道上疯跑;我为了能够让老师吃上一惊,我能在一周时间内,硬生生的在自己脑袋里塞进去四百多个单词;我为了不让人只把我们当成是靠关系走进军队的二世祖,我在陆军和空军中,一手演导出让人哭笑不得,差别把自己和兄弟一辈子都搭进去的闹剧。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赢,我想得到别人的认同和赞美。”

  雅洁儿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倾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倾听着他几乎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敞开的内心一角。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渴望获得胜利,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像这样遭遇一场又一场惨败。”战侠歌伸出手,轻轻拭掉脸上的一片银光,他轻声道:“我想反抗,我想努力,我想和原来一样,凭自己不服输的个性去努力追求胜利。但是我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明明积蓄了快要爆炸的力量,我却无法把它发泄出去。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头,快要被人逼上了绝路,却仍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绑住了我的利爪,锁住了我的牙齿的……狼!”

  战侠歌突然一拳重重砸在窗台上,猩红的颜色在雪白的墙壁上溅得星星点点,战侠歌低声道:“我不服!”

  雅洁儿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伸手轻轻环住战侠歌那伟岸如山的腰肢,将自己的头轻轻枕在他宽厚的背脊上,试图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注入力量。

  战侠歌的身体真的好冷,冷得就象是站在西伯利亚雪山的孤狼。

  突然,雅洁儿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

  如果,战侠歌真的是一头曾经纵横天下,战无不胜的孤狼,那么,现在她的存在,她环在他腰肢上的双臂,她出现在这里必须肩付的使命,不正是束缚了这只孤狼利爪和牙齿,却让他根本无力挣脱的力量吗?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迎着皎洁的月光屹立在一起,他们静静倾听着窗边轻轻掠过的风声,静静的倾听着不远处大海潮起潮落的声响,在这一刻银色的光芒洒遍了他们的全身,把他们融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整体。

  在远方的天空中一道虽然短暂,却足以在瞬间照亮整片天与地的红色光芒划过,凝望着那颗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流星,战侠歌的眼睛猛然亮了,他轻叹道:“好美!”

  面对这颗天边的流星,雅洁儿对着它,许下了一个愿望:愿这一颗流星,能够陪伴着战侠歌,化作历史的永恒!

  第二天,当战侠歌在起床号中清醒过来时,一直象小猫一样偎依在他怀里,陪他一起入睡的雅洁儿不见了。

  雅洁儿的消失,就好象是她的出现一样,都带着太多的意外和突然,她只留给了战侠歌一怀的淡淡馨香,和一封信。

  战侠歌拆开那封信,那娟秀却隐隐带着一种金戈之气的熟悉字体,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对不起,侠歌,我要走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要走了。在别的眼里看来,这也许是一种背叛,但是我却想说,这是我现在能够唯一为你做的事情。说句实在话,我真的很奇怪,我最心爱,优秀得可以让我魂牵梦系的男人,强悍得可以成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三颗獠牙的男人,为什么会面对一场又一场失败?在别人的眼里看来,也许这三场失败是一种包含了太多运气成分的偶然失败,无论换成谁也无法避免,但是我从来都不这样认为。因为带领这支中国参赛队伍的队长,是我雅洁儿的男人战侠歌!是那个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激发起身边每一个人最不甘不屈不服热血,带领所有人创造一个又一个非凡奇迹的男人战侠歌!”

  读到这里,战侠歌突然发现自己的胸膛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他猛的昂起了头,过了很久,他才轻轻抽着鼻子,继续阅读这一封雅洁儿在哄他睡着后,不知道用了多久才写出来的信。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的存在,束缚住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我最心爱的男人,就是那颗从天边掠过的流星,为了能够获得瞬间的灿烂和光芒万丈,他就可以让自己的生命为之彻底燃烧,为之彻底沸腾!

  侠歌,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第一次见面吗?当时我之所以不能自拔的被你吸引,最终无路可逃的跳进一张不能自拔的情网中,不就是因为你身上有着那股熊熊燃烧的生命火焰,不就是因为你那为达目的,可以背水一战打出最惨烈一击的灿烂吗?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到了今天,我竟然反而成为束缚你这种特长,压抑你这种优点的人。一想明白这一点,我虽然心里非常的不舍,我虽然真的很想看到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擎起强者之剑绽放出万点光芒的英姿,但是我明白,我必需要走了。没有了我,侠歌才可能全力一战,没有了我,侠歌才是一头战无不胜,纵横天下的狼!原来我的侠歌在俄罗斯拼死作战时,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洁儿学乖了,学聪明了,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看到这里,战侠歌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雅洁儿一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对着他顽皮的吐出一条粉红色的小舌头,向他眨着眼睛的可爱模样。

  “亲爱的未来老公,记得,就算是向你又乖又聪明的未来老婆证明自己的实力,你也绝对不许再输!至于什么中庸之道,到了这个时候,就让它见鬼去吧!我们赢得多了要故意放水,为什么我们连输了三场,却没有人故意向我们放水?这样的比赛,无论是对我们中国参赛队,还是对我的未来老公而言,都太不公平了吧?!”

  在这封信的结尾,雅洁儿没有署名,她竟然真的象战侠歌猜的那样,画了一个小小的,对着他眨着眼睛,吐出一条小舌头的顽皮头像。

  战侠歌慢慢将雅洁儿留给他的信折好,放进了自己紧贴着心脏的衣袋里。

  “中庸之道,就让它见鬼去吧!”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在笑,他的脸在笑,他的眼睛在笑,他的嘴唇在笑,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笑,战侠歌轻轻活动自己的身体,他全身的骨节都爆出一阵噼噼叭叭的声响,在这些骨节的声响中,战侠歌只觉得长时间来一直压在他身上的沉重负担似乎一扫而空。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战侠歌突然有了一种想放声长嗥的冲动。轻拍着口袋里,雅洁儿留给他的信,战侠歌微笑道:“我的未来老婆大人,你说得真是对极了。”

  “大哥,你的电话!”严峻飞跑过来,把一只大功率卫星通讯电话递到战侠歌手里,他伸手捂住卫星电话的话筒,压低声音道:“大哥小心,这是学校一号老头子亲自打过来的,搞不好就是来兴师问罪了!”

  李向商校长也非常干脆,战侠歌拿起大功率军用卫星通讯电话,刚说了一句“喂”,他就切口问道:“战侠歌,连输三场的滋味怎么样?”

  战侠歌理直气壮的道:“报告校长,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呸!”李向商瞪起了眼睛,叫道:“你小子就给我装,使劲装!你小子是我亲自征召入伍的,你有几根花花肠肠子我还不知道?你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比赛,你小子要是再敢给我输第四场,你这一辈子,也别打算从我这里通过你和雅洁儿的结婚申请,你就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吧!”

  不是吧,连这种无耻的威胁也丢出来了?

  战侠歌简直不敢相信,现在间隔了一条太平洋,坐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校长办公室里,对他指手划脚连带威胁打压,甚至不惜抛出“美人计”的家伙,就是那个十几年前把他征召入伍,根本不擅言辞的李向商教官。

  难道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向商校长大人,和他战侠歌相处时间长了,没有把一个军人应有的严肃认真硬套到他的身上,倒把他的无赖无耻学足了八成?!

  战侠歌小声道:“可是这个中庸之道……”

  “装,你就给我使劲装!”

  李向商终于忍不住要拍桌子了,“你输得一塌糊涂,这叫什么狗屁中庸之道?雅洁儿还在飞机上就向我做了报告,你们第四场要和以色列特种部队这样的强队比赛。你们是连输了三场,人家是连赢了三场;人家现在的成绩是第一名,你们的成绩也是第一名,可惜是倒数第一名。你是不是打算带领中国参赛队,也像中国女排一样,来个五连冠啊?!再这样搞下去,把面子里子输得一干二净,不要说你小子,就连我这个推荐你参加比赛的校长,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更不要说你的好徒弟赵海平了!”

  “给我赢!”李向商拍着桌子叫道:“就算是要玩中庸之道,你也要先给我赢够了足够的盘数再说!现在雅洁儿已经从你那里主动撤出,你是自由了解放了,你就给我用力蹦吧,把你那一堆花花扬子,鸡杂狗碎的都给我使出来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你要给我赢!听到没有?!”

  “好,我会用尽所有办法去赢!”

  战侠歌按下通讯关闭键,他把大功率军用卫星电话丢还给严峻,他突然放声大笑。在战侠歌的身后,跟着莫明其妙的严峻,和其他中国参赛队员。而隔着一条太平洋,在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校长办公室里,李向商校长也带着笑容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在一辆面对连续失败,已经积蓄了太多火气,马上就有爆炸危险的无敌战车里注满了汽油和机枪子弹。

  至于这辆战车在瞬间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和破坏力究竟有多强,那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一只抽签箱,摆在战侠歌和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德的中间,两名队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抽签箱里抽取纸签后,他们的脸上同时扬起一丝充满自信的微笑。观旁的队员,竟然不能从他们的脸上分辨出,究竟是谁取得了对己方有利的抽签。

  “看来你的运气真的很不好。”奥尔默德扬起了手中已经折开的纸签,微笑道:“不知道这是不是已经暗示着你们中国参赛队,要注定面临第四次失败?”

