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谐生活着想

  江言晚上搓了鱼肉丸子和猪肉丸子, 莲藕和萝萝白切了几条,蔬菜洗了很多,准备烫个清淡些的火锅吃。

  撒特德不吃辣不吃酸, 给他做的蘸料是偏咸的,江言自己捣鼓了一份微辣和咸的蘸料。

  他面前摆着一堆食材,处理起来有条不紊, 火光照着他的身影,连倒映在石壁上的影子都显得从容不迫。

  撒特德和他一起坐着,靠得很近,用石刀把肉切成薄片,放进水里烫。

  江言偶尔看一看,把手里搓好的丸子放进去。

  躺在床上安安静静抱着尾巴玩的小宝有点坐不住了, 大眼睛不住地往雌父和兽父的背影瞟。

  江言觉察到, 扭头一看, 小宝亮闪闪的双眼有些羞涩, 垂下脑门, 又怯怯抬眸。

  看得江言一下就心软了。

  他们准备的食材已经足够, 于是让撒特德帮忙把菜下进锅里烫熟,他则去洗手,手心手背放在火边烘暖了。

  甫一靠近幼蛇, 手腕子就被蛇尾巴缠住,等他把小宝抱起来, 颈边便藏了个软软的脸蛋。

  小宝身上穿着江言今天给他做好的新衣服, 领口还特意缝了一圈白色绒绒的毛,很好看。

  本来担心小宝因为好奇或者淘气, 用手指头揪住毛毛又或咬进嘴巴里, 放他在床上自己玩了一阵, 新衣服依然整整齐齐的,半根绒毛都没掉。

  小宝贴在雌父怀里昂了昂小身子,似乎也在展示没有弄皱弄乱的新衣服,好像在说,今天跟着兽父“参与”了战斗,才会把衣服弄出皱痕的。

  石锅冒着滚滚热气,撒特德先把烫好的蔬菜装进碗里,舀了点汤,等凉了叫江言先吃。

  江言尝过清汤,夹起绿色的野蔬,沾上酸辣的蘸料吃。

  小宝愣愣望着,江言道:“这些菜没有肉香,小宝要吃吗。”

  他把小宝默认成像撒特德这样的肉食动物,之前喂的都是肉糊糊,小宝喜欢吃。

  江言夹起一条软趴趴的蔬菜,沾些咸,送到宝宝嘴边。

  小宝张嘴,湿湿的大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雌父,把野蔬含进嘴里,没有牙齿,便慢慢地含。

  江言面上闪过无奈之色:“撒特德,小宝能吃菜叶子吗?”

  他欲将手指放进小宝嘴唇上,借机把菜叶取出。

  撒特德目光一扫,把菜叶子含在嘴里玩的小宝立刻把菜叶吞进肚子,嘴巴吐了个口水泡泡。

  江言:“……”

  撒特德把烫熟的肉丸装进江言碗里:“言,先吃。”

  又单独留了几个丸子,用木杵碾碎,加点酸酸甜甜的果酱,木勺拌了拌,将勺柄塞进小宝的肉手里。

  江言瞪大眼,发现小宝张开那几根肉肉的手指头攥着勺子,甚至把尾巴也用上了,手尾并用,颤颤地舀了点丸子肉糊糊送到嘴边。

  江言问:“宝宝怎么会……”

  撒特德沉声:“小宝很聪明,没那么弱。”

  又道:“捕获独角牛时,小宝会向他们示威。”

  江言:“……”

  他仔细看着乖乖吃丸子糊糊的幼蛇,勺子一颤一颤的,连木勺都拿不稳,想象不出那么小的宝宝怎么跟那么大头的独角牛示威。

  秋夜寒冷,晚上会结霜。

  今年不像去年,有了小宝,床头尾早早就置放着燃烧的木炭。

  床用兽褥铺得又厚又绒,江言只穿一件秋衣睡在上面,兽褥盖到肚子都不会冷,甚至有点发热。

  内侧的小宝已经睡得很熟了,脸蛋红扑扑的,睡觉的姿势比江言还安静,可以一个晚上都不变化姿势。

  江言把小毛毯拉到他肩膀盖好,转头,又朝洞口的方向张望。

  夜里起风,为了不让风灌进来,兽皮早就从洞口落下了。

  撒特德在熏烧的房子里烧制木炭,说忙完后洗了澡才上来。

  江言等得有些发困,自从孕期后,相较从前的夜晚,他睡得更早了。

  眼皮落了又抬,最后一丝理智消失时,隐隐听见外面漏进的风声,江言趴在枕边懵懵睁眼,和坐在床头注视着自己的双目对上。

  他刚抬手,便落入一只干燥温凉的大掌,被完好的包住。

  江言哑声问:“还不睡?”

