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贺鸣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黑马身上的时候,阮一便知道了对方还是对他的黑马恋恋不忘——倒是没想到他的黑马竟能让这位主角记了半个月。


阮一随口答道,“纪大少爷,如果你只是来问我过的怎么样,恕不奉陪,我接下来还有一场比赛。”


“我很忙,请你让让。”

阮一抬眸看他,一双黑眸再不见从前的追捧与喜爱,只剩下冷漠。


纪贺鸣只觉得这双眼眸让他感到很陌生,他不适应,于是便下意识皱眉道,“阮一,我是真的在为你和你的马考虑。”


“那匹黑马资质很不错,你就甘心让它埋没在你手中吗?而且,别闹了,大家都知道你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性子,现在或许你又对马术感兴趣,但不久后你肯定又要丢掉这份兴趣。”

“所以,听我一句劝,不要耽误了这匹黑马的大好前程。”


说着,纪贺鸣朝着阮一的黑马喊了一声“照夜”,试着伸手想要去抚摸它。


但却被黑马避开,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躲在阮一身后,用脑袋顶了顶阮一的后背,催促阮一快走。


纪贺鸣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阮一回身安抚黑马,但却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而后抬头望着纪贺鸣,正色道,“纪贺鸣。”


这是阮一第二次叫纪贺鸣全名,第一次是半月之前阮一拿回那匹黑马的时候,阮一叫了一次。


纪贺鸣直觉将要发生不好是事情,于是他便快速开口,试图再劝说阮一,“阮一……”


但他只说了两个字后就看到阮一走到他面前来,纪贺鸣对阮一的影像依旧还停留在废物小少爷这个印象上,根本没有想到阮一会伸手抓住他,然后——

砰——!!


一个毫不留情的过肩摔,将纪贺鸣狠狠摔下,让纪贺鸣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阮一揉了揉手腕,垂眸望着他,笑道,“纪大少爷,在我这里有一条准则,再一不再二。”


“既然你已经把马还给我了,那么秋分就跟你完全没关系,请你有自知之明好吗?”


这一声响把马舍内的其他人目光吸引过来,纪贺鸣自知已经丢了面子,他狼狈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但又很快恢复平常春风和煦的模样,似是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现地如同一位无比包容的哥哥一般:

“抱歉,是我不该多嘴,但我只是给你提了一个意见,具体你要不要采取还是你的决定不是吗?”

“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粗暴,阮一。”


纪贺鸣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但在听到周围人对阮一的小声讨论后,便知道自己挽回了一点面子。


周围人讨论的无非就是“阮一怎么敢动手”“纪贺鸣人也太好了”等等,阮一对此不甚在意,在给了纪贺鸣一个过肩摔后他心情舒服多了。


听着纪贺鸣的道歉,他都不带理会纪贺鸣的,戴上骑士帽牵着黑马就往外走。


但走出还没两步,就被纪贺鸣拉住。


“阮一。”


阮一垂眸去看纪贺鸣捏住自己手臂的手,又抬眼去看纪贺鸣,眼底一片寒意。


在知道书中的那些事情后,他对纪贺鸣没有一点好感,对方毫无任何心理负担地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却又不肯给他回报,就像是在明晃晃地在钓着他,就像现在——


对方多次缠着他,不就是在告诉阮一他在犹豫,而对于一个喜欢他的人来说,犹豫就是机会。


只是要让对方失望了,他早已不是那个恋爱脑。


正在他要张口说些什么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纪哥哥”,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纪贺鸣当即松开了手,阮一得到解脱,便牵着马朝外走,像是完全没看到阮余知似的,没和阮余知说一句话。


而阮余知的心思都在有些灰头土脸的纪贺鸣身上,他着急上前去关心,也没有主动要和阮一说话的意思。


走出马舍,那些恼人的声音尽数渐渐淡去,阮一戴上手套,翻身上马,一夹马肚,秋分载着他当即跑起来。


马场的不远处有工作人员正在给障碍插旗,阮一骑着马顺着路线大致看了一遍。


越野赛全程一共5600米,期间共设有30障碍,其中包括水障、石墙等障碍组成,选手需要在二十分钟跑完全程并通过这三十道障碍,但若想加入国家队,马匹的速度至少要达到560m/min,也就是十分钟内。


而在跨越这三十道障碍的时候,碰掉障碍或是马匹拒跳等都会影响选手的成绩。


将整个路线看完后,阮一一拉缰绳,骑着马又回到标有数字1的旗子下。


所有已经整装待发的骑手都等待这里,江烨一看到阮一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阮一拽住缰绳,让黑马停下,他则跳下马,牵着它往江烨那边走去。