  “运气?”战侠歌也微笑道:“我是军人,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到那种飘渺的运气上,我更宁可去信任自己的队员,和我们手中的武器!”

  奥尔默德双眼的瞳孔瞬间就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中国参赛队长变了!

  在他的身上,突然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张扬,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容,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霸气!

  在真正的战场上,运气固然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真正决定战场胜败的,不是运气,而是真刀真枪去厮杀出来的实力!

  “我真的很开心,我听说以色列特种部队,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真正世界劲旅,是连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都要退避三舍的超级王牌,所以,我们抛开什么可笑的硬气功,抛开什么电子战,抛开什么狗屁运气……”

  战侠歌指着在面前的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德,猛然放声狂喝道:“就让我们就以这场比赛为真正的战斗,打一场真正的强者对决,彼此一决雄雌吧!”

  战侠歌的声音就像是怒雷狂轰,震得在场每一个人双耳嗡嗡作响,而战侠歌声音中那种无可匹敌的自信,那种一往无回充满惨烈杀气的冲击,竟然激得在场所有真正参加过战斗的职业军人,胸膛中的热血狂涌不休。

  雪狼突击队挑选出来的参赛队员东大,双眼中猛然爆闪出激赏的光彩,他是一位拥有十几年军龄的老兵,他已经明白战侠歌这是在做什么。战侠歌就是以类似于古代武将临阵指着对方的鼻子邀战,要求单挑的方式,向以色列特种部队发起挑战。

  以色列是一支在比赛场上连胜三场的常胜之军,他们面对的是在比赛场上连输三场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他们还坚持利用“运气”这种优势,避免和中国参赛队进行以真正实力为基础的对抗,他们就算是最终能取得胜利,也会失了自己的锐气和士气,绝得称得上得不偿失。

  战侠歌只用了几句话,就将对方硬逼到不得不放弃抽签得到的优势,和他们进行实力对抗比赛。这不但展现出他的临阵应变能力,更展现出他对人类心理堪称大师级的认识,而他身上那种突然爆发出来的强者气势,更在最关键的时刻为他呐喊助威,让奥尔默德队长,根本无法忽略或回避他的挑战。

  这就是战争的艺术,也是战侠歌自信的来源。

  当战侠歌可以用尽手段,把比赛场当成真正的战场时,他就是有办法强行扭转各种不利的局面。他往那里昂然一站,就算是品尝了三连败的中国参赛队队长,仍然没有人敢对他稍有轻视。

  因为大家都是军人,每一位有资格成为队长的军人,都是世界上最优秀,有丰富实战的职军人!他们太清楚,从战侠歌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带着金戈铮鸣的强者气势,只可能从最惨烈战场上,用鲜血汗水和泪水一点点积累一点点升华。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联合作战

  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能够在世界特种部队排行榜上稳列三甲,能够成为这样一支带着传奇色彩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奥尔默德当然不会是一个任人轻易玩弄在掌股之间的角色。奥尔默德面对战侠歌的挑战,嘴角仍然斜斜上挑,带着一缕从容淡然的笑容,仅凭他这种气度和胸怀,就足以让战侠歌把他列为最可怕的竞争对手。

  “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在世界上也是少见的铁血劲旅,你带领的参赛队虽然三战全败,但是你的确还有向我挑战的资格!”

  奥尔默德的话甫一出口,战侠歌的眼角就在不断轻跳。

  奥尔默德敏感的发现,他面对的中国参赛队长,突然变了。站在他面前的战侠歌,就是一台已经开足马力,将要在竞赛场上,带领中国参赛队掀起一片狂风骤雨的战斗机器!实战经验丰富的奥尔默德,学习过中国的兵子兵法,他甚至读过曹刿论战这一篇古文。在不动声色之间,奥尔默德已经开始针对中国参赛队的弱点进行抨击,试图不断消磨战侠歌的锐气。

  奥尔默德凝视着战侠歌,他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他微笑道:“这次‘蓝盾’军事体育竞赛,是以国际反恐为主题,就是希望我们世界各国能够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日益猖狂的恐怖份子。身为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我们不能再各自为战,很有可能会因为某种任务,而跨国界联合作战。所以这一次,我想和你们比赛一场联合作战。”

  “联合作战?”

  “对!”奥尔默德道:“我们一共有三十二支特种部队,能够正式参加最后的竞赛,我相信能够站在这个比赛场上的参赛队伍,都是世界上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但是我们编制不同,信仰不同,训练不同,甚至连指挥模式都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差异。我个人认为,如何配合没有从属关系的部队协同作战,并发挥出最大的作战实力,这才是考验一名特种部队队长的最佳试金石。所以,我想和你们中国参赛队进行一次二对二的无限制特种对抗战。”

  面对奥尔默德的这个提议,就连战侠歌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奥尔默德对着战侠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沉声道:“是我提出了这种联合作战对抗竞赛,本着公平比赛,充分发挥出我们双方真实作战实力的原则,我希望中国参赛队能够先挑选自己的合作队伍。”

  看到战侠歌微微皱起了眉头,奥尔默德微笑的提醒道:“当然了,如果中国参赛队不愿意占这个便宜的话,我们可以通过大赛组委会的计算机软件,随机抽取自己的配合队伍。”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只觉得嘴里发苦。奥尔默德的这一手,绝对击中了中国参赛队致命软肋。纵观全场三十二支能够正式参加“蓝盾”军事竞赛的特种部队,就算是把那些被淘汰掉,抱着学习的态度,还坚持留在这里的几十支特种部队也全部算上,他能够挑选到的联合作战伙伴也屈指可数。

  大概除了巴基斯坦那支根本没有成型的特种部队之外,战侠歌真的无法在这里挑到一个能够和中国参赛队,亲密无间共同抗击强敌的战略合作同伴。

  站在比赛场地上,战侠歌环视全场,在他的身边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包含着好奇和兴奋的目光,可是战侠歌的心里,却突然不能自抑的涌起一种孤独的感觉。

  “和平崛起!”

  战侠歌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更清楚的理解了它背后的含意。

  迎着奥尔默德审视的目光,战侠歌嘴角微微向上一挑,也带出一丝平淡的微笑,“是我运气实在太背,连续四次抽到了下下签,能够得到公平一战的机会已经可以偷笑了,又怎么敢占奥尔默德队长您双手奉送到我面前的便宜?还好您给了我第二个选择,我们大家都是军人,赢,就要赢得光彩,输,也要输得痛快!”

  听到战侠歌的宣言,奥尔默德的眼角也开始跳动。

  两名队长都在笑,但是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狠狠对撞在一起,空气中竟然迸射出几点无形的火花。

  两支世界最强的特种部队还没有正式交手,他们的队长,已经在谋略上先进行了一次交锋,双方互有胜负,算是打成了一个平手。

  联合作战这种比赛申请,传递到“蓝盾”军事体育竞赛组委会,在经过大赛组委会讨论,并和其他参赛队伍协商后,除去四支当天需要进行比赛的队伍,有二十六支特种部队,同意以配合者的身份,参加这场已经开始弥漫起硝烟气息的对抗战。虽然取得胜利也不会获得任何积分,但是通过尽可能真实的演习对抗,来增加部队的作战经验和实战能力,也是这些特种部队参加“蓝盾”军事竞赛的一个主要原因。

  在公证员的监督下,计算机屏幕上,二十六支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的名字在飞快转动,当公证员按下停止键,二十六支特种部队的名字慢慢变缓,最终定格到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后面的,是韩国707特种部队。

  奥尔默德队长勉强点了点头。

  剩余的二十五支特种部队名字再次高速转动,当它们在所有人的屏息关注中,一点点放慢自己的步伐,最后跳出一支特种部队的名字,和中国参赛队并列在一起时。连战侠歌在内,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因为根据计算机随机排列,要和中国参赛队联手对抗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和韩国707特种部队的参赛队伍,竟然是还没有开赛,就因为战侠歌的关系,必须临阵更换队长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

  战侠歌在经过最初的惊愕后,他轻耸着肩膀摇头微笑,他必须承认,自己的运气,实在是糟糕透顶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是中国人

  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德,大踏步走到韩国707特种部队队长朴闵兰面前,他毫不废话,直接奔入主题:“想不想赢?”

  朴闵兰用力点头,“想!”

  “我们两支部队从来没有进行过协作,如果以并列关系进入战场,仅仅依靠无线电来进行配合,必然漏洞百出,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成为两支目标相同,却只能各自为战的独立个体,失去了联合作战的意义。”

  朴闵兰没有说话,她明白奥尔默德说的是实话。

  奥尔默德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上过战场,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过和真正的特种部队,在战场上殊死较量的经历?”

  朴闵兰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没有!”

  “我有!”奥尔默德道:“我十八岁参军,以普通士兵身份打了二十七场大小不等的战斗,三年后被选入007特种部队,一边继续参加战斗,一边接受各种训练,到现在为止,十一年时间,我参加了大小一百零九场战斗,打过三十五场特种对抗战,死在我手里的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奥尔默德没有任何吹嘘或炫耀的意思,他只是将自己的经历摆了出来,能在以色列那样一个只有几百万人口,生存在夹缝中,却愈战愈强的国度中崛起,这是他必须要经过的路。

  朴闵兰沉默了片刻,略一点头,道:“好,在这场联合作战中,我们韩国707特种部队,包括我自己,接受你的指挥。”

  奥尔默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朴闵兰,沉声道:“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你很不错!”

