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说着很饿的姜宁,在车上啃了他半天,终于餍足地开车回家,快速的吃完饭后就上去洗澡了。

  明后两天都是周末。

  他们两个都不需要早起,所以今天晚上可以随便玩到几点。

  姜宁换好衣服,抬眼看了一下镜子。

  确实是黑了点。

  但还不至于到小黑炭的程度,是偏小麦色的健康肤色。

  他从浴室出来,看到了还靠在床边看书的陆知寒,他坐了过去,伸出胳膊和陆知寒那种冷白皮一对比,肤色的差异就更大了。

  而且因为久坐办公室,陆知寒身形清瘦,挂不住什么肉。

  “你不是天天训练吗?怎么一点成果都没有?”

  姜宁犹疑地去掀他的衣摆。

  很窄的一截腰,线条柔和,几乎看不到肌肉的起伏。

  他撑开手指比划着那截细细的腰,一点痒意让陆知寒不得不将目光从书本上挪开,带着点不赞同的意思看了他一眼。

  “不服啊?”姜宁拉过他的手,顺带着掀起自己的衣摆,“给你看看我军训的成果。”

  衣摆下的腹肌绷紧时起伏明显。

  仅仅是这么用手指贴着,都可以感受到来自少年身上积蓄的强大力量感。

  “这几天练出来的?”

  “嗯,”姜宁特意绷紧了,但之前从没有被人碰过,那截微凉的手指像是羽毛一样拂过时,他瞬间有点绷不住了。

  他把衣服盖上。

  “好痒。”

  “我还没有看清楚,”陆知寒把书本放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再看看。”

  姜宁咬咬牙。

  他心一横,干脆抬手把t恤整件都脱到旁边。

  “看吧。”

  陆知寒的视线一寸寸如化实质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肩膀很宽,穿衣服的时候撑得很好看,脱了衣服又可以看见清晰的锁骨和肩膀上的骨点。

  肌肉的走向也很漂亮,呈现倒三角,腰侧没有多余的肉。

  比起许久之前见到的那个偏单薄的少年,经过时间的打磨,他身上多了种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明明两个人再亲昵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当陆知寒这样认真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尤其是还没有穿衣服的情况下。

  姜宁不由地开始脸上发烫。

  身上的皮肤也跟着染上了一层粉色。

  “你害羞了?”

  陆知寒的问话轻轻戳了他一下,姜宁脸色迅速更红了,身体绷得紧紧的。

  “怎么可能?”

  他总是这么嘴硬,但是又这么好读懂。

  陆知寒撑着身子往前了一点,笑着道:“是吗?那怎么看着脸好像有点红呢?”

  “那,那是你看错了吧。”

  陆知寒冰凉的手背贴上他的脸,带着点逗弄的笑,“脸上为什么这么烫?”

  “耳朵也有点红。”

  姜宁说不过他,干脆抓住他的手,直接亲了过去。

  这下终于安静了。

  陆知寒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要把小狗逗炸毛了,后果会有点严重。

  第二天早上谁都没有起来。

  陆知寒睁开眼睛感到了一阵酸涩感,他背后紧紧贴着一道滚烫的体温,稍微移动一下,姜宁箍在他腰间的手就收得更紧了。

  他喉咙微哑,“你怎么昨天那么凶。”

  姜宁哼了声,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霸道地找了个更为舒服的位置,“我还有更凶的。”

  陆知寒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被姜宁抓住了手腕,对着他的手指又啃了一口。

  没有用力。

  像是小狗啃磨牙棒一样,糊弄的全部都是他的口水。

  他热烘烘的,抱得又紧。

  喜欢接吻又喜欢咬人,身上的痕迹好不容易消退,一个晚上下来又全部是他留下来的印子了。

  陆知寒道:“晚点和我去个地方。”

  “好。”

  “你怎么不问是去干嘛?”

  “这很重要吗?”姜宁道:“跟你一起去,去那里都可以。”

  陆知寒无奈又好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的,”姜宁大言不惭道:“我这么好的潜力股,你舍不得卖掉的。”

  起身简单的洗漱用完午饭后,姜宁看到陆知寒换了一身衣服,纯黑色的衬衣和西装裤。

  陆知寒喜欢浅色,记忆里似乎没有怎么见过他穿黑色的衬衣。

  要去什么地方要穿的这么庄重?

  “走吧。”陆知寒道:“先去花店,我在那里订了两束花。”

  花?

  姜宁皱起眉头,但他还是开车到了这附近的花店。

  陆知寒下车走进去。

  姜宁隔着玻璃看着他在花店里和工作人员讲话,他有点酸,想不出来什么人需要用花来讨好。

  又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但是送花是不是太过了点,这么暧昧。

  不过是陆知寒工作上的事情,他能说什么,总不可能让人别合作了,这太孩子气了。

  过了一会儿,陆知寒捧着花出来了。

  他打开车门坐进来。

  姜宁看清了他怀里的花,和他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大相径庭。

  那是两束白色的菊花,被黑色的花纸包着。

  姜宁道:“要去墓园吗?”

