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阿司匹林【完结】>第69章 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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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臻近一个多月以来,任何行动都被人跟着,虽说靳时雨身边同样也有人跟着,但那名为保护,而谢臻这边除了保护,更多了一层意味,监视。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出门倒个垃圾都会有人盯着看的日子,对一切都已经持以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好比谢臻已经很多天没有真正出过门,平日里做的事也就是窝在靳时雨家里待着。鹤市冬天寒冷,靳时雨怕他旧伤发作,买了很多盒膏药和暖贴回来屯着,除了偶尔下冬雨时过分阴湿的时候需要出门买药,谢臻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出门的理由。

  靳时雨在上班,刚开始回来还算早,后面便开始加班,经常过了晚饭点才回来。之前还有没什么事可干的纪星和谢臻聊几句天,打消掉点烦闷,可现在确实是真真切切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谢臻合上一本晦涩又难懂的外国名著,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眼睛飘到落地窗前,外面是积雪融化些许后露出的灰色地皮,一块又一块的斑驳,带着秃秃的、凌乱的脚印。

  那时候靳时雨问谢臻后不后悔,他是真的不想后悔。谢臻又一次翻开书,咬开笔盖,提笔在纸张上停留片刻,唰唰地写下了几个字,有力的字体跃然于纸上,内容却看上去有些滑稽——“书看不懂,也不后悔,不想后悔。”

  虽然谢臻不知道靳时雨为什么要在家里摆这么多本晦涩难懂的书,这种崭新程度几乎可以说是拆开后就没有再读过,难道说是拿来助眠吗?

  谢臻暗暗吐槽了下,赶巧看到靳时雨给他发了信息。

  易怒不好哄:“不回信息?我今天按时下班,需要带什么菜回来。”

  至秦:“刚刚在看书,带两个西红柿吧,我最近半夜容易饿,可以摸起来啃一下。”

  易怒不好哄:“你到了半夜都不睡觉。”

  至秦:“是啊,你不陪我睡我失眠,怕你什么时候又无声无息地晕过去一回,然后出人命。”

  靳时雨瞧着谢臻发来的这条信息,没忍住笑了一下,谢臻在说前段时间他刚刚出院的时候,情况还不稳定,有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腺体疼得要命,后来直接在半睡半醒中疼晕了过去,如果不是那天谢臻碰巧要来他房间拿东西,说不定还真的得被折腾回医院去。

  他不愿意和谢臻睡在一起,一来说是因为自己不习惯太软的床,睡不习惯,二来,是不想。当然这也仅仅只是谢臻个人的猜测,毕竟现在的靳时雨和他相处,虽说很平常,但总归让人觉得之间有什么隔阂,他找不到原因,只能当做是靳时雨心里还有芥蒂,谢臻一时找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于是就这样得过且过。

  偶尔,谢臻还会冒出一句两句调笑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告诉靳时雨,喜欢他,想要接吻,随后靳时雨就认认真真凑过来吻他。

  谢臻有时也在想,他们现在算什么?交往关系还是暧昧关系?总不能是兄弟关系,谁会和兄弟亲嘴?

  分神之余,谢臻忽觉余光中的手机屏幕里的消息跳动了下,靳时雨回复了。

  易怒不好哄:“可以把床搬过来。”

  至秦:“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睡?”

  至秦:[图片]

  至秦:这床很大。

  等谢臻把自己卧室的床铺照片发过去,并提出这个疑问后,靳时雨没再回复过他。谢臻自然也没指望靳时雨会直接回复,面对这种明里暗里的暗示和调戏,靳时雨总是岿然不动像座死山,一边不动声色打回来,再一边从谢臻身上薅走所有能薅的好处,然后戛然而止。

  就连谢臻都忍不住为靳时雨这惊人的手段拍手叫好,活脱脱像一个吃人豆腐又不打算负责任的死流氓,如果不是谢臻再也不会怀疑靳时雨对他的感情,他真的要以为这是靳时雨随意撒下的爱情陷阱。

  可天知道靳时雨看见谢臻那么直白问他为什么不和他睡的时候,收到的冲击有多大。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大概无非是之前用尽手段千方百计强上还不乐意的人突然冲着自己敞开了怀抱,甚至该对于自己的冷淡非常不满。如果放在烂俗狗血八点档里,这种情节大概只有主角虚与委蛇准备刺杀反派时才会出现。

