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条马路一样想要参加箱根驿传的一群人都有惊无险地在十月预选赛前, 拿到了公证成绩。
就连里面身体素质看起来比较弱的王子，也在九月二号的房总大学田径运动场拿到了五公里十六分三十秒以内的成绩。
而接下来的，就是真正的血雨腥风的战斗。
“报告！这边没人！”
城太郎紧贴着墙壁, 几乎是用着气音汇报对面的情况。
眼看着那扇木制门仍没有打开的迹象，十个人一个接一个, 排成小火车的长队, 蹑手蹑脚地垫着脚尖偷跑出去。
“呜旺——！”
“嘘——”
清濑灰二单指竖在嘴边，对着叫唤一声的尼拉猛比手势, 示意它静音。
“啊啦～你们在干什么呢？”
秋月潮汐这清越的声音, 落在他们耳朵里宛如魔鬼的低音，在城太郎和城次郎的视角里，他头顶的白毛上顶了两个恶魔尖角, 狞笑着向他们走来。
这偷偷内卷的行为，被拉着小红豆散步的秋月潮汐看个正着。
“哈——哈哈——”
“你俩还不如别笑！”
这一笑气氛就更尴尬了，空气都在这奇怪的氛围下凝滞得不会动，岩仓雪彦单手扶额没脸看自己的队友。
十个队伍又演变成二十几人，偷偷内卷的行为变成了两方队伍光明正大的训练, 在做贼和捉贼之中, 日期一点点向着10月3号靠近。
雨水飘渺地点点打在透明的伞面, 淅淅淋淋。
孤爪研磨抬头看了看伞面圈圈点点的痕迹, 感受到雨势变大后, 复又轻轻垂下脑袋。
“气氛变冷了啊。”
国见英双手插着兜，白色的鞋面被溅上污渍，他视线从这一排的参赛人员中看过，最后落在了坠在最后的佐久早圣臣身上。
“这样的天气, 佐久早前辈能烦死吧。”
卷发被打湿的微直垂直眼前, 如同国见英预料的一样, 佐久早圣臣身上的怨气都快凝成黑雾了。
这要是放到悬疑频道，微信：bairm369他这养十个小鬼不成问题。
“本次预选赛共计50所大学参加，参赛选手达591名，在50所大学中，成绩位居前十名的，可以获得新年箱根驿传正赛的参赛权。”
在这里待了快半年，秋月潮汐终于迎来了这个能回去的机会。
树立在青草地中央的大屏幕上，刻意地挑出了些过往成绩非常好的选手露面，而在其中黑人的面孔频频出现。
“怎么这么多外国人啊？”
秋月潮汐略微有些不解，春高这样的和箱根驿传一样的全国赛事上，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黑人面孔。
穆莎听他这么说，微厚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个弧度，很有耐心地给他解释道：“他们是从其他国家来的留学生，专门为了田径来到这个国家的。”
“哇——”秋月潮汐听闻掩面低声赞叹了一声：“这么说他们很厉害喽！是在田径上很有天赋的吧！”
说着说着，他思绪突然歪到了别处，动手拍了拍宫侑：“那应该让尾白前辈来啊！他来我们不是必赢吗？！”
宫侑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你都在国外待这么多年了，还刻板印象呢？”
秋月潮汐垮了垮脸，难得的没有接着回怼。
而在场外，岩泉一紧握着雨伞把手，努力贴紧队伍的方向，试图最后在凭借自己给他们增加威慑力。
按照及川彻之前找来的数据对比，他们跑进前十问题不是很大，但那是在全员正常的情况下，而他手底下的这群球员，最擅长的都是不正常。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牛岛若利掰成十片，让他一个人跑完十个人的路程。
“都好好跑啊！按照节奏来！不要再给我开局就冲刺了！！”
被特意点名的日向和影山一激灵，及川彻还摆着手好心给岩泉一提醒：“小岩！摄像头对准你啦！”
“还有你啊！给我好好跑啊混蛋及川！”
“诶？！”及川彻夸张地咧咧嘴：“不是吧，我都提醒你了，小岩你还骂我！”
坠在队尾的佐久早圣臣努力缩小自身存在感。
人好多……
不要多想他都知道，要是跑的不快，就会和更多的人挤在一起，唯有实力强劲的，才能独享一个赛道。
竹青庄十人视线交织，比赛快开始前轻声念起了口号：“箱根驿传——”
“险天下！”
“预备——”
裁判高呼，发令枪也被他高高举在半空：“10，9，8……3，2，1！”
“嘭———”