  陆知寒道:“嗯,前几年不方便亲自去,今年可以去看看了。”

  墓园很安静。

  下午来祭拜的人很少,拾阶而上经过了一段路途。

  陆知寒虽然说几年没有过来,但对这段路极为熟悉,仿佛走过了无数次。

  他道:“这里没有怎么变。”

  只是以前他都习惯了一个人来,这次他的身边多了姜宁。

  姜宁替他捧着其中一束花,到墓碑前,他看到了上面贴着的照片,和他幼时的记忆里的长相一样,是那位悦云阿姨。

  而她旁边的墓碑同样是一名女子,姜宁没有见过,但长得和陆知寒有几分相似。

  陆知寒把花束放在墓前,回头注意到他的视线,道:“她是我母亲,去世之后,她把我托付给了她的妹妹。”

  只是好景不长,度过了段短暂的时光,他便又失去了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亲人。

  但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遇见了小时候的姜宁。

  姜宁蹲下,把剩下的那束花放在了陆知寒母亲的墓前。

  他语气很郑重,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那样,近乎用许诺的语气认真道:“之后我会一直照顾知寒的,绝对不会抛下他,你们放心吧。”

  一只大手压在他的头顶,陆知寒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好了,想不想去回去看看以前的那套房子?”

  姜宁开车朝着以前住过的别墅区开去。

  实际上他搬家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片区域,他们原本的那套房子姜家转头卖了,他自然也没有回来的理由。

  如今再次回来这里,他小时候住过的别墅已经是别人的家了,但紧邻着的那套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和他小时候来玩的时候差不多。

  他把车停在院子外。

  虽然从院子里的树木花丛看得出来有人定期打理,但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不可避免的萧瑟凋敝。

  姜宁推开雕花铁门,随着一点生锈的嘎吱声,许多年前的记忆再次爬上心头。

  院子里的沙堆,木椅还有树,他那时候很喜欢爬树,爬到高高的树杈上,有时候下不来了就会喊陆知寒抱他。

  想到这里,姜宁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陆知寒,脸颊发烫。

  他的黑历史实在是太多了。

  陆知寒道:“还记得钥匙放在哪里吗?”

  “记得。”

  姜宁之前去的次数太多了,为了防止他有时候过来家里没有人,所以特意放了一把钥匙,他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他打开门口左侧的灯箱,取出一把钥匙,打开大门。

  推开门时,姜宁的喉咙呛了一口尘。

  屋内的大部分家具都用透明的塑料布包着,从屋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像是蒙着一层雾白色的时光滤镜。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他当时喜欢看的碟片,喜欢的玩具都在,仔细到他随手写过的一张纸,画过的一张画,都被仔细的保存在了箱子里。

  这些东西连他从小生活的姜家都没有保存。

  最后姜宁带着收纳箱,放上了车后备箱,心情略微复杂的开车回颐和庄园。

  他其实一直没有什么家的概念。

  从有记忆开始,他没有享受过一天正常的家庭陪伴,那些跟在身边的佣人也只会远远看着他,用那种嫌麻烦又怕他惹事的眼神。

  到后面连血缘的系带都断开时,姜宁有想过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好像他从来就没有被赋予过期待,就算再怎么烂下去也无所谓,但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这样。

  幼时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他的到来是被赋予期待的。

  车到达车库后。

  姜宁停好车,紧紧地抱住了陆知寒,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跑过来求安慰的样子。

  他脊背绷紧,力气很大。

  陆知寒被他抱得有些疼,却还是腾出手轻抚着他的后背,“怎么了?又要哭鼻子了吗?”

  姜宁凶巴巴反驳道:“我现在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想哭的话,也没有关系。”

  “我不想。”姜宁的声音有点闷,“但是我想抱你,让我抱一会儿。”

  “嗯。”

  -

  在外面走了大半天,姜宁身上出了点汗还有搬箱子时蹭到的灰尘,他拿着衣服进去洗澡。

  他现在会放几件衣服在陆知寒的房间,洗澡和睡觉也经常在这边。

  水流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身体,姜宁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他和小时候应该不太像。

  至少他现在不会这么容易哭,也不会乱画陆知寒的本子,也不会缠着他玩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姜宁无奈地捂住脸,要是知道长大后会有机会再遇到,而且还是以这种关系,他之前绝对不会表现得这么差。

  不过现在再补救应该还来得及吧。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来,陆知寒穿着睡衣,头发微湿地坐在床上看书。

  忽然,床头的手机嗡嗡的震了好几下。

  他抬起头。

  声音的来源是姜宁的手机。

  界面上弹出来好几条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要紧的事。

  “姜宁,你手机有消息。”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来,姜宁含混地声音传来,“你帮我看吧,密码是生日。”

  陆知寒照着姜宁说的输入了密码,手机顺利解锁。

  刚才的消息是班群里辅导员@所有人,发了这个学期的课表,以及下周正式上课的一些注意事项。

  他点开那张课表,虽然是大一的课程,但是排的很满,每周光是早八的课就有四天,还有好几节实验课。

  陆知寒把那张图保存在相册里,想了想,又用姜宁的手机给自己发一份做备份。

  只是打开联系栏,他看到姜宁给自己的备注时,愣了几秒。

  这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

  姜宁带着一身水汽,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过来,“什么事情啊?”

