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完结】>第85章 多头与空头

  标志着开市的电铃声的余音还没有完全消散,经纪人的队伍当中就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喊叫,干这一行必备的条件之一,就是有一副好嗓子,这和歌剧院对男高音的要求是一样的。

  而在所有的经纪人当中,喊声最猛烈的当属杜·瓦利埃先生,此公挺直了胸脯,把一只胳膊举起来指向天空,发出狮子一样的咆哮声。平日在议会里他都不怎么发言,即便必须发言时,也是带着一副眼镜,四平八稳地念着手里的稿子,像是索邦大学的一位老学究在讲台上作报告。可在交易所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他倒是真找回了当年那个挥舞着马刀,大吼着冲入普鲁士军队侧翼的龙骑兵的风度,吕西安也有些理解当年母亲为何会倾心于这个人了。

  “俄国债券,我有俄国债券!”他大声喊着,试图吸引买方的注意。

  经纪人围拢在一起,跑街的从四面八方送来五颜六色的签条,经纪人们接过这些委托,扫一眼,然后将这些签条分门别类地夹在自己手中拿着的笔记本里。

  “什么价钱?俄国债券什么价格?”一位买方的经纪人开始询价了。

  “一张俄国债券的面值是一百法郎。”阿尔方斯对吕西安和另外几个人说道,“让我们看看开盘价是多少。”

  “两百一十五法郎,买俄国债券!”有一个经纪人喊道,跑街的已经送来了场外市场的交易价格,在场内的大鳄开始交易之前,场外的小鱼小虾们已经把俄国债券的价格炒到了面值的二倍。场外市场一贯被视作场内市场的晴雨表,现在这块表的指针指向“买进”。

  “两百二十法郎,我买俄国债券!”另一个经纪人下了单,这正是场外的牌价。之前下单的那个经纪人沮丧地合上笔记本——如果他能够以两百一十五法郎的牌价在场内买进,然后立即在场外卖出,那么一张债券他就能赚到五法郎。

  “两百三十法郎!”这时候又有了新的报价,“请您按照两百三十法郎给我送来吧!”

  “您要我送多少?”杜·瓦利埃先生问道。

  “一千张!”这就是二十三万法郎的债券,双方达成了交易。

  “所以现在他要把债券送过去吗?”吕西安问道。

  “不,他们双方会分别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一条,那几个交易记录员也会登记下来这笔交易,这就算交易达成了。”阿尔方斯指了指高台上那三个正在一丝不苟地在登记簿上写写划划的登记员,他们面无表情,就像在纺织命运线的命运三女神一般,周围乱糟糟的一切对他们毫无影响。

  “现在俄国债券的开盘价就定下来了,两百三十法郎,比面值高了一百三十法郎。”阿尔方斯说道,“二十分钟之内,其他股票和债券的开盘价也都会确定下来。”

  “太奇妙了,太奇妙了!”莱蒙托夫将军捏着他的胡子尖,不住赞叹道。

  大厅里的喧哗声此时正变得越来越高,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喊着价格,这声音有的低有的高,就像是一群抢食的野狐狸在互相嚎叫,新的签条和电报雪片一样地落在经纪人们的肩膀上,这些是来自于巴黎和外省的无数委托单子。

  “伊伦伯格先生!”一个个子矮小的年轻人从人群当中突然钻了出来,他有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可头发却已经开始变得稀疏了,头顶上剩余的姜黄色毛发就像是灾年地里的庄稼,虽然还不至于全军覆没,也比正常光景要少了不少。

  他谄媚的朝阿尔方斯鞠了一躬,像是一条等着主人夸奖的猎犬,吕西安一瞬间甚至怀疑他要开始吐舌头了。

  “俄国大使想和您聊聊。”

  “是这样吗?”阿尔方斯抬了抬眉毛,“好吧。”他又看向吕西安等人,“很抱歉我不能陪诸位了,这位是皮罗特,他是一位杜·瓦利埃经纪商行里的优秀雇员,我让他来带领诸位游览这个有趣的世界。”

  “我非常荣幸。”皮罗特因为银行大王亲自给他下了吩咐而受宠若惊,通常情况下,像他这种人连和阿尔方斯说话的机会也不经常有。

  阿尔方斯和每个人握了握手,当和吕西安握手的时候,他凑到年轻人的耳边,“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干什么?”吕西安问道。

  “带你去看看那座送给你的新房子,我听说很不错。”

  “好吧。”吕西安感觉到周围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两个,他连忙点了点头。

  阿尔方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人群当中走去,他一路横冲直撞,而面前的所有人都连忙闪到一边给他让路,同时还要点头哈腰地向他问好,而他却对此视若无睹。

