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这一趟路程,对撒特德来说可谓胆战心惊,担心江言在隼族人手上出什么事,造成无法挽救的结果,情绪总是沉沉阴阴的。

  直至找到了人,也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心翼翼照顾,没有生出亲近的心绪。

  很久没有这样亲密地被江言亲着嘴唇,触碰耳朵。

  撒特德目光微闪,暗了暗,大掌绕过江言隆起的腰,放在背后和臀后,托起他,带进自己怀里,力道轻轻加重,想把人继续往怀中按紧。

  碰到江言怀孕后隆起的腹部,又只能忍下这样的冲动。

  触着唇拉拉扯扯片刻,撒特德已被热出汗。

  他喉结滚了滚,蛇尾忽然一颤,紧绷着,拍了拍石壁,在旁边砸出凹陷进去的坑。

  江言被这阵动静吸引,停下咬舔撒特德嘴唇的行为,后知后觉地,白净的脸庞弥漫着红云。

  许是受孕后体内激素变化的影响,他对撒特德没过去那么内敛,大胆热情地黏着自己的兽人,还……

  他敛低湿湿的双眼,把情不自禁夹上对方后腰的腿放开。

  撒特德淡色的眼瞳深深涌动,手臂的肌肉起伏几下,最后松开江言,把人放床上。

  只一瞬,江言差点跌入床里,腿和腰都发软。

  他摸了摸有点肿和湿润的唇,抬眸欲说点什么,撒特德背对着,长尾一滑,出去了。

  江言抿唇一笑,抚上唇角“嘶”了声,喃喃道:“亲得有些用力,疼。”

  他打量山洞内部,看得出来定期有人打扫,床和桌子都未落着灰尘。

  稍微休息,腿没那么软了,江言从床上站起,走到外面的平台。

  明艳的日光晒得石头泛光,隔着鞋,脚底暖暖的。

  他朝羊舍的反向张望,听到澡房里传来的水声,正准备走下阶梯,不远处来了兽人。

  阿尔拎着了浅蓝色书包,目光落在石台上伫立的那道身影上。

  “言,族长让我把你的东西送过来。”

  江言接过:“麻烦你了。”

  阿尔摇头:“包裹是桑族的首领亲自送来的,里面的东西我们没动过,你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江言:“好。”

  当时他出去没带几件行李,装水的瓶子和御寒的衣物都在,干粮已经发霉。

  剩下的,就是林卡送给他的那支弩机,还没来得及用上,就被打掉了。

  江言拿在手上试了试,挺衬手,能正常使用。

  便道:“没少任何。”

  他问:“弩机制作得如何了?”

  手里这把,经林卡一再反复改造,第一支做好的便是送给自己的。

  不光只用来防御,往箭矢上抹些能药汁,拿来狩猎也不错。

  阿尔道:“春耕时大伙儿太忙了,想造那么多支弩机,林卡一个人做不过来,这阵子慢慢闲下来,能去帮他了,还需再耗些时日。”

  江言表示理解。

  他们用的工具只有石刀,想打磨出很多做工精细的弩机零件,消耗的精力和时间可想而知。

  送完东西,阿尔就离开了。

  撒特德上来时,江言坐在椅子上清点东西。

  他举起手里的书包:“有点脏了,等会儿拿去洗干净、”

  撒特德点头,去外面的灶头点火烧水。

  “言,要不要洗澡?”

  江言想也不想地应下:“洗。”

