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完结】>第193章 《金融现代化法案》

  吕西安在自己的书房里心不在焉地度过了这个下午的余下时光,他回想着自己最近和阿尔方斯进行过的每一次谈话,试图从中找到阿尔方斯将他拱到财政部长这一步的迹象,然而却一无所获——在此以前,阿尔方斯丝毫没有露出任何风声,他一直让吕西安以为自己要接替的是外交部长的职位,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腰肢有些发酸,阿尔方斯最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粗暴,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欲望,如同一只野兽一般,但吕西安的愧疚感和对新职务的期待让他一直都忍气吞声。想起这些事,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房一角的沙发上躺下来,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思考着阿尔方斯的用意。

  在普通人看来,财政部长这个职务作为内阁当中最位高权重的职务之一,应当是求之不得的香饽饽才对。然而实际上,事情却并不是这么简单:虽然公开的说法是法兰西的经济依旧处于繁荣当中,但任何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一场经济危机随时都会爆发,而当经济危机爆发时,财政部长毫无疑问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便部长本人完全对这种局面不负有责任,也免不了要成为民众情绪发泄的靶子。

  倘若在吕西安担任部长期间爆发经济危机,那么他就不得不引咎辞职,事实上,整个内阁到时候恐怕都要垮台。对于暂时的下台,吕西安并没有多么在意,他如今已经进入了政界顶端这个“抢椅子”的游戏,日后必然还能再次入阁,但若是因为这场危机给他的完美履历上留下污点,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开头的那个问题:阿尔方斯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银行家希望吕西安为他做什么事,还是他预感到大限将至,于是也要拉吕西安一起陪葬?

  第二种想法让吕西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是啊,这并非不可能,他对自己说,难道你还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难道你忘了那隐藏在礼服和假面具下面的疯狂?阿尔方斯·伊伦伯格是个亡命徒,谁说得准一个亡命徒在山穷水尽之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么他究竟该如何选择?当然,他可以拒绝这项任命,但这样做就意味着他要从本届内阁当中辞职,同时势必还要得罪阿尔方斯——他能负担得起这样做的代价吗?他有些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万一阿尔方斯并没有垮台,那么他岂不是弄巧成拙,不但失去了前途,也难免遭到阿尔方斯的报复。在政治场上混从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在暗礁和浓雾密布的海面上蒙着眼航行,你根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凭借感觉掌舵,这就是一场赌局,通常笑到最后的赢家并不是最强大的那个人,而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窗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某种轮胎与路面摩擦的声音,而后是两声古怪的“嘀嘀”声,听起来类似于轮船上的汽笛。

  吕西安站起身,走到窗边,惊讶地看到那台他曾经在世界博览会上见识过的“自动车”正停在他的窗户下面,而阿尔方斯坐在驾驶座上,笑着向他招手。

  他一路小跑着下了楼,一群仆人挤在门口窃窃私语,对那台古怪的机器指指点点,而看到主人的身影后,这些人如同一群受惊的麻雀一样立即作鸟兽散。

  “这东西怎么在这里?”他没去理会那些人,走出大门,朝阿尔方斯问道。

  “我把它买回来了。”阿尔方斯看起来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男孩,“这是给您的礼物。”

  “我要这东西做什么?”吕西安想象着自己坐着这台机器前往议会大厦的样子,那副场景把他自己都逗笑了,“再说,我也根本不会操纵这玩意。”

  阿尔方斯往旁边的位置上挪,直接坐在了原本放在那里的公文包上,他用手拍了拍驾驶座,“坐上来,我来教您。”

  “算了吧,我……”

  “上来。”阿尔方斯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命令的味道可就多了一些了。

  吕西安耸耸肩,走到这台机器的旁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驾驶座,四周弥漫着石油燃烧的刺鼻味道,他做了个鬼脸,“现在呢?”

  阿尔方斯握住吕西安的手,放在了转向杆上,“您会骑自行车吗?”