最后一声数字落下，枪也鸣声宣告着比赛开始。
近六百人同时从起点出发，绕着这个平地努力奔跑。
“别急啊！！”
没过多久，本来拥挤的大部队就随着时间拉长，散成了几个群体一起奔跑。
竹青庄的十人分散在各个集团，倒是秋月他们，近乎都挤在了一起。
一团亮橙色在这个阴雨天显得格外刺目，导播频频切换到他们的视角，十人宛如橙色的火焰席卷整个跑道。
“宫城排球大学选手齐头并进，难得一见的十人实力都相当均衡啊！”
摄像机沿路捕捉，中点摆放的木桌依次用纸杯装着饮用水，等待着选手们路过此处补充体力。
一阵人影闪过，乒乒乓乓的纸杯掉了一地。
清濑灰二稳定地保持着自己的脚步，提起跟腱结结实实踏在地表，被细雨打湿的运动服紧贴着他的腰腹。
前方影影绰绰隔着几人，他的目光笔直望向在前方领跑的藏原走。
沉默的少年只有在跑步时，存在感才会如此强烈。
“嘭——pang——”
在清濑灰二刚路过的补水站处，紧挨在他身后，一个选手没注意脚下，绊到了桌角。
“没事吧！”
志愿者赶紧上前扶他，但选手已经拂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嘴里念叨着“我没事我没事”，强忍着疼痛再次奔跑。
清濑灰二远远将变故甩在身后，单腿上有处红痕盘旋在他的膝盖上，下一瞬和健康的另一条腿交替，伸直迈前，过往的晦暗完全抛在身后。
那条盘旋的疤痕也完全暴露出来，像是蜈蚣一样环绕在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上，他带着伤痕，也带着过往的晦暗持续奔跑，义无反顾。
“加油———！”
人声鼎沸，远远看着两侧的人铺就成了人墙，中央处选手还在奔跑。
王子面色青白，最后一个抵达终点线，双膝下一刻就软了下去，被志愿者抬着下了场，二十人的比赛到这里就结束了。
紧跟其后的，就是牵动着在场近600人的名次宣布。
“第一名———东京体育大学！”
“好——！”
特意搭建的舞台上，两个主持人一个手拿话筒，特意拉长音调制造氛围，另一个则是将手放在竖着的立牌上，一个个抽掉白板，像极了坂口洋平爱看的答题节目揭晓答案时的制造的悬疑。
但此刻，坂口洋平完全喜欢不起来，握紧的手心全是湿濡的汗水，心脏怦怦狂跳。
一个个公布，一个个都不是。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主持人将手放在了第八位上的白色名牌处，语调和抽拉的动作一样的缓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率先出现在坂口洋平视野里的字符是“宫城”。
“第八名———宫城排球大学！”
“好！！”
才缓过劲的干涩喉咙里挤出呐喊，历时五个月的努力，他们终于拿到了回去的返程票。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
这一刻，坂口洋平的眼睛骤然睁大，身旁人的喜悦让他的右臂止不住的颤抖。
下一个，会是我们吗？
“第九名……”
不是，又不是。
心跳的越来越大，主持人修长的之间搭上第十名的名牌处，坂口洋平眼睛都不敢眨。
“恭喜！第十位———宽政大学！！”
“让我们再次恭喜！！以上十所学校拿到箱根驿传的正赛参赛权！！”
泪水和汗水交织，拿到答案那一刻，激动地心情在胸腔里来回滚动，十人压在一起，共享这个喜悦。
……
“嗨——”
清濑灰二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几罐罐装的啤酒在袋子里碰撞的哐啷作响，坂口洋平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啤酒诶！灰二难得你会给我们买这个啊！！”
自从隔壁戒酒了，连竹青庄剩下的酒都被清濑灰二保管起来，今天还真是难得。
“庆功会嘛！只准今天喝啊——”
“哈哈，果然不愧是你啊！”
屋里塞的满满当当，竹青庄根本塞不下这么多人，聚会地点定在了秋月这边，灰二进屋时厨房里几个人还在忙活。
“佐久早前辈呢？”秋月潮汐从厨房里顺了两块鸡胸肉，环顾一圈也没在角落里看到那朵常见的阴郁蘑菇。