  “你是一位真正的战斗英雄,也是我的前辈。”朴闵兰诚恳的道:“能够跟着一位身经百战的英雄学习,能够和世界最强的特种部队合作,相信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我们707特种部队每一位队员来说,都是一场非常有意义的教育课。”

  只是几分钟时间,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和韩国707特种部队,就在两位队长的刻意接近之下,融成了一个整体。这其中绝对和以色列特种部队,只能用彪炳来形容的战迹,有着必然联系。

  朴闵兰问道:“奥尔默德队长,您觉得我们在这场联合作战中,能有多少胜算?”

  “百分之七十五至百分之八十五!”

  迎着朴闵兰不敢置信的目光,奥尔默德道:“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虽然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又有一股亚洲人特有的不服输的韧性和爆发力,但是他们和你们一样,都缺乏真正战火的历练。这就注定了他们在战场上,必然会冒露出一些在平时训练中,被忽略的细小错误。而且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在和一支同样强悍的特种部队在战场上对决时,他们的体力、精神力消耗都会比平时要快得多,仅凭这两点,他们就不是我们以色列特种部队的对手!更合况他们要同时面对我们两支部队的合击,他们的锐气一旦被我们击破,很可能会被我们在短时间内彻底全歼。”

  朴闵兰小心的提醒道:“你忘了中国参赛队,虽然他们刚刚经历了三连败,但是,我个人认为,他们还是一支非常有战斗实力的队伍。”

  “是的,他们虽然看起来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但是的确有很强的潜力。”

  就事论事,不加入个人的情绪色彩,这是奥尔默德的一大特点,他沉声道:“尤其是中国参赛队的那个队长,他绝对是任何一个特种部队指挥官,都不希望在战场上碰到的敌人,坦率的说,我摸不透他。”

  朴闵兰的眼睛突然亮了,她显然已经顺着奥尔默德的话,找到了这场比赛胜利的锲机,她微笑道:“所以,我们要先集中全力,消灭掉敌人组合中,看起来实力比较强大,但是却更容易被我们消灭,意外变数也更少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

  “对!只要我们能先消灭了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中国参赛队就算是临时爆发出世界一流特种部队的实力,也不可能同时对抗我们两支特种部队。”奥尔默德嘴角擒着一丝淡然的微笑道:“你看,他们吵得正欢呢,这样的两支部队,能配合到一起,那才真是叫奇怪了。”

  朴闵兰的眉毛都笑得微微弯起来了,“那是,中国参赛队长战侠歌,在还没有比赛的时候,就能用最简单的握手,硬是把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正牌队长,给握得精神失常,现在这两支队伍中间充满了火药气息,别说是亲密无间的联手合作了,只怕是把他们放在一起,说不定他们自己都能先打起来。”

  “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因为这次事件,必须临阵更换队长。小山村木虽然也是一位优秀的队长,但是很明显,他的个人统率力,以及实战经验,都远远比不上正牌的队长,他们的实力必然大打折扣,这也是他们的一个弱点。”

  就在这个时候,比赛场地另一端,比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内定突破目标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小山村木的声音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我们竟然会和一支替补队伍联合作战,有如此不堪一击的伙伴,是我们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所有队员的耻辱!”

  “是啊!是啊!”

  战侠歌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嘴里顺手拉起严峻的手,微笑的用英文道:“中日友好,中日友好……”

  严峻作为战侠歌的死党,哪里还不知道战侠歌心里想着什么?他立刻头一歪,整个人都趴到了战侠歌的身上,他用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有点类似于娘娘腔的声音,尖声尖气的道:“放开我,我快不行了,我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心理医生在哪里,漂亮的护士妹妹在哪里,唉,我真的不行啦……”

  战侠歌和严峻都是用英语表演,周围知道事情原委的特种部队军人中间,猛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战侠歌真的不用再多说什么,一支垃圾特种部队的队长,竟然能用握手的动作,把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给逼得必须立刻回国接受心理治疗,那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是不是更垃圾?!

  小山村木队长气得脸色煞白,他张大了嘴巴,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愣是没有想出什么反击的话。

  小山村木队长只能在那里狠狠喘着粗气,其他“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军人,也都对战侠歌怒目而视。

  中国在四面楚歌的国际环境中,必须要以“和平崛起”为战略方针,避免再次被卷入大规模的战争中。在这种情况下,中国蕴藏着几亿桶原油,距离台湾岛只有咫尺之遥的钓鱼岛,被日本右翼份子占领,树起了再无耻不过的灯塔,我们只能忍!

  日本据不承认二战时期的侵华罪行,甚至在教科书中,将侵华战争美化为了实现“大东亚共荣”而进行的中日战争,侵略者摇身一变,就成了开化野蛮人的文明先驱,面对这种集无耻于大成的嘴脸,我们再忍!

  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里那上千的甲级、乙级战犯,并尊称他们为英雄,将十五万万炎黄子孙的尊严践踏在脚下,我们还得再忍!

  日本一会制造“民用”准航空母舰,一会制造世界上最昂贵的坦克,一会还想着制造核武器,拼命扩充自己那支被称为“自慰军”的玩艺儿,却天天还恬不知耻的在国际舞台上放声惊呼中国武力威胁论。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府还得忍!中国的土地比日本大几十倍,我们的能源众多,我的科技、经济、军力一日千里,战侠歌相信,迟早有一天,日本会在日益强大的中国面对,乖乖的闭上他们的嘴巴。

  但是……今天战侠歌没有打算闭上他的嘴巴!他刚进入第五特殊部队,就敢拿着手榴弹和金择喜教官同归于尽;他只是一个所谓的连长,就敢带领一群太子党组成的特务连,在演习中绑架了二十多个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大校,外加一个少将,他这一辈子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他怕过谁?

  战侠歌猛然踏前几步,伸手直接指到了小山村山的鼻子上,他用轻蔑的口吻道:“懦夫!”

  所有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军人都脸色大变,这种指责对日本而言,应该说对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最无法接受的痛斥。

  小山村山真的快要被气傻了,他真的不敢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战侠歌身为中国参赛队的队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由自主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懦夫!如果你没有听清,那我就再大声的说一次,你是一个懦夫,大大的懦夫,就算是看到我外婆都要举手投降的懦夫!”

  战侠歌厉声吼道:“我们要和世界最强的以色列特种部队交手,怎么样,你害怕了吗?你退缩了吗?你是在找理由,让自己和自己的队伍,不必参加这场在你眼里看来,实力太不均等的战斗吧?我战侠歌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明明胆气不足,还非要一边支着发颤的双腿,一边梗着脖子,说出一些连弱智都不会相信鬼话的垃圾!”

  “不敢参加这场战斗的话……”战侠歌冷然道:“就给我滚蛋!我宁可带领自己的部队,单独面对敌人的挑战,也绝对不会允许,在我身边并肩战斗的人,是一群懦夫!”

  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十二名队员,粗重的喘息远远的传出去,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被他们认为最垃圾的中国参赛队队长指住鼻子放声痛骂,他们却没有还口的余地,这对于一群只会臣服于强者的日本人来说,是一种最大的耻辱!

  面对这样一群已经快要爆炸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成员,战侠歌竟然还敢倒竖起一根大拇指,在他们所有人面前比划了一圈,然后沉声道:“我尊重你们真正拥有武士精神,拥有神风斗志的男人,但是现在似乎,这种精神,已经在你们的身上没落了。”

  战侠歌的确有指责他们的资格!

  他进入训练场第一天,宁可自己几次被淹得窒息近乎死亡,他也没有动用就在自己嘴边的微型供氧装置,在获得奥尔登教官的允许后,他立刻就能对着奥尔登教官发起真正致命的惨烈攻击。这样一个男人中的男人,这样一位军人中的军人,他有什么不能说,不敢说的?

  小山村木队长再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才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个人太强,队伍太弱,你这样的人物会吃亏的!”

  到了这一刻,就算是小山村木,也不敢否定战侠歌这位中国参赛队长。

  “哈哈哈……”

  战侠歌突然放声狂笑,他笑着转过身,指着身后的十一位队员,狂笑着叫道:“听到了没有,个人太强,队伍太弱,尊敬的小山村木队长阁下,是在说你们呢!哈哈哈……”

  十一名中国参赛队员都没有说话,他们每一个人都抿紧了嘴巴,但是一股压抑的、暴戾的、噬血的气息,却从他们十一个人身上缓缓扬起。在这个时候,十一名中国参赛队员,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来自哪里,他们也忘记了什么大男子主义大女子主义,他们只记得一句话一个词:我是中国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强弱取舍

  还是那个中国参赛队和美国参赛队进行电子对抗的小岛,中国参赛队总算在地利上占据了一点优势。四支参赛特种部队,通过直升飞机,被分成两批被送到了比赛场上。

  战侠歌带领着中国参赛队,小山村木带领着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两个人在走下直升飞机后,目光对视在一起,两个人同时鼻子轻轻一抽,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然后一起扭开了头。

  这也是两位队长最后一次“交流”,然后他们带着自己的队员,沿着不同的方向,走向了这个小岛的两端。

  通过军用卫星监控全场的大赛组委会成员彼此相视苦笑,这样的“联合”大作战,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而在另外一个方向,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斯,和韩国707特种部队队长朴闵兰,也一起走出直升飞机。看着朴闵兰发红的脸颊,奥尔默斯不由轻轻一皱眉头,问道:“你很兴奋?”