  “不会,”吕西安摇头,“但我看别人骑过。”

  “原理差不多,您想朝哪个方向走,就把转向杆往哪边转。”银行家松开吕西安的手,自己抓住了控制油门的操纵杆,“我一推这个操纵杆,车子自己就会往前走。”

  他按照自己所说的,把操纵杆往前推,内燃机发出一阵“突突”声,自动车果然开始往前走了,只不过速度很慢,大概就是一般人走路的速度。

  “绕着喷泉开。”他对吕西安说。

  吕西安原本以为自己转不动转向杆,但他只是轻轻动了动,车子就朝左边转弯,他连忙将方向回正,然后小心翼翼地让车子绕着喷泉移动。

  “对,就是这样。”阿尔方斯说,“现在我把速度加快。”他又推了一下操纵杆,这下车子的速度与人小跑时候的速度类似了。

  吕西安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的速度,带着机油味道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似乎许久没有这样心情舒畅过了,“能再快点吗?”

  阿尔方斯又推了一下操纵杆,这下自动车的速度提升到了慢跑的马车的水平,“很遗憾,这就是最快了。”

  “就这样?”吕西安失望地撅了撅嘴。

  “目前就这样。”阿尔方斯承认,“不过只要有人愿意给这台机器的发明者投资,我觉得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出比赛马还快的新机器了。”

  “那您会给他们投资吗?”其实他想问的是——你还有钱投资这些吗?

  “您想要更快的车吗?”阿尔方斯轻轻揉搓着吕西安的头顶,“作为您明年的新年礼物?”

  “如果您觉得有利可图,那就去投资吧。”吕西安回避了阿尔方斯的目光,“但是别为了我乱花钱。”

  “怎么?”阿尔方斯笑了起来,“小混蛋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啦?”

  “你的生意情况到底怎么样?”吕西安轻声问道。

  阿尔方斯抿住了嘴唇,他扳了一下操纵杆,车子缓缓停下来了。

  “您确定自己真的想知道?”阿尔方斯古怪地看着吕西安,而吕西安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神情忐忑。

  他让自己的脑袋上下晃了晃。

  “好吧,”阿尔方斯跳下车,“我们回房间里谈。”

  吕西安跟在他身后,他们走进宅子,走上楼梯,回到了吕西安的书房里。阿尔方斯将房门锁上,像主人一样坐在了书桌后面,指了指对面的扶手椅,示意吕西安坐下。

  “关于巴拿马运河的事情,我觉得我不需要再和您从头讲一遍了。”

  吕西安又想起那些要命的文件,“运河的进展……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非常糟糕。”阿尔方斯凝视着他,这目光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根据最乐观的评估,这条运河至少还需要五到八年的时间才能完工。”

  五到八年,我的上帝,“那不乐观的估计呢?”

  “有专家认为它永远无法完成。”

  “永远”这个词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吕西安的太阳穴上,“可是——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阿尔方斯的平静看起来甚至有些令人忐忑,“恐怕我们对于所谓的技术进步过于自信了,这个世纪里人类做到了太多祖辈无法想象的成就,于是就自负地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半神,以为这世上的一切都要向自己的意志低头——这是一个错误,一个代价高昂的错误。”

  “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如今只有大概二十个,这也就意味着一个月之后会有一百个,三个月之后这个消息就会登载在报纸上,闹的全国震惊。”阿尔方斯说,“我们不可能把这件事情保密五到八年的时间。”

  “所以三个月之后,一切就——”

  “没错。”阿尔方斯轻轻敲了敲桌面,“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三个月之后一切就都完蛋了。”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吕西安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您是说,您还有办法扭转局面。”

  “我的确有个办法,”阿尔方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尖,“但我需要您的配合。”

  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肠胃开始打结,他确信,无论阿尔方斯的计划是什么,他都不会喜欢的,“您打算怎么做?”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这和您推举我做财政部长有关系吗?”

