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封闭的房间,低沉的粗喘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求饶,仿若没有尽头一般。

  挣扎和呻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被规律激烈的碰撞声彻底淹没……

  晏斯野抽身下床,走到窗边,“唰啦——”一下,拉开房间紧闭的窗帘,明亮的阳光终于落在了大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孩身上。

  池星燃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和泪水浸透,刺眼的阳让光照着红肿的眼睛,疼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晏斯野回到床边,伸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衬衫,西裤,皮带……一件一件穿好。

  修长的手指对着镜子慢慢调整领带的方向,相较于两年前,如今的晏斯野愈加冷冽疏离,浑身上下全是让人难以靠近的压迫感。

  系好领带,晏斯野像是终于才想起来池星燃,拿起椅背上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道:“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吧。”

  池星燃疲倦的闭了闭眼睛,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攥紧身下的被子。

  晏斯野穿好外套,低头从钱包里取出两张钞票,手指捏住递到池星燃面前:“那今天就多给你两百好了。”

  池星燃盯着他递来的钱,许久之后,才撑着身体,艰难的坐了起来,伸手把钞票接了过去,低下脑袋,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卷到掌心里。

  “……谢谢。”

  晏斯野弯唇,笑里有几分明晃晃的残忍:“谢什么,你应得的。”

  池星燃肩膀明显的僵住,却只是一语不发,默默的攥紧了掌心里的钞票。

  晏斯野没有说错,他像个花样百出的娃娃,365天全年无休,满足着晏斯野在床上的所有要求。

  这确实是他应得的。

  “今晚我有应酬,会过来的晚一点,你提前把自己洗干净,别到时候还要我等你。”

  池星燃声音像是蚊子一样,“昨天,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今年单人病房的价格涨了……所以,你能不能多给我一些……”

  “你是想涨工资?”晏斯野打断了池星燃。

  池星燃脑袋垂的更低。

  晏斯野重新走到镜子前,云淡风轻的整理袖口:“像你这样的货色,一晚上一万,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早就不是18岁的年轻小孩了,底下也越来越松……”

  池星燃沉默着抠着自己的拇指指甲。

  晏斯野见他不说话,回头道:“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屁股的卖便宜了,大可以去找别人。”

  说完,晏斯野抬脚离开。

  随后,公寓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

  池星燃肩膀抖了一下,随后慢慢抱住自己,掌心的钞票有些硬,硌的他掌心都有些疼。

  他吸了口气,慢慢爬下床,一瘸一拐的穿好衣服,也离开了公寓。

  他在附近的小店里,用三十块钱给自己买了一条手链,认认真真戴好,随后去医院看望母亲。

  池妈妈最近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只是精神有些憔悴,长期的病魔折磨让这个漂亮优雅的女人显得很是苍白,可看到有段时间未见的儿子,池妈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燃。”

  池星燃跑过去,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软软的撒着娇,“妈妈,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池妈妈温柔的摸着儿子的脑袋,笑:“那当然了,今天可是我们阿燃的生日。”

  池星燃嘟嘟嘴:“那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妈妈哪次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池妈妈说着就从床头的袋子里取出一样东西。

  池星燃定睛看过去,那是一件还没有织完的红色毛衣。

  虽然还缺了两只袖子,可依旧能看到上面点缀着漂亮的花纹。

  “本来想赶在你生日前织完的,可我又感冒病了一阵子,就耽误了几天。”

  池妈妈拿起毛衣,在池星燃身上比划了两下:“嗯,看起来尺寸还是合适的。”

  “现在都没有人穿这种毛衣啦。”池星燃说着,便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露出那条手链给她看:“你看,这是阿野送我的生日礼物。”

  池妈妈握着池星燃的手腕,仔仔细细的看:“真漂亮。”

  “那是。”池星燃得意洋洋:“这是阿野特意从国外请的设计师,专门为我设计的,比起那种那些烂大街的大牌有纪念意义多了。”

  池妈妈捏了捏池星燃的脸,面容有些欣慰:“你和晏斯野过的好,妈妈就放心了。只是……阿燃,妈妈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在这里住院也很贵,要不然,你去和阿野说一声,把我接回家休养吧。”

  池星燃听完,赶紧道:“以前不就说过了吗?你的身体需要时时刻刻监护,我和阿野现在都上班,万一出什么事,我们都不在身边,那怎么办。”

  池妈妈还想说什么,星燃便赶紧拿起那件毛衣,岔开话题:“妈妈,你给我在这里织一个向日葵吧。”

  “向日葵?”