  略一思索,奥尔默斯就明白了朴闵兰兴奋的原因,他伸手指着自己的额头,沉声道:“一位特种部队的指挥官,必须要明白,把自己的民族情绪加进战场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你身为指挥官,必须要为自己的队员生命负责!”

  在二战时期,被日本侵略受到重创的国家,绝对不只中国一个,对日本人还抱有成见的,也绝对不只战侠歌一个队长。

  朴闵兰脸色微微一变,她猛的立正,对着奥尔默斯敬上了一个心悦诚服的军礼,放声道:“是,明白!”

  奥尔默斯再次打量了一眼自己身处的小岛,命令道:“这个小岛地形复杂,中国参赛队又曾经在这里和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进行了几个小时的特种对抗,对地形的掌握程度要远远超过我们。我们采用复合双箭战斗队形,一旦和敌人遭遇,立刻对他们进行包围歼灭!”

  以十二人为一组的特种部队来进行细分,一般又可以分成三部分。其中第一部分,为两人组的斥候组,他们负责在没有经过探查的地形中探路,以左右交替递进的方法,来彼此掩护。双箭战斗队形的核心,是两支火力组,每支火力组配备四名队员,第一火力组在整支队伍的后方,形成一个右斜攻击箭头向前行动;而第二火力组,在后方以左斜攻击箭头向前行动,这种队形看起来就像是英文字母中的“V”字形。采用这种战斗队形,两支火力组结构紧密,火力配置平均,对各种突发事件的反应时间都很短,是一种运用的最广泛的战斗队形。

  而以奥尔默斯为领导,一名通讯员为辅助的指挥组,就跟在第一火力小组的后面,一旦在战场上遭遇突袭战,奥尔默斯可以直接对两支火力组下令,进行统一调配。

  这种双箭战斗队形,最适合在开阔地带,进行快速搜索。对于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和韩国707特种部队,这些受过最严格训练的世界第一流特种部队来说,他们早已经掌握了在任何复杂地形下,都能将双箭队形优势发挥到极限的技巧。

  两支同时使用双箭战斗队形,又能彼此配合的十二人编制特种部队,组成的复合形双箭战队,他们的火力更加平均,在彼此弥补彼此融合后,这几乎就是一种没有任何弱点的战斗整体。

  通过军用卫星,围在大电屏前观战的世界各国特种部队,可以居高临下,清楚的看到,两个交错在一起的“V”字形,沿着小岛向前递进。两支从来没有合作过的特种部队,在丛林、山丘、溪流中不断穿行,他们之间只能用简单的英语,再加上国际通用的手语进行沟通,但是在近乎完美的军事动作中,他们找到了相同的韵律,两支特种部队的队员,目光交集在一起时,也彼此带出了属于同一类人彼此吸引的微笑。

  两支特种部队能如此快速的融合,与韩国707特种部队半数美女级别的队员,有着莫大的关系。一方面是抱着后辈向前辈学习的谦虚心态,一方面是对着美女盟友,怎么也要摆出几分绅士风度,他们的动作渐渐开始变得谐和而统一。

  走在最前的以色列特种部队左翼斥候,突然伸开自己的右手,以食指和中指分指自己的双眼,做出插入状,向全队打出一个停止前进,发现敌情的手势。然后这位出色的斥候人员,迅速向其他三名站在不同方位,还没有发现敌情的斥候兵,发出手语。他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合并,其余三指合握,顺着他食指与中指指的方向,三名斥候组队员的目光,一起落到了十一点方向。

  其余三名斥候人员,立刻向自己所在的小组,打出手势。

  看到斥候人员向下张开,五指张开的手势,二十四名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特种部队军人,在不到三秒钟时间内,就各自找到掩体,陷入彻底的静止。

  四名斥候人员迅速判查敌情,并通过无线电,向自己的队长做出报告:“前方一百五十米区域发现中国特种部队,经排查在方圆一千五百米,无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参赛队协从。通过战力对比,建议全歼中国特种部队!”

  朴闵兰的目光落到了奥尔默斯队长身上,现在他们躲藏在密林中,而中国参赛部队,却在密林外游动,在这种敌明我暗的情况下,以两倍的兵力,再加上意外突袭,他们很可能将中国特种部队一举全歼。

  但是奥尔默斯却打出一个“停止,就地掩护,不许惊动他们”的手势。

  目送着中国特种部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朴闵兰才通过步话机,问道:“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我不相信中国特种部队会在一个熟悉的地形中,将自己大模大样的暴露在我们的火力范围内。”奥尔默斯回答道:“更确切的说,我不相信那个中国特种部队队长,会犯这样的错误!为了保证胜利,我绝对不会把没有把握的战斗,我更宁可先攻击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切断中国特种部队的所有后援!”

  奥尔默斯队长竟然还对中国的文化有一点了解,他淡然道:“用他们中国人的古话来说,就是柿子先捡软的捏!至少我觉得,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这颗柿子,更好捏一点点。”

  朴闵兰暗中点了点头,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中国特种部队这样一支品尝到三连败的队伍,她的心里,也有相同的感觉……这支中国特种部队,尤其是战侠歌带领的这支中国特种部队,绝对不好惹!

  朴闵兰问道:“这个岛屿这么大,假如日本和中国参赛队真的是各自为战,我们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没有任何情报和坐标,要找到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未免太困难了吧?要是稍有不慎,说不定我们反而会落到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埋伏中。”

  “想找坐标很简单,我们沿着中国特种部队相反的方向去找,就一定能找到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

  听到奥尔默斯如此肯定的话,朴闵兰不由瞪大了双眼,“为什么?!”

  “就凭中国特种部队队长战侠歌,和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小山村木,他们两个人彼此敌视的态度。”

  奥尔默斯沉声道:“这个岛屿打特种战是足够大了,但是对他们两个人而言,却太小了。”

  朴闵兰连连点头,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成她必须和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合作,只怕她也会和“盟友”们背道而驰,有多远走多远吧?

  奥尔默斯通过步话机,用英语同时向两支特种部队一起下令:“复合双箭战斗队形,改为复合反双箭队形,不要惊动中国特种部队,沿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撤退。”

  一直趴在山坡上,架着军用望远镜小心观察以色列、韩国特种部队联军动向的战侠歌,不由在嘴里发出一声轻“咦”,他真的没有想到,以色列、韩国特种部队联军,在占据人员优势,又可以发起突袭的情况下,竟然会放弃吃掉到嘴的“肥肉”。

  眼睁睁的看着以色列、韩国特种部队联军,队列整齐的在丛林中撤退,战侠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用步话机命令道:“敌人撤了,大家不要再表演了。”

  据守在其他两个火力点上的赵剑平和王宏伟,都抱着手里的狙击步枪,返回到战侠歌身边。王宏伟还在嘴里小声嘟囔着:“可惜啊,我的狙击镜已经锁定韩国707反恐特种部队的队长了,但是橡皮子弹实在打不了那么远。”

  夏候光河拍掉手上的土屑,不满的道:“你不就是趴在山坡上看了半天风景嘛,我们几个人可是挖了一个多小时掩体呢!”

  战侠歌捂着额头,心中狂叫:“这可真是奇域怪也了!”

  三名早已经潜伏在狙击点上的狙击手,足以在第一时间,就“击毙”两名参赛队长,彻底打散他们的指挥系统。

  奥尔默斯的谨慎,让他们成功的避过了战侠歌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设置的一个狙击陷阱。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风起兮(上)

  成员数量没有对方多,作战技术没有以色列特种部队强,实战经验几乎等于零,几个小时之前被中国特种部队队长战侠歌气得几乎要爆炸……士气低弥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当他们发现自己落入敌人的伏击圈时,一切都晚了。

  “哒哒哒……”

  四支成编制火力支援组,从三个方对着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倾泄出大量子弹,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班用轻机枪、M16自动步枪,各种轻重武器瞬间就在他们面前组成了一道几乎没有任何空隙的弹幕,中间还混合着榴弹发射器的轰响。

  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虽然也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一流特种部队,但是面临如此高密度,高突发性的攻击,他们仍然被打得愣了一愣,谅是这样一愣,已经注定了他们全被歼的结局。

  在首轮攻击中,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就有六名成员被橡皮子弹打中“要害”,根据大赛条例退出对抗。其他队员也被迫躲在临时掩体里各自为战,能集中到小山村木队长身边的队员,仅仅有两个人。

  战侠歌的身体猛的一顿,他侧起耳朵倾听远方传来,已经隐隐约约的枪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步话突然响了,有人用日语对着话筒呜里哇啦的不知道在叫喊什么,从他的话筒中可以听出来,在周围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橡皮子弹从空中高速掠过时发出的嗖嗖声响。

  战侠歌不由皱起了眉头,怒吼道:“用英语!”