  返程途中没机会和条件清洗,这会儿先泡一泡身子,不仅能清洁肌肤,还能放松情绪。

  撒特德用大灶烧水,小灶则用来煮食。

  山洞久不住人,没储藏肉食,便把还剩的红根和紫根去皮洗净,切成块,加入清水煮,之后再放糖。

  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甜汤,江言从浴桶里泡完澡出来,就喝上了。

  吃完浑身发暖,微微发着薄汗。

  撒特德从附近采了点果子,江言垫着靠枕坐在椅子里,吃对方剥好皮的果肉,或分一半与撒特德分着吃。

  吃饱喝足,江言眨了眨困倦的双眸,脸一歪,不知不觉靠在椅背上睡了。

  撒特德抱起他的人类放入床里,不久后起身,和族人交接一些巡视任务的事宜。

  傍晚,忙完事情的撒特德去族长那里接了佩奇,兽人带着大狗子踩着绚丽的霞光回去,还没到山洞,佩奇开始嗷嗷大叫,蓬松的毛迎风抖动,一股脑往山洞跑。

  听到狗声,睡了一下午的江言就这么醒了。

  他穿上拖鞋出去,佩奇热情地沿着他的膝盖拱,没敢用力扑。

  江言微笑,揉揉它的大脑袋,手指手心一热,佩奇伸出舌头舔舔。

  他坐回椅子里,先好好安抚一下狗子,使劲薅它脑袋和身上的毛,拍拍它的屁股,揉揉肚子。

  佩奇任由江言捋了一顿,心里舒坦了,就去石台上趴着吹风。

  夜空深邃,闪着许多星子。

  撒特德在水管旁边处理带回的鲜肉,江言转去羊舍看了看,母羊们见到它,慢慢走到棚子边缘,凑出脑袋,咩咩叫了几声。

  江言摸摸它们脑袋,接着去另一个羊舍看小羊,都长大了不少。

  叽叽兽和达达兽下过一次蛋,收在库房的竹篮里,江言摸出四个,去菜地摘了一把葱,带到灶边,准备拿来打蛋汤。

  火光映着山洞周围,虫鸣四起。

  撒特德在灶边颠着锅炒肉,打了葱花蛋汤,最后一锅骨头汤熬得比较久。

  等江言吃过肉,喝了半碗清淡的鸡蛋汤,撒特德起身去看煮好的骨汤,盛了满满的一碗,混着熬得软烂的肉,摆到他面前。

  江言也没废话,埋头认真吃了。

  他的食量越来越大,比起过去,至少涨了两倍。

  吃了顿饱饱的晚餐,江言把椅子搬到平台,对着星空吹风。本来想跟撒特德多说会儿话,伴了一阵又一阵的虫鸣对着星空吹风,眼皮很快就沉沉的下坠。

  撒特德守在旁边,江言一只手被对方握着,指尖轻轻挠了挠干燥温凉的掌心,想说什么,没冒声儿就睡去了。

  外头凉,撒特德并未立刻抱起自己的人类回床上,让江言在凉爽的环境下睡沉了,半夜后才把人带入山洞。

  日上三竿,江言休息足了,连日赶路的倦色一扫而空。

  早上撒特德在外出巡视前把活都做完了,江言草草吃了东西,喝完放在木炭上温的药汁,随后去仓库翻出稻子。

  佩奇蹲在旁边,低头嗅了嗅,没什么味道,便不再好奇。

  江言拿着稻子研究,片刻后,族长过来找他。族长道:“休息得如何?”

  江言:“挺好的。”

  族长打量他手里的稻子,继续开口。

  “那个叫阿符的桑族人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江言想过,不过没想出个具体结果。

  他是个爱好和平的现代人,别人坑了自己,讨厌的情绪必不可少,却没到非要对方拿命赔偿的程度,他也想象不出自己身上担着条性命的感觉。

  他试着问:“如果我要他死,他会死吗?”

  族长颔首:“会。”

  若在过去,同伴遭受这样的境遇,蛇族早就主动进攻,踏平对方的部落,为族人将这口恶气出完。

  可那也只是过去的时代了。

  随着部落逐渐开始发展,兽人们有了更多的思考,比起消灭兽族,在生存发展和利益各方面的衡量中,他们有了更多的抉择。

  这次要阿符的命合乎道理,但有几个桑族长老都来替阿符求了情。

  族长看着江言:“我们只暂时对阿符稍作惩戒,他还被看压在部落中,其他的,等你回来问问你的想法。”

  江言问:“稍微惩戒阿符怎么样了。”

  族长:“割去他一对角。”

  桑族人头顶的那一对大角很是显眼,江言还未见过没有角的桑族人。

  “失去角以后,阿符会如何?”

  族长道:“桑族人依靠这对角战斗和维持身体的平衡,失去角,就丧失了兽人对抗的能力,身体会瘫下。如今他无法站立,或许得半年,甚至更久以后,才能适应没有角的身体,重新站起来行走。”

  江言暗忖:这样的惩罚也足够了,并不需要再追加,他也没拿人家命的意思,族长先做惩罚的程度,对他而言足够了。

  于是他道:“就这样吧。”

  想起上次看的桑树,他询问相关事宜。

  族长:“在部落西侧一带的山群里,我们把桑树移植到那边。”

  那附近的山,几乎都种上了桑树,前段日子雨水披充足,又临入夏,有了阳光,桑树几乎都完好存活着,蚕虫也没什么异样。

  江言安心,摊开手里的稻子,笑眯眯地:“那就准备培育稻子吧。”

  “这些旱稻不需要种在水田里,接下去把部落里的耕地继续扩充,翻土施好肥,用稻子育种,长出叶就能播种了。”

  族长:“按你的安排来做。”

  正午,撒特德回来了一趟,给江言准备午食。

  江言把处理阿符的事同对方说了下,撒特德沉道:“你想怎么做都好。”

  他点点头:“原本我在想再不要对方性命的情况下怎么罚最好,现在也不用想了,这个惩罚正好,而且以后我还想跟桑族做些交易,关系闹太僵不合适。”

  看压在部落的阿符被送走之前,兽人把他带到江言身边。

  除了惩罚,阿符还需亲自跟江言认错道歉。

  瘦了几圈的桑族少年浑身瘫着趴在泥地里,他仰头看向江言,双眼湿润。

  “言……对不起……”

  江言“嗯”一声,没再说话,让兽人压着对方离开了。

  不一会儿,阿默匆匆赶来,他咽了咽嗓子,喊道:“乌岚要生了!”

  半个月前,另外两个雌兽如期生下幼兽,乌岚却迟迟不见动静。祭司说他的肚子是最大的,可能有两至三条幼蛇,情况最危险。

  眼下乌岚要生,兽人都赶了过去。

  江言想起乔生产那日的情形,几乎瞬间扶起几分后怕。

  他定了定神,拉着撒特德:“带我过去看看。”

  他有些腿软,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