  撒特德侧身躺下,很快把纤瘦的人类嵌入自己的怀里抱着。

  “言怎么不睡。”

  江言:“我想等你。”

  他摸住放在腹前的手掌,身子翻了个角度,变成撒特德从后拥着他的姿势。

  凉凉的鼻息浅浅拂在耳后,撒特德低头,高挺的鼻梁便抵在他颈后,偶尔拱一下蹭一下,尽管悄无声息的,存在感却很强。

  江言被这样亲昵的举动弄得有点心神不稳,想要扭回脸和撒特德互动一下,无奈眼皮实在沉重。

  撒特德等江言彻底沉睡,便专注丈量掌心里的腰身,一寸寸摸到江言的手和脸,腿脚也摸得仔细。

  怀里的人类肉长得少,孕期耗去太多营养,最近一个月滋补的效果没有达到预期。

  撒特德也有点操之过急了,想着过几日再多带些肉食回来,在入冬前让江言多长些肉。

  半夜下了雨,水珠打着洞口外的石台,淅淅沥沥地响着。

  下了雨,寒意更重。撒特德起来添了木炭,床褥四周暖和,深秋末尾的这场雨没惊扰到江言。

  翌日,江言睡醒,刚离开床褥的范围就感到今日比过去几个月都要冷了。

  他下意识问:“晚上是不是下雨了?”

  撒特德应:“嗯。”

  江言裹紧斗篷,还扯了条兽褥包好小宝。

  已经睁眼的小宝脸蛋像个红苹果,尾巴凉凉的,是蛇族特有的体温。

  一早他就穿了冬衣,还包了层兽褥。兽褥闷得他有些发热。

  幼蛇不用包得那么厚,却还是接受了雌父的好意,乖乖地没挣扎。

  撒特德瞥了小宝一眼,小宝大眼睛亮亮,交换着只有兽族才知道的消息。

  此时父子两个想法高度一致,只要言/雌父高兴,言/雌父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夜里下雨,白日又冷,天色阴蒙蒙的,江言就没外出了。

  等撒特德出去巡视,他打算去仓库把大豆和米翻出来部分,制作酱油。

  天一冷,佩奇不像往日那样早早就出去玩耍,它蜷在火边睡觉,精神以后就围着幼蛇小宝转来转去,许是看羊有了经验,看着幼兽,也颇为像模像样。

  江言让佩奇看会儿小宝,他下了仓库,把米和豆子分别盛了大半桶出来。

  豆子洗干净,放入桶内浸泡,泡至发软。

  再把稻米倒入石筒,拿起石杵舂米,米麸是用来发酵大豆的。

  撒特德正午回来,江言依然在忙此事。

  小宝安安静静地呆在床上,有时睁开大眼睛对着石洞发呆,有时玩着软软的尾巴,有时看着雌父忙碌的身影。

  江言扭头,对上小宝期待却不吭声的模样,心里酸酸的,把他抱到身边的椅子放下。

  他瞥了眼在灶头准备食物的背影,轻声道:“小宝不要学你的父亲,他不说话就算了,宝宝有想法就告诉我,不当小哑巴。”

  小宝“嘶”一声,蛇尾甩了甩,贴紧雌父的手腕子蹭蹭。

  江言亲亲他柔软的脸蛋,手上还沾着东西,便继续忙了。

  次日,江言开始制酱。

  他腾不出时间带小宝,撒特德就带着小宝出去巡视。

  小宝稳稳趴在兽父肩膀,穿着毛绒绒领口的小衣服,注意力高度集中。

  浅浅的蛇瞳晃动几下,瞥见从空中掠过的飞禽,“嘶”了声,虽然稚嫩,却已经会凭着本能开始震慑周围的山禽走兽。

  江言想了会儿撒特德带小宝的场面,有些心不在焉。

  他把泡够一夜一日的大豆蒸熟,碾碎,加入适量的糖和盐,倒入用稻米做好的米麸,灌进密封的陶罐内,盖好,储存进阴凉的地窖里。

  还未正午,阿乔兴冲冲带着幼蛇襄过来。

  “言!”他大老远地喊:“桑族人把今年秋收的东西送来了,族长让你去看看,问你要拿走什么。”

  江言从地窖里钻出来,温声应:“好。”

  阿乔:“你在忙什么?”