  对方略略一顿,然后换上了英语,他放声叫道:“我们被以色列和韩国特种部队伏击了,我们现在被他们逼在狭小的山丘地段,无力突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我们不想输……”

  这个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呼喊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得战侠歌皱着眉头,将步话机的耳朵挪开,大得其他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队长战侠歌的身上,战侠歌猛的一挥手,断然道:“无论我们和日本参赛队有什么样的意见,在战场上对发出求救情报的‘盟友’见死不救,绝对不是我们中国军人的作风!我命令,全队以单箭队形前进,全速突击穿插,进行支援!”

  “是!”

  十一名中国参赛队员齐声狂喝,所有中国军人就像是一根脱弦而出的利箭,狠狠刺进面前的密林中。在这个时候,中国参赛队的真正作战实力,终于完全展现出来。战侠歌带着四名从第五特殊部队一起出来的战友,组成了这个单箭战斗队形的箭矢,他们以惊人的高速,在密林中不断穿插,跃过一个又一个复杂的地形,但是他们之间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把他们紧紧绑在一起,使他们拥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异节奏。

  严峻突然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他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

  围在大屏幕前观看这场联合对抗的世界一流特种部队军人,有人忍不住失声叫道:“我的天哪!”

  严峻在扑倒的过程中,他已经闪电般的扭动腰肢,让自己的身体猛然从扑倒变成仰天摔倒。而他手中的那枝零五式自动步枪,在随着他一起摔倒的时候,竟然一直对准他负责警戒的火力扇面。换句话来说,如果在严峻摔倒的时候,敌人认为这是有机可乘,打算从严峻负责防守的位置进行突袭,那么他要面对的,绝对是严峻手里随时准备发射的零五式自动步枪!

  “啪!”

  严峻的身体甫一接触到铺满枯烂树叶的地面,他就猛然向后全力翻滚,将摔倒的力量通过一系列的军事动作减轻。而战侠歌和其他三位队员,在这个时候,组成的阵形突然收缩,将严峻连续翻滚中暴露的弱点重新弥补。

  严峻双手用力一撑,他整个人在倒翻滚中,竟然奇迹般的跳起来,而其他四个人,就象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又重新散开,严峻加快脚步不声不响的紧追上去。五个人再次形成一个无懈可击的整体。

  从严峻摔倒到重新归队,这一系列的动作仅仅用了十四秒钟,但是这五名中国军人,已经在没有任何指挥的情况下,变换了两次阵形。那种彼此间的默契配合,那种彼此的信任,那种纯熟得近乎完美的战阵配合应用,直看得所有人不停倒吸冷气……这跑在最前的五个人,倒底是来自一支什么样的特殊部队啊?!

  至于那个当众表演了一手隔山打牛内家气功绝技,武林高手夏候光河,他就是整支单箭战斗队形的斥候兵。他以非人的高速在前方来回穿插,夏候光河生长在神农架那一片连绵不绝的大山里,在这一刻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那种熟悉感和轻松感,让他根本无视丛林复杂的地形和处处密布的自然陷阱。所有观战的特种部队队长脸色都沉重起来,因为他们太明白,一个太出色的斥候队员,对于整支特种部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世界军事发展到现在,武器已经太犀厉,打击手段已经太狠辣,特种部队之间的抗衡,最后胜利者往往就是拥有好的斥候,能够提前发现敌人,并且抢先一步设伏,或者直接发起攻击的队伍!

  跑在后面的,是四名雪狼突击队员,他们以东大为核心,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战斗分支。他们手中的武器相同,装备相同,就连他们的军事动作都相同。本来这样火力单一的特种部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有很大的局限性,但是再加上紧紧跟在他们身边的狙击手王宏伟,还有身上背着四件武器,还能保持旺盛体力的女子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队长沈韵彤,立刻就重新整合成一个综合性作战团体。

  他们这一个作战团体,虽然没有队长战侠歌和他四名队友那种近乎完美的配合,和足以让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士兵都要为之感到震惊的爆发力和冲刺速度,但是他们中规中矩一丝不苟的动作,那种中国军人身上特有的执着与严肃,让其他所有观战的特种部队队长都明白。他们和队长战侠歌带领的那支作战团体相配合,就会一正一奇,飘忽与沉稳相结合,形成一种让人再无法捉摸的最优化组合部队!

  想到这支部队在刚刚参加训练营时,还是一支彻彻底底的杂牌军,只是一次长跑比赛,就会破绽百出,所有参赛队长的脸色就更凝重了。

  因为……

  这是一支充满矛盾,却又被人硬生生揉合成一种完美的部队!

  这就是战侠歌身为队长的奇异统率力,和他因人施为的独到眼光。

  这就是战侠歌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将自己手边所有队员进行优势组合,重新编排出来的作战队队形!

  跑在最前面的第五特殊部队成员,必须还要配合夏候光河,进行警戒和防卫,这样他们的速度必然就会大打折扣,而第二梯队的雪狼突击队成员,却可以不顾一切的放腿狂奔。在这种奇异的调和之下,他们这支部队,竟然能保持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速度,一路向前劈棘斩浪。

  当战侠歌带领所有队员终于冲到战斗曾经发生的位置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而在这片洒满子弹壳的战场上,最醒目的却是昂首站立在那里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小山村木,至于其他队员,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山村木却是背对着中国参赛队,战侠歌冲过去,一把扳过他的肩膀,叫道:“喂……”

  战侠歌的怒吼嘎然而止,他看到了小山村木脸上那缕诡异的笑容,战侠歌目光迅速下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小山村木会背对着他们,因为在小山村木胸前的防弹衣上,赫然挂着一块小小的纸牌,上面用英文写了两个大大的单词:已经阵亡!

  “操!”

  战侠歌双眼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芒状,他猛然狂吼道:“卧倒!”

  在此同时,轻重机枪、自动步枪一起对着走进伏击圈的中国特种部队,倾泄出大量弹药。

  连战侠歌在内,十名中国参赛队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卧倒,在卧倒的同时,战侠歌迅速在心里根据概率论、弹道学和中国参赛队员的反应速度,来计算仅仅是这第一轮的突袭,中国参赛队就要付出的代价。

  结果是……中国参赛队必须要付出五到六人退场的代价,才能再重新集结起来。

  六对二十四!

  一对四的比例,只要能放倒五到六名中国参赛队员,中国队必败!

  这就是战争的潜规则!

  奥尔默斯和朴闵兰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但是,不要忘了,中国参赛队,还有一个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奇迹,本身就代表了中国古武精神的夏候光河!

  夏候光河根本没有卧倒,在战侠歌连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用远超常人的耳力和眼力,发现了危险的逼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风起兮(下)

  夏候光河已经没有时间向战侠歌示警,事实上他有充足的信心相信,战侠歌过人的判断能力,他只是在第一时间,擎起了身上那张足足两米长的钢臂弓。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夏候光河能够成为非常优秀的斥候兵,他那过人的战斗力,在短兵相接的时候,也可以对敌人造成巨大的破坏力和压迫感,至于在其他特种作战领域,一个手里连枪都没有军人,还能再做到点什么?

  夏候光河左手稳稳的擎起那张足足两米长的钢臂弓,他右手回抽,竟然从箭筒中用五根手指,捏出七枝羽箭。夏候光河随手一拉,那张足足两米长就连战侠歌也得瞪圆眼睛,才能拉开的钢臂弓,就被夏候光河拉成了满月状。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夏候光河再世界最精锐军人面前,展示出了源自成吉思汗时代,中国薪火相传的古武术绝技……连株箭!

  弓弦在弓臂上高速颤动,发出“仙嗡”、“仙嗡”的声响,七枝羽箭脱弦而出,以肉眼几乎不能看清的惊人高速,狠狠射向敌人。

  无论是身经百战的以色列野小子特种部队,还是经受过最严格训练的韩国707特种部队,他们当然不会被这种最原始的武器射中。那些队员只是看着羽箭在高中高速飞行,划出来的轨迹,他们就能轻松的判断出,这七枝箭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准头不足。

  七枝羽箭在空中划出七道隐含天地至理的弧线,当它们狠狠插进特种部队士兵面前的掩体时……

  “轰!”

  “轰!!”

  “轰!!!”

  ……

  连环爆炸响彻云霄,一团团硝烟冲天而起。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知道,原来夏候光河用的心箭箭头里,已经在战侠歌的帮助下,安装了炸药。

  这七枚箭头,象极了战侠歌自备的二十毫米超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七枚箭头,用了七种爆破火药和技术,绝对没有重复。

  那轰然炸响,连带扬起一片火焰,逼着一名以色列重机枪手,不得不丢掉武器滚出掩体的,是高爆燃烧箭头。

  那爆炸的声音不响,却腾起大量烟雾,成功遮住一挺班用轻机枪射击视野的,是烟雾弹。

  两名韩国707特种部队的美女队员,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咳嗽,从掩体里冲出来,不要怪她们这样做,因为她们那里射到的,是一枚安装了军用瓦斯弹的箭头。

  就这样,夏候光河一出手,就等于是一门速射型榴弹炮在对着敌人开火,什么高爆燃烧弹、什么水银偏芯弹、什么催泪瓦斯弹、什么烟雾弹、什么窒息弹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箭头就在空中乱飞。

  在一阵鸡飞狗跳中,以色列特种部队和韩国特种部队精心设计,外加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吃里扒外临阵陷害,形成的必杀死局,就硬是被夏候光河一个人,一张弓给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缺口。

  最后在守轮突袭中,中国特种部队只付了东三一名队员被命中要害,脱离比赛的代价。

  战侠歌狂吼道:“夏候光河,立刻卧倒!”