标有数字的旗帜还尚未插完,因此他们只能静静等待,不过大多数人对此都是激动的,训练了这么多天的成果早总算有机会拿出来比一比,谁都想在这次测试上大放异彩。


来参加这次测试的,除了专攻盛装舞步的那些人外,其余的全都参加,因此阮一宿舍中除了赵谦外,他们都得参加。


测试分组早已分好,恰好阮一和另外两位室友分在了一块。


他们是第三组,一组十个人,轮到他们还得等一会儿。


“有一个小道消息。”

宋帆神神秘秘地看着另外两人。


阮一顺带给秋分从马舍中带了点小零食,他边喂秋分,便配合地凑过去听着。


“据说这次纪贺鸣他们不仅是来选人,更是来选马的。”


江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阮一的马,顿时警惕起来问阮一,“纪贺鸣刚刚找你不会是来要马的吧?”


阮一看了一眼江烨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居然聪明一回了,然后点点头。


“原来半个月前纪贺鸣用的是的黑马?”宋帆吃惊道。


江烨抱臂,“你才知道?”


宋帆尴尬地笑了笑,他其实有点马盲,在他眼中黑马都是一个色,看起来没啥差别。


“你是怎么知道纪贺鸣想来买马的事情的?”

阮一看着乖顺吃胡萝卜的秋分,问,“他看上你哥的那匹白马了?”


宋帆与宋俞是表兄弟关系,这在宋帆回来的第一天就被江烨盘问清楚了。


“对,也不知道纪贺鸣哪儿来的消息,他还想来买我表哥的白马。”

“纪贺鸣还打算出五十万来买呢。”

宋帆又道,“不过被我表哥拒绝了,就五十万,未免也太小瞧我表哥的白马身价了。”


阮一沉默地点点头,他也觉得纪贺鸣配不上那白马。


谈话间,越野赛测试正式开始了。


第一组的第一个人率先上场,宋教练在一旁拿着计时器,国队的三个人站在教练身边,静静地观看这一场测试。


教练发出命令的时候,第一位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马蹄卷起一阵狂风。


等第一位已经跨过好几道障碍后,第二位才开始上场,就这样依旧往后等三分钟,等十个人全部上完场时,第一位选手也已经跑回来了。


十分钟后,第一位选手回来了,毫无疑问,他超时了,在水障那里马匹有抗拒意识不愿意趟水过去,因此他颇耗了些时间才让马匹顺从。


“真可惜,以往训练的时候也没见他的马害怕水障啊。”


江烨在一旁点评道。


障碍赛需要训练的也是障碍有关的,只不过障碍赛的障碍与越野赛设置的障碍大差不差,因此选择专攻障碍赛与选择专攻越野赛的,都会被教练集中在一起训练。


宋帆皱眉接话,“话说我觉得他的马有点焦躁不安,明明上场前不这样的。”


阮一也感觉到了,但是选手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当是对方马匹今日的状态不好。


接下来的几个人成绩都不是很好,但大多数都是在水障那里失了分数。


显然,教练也察觉到了,他叮嘱下一组不要紧张当做平日的小测试即可。


但即便如此,又半个小时后,第二组的成绩也依旧是普遍不好。


第三组上场,第一个是姚铜,他骑着棕色的马匹,脸上一副自信无比的模样。


江烨是第二个,他对着第三个上场,跟在身后的阮一道,“哪儿来的自信?测试里都是中等,训练的时候还没有你牛逼呢。”


“加油。”

阮一对姚铜不作评价,只在江烨上场前说了一句,“注意一下水障,提前让马做好准备,不要耽误太多时间。”


“放心。”江烨说完,便骑着马上场了。


等对方离开有一段距离后,阮一才深吸一口气,微微俯身做好准备。


教练估摸着江烨与阮一的安全距离后,便一声令下,阮一瞬间做出反应,马匹带着他当即飞奔而出。


“江烨和阮一的反应都不错。”杜教练有意想将这两人推荐给国队,于是便对纪贺鸣道。


听到这句话,纪贺鸣才回神,刚刚阮一在马背上的那双犀利而又坚定的眼神惊艳到他了,他从未见过阮一竟还有这种带着必胜气质的眼眸。


心中虽惊艳,但纪贺鸣面上还是道,“嗯,但想要进入国队还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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