  靳时雨深呼了两口气,将聊天界面反反复复打开看,又反反复复关上,连续逼迫自己平静下来很多遍,最后还是忍不住在大冬天里灌了一口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冷却的凉茶。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鹤市这边肃清了不少黑色势力,再加上有陈家伟帮忙帮衬,靳时雨的工作量也减轻不少。前几日,靳时雨又去找了高局一趟,表示希望警方这边能够尽自己所能查一查当年谢臻失手杀人的案子,虽然高局答应了会去查,可靳时雨知道这件事积压了六年,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是能够查出来的,恐怕早就已经查清楚了。

  六年前谢天宇死亡的时间,是在他已经被那群人带离谢家之后没两天,因此对于谢天宇的死,靳时雨一无所知。靳时雨从谢臻口中撬不出答案,早晚有一天,也会从别人那里得知,他不相信就连唐纪他们也一无所知。

  谢臻身上的冤屈终有一天会被洗尽,他永远都拥有再做回谢臻的权利。靳时雨俯首,将书桌上那些遍布密密麻麻文字的档案全部收好,一一归类,静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表指针慢慢转过正中央。

  靳时雨腾地站起身,抓上衣帽架上的外套和围巾,“唰——”地打开门,和门口正欲敲门、一脸懵逼的乔乐面面相觑了下。靳时雨正要拔腿就走的动作又慢慢收了回来,不尴不尬地咳一声:“怎么了?”

  “上回那个被奸杀的受害者丈夫又来了,说是死都不同意尸检,说咱们这边儿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把人给剖了,要赔偿,不然今天就睡警局调解室里。”乔乐指了指调解室的方向,手指一落不到一秒,又听见震天响的哀嚎声。

  靳时雨听得眉头一跳:“受害者父母都同意也签了字,他成天来闹个什么劲?”

  乔乐压低声音,轻轻咳嗽一声,紧闭着牙关溢出点细微的声音:“为了讹钱呗,吃软饭的。”

  “他还说要往上告呢……”

  靳时雨见惯了无赖,大步流星地路过调解室,听着这人哀嚎道要告他们,不带情绪地朗声道:“去告吧,告完了去拘留所睡觉,到期了再来告,吃他个持续性有规律还健康的软饭,说不定软骨头的毛病都能治好了。”

  靳时雨说话的声音很大,清清楚楚地传进人耳朵里,那躺在调解室长椅上的人立刻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手指颤颤指着靳时雨的背影,嘶吼出一句:“我要投诉你!”

  “这个是我,不要记错名字。”靳时雨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照片,云淡风轻地扫了这人一眼。听见乔乐毫不掩饰的笑声后,靳时雨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处理一下,随后如同脚底抹油般从警局按时下班撤了。

  吕霄手里端着一杯速溶咖啡,悠哉悠哉地走到乔乐身边,若有所思:“你觉不觉得靳哥今天下班特别急?他居然没骂人。”

  “上一个和靳哥说要投诉的人,可是手都折了。”吕霄说着又摸了摸下巴。

  乔乐白了他一眼:“别把人说的那么黑恶行吗,当时难道不是因为那人先动手袭警的吗?就把我们二组之前那个,就那个小梅,脸给打的,三天都没消肿,这还只是一巴掌。”

  “谁知道靳组这个暴脾气,出来看见当场拽着人的手把人给打了,然后才被罚的。后来那个小梅还对咱们靳组长就此倾心,认真准备了一场告白仪式,结果被靳哥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吕霄来得晚,不太知晓,眨着眼睛凑上来八卦地细问:“怎么浇的?”