  “您在杜·瓦利埃先生手下干了几年了,皮罗特先生?”当皮罗特先生殷勤地带着几位游客开始参观时,吕西安问道。

  “五年啦,男爵先生。”皮罗特先生想必是看到了阿尔方斯对吕西安的重视态度,他对吕西安也表现的很恭敬,“我最早在马赛的一家银行当伙计,后来去了里昂的交易所做事。五年前我来了巴黎,就进了杜·瓦利埃先生的经纪商行,那时候杜·瓦利埃先生的经纪行已经是巴黎最大的经纪商行之一了。”

  “我听说这位杜·瓦利埃先生是一位白手起家的伟人。”阿列克谢说道。

  “您听说的没错,他原来是个骑兵军官,在1870年战争时候受了伤,伤愈之后就退役了。当他来到巴黎的时候,身上除了自己的皮箱子,外加两千法郎的退役金之外一无所有。”

  “那他是怎么赚到这些钱的呢?”吕西安试探着问道。

  “他最早是在交易所做跑街的,这行当的名声可不好听,但好处就是有时候能比其他人更快接触到信息,于是他就靠这些信息赌交易所,过了没几个月就成了一个场外的经纪人。”

  “他发大财是在1871年底,那时候巴黎公社刚刚被镇压,普鲁士人还没完全撤走,股票的价格都很低。当时勒乌沃煤矿的股票,因为经营不善,外加矿脉枯竭的缘故,股价跌到不足十法郎一股。他当时全部的家产大约有三万,又从高利贷商人那里借了七万法郎,凑了十万,买下了一万股,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发疯了,还有人说他应该被关进疯人院去呢。”

  “那么后来呢?”这次问话的是莱蒙托夫将军,他似乎也对这桩旧事产生了兴趣。

  “后来就是半个月之后,突然宣布在勒乌沃煤矿发现了新的矿脉,而且储藏量是之前被开掘枯竭的矿脉的三倍,于是勒乌沃煤矿的股票在三天之内就涨到了八百多法郎。在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名声可疑的前跑街杜瓦利埃,就成了百万富翁,被誉为是有着了不起的金融头脑的人物,人人都愿意在他这里下委托,让他做他们的经纪人。他成了场内的经纪人,弄到了男爵头衔,还娶了一位有好的出身却没有财产的太太,这可是真有点运气!”皮罗特的语气里充满着艳羡,想必他也期待着能像杜·瓦利埃先生一样,有朝一日得到命运女神的垂青,也给自己弄到几百万来。

  吕西安对他的话报以微微一笑,杜·瓦利埃先生的成功恐怕不是因为运气,他八成是通过什么途径事先得到了发现矿脉的消息。在交易所里先于别人得到信息,就相当于统帅在打仗的前夜得到了敌军的布防图,这哪里有不赢的道理?

  而他身后的莱蒙托夫将军,却被这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故事唬住了,“多令人羡慕的好运气呀,一下子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像灯泡那样发出光彩,“一下子再也不需要为钱的事情操心……”

  “您听上去好像也想来交易所赌一把似的。”阿列克谢开玩笑道。

  “如果诸位愿意尝试一下的话,今天正是个好的日子。”皮罗特先生立即接口道,“今天正好是交割日。”

  “交割日是什么?”莱蒙托夫将军问道。

  “交易所以半个月作为交割期,在每月的二号和十六号收盘的时候,空头——就是赌下跌的一方——和多头——赌上涨的一方,会对这半个月来盈利和亏损的差额进行交割,这是场内的规则;至于场外嘛,他们通常是’现买现卖‘,也就是当天交割,不过他们输赢的金额很小,所以对市场没有什么影响。”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下单,今天收盘的时候就有结果啦?”将军问道。

  “您说的完全正确。”

  “哦,爸爸!”莱蒙托娃小姐拉住了将军的袖子,“您不会真的要赌吧?”

  莱蒙托夫将军红了脸,“我……只是有些感兴趣……想要了解一下……”

  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冷笑,众人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冬瓜身材,酱色皮肤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他脸上嘲讽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消退。

  “先生在笑我吗?”莱蒙托夫将军的尴尬被这一声冷笑转变成了愠怒,“请问有什么可笑的呢?”

