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重新坐回书桌前,开始做剩下的习题。

  脖子后面痒痒的。

  他伸手摸了摸,刚才好像是陆知寒用力抓了一下,没有留下痕迹,但总觉得这块皮肤有点奇怪。

  热热的,有点痒。

  陆知寒那点困意在被姜宁折腾了下,消退地差不多了。

  他侧头看向书桌。

  姜宁用一种很狂放不羁的姿势,在写字。

  陆知寒已经很久没有让人贴近他了,没有他的许可,没人敢走近半步冒犯他。

  更别说抱他这种亲密的行为。

  即便是塌着背,弯着腰,也可以感受到姜宁的肩膀已经很宽阔了,手臂握着他的时候力气很大,抱着他的力道足够让人安心。

  这些都是来自青涩少年的力量。

  姜宁写完卷子回过头,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陆知寒的手里抱着那个书店赠送的仓鼠玩偶,下巴搭在仓鼠黑色的学士帽子上。

  他睡觉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蹙紧,不知道是做梦梦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东西。

  姜宁挪动椅子的滑轮,凑近了一点。

  轮子在地面发出很细微的摩擦声。

  陆知寒睁开了眼睛。

  忽然间的四目相对让姜宁有了一瞬间的尴尬。

  睡得这么浅的吗?

  刚才他敲门好像也是一敲就醒了。

  而且也完全没有给打扰之后的起床气。

  “写完了吗?”

  “写完了,还有几道题不会,”姜宁手臂往后一伸,把册子拿了过来,“陆学长再给讲讲?”

  “嗯,笔给我。”

  “哦。”

  姜宁回过头,看到桌面上的那几只笔里,把昨天苏泽铭用过的那只水笔丢进垃圾桶。

  然后拿了那只纯黑的钢笔,递给他。

  陆知寒低头浏览他刚才的做过的题目,拍了拍床侧,“坐过来,我和你讲一下问题。”

  姜宁坐了过去。

  柔软的床垫朝他坐下的地方塌陷了一点,让两人的距离更加的近,近到他隐约可以闻到陆知寒身上温热的香气。

  “你这几道题都犯了同样的错误,”陆知寒的手指在黑色钢笔衬托下更加白皙,“发现了吗?”

  没人回答他。

  陆知寒侧过头,发现姜宁又是一脸走神的样子,他点了点本子,发出点声音提醒道:“在想什么?”

  姜宁道:“我在想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有点香。”

  姜宁说完这句话觉得不太对劲,虽然他没有调戏的意思,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陆知寒道:“你喜欢的话,晚点去我那里拿精油。”

  “哦,不用了……”

  不愧是陆知寒。

  完全没有想歪的意思。

  “把注意力收回来。看这几道题,你都带错了公式,我前面和你强调过的,这几个公式的区别。”

  陆知寒微微侧过头,道:“你是忘记了还是太粗心了?”

  “忘记了。”

  姜宁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这也不能全部怪他,一口气给他补习了这么多内容,他能记得一部分就已经很勉强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将手心摊开在陆知寒的面前,“这样,你写下来,我下次就不会忘了。”

  “真的?”

  “你写就是了。”

  陆知寒握住了他的手腕,笔尖在他手心划过时引起了一阵细细痒痒的触感,留下一串如同音符般的公式。

  这点痒意仿佛被放大到了全身,像是羽毛轻扫过一样,让姜宁忍不住想要合上手掌。

  当陆知寒提起笔时,他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手心写满了公式,乍一看像是一串流畅的纹身一样,在手心这种只有主人能窥见的隐秘部位。

  “记得下来吗?”陆知寒问。

  “当然,”姜宁道:“记不住我就不洗掉,这总行了吧?”

  “嗯,那我们来看下面的题目。”

  黑色的钢笔指着下一题,在答案旁边落下了一个x。

  “这错了吗?”

  姜宁瞪大了眼睛,“这绝对不可能,这几题我都很有自信。我记得那个什么定律。”

  他绝对不可能错!

  “你看错题目上的数字了。”陆知寒把数字勾了一下,“这是粗心大意的后果。”

  “!?”

  姜宁叹了一口气,把手伸过去。

  陆知寒从善如流地在他的手臂上写了四个大字。

  【粗心大意】

  他写完后瞥了一眼姜宁的表情,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似乎还有点奇怪的跃跃欲试。

  姜宁不自觉地凑得更近了一点,用手肘拱了拱他,“看下一题,我就不信你今天能把我身上都给写满了。”

  十分钟后。

  练习册上多了很多个x。

  陆知寒手里握着笔,在写满的两只手臂上犹豫了下,“还写吗?”

  姜宁磨了磨后槽牙,再写就只能往脸上写了。他思索了下,站起来撩起了自己的衣摆一角。

  “写这。”

  少年的身形已经抽条,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腹肌在紧绷时形成了清晰的明暗起伏。

  陆知寒的笔尖刚落下,姜宁身体绷得很紧,细细的打着颤。

  “怕痒?”