  “目前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价是六千三百二十七法郎一股,而市面上的股票总计两千五百万股,运河公司的市值总共接近一千六百亿法郎,这是1870年我们向德国赔款的三十多倍。”阿尔方斯轻声陈述,“如今公司的净资产包括运河区的土地,工程机械,一段没有挖完的河沟等等,总价值估计在两亿法郎左右,同时它还有超过十亿法郎的负债——您明白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这些股票已经成了废纸。”

  “回答正确。”阿尔方斯打了一个响指,“而我手里现在有七百万股这样的废纸,其中两百万股是我一开始买入的,成本是每股两百法郎;四百万股是在您的那些小动作以后,我为了安抚其他的银行家而从他们那里收购的,每股的均价是两千二百法郎;另外的一百万股,是我近期来为了继续拉高股价不得不在市场上接着购买的,这些股票的平均成本是四千一百二十九点七法郎。”

  “现在,我们把这些数字加在一起,会得到一个总数——一百三十三亿又两百九十七万法郎,这就是我为了这些废纸付出的代价。”阿尔方斯眨了眨眼,“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意味着只要巴拿马运河公司崩盘,那么您也就破产了。”如果伊伦伯格银行的储户们知道阿尔方斯亏损了一百多亿,那么一定会引发挤兑潮,只要挤兑开始,任何银行都只有死路一条,“我明白您抛售股票的话会引发崩盘,那么您能不能试着稍微先卖掉一点,或许——”

  “您以为巴拿马运河的股票为什么还能维持上涨的势头?”阿尔方斯反问道。

  “是因为您一直在买。”

  “不光我在买,我手下的那些银行家,包括那位杜·瓦利埃先生,大家都在买入。”阿尔方斯冷笑了一声,“还有市场上的那些小投机客,他们对我怀着一种迷信的崇拜,靠着这股力量,我才能暂时挫败罗斯柴尔德夫人那帮家伙做空运河股票的企图——但这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每一次的交锋都要消耗大量的真金白银,而即便是我的资金也是有限的。”

  “所以您现在坐在一个定时炸弹上,麻烦的是,只要您试图站起身来,炸弹就会爆炸。”

  “差不多。”阿尔方斯说,“如果我要想脱身,就必须给运河公司这个烫手山芋找个接盘的对象。”

  吕西安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一个有这么多钱,却又没任何头脑的家伙。”

  “很简单,我打算让运河公司国有化。”

  吕西安目瞪口呆,究竟是他疯了还是我在做梦?“您要让法兰西政府掏出一千六百亿法郎买下这些废纸?”

  “确切地说,是由法兰西银行掏钱买下这些废纸——”阿尔方斯摇了摇头,“不对,也不完全是废纸,中美洲的那些土地还是有点战略意义的,另外半完工的河道还有机械都还在那里,如果政府愿意拨款的话,工程还是可以推进下去的。”

  “这……这不可能,”吕西安从未这样用力地摇头,“这简直不可理喻!”

  “为什么不行?如今的经济形势您也清楚,为了不让经济崩盘,中央银行此时应当向市场注入流动性,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阿尔方斯的脸上再次挂上了属于猎食者的残忍笑容,“通常情况下,中央银行要释放流动性,就会在市场上进行公开市场操作,购买国债或是其它证券——只不过这一次购买的是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这有什么错吗?”

  “购买一千六百亿?法兰西银行从哪里找那么多钱?”

  “只需要把印钞机全速启动就行。”

  上帝啊,这家伙疯了,吕西安心想。“这样做会毁灭法郎的币值的,”他惊恐地看着对面那个名为阿尔方斯·伊伦伯格的怪物,“您会让法兰西的货币贬值成为废纸的。”

  “不至于,根据我的计算,也就是贬值百分之七十左右。”阿尔方斯的语气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他早餐吃了什么,“今天的一法郎到时候还会剩下百分之三十的价值,也就是三十生丁。”

  “这样做会毁灭经济的。”吕西安喃喃道,他想起那些住在公寓里的穷苦人,乡村里的老太太,以及靠退休金生活的落魄军官——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毕生积蓄只剩下百分之三十,那他们还活得下去吗?“说不定还会爆发革命。”