  “当时小梅,给靳组长买了什么玫瑰花呀,巧克力呀,还挑在情人节表白,那天特意请了假,回家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来表白。然后对着靳组长说我喜欢你啊什么的,结果靳组长一眼没看,就回了一句,请假理由不符实,明天交一份检讨给他。”

  乔乐边说边叹气,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吕霄,继续道:“然后那个星期后小梅就申请调岗了,像靳哥这样的人呢,虽然脾气差了一点,不太温柔,但是人还是很不错,又肯帮手下的人出头,又不压榨廉价劳动力,除了喜欢他的人有点遭罪之外,其他方方面面都还是很不错的。”

  吕霄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静静道:“但我听几个兄弟说,靳哥和那个谢老板关系……”

  “不是跟你说了吗,靳哥小时候被他们家收养的,那个谢臻是他哥哥。”实话讲,乔乐说这些话出来,自己心里都没什么底,毕竟靳时雨和谢臻的关系看上去可不像是张飞和刘备的关系。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他们私下的八卦群里又一次传开,靳组长今天着急忙慌地走了,是着急忙慌地去买菜回家了。

  靳时雨提着一袋西红柿,还有一袋排骨,几根玉米等各种食材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楼道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一盏,忽明忽灭地闪烁着,他借着光线将钥匙塞进钥匙扣里,将门打开,连一只脚都还没来得及迈进门,眼前就已经闪现出一个人头,谢臻冒出头来问道:“回来了?”

  “嗯。”靳时雨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谢臻,自行换了拖鞋,慢慢走进去,见谢臻已经自觉地开始收拾袋子里的菜,心头一动。

  “今天在家又是看书和看电视?”谢臻要帮忙,靳时雨也不拦着,抓起个洗干净的西红柿往嘴里咬了一口,静静问道。

  谢臻撩起眼皮看了看他:“还有搬床。”

  靳时雨手上动作停滞了下,他那瞬间,甚至真的在思考谢臻说的这四个字的可行性。最后通过衡量那张床完全没可能被谢臻完好无损地搬到主卧去的结论后,才继续开口。

  “……你当我有那么好骗?”

  谢臻笑了笑:“那你为什么说可以搬?”

  这倒让靳时雨哑了炮,只能无声地将最后一口西红柿塞进嘴里,安安静静嚼完咽下去后,才转移了话题:“让开,做饭了。”

  “你躲什么?”谢臻眼带笑意,将洗尽的菜都往里推了推,挡在前面,静静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耳朵已经发红的靳时雨。靳时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反问道:“我躲什么了?”

  “你每次亲我我不都没有躲开吗?”

  谢臻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靳时雨沉默了片刻,微微蹙起眉毛,脸上挂着说不出的别扭,神色仿佛凝固在了脸上,他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隔了半晌,才问道:“你现在是真的愿意了吗?”

  显然的,谢臻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回复:“什么……”

  他猛地意识到,靳时雨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以一个所谓“恋爱”的姿态去和他相处。靳时雨拥有的有关于“性”方面的记忆,或许都掺杂着一些变了味的情感。而没有爱,甚至连自己的出生都不沾染这个字眼的他,好像更不太懂得该怎么和他正常恋爱。

  就像是无论如何都沾着一点,抹杀不掉的痛苦记忆。

  “是啊,愿意。”谢臻冲着靳时雨点了点头,很轻松、很自然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靳时雨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安安静静道:“我怕我会失控,我怕你会受伤。”

  谢臻笑了笑,伸手去摸靳时雨的眉骨,手指轻柔地来回抚摸很多遍,低声温和地说道:“没关系的,小谢,没关系,我爱你,我不介意,我不害怕。”

  他主动伸手攀上去,整个人被靳时雨轻而易举地搂住,谢臻用很轻的吻,吻在靳时雨眉骨,顺着眼睛一点点亲到嘴角。靳时雨手环在他肩上,抚摸着他右肩处冷掉的暖贴,难得低声又柔和地说着:“冷掉了,我替你换一个。”

  “小谢,宝宝,等会再换。”谢臻用低哑的声音喊他宝宝,很轻,嘴唇蹭在他的唇角,欲吻不吻。

  靳时雨浑身像过了电,整个人半僵着抱着谢臻,大脑一片混沌,只能听见宝宝这两个字,来来回回在脑海里冲击、回荡。

  为数不多的理智险些让靳时雨就这么被谢臻拉走,他抬手拉拢自己被扯开的衣服,带着浑身上下都过电般的酥麻感,头晕目眩地轻声说道:“等过几天易感期之后。”

  “好不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