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终于让我抓到你了吧！”
顾时手腕一紧，被一个满手是油的胖手，拉了一个趔趄。
“你那破鸟儿，天天来我摊子上，偷吃桃花酥，今天终于让我人赃并获了吧！说吧，这笔账怎么算？”
“这桃花酥是你的？”轻咳了两声，虚弱的问：“这是那鸟偷的？”
顾时将手中糕点，举到商贩面前质问，
商贩以为顾时是不认，这桃花酥是他家做的，赶忙自证。
“我们家的桃花酥，底部都印着一个，红色的铜钱印记，证据还在你手上呢！你想抵赖是怎么着？”
顾时翻转手中的桃花酥，淡粉色的糕点底部，确实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铜钱印记。
商贩所言非虚，那就证明，这鸟跟凌射没有任何关系。
这糕点，难道是那小雀鸟，偷来报答他，前几日喂投食喂饭之恩的，而并非他自己所臆想的那样？
思及此处，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冲击的顾时，红了眼眶。
肥头大耳的商贩，眼见顾时不吱声，想来是不想赔钱。
他也不再跟顾时过多废话，直接上手，将人推到了墙上。
顾时被撞的闷哼一声，感觉全身散架了一般的疼痛。
这副身体，弱的像个迟暮的老者，终究是不中用了。
商贩根本没理会顾时的不对劲，直接搜出顾时身上的钱袋，搁在手里掂了掂，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就这么点，算是便宜你了，以后看好你的鸟，要是还敢来我这打食，老子直接炖了它。”
抢了钱袋的商贩，正准备走，也不知顾时哪来的力气，挣扎的扑了上来，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的都可以给你，只有那九两黄金，你不能拿走。”
那黄金，是他替凌射保管的学费，今天就算拼了命，顾时也绝不会让他带走。
商贩一听，这钱袋里还有黄金呢，那就更不可能还给他了。
商贩直接把人一撞，拔腿就跑。
顾时被猛烈的冲击，撞倒在地，肋间的疼痛，让顾时忍不住流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这次他没有再强撑着追上去，而是在哪里摔倒，就在那里躺了一会儿。
那雀鸟儿，不是凌射给他的信使，只是一只爱偷吃的小傻鸟。
并且，顾时还因为它，把凌射就给他保管的钱，都弄丢了。
凌射仿佛正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悄无声息的退出顾时所有的生活。
或许以后，他们又会回到，上一世，他们初遇时的原点。
互相伤害着，直到彼此真正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顾时不想这样，那种想改变一切，最后却越弄越糟的无力感，让顾时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单手捂着眼睛，愤怒的想把那些不争气的泪水，都塞回去。
却在这时听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你伤到哪里了？”
顾时顿了一下，下意识透过指缝睁开了眼。
然后，就僵在了原地。
“伤哪了？说话！”
凌射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伤的很重，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些许着急。
顾时挪开了捂着眼睛的手。
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凌射。
他很瘦，很憔悴，右眼上的一道疤，长长的拖到了眼尾。
看起来又凶，又让人心疼。
他单膝跪在顾时的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担忧。
顾时鼻子一酸，哭的更加肆无忌惮。
凌射不知道他伤哪了，也不敢动他，只能轻声安慰了一句：“别怕，我这就去找陆景川。”
然后，就要往顾家药炉跑。
“别去。”顾时见他又要走，第一时间叫住了他：“没伤，就只是心里高兴罢了！”
顾时吸了吸鼻子，扶着膝盖，艰难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低头走到了凌射的身边。
“凌射，我很想你。”
他不敢抬头看他，害怕一看到他的脸，又忍不住哭起来。
凌射看着顾时娇娇软软的模样，终于没忍住，轻抚了一把他的后脑。
柔声问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养病。”
听到他的问话，顾时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没法好好养病，一想你，就浑身上下脑袋疼。”
凌射低笑：“那你就别想了我，好好养病！”
顾时听到他的话，气的泪水都憋回去了。
“你不想我吗？凌射，你说实话！”顾时盯着凌射的眼睛，恨不得把那里看个透彻。
凌射回看着他，目光温柔如水，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死。
“不想。”
嘁，顾时一个字都不信，心说，你都瘦成这样了，还在这扯谎。
顾时跟他生了气，突然不想理这个撒谎精。
直接自顾自的往顾家大门走。
凌射一直默默跟在顾时的身后，没上前一步，跟他并肩，也没有离开。
二人就这样沉默无声的，走了一段路。
顾时一直都没有等到，凌射上前来哄他。
直到快进大门了，顾时才发现，凌射没有跟上来。
顾时转头，看到他的身影隐在街头墙角的阴影里，正一动不动目送自己。
他真的很害怕，凌射一转眼又会消失不见。
只能，向着街角的人，飞奔回去。
凌射担心他再次摔倒，也快步上前，接了他一段距离。
顾时来到凌射面前，轻轻的对他笑。
顺势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顾时的手冰凉如冰，盛夏时节，都能把手冻僵的，除了重伤未愈的顾时，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凌射自小体寒，手指微凉，习惯了冰冷的他，在摸到顾时像冰一样的指间时，也不由得心疼了一瞬。
他努力搓热了手心，才敢再次回握住，顾时的手。
顾时问他：“不进去吗？”
凌射摇头：“能见一面，已经很好了。”
顾时垂眸，难掩失落：“原来，你说的不想我，是真的！”
凌射看着顾时的发顶，心里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当然想顾时，想他想的发疯。
可他不能来找顾时，因为他还没有完成，跟陆景川的交易。
他怕自己一旦跟顾时有了联系，就不敢再为陆景川的事，去拼命了。
当初，他跪求陆景川来救顾时，陆景川曾说过，他可以救人，也可以随时随地，让顾时再变成一具尸体。
一旦凌射没有完成，跟陆景川的交易，死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顾时。
凌射不敢拿着顾时的性命去赌。
一切的原由，他也没办法跟顾时交代。
只能选择远离顾时，让他习惯没有自己的生活。
这样无论将来，凌射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至少，不会伤害到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