  “但能够拯救我们。”阿尔方斯无动于衷,“不,这样说有些轻描淡写,应当说能让我们赚一大笔,我算给您看:如果法兰西银行按照市价收购股票,那么这些废纸会换来五百亿法郎,考虑到贬值的因素,这就等于现在币值的一百五十亿,减去成本,等于巴拿马运河的这笔投资让我净赚了现在币值的大约十七亿法郎——这会是伊伦伯格银行历史上回报最为丰厚的单笔投资之一,这笔钱我给您百分之五的提成。”

  吕西安一瞬间就算出了十七亿的百分之五是多少——八千五百万法郎,加上现有的资产,他会成为亿万富翁。

  不,这是不可能的,这种事完全是痴人说梦。“议会不会同意的,”恐惧和紧张令吕西安口干舌燥,“财政部也不可能接受——”他突然停顿住了,“所以这就是您让我做财政部长的理由?”

  “您对美国的金融系统了解吗?”阿尔方斯并没有直接回答吕西安的问题,而是转换到了另一个话题上,“美国历史上曾经建立过两次中央银行——美国第一银行和美国第二银行,它们都是私有的商业银行,而不是像欧洲一样,中央银行被政府牢牢掌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该是时候将法兰西银行从官僚主义的桎梏当中解放出来了。”阿尔方斯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吕西安面前,文件的封面上用钢笔写了一行花体字,所有的字母都大写:

  “《金融现代化法案》,1889年。”

  “这是什么东西?”吕西安问道,他并不十分确定自己想要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是一份我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在议会通过的法案,它将对现有的对法兰西银行进行监督的机制进行彻底的调整。”阿尔方斯向吕西安解释,如同一个有耐心的老师,“如今的法兰西银行处在国民议会的监管之下,要向议会负责;法兰西银行所采取的金融政策由国家信贷委员会制定,这个委员会包括财政部长,法兰西银行的董事长,议会的代表以及工商业和金融界的人士,法兰西银行的一切重大举措都要由这个委员会批准。在我看来,这样的设计实在是臃肿低效,应当是时候做出改革了。”

  “您要改成什么样子?”

  “从今以后,法兰西银行将成为一家类似于美国第一和第二银行的私有机构,日后的货币政策由法兰西银行的董事会进行制定,其决议无需获得财政部长,内阁或是议会的批准。作为对这种特权的回报,法兰西银行每年会向政府上交其百分之三十的利润。”

  “您是说政府和议会日后完全不能对法兰西银行施加任何影响?即便这家银行掌握了国家的货币发行权?”

  “当然不是的,我们可是为国民服务的机构呀——在未来,法兰西银行的董事长和董事都由内阁总理任命,经过国民议会的批准之后才能上任,而如果议会想要罢免他们的话,只需要三分之二的多数票就可以。”

  “只需要?”吕西安被气笑了,“您知道在议会里凑齐三分之二的多数票有多难吗?”

  “这能够保证法兰西银行的正常运营不被议会里的政治斗争所影响。”阿尔方斯义正辞严。

  “这就是您打的如意算盘?您的父亲是法兰西银行的董事长,只要这份法案通过,法兰西银行就成了你们的私产,这个国家的货币发行权就落到了你们手里——而掌握了货币发行权,就等于掌控了这个国家!你们要洗劫法兰西的民众,用他们的积蓄弥补自己的损失!”

  “不是‘你们’,应当是‘我们’。”阿尔方斯纠正道,“难道您不打算收那八千五百万?”

  “您兵不血刃地拿到一个国家,然后给我八千五百万,还要让我对您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您嫌少?”阿尔方斯做了个鬼脸,“这个数字我们后面还可以商量嘛。”

  “不是数字的问题,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左派,右派,中间派,工商界,文化界——没人会愿意让您掌控法兰西银行!还有您的那些同行们,他们也绝不会愿意的!您的这份法案就连您支持的总理也不会同意。”

  “他不会同意,但是也不会反对——他会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财政部长,财政部长的意见就是内阁的意见——这是那天我们见面时候达成的共识。”

  “而那个财政部长就是我。”吕西安冷笑,“您觉得我会是什么下场?”