  他没有注意到陆知寒的神情,坐在旁边,湿着头发凑过去看手机屏幕。

  “课表啊。”

  “姜宁。”陆知寒突然喊他,点开了那三个大字的备注,“‘大冤种’是什么意思?”

  姜宁心里咯噔一下,难得心虚地挪开眼睛,他用习惯之后就忘记改掉了,“这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姜宁只好从那个假的心愿软件开始讲,讲到一半,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太傻了。

  他用手捂着脸。

  也就只有当时走投无路的自己,会把希望寄托在完全不现实的事情上……

  陆知寒轻笑了出声,姜宁顿时脸红了,“你别笑了。”

  他快要尴尬死了。

  小时候犯傻就算了,为什么长大了还会这样。

  陆知寒以拳抵唇但仍然止不住笑意,笑得身子发抖,微微靠着姜宁的肩膀。

  啊,真的是。

  他前面还想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现在好像已经没有挽救的必要了。

  姜宁的视线飘到陆知寒的手机上,“等等,那你给我备注的是什么?”

  陆知寒顿了下。

  察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姜宁终于抓到了一点可以反击的着力点,“你肯定给我备注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拿过陆知寒的手机,跑到角落里。

  “让我猜猜你的密码——”

  当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姜宁忽然哑了。

  手机屏保的照片不是别的,而是他前几天军训的照片,因为拍摄的时候隔了一段距离,还特意被裁剪出来单独设置了。

  “你,你怎么用我的照片当屏保?”

  姜宁的声音带着慌乱和讶异,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又看了一眼这张照片。

  拍得他实在没有多出众,完全犯不上当屏保的水准。

  陆知寒道:“挺合适的,就用了。”

  合适?

  哪里合适了?

  姜宁一想到陆知寒每次打开手机,都先可以见到他,就感觉胸膛鼓鼓胀胀的,压抑不住地泛起了点喜悦。

  他嘴角不由地翘起,试了下陆知寒的生日,手机打开了。

  陆知寒没有阻拦他的动作,看着他有些无奈。

  果然后一秒。

  刚才还憋笑的少年炸毛了,“你怎么可以给我改这种备注?你是污蔑!造我的谣!”

  要是有人看到了真的信以为真了怎么办?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有胆子动我的手机。”

  姜宁一点都没有感觉被安慰到,他再看了一下上面的三个字【小哭包】,直接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强烈抗议。

  “改掉!必须现在就改!”

  “好吧,你改个你觉得可以接受的。”

  姜宁刚松一口气,就听见陆知寒补充道:“其实我觉得原来的挺合适的。”

  毕竟姜宁小时候真的很喜欢哭,而且一边哭还一边闹别扭,脾气很大,不哄就不和好。

  “一点都不合适。”

  姜宁没有怎么犹豫,把新的备注名打上,然后把手机丢还给陆知寒。“以后就按这个来,不许偷偷改掉。”

  陆知寒拿起手机一看。

  原本简洁的【小哭包】的备注被改成了【姜·宇宙第一超级无敌帅·宁】

  陆知寒:“……”

  姜宁道:“怎么样,是不是比原来的那个适合?”

  陆知寒抬起手,冰凉的手指在他滚烫的脸颊上掐了掐,突然而来的动作让姜宁躲了一下。

  “你摸我干嘛?”

  陆知寒道:“我看一下脸皮有没有变厚。”

  “陆知寒,你什么意思?”姜宁凑得更近了一点,“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我配不上这个称号吗?”

  他凑得太近,高挺的鼻梁几乎都要碰到他的脸颊,大部分第一次见姜宁的人或许会觉得他长得凶,但是没有人会说他长得难看。

  这么近的距离,少年狭长锐利的眼型里装着他的倒影。

  不用摸,他都知道心跳会加快。

  陆知寒道:“你呢?打算给我备注什么?”

  姜宁明显顿了一秒,垂下眼睫时浓密的眼睫似乎轻扫过了他的脸颊,看着他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

  他在备注那一栏慢吞吞地打了三个字。

  【未婚夫】

  不是名字,不是男朋友,而是更为郑重的未婚夫。

  姜宁看着那三个字也有点不适应的眼热,太亲密了,他快要被自己的体温给捂化了。

  好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姜宁略微忐忑时,陆知寒往前了一点,冰凉而柔软的唇落在他滚烫的眼皮上。

  “我喜欢这个备注,你也不许偷偷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