  夏候光河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出身山野,一向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惯了,现在他真想听战侠歌的话,他真的想服从战侠歌的命令,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如此口服心服的人,真的……屈指可数。

  但是在这一刻,夏候光河只是更加高傲的昂起了自己的脖子,他孤傲的站在那里,他右手回抽,又从自己的箭筒里,抽出了七枝箭。

  奥尔默斯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嘶声狂吼道:“二号火力组,立刻打掉他,绝不能再让他射出第二轮箭!”

  “嗒嗒嗒……”

  一挺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一挺班用轻机枪,一支M16自动步枪一起对着夏候光河倾泄出大量子弹。

  不要问原因,不要问理由,精通中国古拳法和内家气功的夏候光河,就是能看清楚那些子弹!只是在瞬间就有上百发子弹向他狠狠飞过来,夏候光河甚至知道,只要他愿意,他有充足的把握避开这些在仓促间对他扫射过来的子弹。

  但是,夏候光河紧紧咬住了牙,他竟然选择了……不动!

  眼未动!

  心未动!

  腿未动!

  身未动!

  动的,是夏候光河的手!

  夏候光河双臂一拉,他那甫一出场就带给所有人太多震撼的钢臂弓就被他再次拉成了满月状。

  动的,还有夏候光河的嘴!

  夏候光河猛的仰天发出一声犹如钟鼓狂鸣的怒啸。

  “啪!啪!啪!啪!啪……”

  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班用轻机枪子弹,M16自动步枪子弹,一起狠狠落到了夏候光河的身上。

  夏候光河对自己真的是拥有了太多的自信,他是中国参赛队,也许更是所有参赛特种部队中,唯一一个没有使用任何防弹设备的超级高手。

  想想看上百发子弹,哪怕只是橡皮子弹一起落到一个人身上,那种可怕的感觉吧!

  “看清楚了!”夏候光河的眼睛猛然瞪圆,他嘶声狂吼道:“这就是我夏候光河的硬气功!”

  “嗖!嗖!嗖!嗖!嗖!嗖!嗖!”

  七枝安装了不同箭头,拥有不同实战效果的箭头,带着它们主人所有的恨,所有的爱,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愤怒,在空中划出七道美丽得犹如无边暗夜中,那瞬间映亮了整个苍穹的流星,狠狠射向他们的敌人。

  “噗……!”

  夏候光河手中的钢臂弓,仍然坚强得纹丝不动,仍然坚强得无懈可击,他嘴一张不由自主的狂喷出一口鲜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用自己没有任何保护的身体,硬生生挡住上百发橡皮子弹的攻击。就连精通中国古拳法和内家气功的夏候光河,也不行!

  在连环爆炸声中,在敌人更密集的扫射声中,夏候光河手一伸,竟然又从箭筒中擎出了七枝箭!

  战侠歌嘶声叫道:“夏候光河,你给我趴下,趴下,趴下!你听到了没有,我命令你趴下!在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人生自古谁无死?!”

  从小接受中国古武教育,拥了太多血性与侠骨柔肠,回到现实社会中,却发现早已经时过境迁,往日的敌人已经变成了坐上宾的夏候光河,他已经在这场军事竞赛中,积累了太多的怒气,在这一刻他真的爆发了。

  在这一刻,夏候光河看起来就象是一位伤痕累累,却依然光芒万丈的九天战神,他傲然长笑,他挽着弓,放声长吟出文天祥流传千古的绝句:“留取丹心照汗青!”

  战侠歌猛的扑过去,在这一刻他的心脏都在颤抖,当他狠狠把夏候光河扑倒,让更密集的橡皮子弹从他们头顶掠过时,夏候光河的脸色看起来红得可怕。夏候光河嘴一张,“哇”的一声,猛然又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脸色瞬间由红色变成一片惨白。

  就在这个时候,夏候光河被战侠歌用身体死死护住,他的左手中仍然紧紧抓着自己的钢臂弓,他的右手,仍然死死抓着……七枝羽箭!

  战侠歌抱着夏候光河拼尽全力一滚,滚到了一个临时掩体后面。他望着脸色苍白的夏候光河,嘶声叫道:“你这个笨蛋,你是一个大大的笨蛋!你真的想死吗?”

  “报告队长,我不想死!”

  夏候光河虚弱的笑了,他轻声道:“现在我们的队员,都找到了掩体,我们还保存了大部分战斗力吧?我受的伤,值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炽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战侠歌的眼眶中,疯狂的涌出,他嘶声叫道:“这只是一场演习对抗赛,这只是一场对抗比赛啊,你为什么要拼命,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宁可赌上自己的命?!”

  “因为……我不想再输!”夏候光河用目光无力的轻扫着站在一旁,被夏候光河身上那股一往无回舍生取义惨烈杀气震撼,早已经失去了淡定从容笑容的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队长小山村木,他轻咳着道:“我更不想当着他的面输!”

  战侠歌轻轻把夏候光河的身体平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他轻声道:“你就在这里躺着,千万不要动。赌上一个男人的尊严,我向你保证,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绝对不会再让我们的队伍输!”

  夏候光河用力的点头,他轻声道:“我相信你!”

  战侠歌听着这句再单纯不过的话,看着夏候光河那纯青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眼,感受着他与夏候光河身体之间,把他们连成一个整体的,温温热热的液体,战侠歌猛然发出一声受伤野狼般的长嗥。

  四名曾经跟着战侠歌,一起经历过冰大板最惨烈战斗的第五特殊部队军人,身体都狠狠一颤,因为他们太熟悉这声狂嗥背后的含意了。

  战侠歌终于怒了,战侠歌狂了,战侠歌疯了,那个在俄罗斯战场上,杀人无数纵横天下的战侠歌……又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风(上)

  “是你们差点杀了我的兄弟!”

  战侠歌猛的跳起来,他指着面前两倍于己,又占据了地利优势的敌人,嘶声狂吼道:“兄弟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跟我杀出他妈的一条血路!”

  赵剑平、严俊、谢宇然、李春艾、沈韵彤、王宏伟、东大、东二、东四九名中国军人齐声应喝,他们跟在战侠歌的身后,冲出自己的掩体。

  在这个时候,夏候光河射出的两轮利箭,造成的余波仍在。

  在这个时候,以色列特种部队和韩国特种部队,他们的内心仍然被夏候光河的勇,夏候光河的悍,夏候光河的忠,夏候光河的义,震得大脑中轰轰作响,几乎不能自己。

  在这片已经见了血,已经流了泪,已经发了狂的战场上,十名中国军人在硝烟迷漫中,悍不畏死的在伏击圈中,对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围在大电屏幕前的世界军人,不少人在惊呼:“中国军人疯了!”

  是的,中国军人已经疯了!

  因为带领他们的,是一台杀人无数纵横的战斗机器,是一头暴虎,是一头怒狮,是尝到了朋友鲜血,已经将自己的天,自己的地,自己的宇宙,自己的生命,彻底燃烧起来的九天狂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

  子弹在空中乱飞,以色特身经百战的野小子007特种部队士兵瞪大了双眼,韩国707特种部队无论男女士兵,眼睛里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因为那个冲在最前的中国军人战侠歌,他根本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幽灵!

  在这片橡皮子弹乱飞的战场上,他已经甩掉了自己的身上的防弹衣,他就象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又跳又叫又吼,他一边疯狂的向前跑,一边疯狂的扫射。在一片又一片向他密集扫射的弹雨中,他一次次扑倒,他一次次翻滚,他又一次次完整无缺的重新爬了起来!

  他就象是一个根本不会被子弹打中,不会在战场上阵亡的幽灵,在他的带领下,九头同样疯狂的人形暴龙,在用最简单最强悍最能体现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单箭突击队形,向他们全力冲锋!

  “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是什么?!”

  战侠歌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血雾,在这片如此密集,如此歇斯底里,如此激烈的战场上,他疯狂的吼叫,他身上那股再也无法压抑的热血,终于彻底爆发!

  “我们不是东亚病夫,我们不是手里拿着长枪腰里别着烟枪的瘪三!我们不是被人指着鼻子痛骂还要挤出笑脸的奴才!我们的先烈打过八年抗日战争,我们的先烈打过三年解放战争,我们的先烈曾经在抗美援朝的战争中,对抗十七个国家的联合攻击,我们的前辈打过对印自卫反击战,对越自卫反击战!”

  在一波接过一波的弹雨中,战侠歌突然冷哼了一声他的怒吼嘎然而止,他的身体狠狠一颤,一名以色列野小子特种部队的士兵,抓着步枪,又蹦又跳的叫道:“我打中他了,我终于打中他了,我终于打中那个中国军人了,我终于打中那个中国军队的队长了!他没有穿防弹衣,他没有穿防弹衣啊!”

  按照比赛规则,战侠歌中弹,他就必须退出这场对抗赛!一想到这里,中国军人的攻势不由一缓。

  战侠歌冷冷望着自己中弹的左肩,他猛然发出一声再没有任何人类情绪可言的狂嗥。

  在这一刻,所有中国军人都惊呆了!