  “我会保护您的,”阿尔方斯看着他,“只要您能够在议会提出这项法案。”

  “议会不会通过的。”

  “这可不一定,您不知道有多少议员欠我的人情吧?”

  “您指的是有把柄落在您手里吧?”吕西安讥讽道。

  “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他们投下赞成票就行。”阿尔方斯说,“您在议会里不是也有点能量吗?怎么也能弄来二三十票吧?您把您该做的事情做好,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这意味着我的政治生涯的终结。”吕西安感到浑身发冷,“如果我让全国所有人的积蓄缩水了七成,那么我会成为自路易十六国王的财政总监德富埃以来最招人恨的财政部长——他被巴黎人吊死在路灯杆上,嘴里塞满了干草!那些破产的人也会对我这么做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保护您的。”阿尔方斯站起身来,绕过书桌,走到吕西安身后,轻轻梳理着年轻人的头发,“您可以先到国外去,等到事情平息了再回来——那时候您就是亿万富翁啦。如果您还想继续从政,那么我会接着全力支持您的。”

  “这,这不对——”吕西安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们不能这么做——”

  那只轻柔地梳理着他头发的手突然挪到了他的脖颈后面,轻轻捏住了他的脖子,“那么您就打算这样干看着我破产吗?”

  “对不起,对不起——”吕西安朝前倾身,试图把那只手甩开,可阿尔方斯却越捏越紧,“您找别人做这件事吧,那么多的议员,总会有人愿意的——您不一定非要我来做这件事。”他哀求道。

  “我不是在请求您这么做。”身后的声音一下子变了,变得如此生硬而不容置疑,“这是一个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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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西安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凭什么命令我?”

  “坐下。”阿尔方斯指了指椅子。

  “我不想坐,”吕西安朝后退了一步,“我承认我欠您人情,但您让我做的事太过分了,所以——”

  “所以什么?”怒火在阿尔方斯的瞳仁里燃起,“所以您以后和我分道扬镳,我们各走各的路?”

  “您这么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吕西安竭力让自己挺直腰板,“从今以后我不要您的支持了,这个财政部长的位置我也不要了,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不会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阿尔方斯大笑起来,“真是个没心肝的小混蛋啊!就连跳船这样忘恩负义的行为,都能做的这样理直气壮。”

  “如果您没别的事的话,”吕西安指了指房门,“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他话还没说完,阿尔方斯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样朝前一扑,一把将他按在了桌面上。

  “你干什么——”吕西安惊恐地挣扎着,“快把我放开,我——”

  阿尔方斯一把扯下吕西安的领带,“您以为我这艘船是那么好跳的?”他将吕西安翻了个面,按在桌子上,将吕西安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吕西安的挣扎像是小孩子面对大人一般毫无意义,“您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如今您想要一句话就一笔勾销?”

  吕西安听到身下传来“撕拉”一声,当风吹到大腿上时,他才反应过来,阿尔方斯撕开了他的裤子。

  “放开我!”他惊恐地吼道,“不然我要叫人了!”

  “让仆人们都来看看您现在的样子?”阿尔方斯阴森的笑声再次响起,“好呀,如果您想让别人看到的话,我把记者叫来拍一拍您现在的样子可好?我相信明天的报纸一定会脱销的。”

  “疯子!”吕西安的胸脯被按在桌面上,硌的他生疼,“放开我——唔——我们都冷静些,好好谈谈——”

  “好好谈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意识到,对有些畜生给好处是不行的,要想驯服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皮鞭。”阿尔方斯弯下腰,凑到吕西安耳边,“下面的每一句话,您最好一字一句都听好了,一个字也别漏掉。”

  “在我们从俄国回来的路上,您去和俾斯麦进行了一次谈话,这份谈话的内容我已经掌握了——您和他合谋打算在法国和德国两国之间制造紧张空气,甚至不惜制造战争来维护自己的政治地位。”

  “那只是一个构想!”吕西安接着挣扎,“我们什么实际的举动都没做!”

  “那是因为您一直顺风顺水,而可怜的俾斯麦先生却不一样,自从老皇帝去世之后,他的政治生涯就进入了倒计时。”阿尔方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可您倒好,一口就回绝了人家,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啊。”

  吕西安瞪大了眼睛,“所以是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您的?您给了他什么好处?”