  抬起手臂,晃了晃手上的幼蛇。

  “愿呢?”

  江言:“我在酿酱油,小宝跟撒特德出去巡视了。”

  阿乔震惊:“那么小就历练了?!”

  下一瞬,他看着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化出半兽形的襄,和愿对比,神情讪讪,想不出辩驳的理由。

  江言洗了手,跟阿乔去了部落中央。

  因为春末发生的那件事,今年桑族送东西过来时,是首领萧佧亲自来的。

  萧佧担心蛇族对他们心怀芥蒂,又知道江言从隼族领地带回一种新奇饱腹且产量大的食物,本着维续两族关系的念头,便自己来了。

  萧佧和尹林边走边说话,兽族之间不讲究那些绕绕弯弯的,萧佧道出内心的忧虑。

  尹林道:“一事归一事,阿符的惩罚早就告一段落,首领不必担心。”

  萧佧:“言的态度?”

  谈起江言,江言正好来到部落中央。

  兽人纷纷给他让路,江言看到桑族今年带来的物资。

  他翻了翻农作物,眸光定格在用蚕丝编织成的布上,质地柔软,非常亲肤。

  他当时只口头上和萧佧提及制作蚕布的方式,没想到今年桑族人当真做出了这样布,领悟能力和动手能力不是一般的高。

  而蛇族今年重心放在培育稻谷上,蚕和桑树都在培育,却没什么进度。

  尹林和萧佧齐齐望着江言面上浮起的温和笑容,萧佧安了一半的心。

  江言笑着走近两族首领,问:“族长,我能拿走两块蚕布吗?”

  桑族人编织出来的蚕布有限,为表诚意,三分之二都送到蛇族手里。

  量少,江言本来不想拿,可如今有小宝,宝宝皮肤太嫩,他想给小宝做身舒软的衣物。

  尹林道:“拿去吧。”

  江言言谢,又看向萧佧,感叹道:“首领,你们制布的技术进步得太快了。”

  对于阿符那件事,还真没什么印象。

  他一向只记好不记坏,对于已经得到惩罚的人,不值得再费心思计较,而是把心力放在当下的生活里,珍惜身边重要的人。

  江言的态度言明一切,尹林便向萧佧展示他们今年收获的稻谷。

  夜里,江言吃完东西,洗澡之后围着火倒腾得到的蚕布。

  他简单比划着衣物的样式,小宝在角落里睡熟了,撒特德则像块石头的似的坐在身边。

  江言念了一阵蚕布的好处,这会儿把放在小宝身上的心思收起,叠好布,转头抱住撒特德的脖子。

  如同雕像的兽人被这个拥抱和亲近弄得一怔,立刻反抱起江言。

  他沉声:“言……”

  江言笑眯眯地:“忙了一天,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

  撒特德喉结一滚:“我以为……”

  江言:“以为什么?以为我从早到晚都看着小宝,不管你啦?”

  撒特德沉默。

  手臂却收得愈发紧。

  江言主动吻上那两片薄唇。

  从孕期反应强烈开始,到生下小宝休养的阶段,他们都没做/过。

  这会儿江言欲/念比较重,撒特德不吭声,却把他抱在怀里,往腹前用力按/揉。

  江言喘了几口气,眸子蒙蒙的。

  他担心一会儿动作大,抽空问:“放小宝在床上没问题吗?”

  撒特德拥着他不放手,江言身子陡然腾空。

  撒特德抱着他站起,另一只手把小宝抱起放到椅子里,拉了张兽褥脸住肉肉的小身子盖好。

  撒特德把江言放回床头:“不会看到了。”

  江言脸红:“我、我们可以在椅子上的……”

  撒特德摇头:“会挤着你。”

  没跟江言说太多,身躯压着人类沉了下去。

  半夜,江言一口一口喝水。

  总是控制不住发出声音,现在嗓子沙哑。

  他混混沌沌地思考,觉得有必要制作一些隔音的东西,或者再准备一个隔间把小宝放进去,等结束以后再抱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