  在这一刻,所有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的军人,所有韩国707特种部队的军人,都惊呆了!

  在这一刻,所有围在大电视屏幕前观战的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军人,连带所有“蓝盾”军事竞赛委组会成员,所有工作人员,奥尔登教官带领的所有助理教官……都惊呆了!

  战侠歌猛的拔出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他竟然反手将这把曾经陪伴他在俄罗斯战场上杀敌无数纵横天下的虎牙格斗军刀,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左肩!

  炽热的、鲜艳的血花在战侠歌的肩膀上飞溅,战侠歌一拔出虎牙格斗军刀,大片属于最狂放最张扬血性男儿的热血,混合着他的点点碧青和他的无悔军魂,狠狠喷洒在这座无人岛屿,坚硬的地面上。

  “这不是无限制理论作战吗?”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竟然笑了,他笑得张狂,他笑得疯狂,他笑得惨烈,当他张开嘴巴时,那一口洁白的牙齿上已经沾了缕缕的血丝,他嘶声笑叫道:“在真正的战场上,我只是左臂中了一枪,我没有死,我还能继续战斗!这一刀,就当是刚才我被真正的子弹打中了吧!”

  所有听明白、听清楚战侠歌这几句话的人,都呆了,傻了,疯了!

  战侠歌扬起了他那把沾满了他的鲜血,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虎牙格斗军刀,他狂叫道:“我们心中的战鼓继续打,不要停!手中的武器继续射,不要停!身上的脚继续跑,不要停!如果我战侠歌再输了这第四场比赛,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夏候光河?我们这一群中国军人,还有什么面目回到祖国,去面对我们十五万万的父老乡亲?!”

  疯狂的怒吼响彻云霄,只是十名中国军人,就硬生生的带出一种千军万军集团冲锋的最惨烈杀气。

  在这个时候,围观在大电视屏幕前的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军人们,都沉默了。他们沉默的看着那些中国军人,在一个最疯狂的领袖带领下,对着敌人发起了最光芒灿烂,几乎可以映亮这片蓝色星球一脚的最猛烈攻击。

  在这个时候,他们在这些中国军人的身上,读懂了中国军队为什么可以在漫长的八年抗战中,将奉行武士道精神的日本陆军驱赶出自己的祖国,因为他们比日本军人更象是武士,因为他们比日本陆军更神风!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神风(下)

  “我不想去懂什么政治,我不想明白为什么我们中国为了保护自己,加强军备就有人指手划脚;我更不了解,我们中国自己内部的事情,兄弟之间的磨擦,母亲与儿子间的误会,想解决起来,为什么就这么难!我更不知道为什么一些几十年前,以战败者的身份,带着累累血债滚回老家,至今还没有偿还没有承认的乌龟儿子王八蛋,怎么摇身一变,又敢趾高气扬带着一种优越的,不可一世的姿态出现在我们的土地上,厚颜无耻的询问中国的‘奉天’在哪里!”

  战侠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猛然发出犹如轰雷般的怒吼:“小看中国的人,敌视中国的人,你们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们就是中国人!我们中国军人八年抗战的血性,我们中国军人三年抗美援朝的血性……还在!!!”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战侠歌的怒吼震得双耳嗡嗡作响。以色列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斯脸色大变,在他长达十一年的战场经历中,他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疯狂,又如此能激发起身边每一个士兵噬血欲望,最终于形成一道最可怕洪流的队长?

  在战场上,每一位特种部队成员,都会尽量把自己掩藏起来,减少受到攻击的可能。又有谁敢在最激烈的交火前线,纵声狂吼,喊出中国军人心中最无悔的战歌?

  在战侠歌的狂吼声中,中国特种部队已经达到巅峰的士气、杀气、霸气,竟然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再次向上飚升。十名中国参赛队员,在战侠歌的带领下,竟然从伏击圈中,进行一次绝对经典,能够载入特种作战教学案例的凿穿!

  “大哥,我们已经冲出了他们的伏击圈!”

  严峻放声叫道:“但是东大、东二,还有王宏伟,为了掩护我们突击,落在了后面,他们现在又被敌人包围了!”

  战侠歌猛的止步,谢宇然、东四连续中弹,被判出局,现在还能跟在战侠歌身边的,只剩下赵剑平、严峻、李春艾还有沈韵彤四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战侠歌的身上,战侠歌狠狠一挥手,推开刚刚为他注射了一枝吗啡,用止血绷带勉强帮他包住伤口的沈韵彤。战侠歌瞪着血红色的双眼,狂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一起打回去!”

  仅仅是为了“不在战场上再抛弃一个兄弟”誓言,第二次特种凿穿战斗开始了。面对突然跃马回枪的中国特种部队,以色列特种部队和韩国特种部队,虽然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仍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冲在最前面的,仍然是那个最疯狂的中国军人战侠歌!在这第二次凿穿战斗中,战侠歌只喊了一句话:“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一个也不要留!我们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在世界第一流的特种部队对抗中,以只有一半人数部队和敌人陷入着胶作战状态,就敢喊出已经把敌人“包围了”的口号,并提出“一个也不要留”的作战目标,在目空一切上,战侠歌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的境界!

  但是跟在战侠歌身边的中国军人,包括来自女子海军陆战队的少校沈韵彤,都一起放声狂呼。被敌人隔离在一百多公尺外的雪狼突击成员,只觉得胸膛里一股热血无法压抑的翻跳腾跃,当他们听到战侠歌发起进攻的命令时,他们竟然在这种绝不适合的情况下,以一种螳臂当车的姿态,跳出自己的掩体,配合队长战侠歌带队的部队,对敌人防御阵地进行复合性凿穿。

  当战侠歌和东大带领的部队,在战场上终于相逢的时候,东二和王宏伟被判出局,而战侠歌身边一直陪他背肩作战的兄弟李春艾,也放下了手中的M134火神炮,它真的太沉重了,沉重得让李春艾无法做出太多的军事规避动作。

  到了这个时候,中国参赛部队人员损失过半,已经无法再组成最适合突击凿穿战术的单箭战斗队形,没有队形没有递进掩护的一窝蜂乱冲,面对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这样的铁血劲旅,那只是最蠢愚的自杀!

  东大、沈韵彤已经开始不能自抑的剧烈喘息,能在最激烈的战场上,一直追随在战侠歌这样一个彻底发了疯,发了狂的人形作战机器身后,陪伴他并肩作战,仅凭这一点,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他们,已经称得上世界最优秀的军人!

  赵剑平和严峻的目光都落到了战侠歌脸上,赵剑平沉声问道:“师父,怎么办?”

  “战!”战侠歌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的命令:“战到最后一刻,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就算我们全军覆没,我们也要给敌人最大的重创,拉着他们一起完蛋!”

  中国特种部队在埋伏圈的中央会合,三支特种部队的成员已经完全混合在一起,当战侠歌的这个命令下达,一场双方投入军人数量已经不到二十人,却整整打了三个小时的特种对抗战开始了。

  将近二十名世界第一流特种部队军人在这个占地几十平方公里,拥有多种复杂地形的岛屿上厮杀缠斗,橡皮子弹在空中乱飞,中间混合着愤怒的狂吼。在短短三个小时时间内,这不到二十名军人,就在这场军事对抗竞赛中,进了狙击手对决,突击战对决,攻坚战对决,诡雷战对决,心理战对决……各种只要有用、好用、能用的战术、战技、战法,全部被他们毫不犹豫的使出来。

  一个小时后,他们身上所有的手雷和榴弹都全部用完。

  两个小时后,所有人身上的主武器子弹全部用完。

  三个小时后,当最后一声枪响划破小岛的上空,整个岛屿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静……三支特种部队,在长达三小时的高强度特种对抗中,已经用尽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步枪、手枪子弹。

  而在这个时候,中国特种部队还有三个人活着,他们是战侠歌、严峻和赵剑平!

  以色列野小子007特种部队,连队长奥尔默斯在内,还有五名队员生存。至于韩国707特种部队,除了队长朴闵兰之外,所有队员全部阵亡。双方的人数对比,仍然是一比二,但是……通过电视机大屏幕观战的所有人都认为,中国特种部队,已经在最惨烈的胶着战中,用他们出色的单兵作战技巧,一点点将胜利的天平扭转。现在三名连队长战侠歌在内的中国特种部队军人,和五名以色列军人一名韩国军人组成的联军,所拥有的战斗力,已经基本持平。

  九名刚刚经历了最残酷战斗的世界第一流特种兵,在一片密林中小心的将自己身体隐藏,然后努力瞪大了双眼,竖直了自己的耳朵。大家手里都死死的抓着已经打空了所有子弹的枪,虽然这些枪已经不可能再发射出子弹,但是出于军人对武器的尊重,或者说是一种军人在战场上渴望生存的本能,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丢弃自己的主武器。

  毫无疑问,能“活”到这一刻的人,都是最棒的军人!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在一片灌木丛的后面,有人扬起了自己手中的M16步枪。以色列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斯沉声道:“战侠歌队长,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人和队长!”

  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扭开虎牙格斗军刀的刀柄,从里面取出一套针线,正在给自己的左肩伤口进行缝合手术的战侠歌,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回应道:“彼此!”