  “您不知道老人的报复心都很重吗?”阿尔方斯说,“我给了他三百万法郎,而他则给了我一封自己亲笔签名的信——信是写给您的,感谢您在外交上给予他的‘配合’,同时还提到了给您的一笔‘辛苦费’。”

  “那是伪造的!”吕西安奋力挣扎,“我从来没有收过他的钱,也没和他有什么书信往来——”

  “这我知道,可是公众不知道呀。”阿尔方斯吹了一声口哨,“如果我把这些东西登载在报纸上,您觉得谁会为您说话呢?您上哪里还能找到我这样的朋友和保护人?”他将自己的皮带从腰间解下来,握住两头,在空中甩了一下,那声音让吕西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放开——啊!”皮带落在他的腿上,他感到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先是一种被烫到的感觉,而后是火辣辣的疼,眼泪从他的眼角冒出来。

  “别——求求您了——停下——”他哀求道,然而阿尔方斯不为所动,风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皮带落在了更上面的地方。

  吕西安尖叫,然后开始诅咒对方,然后是第三次,比前两次更痛。

  他咬破了嘴唇,又是一次,这是第四次,他的整个下身抽搐起来,然后是第五次。他趴在桌子上啜泣着,身后传来皮带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阿尔方斯扔掉了皮带,从后面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上半身从桌子上提了起来。

  “我为了保住自己的产业,要让全体法国人掏出一千六百亿法郎,您觉得我无耻,疯狂,我承认这一点——可您为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不惜让几百万人上战场去送死,这又怎么说呢?嗯?如果我们死后一起下地狱,您觉得我们谁会下的更深一点?”

  吕西安不住地啜泣着,他开始打嗝,“我——嗝——对不起,对不起,放开我,我错了,我会按您说的做——”

  阿尔方斯放开他的头发,吕西安的上半身砸在桌面上,他闷哼一声,胸口和肩膀疼的让他想要尖叫,那里一定被磕出淤青了——他小时候身上皮肤白,因此只要有磕碰就会留下一大片淤青,妈妈每次总是流眼泪。若是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她会怎么说呢?他不敢想象。

  阿尔方斯的手指头像毒蛇的蛇信一样拂过他的脸,“您最好按照您的承诺来做,如果这件事情失败了,我或许会破产,可您别忘了叛国罪可是要上断头台的。”他抚摸着吕西安的脸颊,“多漂亮的一颗脑袋,不知道它被砍下来以后还会不会这样漂亮?”

  “我会——我会做好的。”吕西安抖如筛糠,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只落入狮子爪子里的羚羊,任其宰割,“我保证。”

  “真乖。”阿尔方斯捏了捏他的脸,“不过从您最近的表现来看,我觉得有必要给您加深一下印象。”他解开自己的裤子,“用您最熟悉的那种方式。”

  吕西安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不,求您了,我身上很痛。”他哀泣着,“别这样,今天不要——”

  “您身上很痛,不是您自找的吗?难道您对我给您的惩罚不满?”

  “求您了——不要今天,”腿上和臀部的灼痛让吕西安几乎要昏过去,“我错了,求您了。”

  “您似乎还没有明白啊。”阿尔方斯捏住他被皮带抽过的地方,吕西安再次尖叫起来,“我是主人,明白吗?重要的是我的想法,而不是您的感受,这是今天课程的主要内容,别告诉我您还没有学会。”

  “学会了——我,我学会了。”吕西安抽噎着,“学会了。”

  “这就好。”阿尔方斯轻轻亲吻他的头顶,“这是最后一课,忍着点,嗯?”

  那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吕西安将自己的脸贴在桌面上,眼泪滴在木质的桌面上,桌子比起之前他用过的枕头硬的多,浑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处关节都在抗议。他第一次感到后悔,或许他本就不该来巴黎,或许他应当呆在家里。他从未这样想要回家,回到布卢瓦那熟悉的老房子里,可他还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