  那男人没有说话,他慢慢地扫视了一遍面前的几个人,目光在吕西安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而后毫无预兆地,他转身离去。

  “您别和他生气,”皮罗特先生连忙出来做和事佬,“他就是那个脾气,我们大家都不和他多费口舌的。”

  “那家伙是什么人?”莱蒙托夫将军不满地问道,“真是没有教养。”

  “他叫做维克多·马里奥尔,是个意大利人,之前在交易所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惜年初破了产,从那之后他就变得脾气古怪,看谁都不顺眼。”皮罗特先生说起这个人的时候,也没有费心去掩盖自己的轻蔑,“在交易所里这样的家伙就是‘不可接触者’,只有跑街和初等的经纪人才愿意和他打交道。”

  “原来是个破落户。”莱蒙托夫将军冷哼一声。

  “那他还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呢?”莱蒙托娃小姐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不应当就此没有脸见人了吗?为什么还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共场合呢?”

  “亲爱的小姐,对于投机客而言,脸面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每天都有人破产,每天也都有过去的破产者重整旗鼓,又成了人人尊敬的大亨。”

  “所以这位先生是想要找机会翻身?”莱蒙托娃小姐脸上的表情满是质疑,“他怎么能翻身呢?”

  “最近他正在兜售自己的一个想法,要吸引两千五百万法郎的资本,来成立一个财团,这个财团将要开发北非的殖民地,修建铁路,开采矿产什么的。”皮罗特先生的鼻孔因为轻蔑而不自觉地朝上抬起,就像开枪时枪口会朝上跳一样,“他还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在突尼斯开凿一条运河,将地中海的海水引入撒哈拉沙漠,把那里变成一个内海。”

  “疯子!”莱蒙托夫将军夸张地摇着头,“我看他的精神有问题。”

  “可不是嘛。”皮罗特先生也附和道,他似乎是忘记了他的老板杜·瓦利埃在赌赢之前,也是被大众当成疯子的。

  “我倒是想要赌一把。”吕西安突然说道。

  “愿意为您效劳。”皮罗特先生喜滋滋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铅笔和一张绿色的签条,“您要赌哪一只股票,多头还是空头?”

  “请您给我做一百股巴拿马运河公司的多头吧。”

  “明智的选择,先生。”皮罗特称赞道,“今天市场上的行情很好,巴拿马运河公司又是最好的股票。”他一把抓过一个跑街的,“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现在价格是多少?”

  “刚才是一千九百一十五法郎一股,皮罗特先生。”那个跑街的立即给出了答案,和吕西安拿到文件的那一天相比,与运河公司的股价又上涨了五十五法郎。

  “好极了,”皮罗特用铅笔在签条上写下一些潦草的字迹,“巴拿马运河公司一百股做多,价格一千九百一十五法郎,限价二十法郎,您看可以吗?”这是一个所谓的限价单,表明客户最多接受以目标价以上二十法郎的价格成交。

  “可以。”吕西安点头同意。

  “如果男爵先生愿意赌的话,我也愿意试一试。”莱蒙托夫将军清了清嗓子,“就像那句谚语说的:当你在罗马的时候,就按照罗马人的样子来做。”

  “好的,阁下,您要做多少股?”

  将军犹豫了一瞬,“您刚才说现在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一股要一千九百多法郎,那如果要做一百股的话,是不是就要花十九万法郎呀?”

  “不是的,将军,我们只结算差额,也就是说,如果您做一百股多头,到时候若是股票涨了十法郎,您就拿到一千,如果跌了十法郎,您就付出一千。”

  “那我也做一百股多头。”将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您确定要这样做吗,爸爸?”莱蒙托娃小姐忧心忡忡地问。

  “您父亲想体验一下,这也是正常的。”阿列克谢安抚她,“事实上,我也想尝试一下,请您给我也做一百股多头吧。”

  “好极了。”皮罗特先生又在签条上写了几行字,而后把签条塞给了那个跑街的,跑街的立即朝杜·瓦利埃先生的方向跑过去。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阿列克谢问道,“这样只结算差额,对于客户来说不就是无本买卖吗?你们经纪人难道不会冒风险?”

  “通常情况下我们是需要客户在经纪商行里存一笔保证金的。”皮罗特先生亲热地说道,“但诸位是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先生的朋友,这一点比一千万的保证金都要好使。”

  “原来如此。”阿列克谢笑了笑,吕西安看出来他对此不以为然。

  这时,杜·瓦利埃先生的声音从大厅的另一侧传来,压倒了其他的嘈杂,“我要巴拿马,巴拿马!有没有卖巴拿马的?”

  “我有巴拿马,巴拿马!”一个声音高喊。

  “一千九百二十,我买巴拿马!”杜·瓦利埃先生报了价,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价又上涨了五法郎。

  “要送多少?”

  “三百股!”