及川彻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听到秋月潮汐的问话仰了仰脑袋：“去陪狗了吧，在那家伙眼里我们应该还不如狗来的顺眼。”
这句话槽点过多，秋月潮汐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
“……你倒是对自己认知挺明确的…”
“是对‘我们’，拿到参赛名额了他都没来抱一下，感觉没有排球，这家伙一辈子都不会接触汗水了……”
“嗒嗒——”
他俩讲话的间隙，孤爪研磨指尖快速一动，以游戏主播该有的手速，KO掉了及川彻。
“啊！耍赖啊！都怪你啊潮汐！！”
秋月潮汐扯扯嘴角并不想理他，还在排队等游戏机的日向翔阳嘿嘿笑了声，从及川彻手里接过游戏机。
“……就你们这，在换个几轮都换不下研磨吧？”
“及川大人已经找到诀窍了～你等着看吧。”
及川彻还在嘴硬，但另一边的孤爪研磨已经挡不住北极熊渴望的视线，将手里的游戏机递给了青根高深。
还期待着孤爪研磨血虐下一位的及川彻瞬间失望。
“你们打你们打。”
秋月潮汐摆摆手，提着两块鸡胸肉去庭院喂狗。夜幕笼罩，黑漆漆的一片中佐久早圣臣不知站在那看狗看了多久，安静得活像幽灵。
“佐久早前辈——怎么不去找牛若前辈啊？”
闹哄哄的一堆人中，最讲究卫生的牛岛若利身旁就是佐久早的净土。
“他在厨房。”
看来牛岛若利也净化不了厨房的油烟。
“哈哈——”秋月潮汐干笑了两声，蹲下身对着两只交缠玩在一起的小狗，撕了些肉丝递了过去。
屋内的欢声笑语隐隐传来，仅隔一壁这里秋风渐起，秋月潮汐专注着投喂动作，没意识到身后又来了两人，直到身后传来响动。
“那个……”
秋月潮汐疑惑地回头，就见双胞胎站在一起，纠结拧巴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
秋月潮汐见状将手里的肉丝全部扔掉，拍了拍手起身站了起来。
他俩好像从拿到成绩后就不太对劲了，周围一直环绕着沉重的气息，直到秋月潮汐转身，城太郎才开口问道：“我们的成绩，拿不到箱根驿传的冠军吧？”
紧跟其后，城次郎接着说：“所以潮汐，你为什么还在跑步？”
“诶？”
拿到成绩后一伙人一直聚在一起，直到秋月潮汐单独出门喂食他俩才抓到机会。在藏原走那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又问了下一个人。
“你是打排球的吧？那为什么要跑步？既然要打职业了那肯定很厉害啊，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拿不到名次的比赛？”
兄弟俩步步紧逼，但这些问题与其说是在问秋月潮汐，更多的是想从他那得到一个，可以让自己跑下去的理由。
“你俩参加箱根驿传就是为了拿冠军啊～”
秋月潮汐这才听懂，他对于跑步实在是没什么更多的见解，但眼下这两人迷茫的状态他很熟悉。
“因为不想后悔啊。”秋月潮汐笑眯了眼：“我才不想在赛后有‘那时候我要是在努力一下会不会赢’这样的遗憾呢～”
“尽人事，”佐久早圣臣刚一开口，双胞胎俩顿时一惊，身体一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个和背景墙融为一体的人。
佐久早压了压眉骨，表情更加阴鸷，又重复了一遍：“尽人事听天命。”
也许性格上他们更显幼稚，但在输赢上，所有人感触颇深，宛如融进血脉。
“好啦好啦～”秋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还有疑问可以问问灰二啦，他对跑步应该更有自己的理解。单论输赢的话，可以问问北前辈，他的那套结果和过程的理论还挺绕脑的来着。”
此刻厨房里宫治刚搓洗完一个胡萝卜，他瞟了眼灶台边的宫侑，手拎着水洗的胡萝卜转身，叫了他一声：“阿侑，递个刀。”
“你要刀干嘛？”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宫侑边说边伸手去够刀具，而他身后宫治拎着胡萝卜，对他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十分冷淡。
“砍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