  “你带着数量处于绝对劣势的部队,又被我们利用你们和日本部队之间的矛盾,成功引入陷阱,战斗甫一开始,就损失了两名队员,可是你却能带领自己的部队,打出这样的战果。以军人的立场来说,无论这是一场竞赛,还是在真实的战场上,战侠歌队长你已经做得足够多,做得足够好了。”

  奥尔默斯道:“现在我们已经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我们这一方还有六名成员,而你们那边只剩下三名成员。战侠歌队长你自己更是身受重伤,我想你带着左肩上那个伤口和我们连续作战三个小时,你现在应该因为缺血,而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了吧?我希望在这种情况下,战侠歌队长你能根据‘蓝盾’军事竞赛的规则,承认你们在这场联合对抗中失败。”

  战侠歌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有几个问题想向奥尔默斯队长请教,希望你能够回答。”

  “请说,”奥尔默斯队长诚心诚意的道:“只要是我能回答,保秘守则允许回答的问题,我一定不会推诿。”

  战侠歌道:“我是收到了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的求救信号,才会带领部队踏进你们预设好的埋伏圈。但是我想,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就算是和我这个中国参赛队队长不合拍,怎么也不会和你们联手,来陷害自己的‘盟友’吧?”

  “这个问题,我可以代替奥尔默斯队长来回答一下。”

  潜伏在丛林另外一个角落里的韩国707特种部队队长朴闵兰开口了,“你们中国参赛部队,和日本参赛部队一开始就因为‘握手’事件,变得势成水火。在长达三周的集中特训时,你们两位队长,还有手下的二十多名队员,所有对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十句。对你们来说,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就是一支陌生的部队。哪怕是我们缴获了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成员的步话机,再让我们懂得日语的队员向你们发出求救信号,你们也无法分辨真伪!我想就算是现在让我们韩国部队成员站在你的面前,只要他说话的速度快一点,语气高昂一点,再加上一点目空一切的自大态度,战侠歌队长阁下你一样无法分辨出来吧?!”

  “对极了!”战侠歌轻叹道:“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计划,就是因为你的队员在求救时,语气快了一点,自以为是了一点,目空一切了一点,我才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就算我觉得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突然向我们求助,有点突然,但是我仍然带领自己的部队,傻傻的踏进了你们的陷阱。看来我还真是一个大笨蛋啊!”

  “不!”

  朴闵兰咬着自己的嘴唇,道:“就算战侠歌队长阁下你和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很不合拍,但是我从一开始就确信,你只要接到求救讯号,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就是好像你不会在战场上,放弃自己的士兵,带领所有人重新杀回包围圈一样。”

  说到这里,朴闵兰的声音不由略略一顿,但是她还是继续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嗯,这个问题的答案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战侠歌道:“那么我就有第二个问题了,日本‘雄鹰’反恐特种部队,既然没有和你们合作,那么小山村木队长,为什么要故意背对着我们,让我无法及时发现他已经被判定阵亡的胸牌?”

  “这当然是我们命令的!”

  听到朴闵兰的这句话,战侠歌不由大讶,他虽然不喜欢小山村木,但是他看得出,小山村木绝对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战侠歌真的无法想象,朴闵兰是用什么方法,可以对小山村木下令。

  朴闵兰猜到了战侠歌的想法,她微笑道:“我只问了小山村木两个问题,第一问题就是,如果真的在战场上,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在小山村木队长点头后,我又问了他第二个问题,我们想把尸体摆放得有技巧一点,让他们的盟友无法一眼就分辨出他的死活,尸体是没有权力反抗,更不会开口抗议的吧?”

  听到这里,战侠歌不由摇头苦笑,这位韩国707特种部队的队长朴闵兰,身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和男人斗智斗嘴的时候,果然在先天上就占了便宜。要是他战侠歌去问小山村木相同的问题,只怕小山村木已经是脸朝天一抬,眼睛向上一翻,回上一句诸如“我们日本军人宁死不屈”之类的话了。

  “最后我又给他了一个选择,他这具尸体是希望背对着你们过来的方向站在那里,还是希望我们把他丢进烂泥里,让他彻底变成一头在烂泥里打滚的猪,让中国军人看足笑话。”朴闵兰回想着小山村木队长当时脸上精彩得有若见鬼的表情,她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她微笑道:“我们的小山村木队长先生,就算是知道不妥,但是最后还是面子问题宁死不屈,选择了堂堂正正的站着。”

  战侠歌这次真的要摇头苦笑了,谁能想到成为整个陷阱关键的小山村木队长,竟然是败在了这样的“无赖”式战术之下。

  朴闵兰问道:“战侠歌队长阁下,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朴闵兰小心翼翼的问道:“战侠歌队长阁下,现在我们已经打空了所有的子弹,用光了所有杀伤性武器,你现在能根据‘蓝盾’军事体育竞赛的规则,宣布以你中国特种部队为主导的联合作战失败了吗?”

  “当然不行。”

  战侠歌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紧紧跟着赵剑平和严峻。战侠歌手一抬,在“嗒”得一声轻响声中,零五式自动步枪上仅仅二十厘米长的刺刀,就被他擎起。战侠歌活动了一下吗啡药效已过的左肩,他咧着嘴,沉声道:“我们还有一项没有比,那就是……拼刺刀!”

  “嗒!”

  “嗒!”

  赵剑平和严峻跟着战侠歌一起擎起了手中零五式自动步枪上的刺刀,望着这三个人手中自动步枪上,那散发着幽幽冷光的刺刀,无论是奥尔默德还是朴闵兰都呆住了。

  “刺刀战,也许你们并不擅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打刺刀格斗战,是我们中国军人最基本,也是最光荣的传统战斗技术!我们每一个中国军人,在踏上战场之前,都早已经做好了射完最后一颗子弹,用刺刀和敌人进行最后生死搏斗的准备!”战侠歌幽幽冷冷的道:“刺刀,才是我们的最后一种武器!”

  战侠歌缓缓擎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他虽然左臂的伤口仍然渗着细细的血丝,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举枪动作就让战侠歌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他的双手仍然坚定而沉稳,他手中的自动步枪斜斜扬起,在一种奇异的韵律中,战的杀气,战的神韵在他的身上不断聚集,最终配合着他的双手,他的武器,形成一个攻守兼备的无懈可击格斗式。而牢牢拱卫在战侠歌身后的赵剑平和严峻,更和战侠歌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铁三角形整体。

  惊人的杀气在三个中国军人身上不断聚集,以长江入海流的汹涌姿态,最终全部倾注到这个铁三角最尖锐的棱角……战侠歌身上。

  三枝中国第五特殊部队专用零五式自动步枪,三把高碳钢制成的折叠刺刀,三名受过最严格训练,在最惨烈战场上哭过、笑过、恨过、死过、活过的第五特殊部队军人……

  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把手中擎出刺刀的自动步枪,扬起一个相同的角度。他们不需要说话,不需要惺惺作态,不需要虚张声势,他们只是往那里一站,那种相同的神韵,那种无懈可击犹如铜墙铁壁般的稳定,那种就算是用半圆仪去量,也找不出任何误差的格斗起手势,那种血红色的双眸,他们身上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任何一个人,他们已经做好了生死一搏的准备!

  任谁都知道,这三个中国军人身上的杀气已经积蓄到极限,一旦真的爆发刺刀格斗战,在他们的队长战侠歌倒下之前,他们这支队伍必然……所向披靡!

  朴闵兰队长只觉得身上发冷,当战侠歌那就像是宇宙黑洞般幽冷的目光,划过他们之间不足五十米的距离落到她的脸上时,朴闵兰突然心里产生了一种只想转身逃跑的软弱想法。因为她惊讶的发现,在战侠歌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欣赏,甚至连人类的基本温情,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战侠歌只是用一种冰冷的,犹如眼镜蛇锁定攻击猎物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反复打量。不知道为什么,朴闵兰突然有了一种明悟:“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突然有一具宽厚的身躯拦在了朴闵兰面前,隔断了战侠歌那幽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朴闵兰望着奥尔默斯那宽厚得能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支起一片天空的雄伟身躯,她的心里,不由涌起了一种安全的感觉。

  奥尔默斯沉声道:“对于你们中国参赛队那位使用弓箭,为了掩护大部分队员,甘愿放弃闪避,用没有任何保护的身体,硬接了一轮子弹扫射的队员受伤,我深表歉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他的选择,更敬佩他的为人,但是我希望战侠歌队长,你不要将这种愤怒和内疚,随意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毕竟朴闵兰队长,只是为了胜利,做了自己最正确的选择。”

  战侠歌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扬了扬自己手中已经擎起刺刀的自动步枪。

  没有人想到最后比赛会打成刺刀战,为了更加逼真的体现军事竞赛的真实性,也是考虑到在特种作战中,格斗军刀、刺刀这些武器,很可能会起到多功能用途,每一位参赛队员携带的刺刀和格斗军刀,都是货真价实,杀人见血的利器!

  到了这个时候,当战侠歌扬起自动步枪上的刺刀,并以这种武器,向他们邀战的时候,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比赛,而是一场真正的厮杀,一场再没有花巧,力强者胜,气强者胜,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