  “好的诸位,你们的单子下好啦。”皮罗特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块金怀表,“现在差五分钟两点,距离收盘还有大概一小时,让我们等等来看。”

  他们继续着参观之旅,在皮罗特先生的带领下,三位游客沿着圆形大厅的边缘走着。

  “这里是电报室。”皮罗特先生指着一扇敞开的铁门说道,排成长队的跑街和职员们从这扇门里挤进挤出,手里握着电报和签条,“外省乃至于外国的客户通过拍电报的方式来下单,因为他们的信息一般比较滞后,所以他们的单子大多是限价单,这样比较安全一些。”这样的限价单子对于市场的影响,远远没有所谓的“绝对委托”对市场的影响大,后者意味着客户完全信任经纪人,因此让经纪人有充分的自由行事,这样不会浪费掉转瞬即逝的机遇,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四个人接着往前走,前方的区域同样挤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这里是年金证券的交易市场,但是按照皮罗特先生的说法,年金证券“没有什么搞头”,因此这里聚集的人都是各大经纪商行派来的襄理,大经纪人们则都在刚才吕西安他们已经参观过的场地中央,那里进行的才是真正的大赌博呢。

  时间过的飞快,当吕西安一行人重新回到场地中央时,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半了,交易所迎来了最凶险,也是最混乱的最后半小时交易期。多头和空头都期待着在最后的收盘前大量买入或者卖出,用这一次短促却激烈的攻势压倒市场,彻底掌控局势。这就像是在滑铁卢战役的尾声,当拿破仑和威灵顿的军队都筋疲力尽的时候,由布吕歇尔率领的那只姗姗来迟的普鲁士军队就决定了战争的胜负,而倘若先到来的是格鲁希指挥的法国军队,那么世界的历史就要走向另一个方向了。

  交易所里的声音更疯狂了,之前的吼叫已经变为尖叫,连地狱里恐怕都难以听到这样尖锐的喊叫声。经纪人竖直了耳朵,也很难听到同行的报价,于是他们开始互相用手势交换信息,这样的手势对于经纪人而言算是熟悉的语言,可看在外人眼里,这简直就像波利尼西亚群岛的食人生番在活祭仪式之前面对着柴堆所跳的舞蹈。

  莱蒙托娃小姐被这个场面吓得脸色发白,而她的父亲却兴奋地一直搓着自己的胡子尖——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还在往上涨,价格早已经过了两千法郎。

  终于,标志着收盘的电铃声响起来了,战斗结束了,这些喊的口干舌燥的经纪人也停了下来,他们擦擦额头上的汗,弯腰捡起刚才被落在地上的帽子。

  各种股票和债券的收盘价被挂了出来,今天对多头而言是个大丰收的日子,所有的证券几乎都在上涨,俄罗斯债券的涨幅最为迅猛,它的收盘价已经冲到了每张四百三十七法郎,超过了面值的四倍。巴拿马运河公司依旧表现极佳,它的收盘价攀升到了两千一百四十法郎。

  “三位各做了一百股的多头,扣除掉百分之五的经纪费和一百法郎的印花税,你们每人净赚了两万零八百法郎。”皮罗特先生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运算了一下。

  “两万零八百!”莱蒙托夫将军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在梁赞省的那一处田庄,每年的收入换成法郎,也就是一万五千到一万八千的样子呀……”他突然不说了,脸色涨的通红,为自己无意当中泄露了窘迫的经济状况而懊恼。

  “土地的价值已经大大缩减了。”皮罗特先生得意洋洋,“这是一种已经没落的财富形式,在法国,土地的年收益不超过百分之五,在其他国家也大致就是这样的水平。土地已经过时了,将军阁下,如今是商业和金融的时代,金钱在土地中是停滞的,而在交易所当中则是流动的,未来更多的人会把他们的财产投入到交易所而非土地当中,这就像是火车取代了驿马,蒸汽船取代了帆船一样,过时的东西被淘汰了!我把我的所有收入,除了维持平时生活的部分以外,都投入了交易所里,我在这里赚到的钱比起本金还要多!”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昏头转向的莱蒙托夫将军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么今晚我让人把支票送到各位府上去,可以吗?”

  “没问题,您什么时候让人来都行。”将军不由自主地搓起了手,“这座建筑的顶棚简直是在向下滴着黄金的雨水,今天我用自己的帽子就接到了这么多……”

  皮罗特先生热情地和四个人告别——今天那百分之五的佣金就有三千多法郎,其中很大一部分也要归属于他。

  人群开始朝交易所的大门涌去,很快圆形的大厅就空了不少,只留下地板上的签条和纸片,以及空气中逐渐消散的雪茄烟雾。

  吕西安抓住一个跑街,吩咐了他几句话,往他兜里塞了一张钞票,那跑街立即点头哈腰地跑开了。

  “我们也出去吧,”吕西安对三位同伴说道,“这出戏算是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