  “嗯,因为阿野喜欢向日葵。阿野要是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啪!啪!”

  池星燃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两声清晰的鼓掌声。

  “你们母子两个,还真是懂什么是自欺欺人的啊。”

  池星燃愣住,旋即转过头去——

  不知何时,司明羽正靠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意。

  他一身名牌,典雅却又不张扬,外人可能认不出来,可池星燃却知道,光是他手里拎着的包,就价值百万。

  这也是他曾经拥有过的……

  见池星燃望着自己,司明羽站直了身体,慢慢走了过来。

  他拿起被子上的红色毛衣,嗤笑:“向日葵?晏斯野是我的丈夫,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丈夫居然喜欢向日葵?”

  池妈妈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骤然更白。

  司明羽故作讶异:“阿姨,您不会不知道吧,您儿子根本就没和晏斯野结婚。他婚前出轨,和别的男人上床,被晏斯野抓了个正着。他现在,只不过是我丈夫在外面bao养的小情人,一晚上一万块的那种。”

  池妈妈眼睛泛红,剧烈的咳嗽起来。

  “妈!”

  池星燃慌张的去扶母亲,声音颤抖:“妈妈……”

  池妈妈握住池星燃的手,瞪着司明羽,气息断断续续:“我儿子……我儿子的事,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一只水杯,重重的砸在他的脚下。

  司明羽脸色阴沉,冷笑了两声:“阿姨,我只是想说,您可要注意保重身体啊,您的宝贝儿子为了您的医药费,天天跪着用嘴伺候男人,被当成礼物送到这个人的床上,送到那个人的床上,阿姨,您儿子当小三当的那么努力,您这要是气坏了身体,岂不是辜负了他。”

  池妈妈几乎是瞠目欲裂,身体不停发抖:“你,你说什么……”

  她早就知道阿燃受了委屈,也明白,晏斯野一定欺负了阿燃。

  她做了那么多坏的心理预期,可她没有想到,晏斯野居然都没有和阿燃结婚……

  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她的阿燃是怎么过的这两年。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什么苦,那些事,那些事……

  池妈妈一口气翻涌,吊在嗓子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妈妈……妈妈!”

  池星燃手脚发软,踉踉跄跄的去按呼叫铃。

  司明羽抬了抬下巴,发出一声冷哼。

  池星燃像是终于醒了过来,转过头,猩红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司明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尊严,骄傲,甚至是这具身体……都已经被泼上污泥,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碾的粉碎。

  他们还没满足吗?

  还没报复够吗?

  他就只有母亲了,为什么他们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想着要夺走。

  池星燃的眼神从茫然,逐渐变得狠厉,再被一股浓烈的杀意取代。

  他大笑了两声,随后把床头矮柜上用来切水果的一把刀握在了手里。

  然后,一瘸一拐,冲着司明羽走了过来。

  司明羽瞪大了眼睛。

  池星燃,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转身想跑,池星燃却已经拽住了他,手臂一挥,司明羽的胳膊上瞬间被划开一条口子。

  “啊!”司明羽疼的大叫,拿着的手机也摔在了地上。

  好在这时候,护士和医生赶到,见池星燃拿着刀,都是吓了一跳。

  有的忙着抢救病人,有的忙着去拉池星燃,病房里一阵混乱。

  ……

  一个小时候。

  晏斯野赶到了医院。

  司明羽捂着手臂,一头扎进晏斯野的怀里,哭:“阿野!池星燃他,他……”

  晏斯野来之前就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拍着司明羽的后背,一边看向池星燃。

  池星燃静静的坐在抢救室的门口,脑袋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的盯着抢救室鲜红的红灯看。

  晏斯野走到池星燃的面前,“你弄伤了阿羽。”

  池星燃看向晏斯野,眼神里写满了木然,随后又静静的把目光转开了。

  晏斯野:“池星燃,你想进监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