  姜宁咬着牙,“怎么可能,写你的。”

  紧绷的皮肤一点点在他的笔下染上粉意,呼吸起伏的速度和泛红的耳尖都和嘴里的说法截然相反。

  像是一头咬人很凶的小狼崽,忽然躺倒在地,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肚皮。

  陆知寒轻笑了声。

  那点细弱的呼吸洒在皮肤上,像是什么难耐的催化剂,让姜宁一下子就溃败了下来,红着脸往后躲。

  “陆知寒,你笑什么?!”

  陆知寒直接无视了他提出来的问题,“我还没写完。”

  “你别写了,”姜宁道:“我错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要反省一下自己的教学水平??”

  陆知寒沉吟了一下,“嗯,我有一部分责任。”

  他把笔递给姜宁。

  姜宁惊讶地挑了下眉,“你确定让我在你身上写字?”

  “嗯。”

  姜宁顿时来了兴致,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最后视线停驻在他的领口,流畅漂亮的锁骨。

  这儿要是纹点什么图案上去应该会很好看。

  画点什么好呢?

  姜宁捏着笔思索了一会儿。

  忽然他笑了声,把陆知寒的衣领往外扯了扯。

  “姜宁!”

  陆知寒皱着眉头,刚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对上他那双十分理直气壮的眼睛。

  “你可是在我身上写了我这么多!”姜宁捏着他的下巴,放肆地往上抬了点,道:“不许赖账啊,你把头抬高一点,我都没有地方发挥了。”

  哼哼。

  这会儿到他报仇了。

  姜宁捏着笔,十分认真的在那块如玉般细润的皮肤上勾画着什么,偏偏因为角度的问题,陆知寒根本看不到他写的内容。

  这种被限制住的感觉带来了一点不安全感。

  陆知寒的视线只能落在最近的姜宁脸上,他眼睛里都带着点坏点子得逞的快乐,整个人都是轻松清透的。

  陆知寒不自觉地想起了在临江一中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姜宁时的场面。

  他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明明离得很近,却给人一种站在了悬崖边缘随时都会坠落的感觉,如果没人拉一把,他就要掉下去了。

  和眼前如今眼底带风的少年,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画好了!”

  姜宁哼笑了一声,在陆知寒要起身时又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等等,我忘记了还得给我的大作署名。”

  他又添了几笔,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陆知寒道:“你写了什么?”

  “别急,我这就拿给你看,”姜宁掏出手机对着锁骨拍了几张照片,把手机塞给他,“自己看吧。”

  “……”

  陆知寒看着手机里歪歪扭扭的‘姜宁’的大名,以及一团乱糟糟的图案,“你画的那是?”

  “认不出来?”

  姜宁拿过手机,调出陆知寒的个人页面,“你的头像啊,君子兰。这两朵花的位置我都画上了,是不是完全一致?”

  “……”

  陆知寒:“我们还是来看题吧。”

  姜宁哦了声,在他的身边重新坐下来,接着剩下的题目继续讲。

  讲到最后,他打了个哈欠。

  “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教过人了。”

  “为什么?”

  “你认为很简单的事情,在我的思维里其实很难,”姜宁道:“你跑得太快了,要等等我。”

  “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时,房门被咚咚的敲响。

  管家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陆先生,医生在理疗室等您了。”

  “知道了。”

  陆知寒放下练习册,合上笔盖递给他,“今天的补习先到这里吧,之后每天晚上等你回来,再补半小时。”

  “每天晚上??”

  姜宁下晚修回来也得要晚上九点半了,大晚上的挑灯夜补,陆知寒真的想得出来。

  陆知寒道:“有湿巾吗?”

  “有,你要干嘛?”

  陆知寒点了点自己的锁骨,那块皮肤微微泛着红,留着属于他的痕迹,“把这个擦了,等下做治疗的时候会被看到。”

  “看就看呗,”姜宁顿了顿,“最多我陪你一起下去,看我这样,丢脸的总不会是你了吧。”

  “那好吧。”

  姜宁跟在陆知寒的背后,再一次来到一楼的理疗室。

  好大的药味。

  他进来后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他之前见过的那两个康复师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

  “陆先生,”老头打了声招呼后,看着他背后的姜宁,“这位后生也有问题要治疗?”

  “你可别乱讲,我身体好着呢。”

  姜宁坐在一旁的空沙发上,“我好奇,进来看看而已。”

  “颜老,”陆知寒偏淡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对长辈的敬重道:“他不碍事。”

  “那行吧。”颜松解开了放在台面上的布袋,里面装着冷光凌凌的数十根银针。

  “陆先生,请脱衣服吧。”

  坐在一边偷喝茶的姜宁差点被呛死。

  脱、脱什么?

  他看了过去——

  那两名康复师将陆知寒扶到床上,就走出去关上了门。

  封闭的空间里药味似乎更浓了。

  姜宁看着陆知寒细白修长的手指搭在扣子上,一点点解开,露出了锁骨上他刚才画上去的内容。

  随着一点布料脱落的声音。

  他没有挪开视线,反而悄然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