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被凌射噎的心头一紧，咳了半晌才感叹道：“你我父子一场，竟从未好好说过话！”
他盯着凌射，眼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慈爱，就像一位普通的父亲，临终前，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遗憾，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不舍。
凌射一阵无语，懒得跟他在这里演父慈子孝，抬腿就走。
“凌射！”凌修喊的有些急，生怕自己话还没说完，凌射就离开。
“伤我的人，是圣上，他要对凌家下手了！”
凌射转身，眼神淡淡的说：“猜到了，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希望你能与宋太师府联姻，以翁婿之名，共谋大业。”
“够了！”
凌射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凌修，又是联姻，他早该猜到，凌修叫他来，是为了说什么。
凌修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即便凌射已经生气，他也不得不说下去。
“那个顾时，他帮不了你什么。反而还会成为你的累赘，男人志在四方，你怎可像你娘一样，被情爱捆住手脚？而罔顾一族性命？”
凌射听到这话，猛然抬头，黑眸死死盯着凌修，连眼尾都染上了一抹浓重的戾气。
“那是你的族人，与我无关，你再敢诋毁顾时和我娘，我今天就让你心心念念的族人，下去给你陪葬！”
凌修气的身子一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拼命的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看着凌射。
“好，你不想……庇护凌氏一族，难道……你也不想……，庇护顾时了吗？”
凌射看着他在床上垂死挣扎，不禁勾起唇角，笑的越发阴邪。
“保护小时，我一人足矣，你凌氏一族的性命，就全仰仗你九泉之下，多多庇佑了！”
凌修被凌射这句话，气的脸色煞白，“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着凌射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除了畏惧，还有滔天的恨意。
凌射对凌修的态度，全然不在意，他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凌修近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玩味的笑着。
“我母亲的遗愿，就带着你的尊严和骄傲，一起去死，她没办到的事，我会替她完成。”
说完，他口含二指，吹了一声极响的口哨。
隐在暗处的暗卫，宰杀了守在门口的凌府护卫，冲了进来。
“主人有何吩咐？”
“去红楼，叫红尘多带些，让人欲罢不能的姐妹来，让老侯爷，临终前再享受享受人间滋味。”
那护卫瞟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虽有疑惑，却一刻不敢懈怠，他施展轻功，跃上房顶，火速赶往红楼。
不多时，红尘便带着一群扭捏妖艳的女子，进了凌修的房门。
李管事想阻止，奈何现在满院子都站着凌射的暗卫杀手，李管事只能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修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女子，叽叽喳喳的，掀开自己的被子钻了进来，他却无力反抗。
红尘站在凌射身旁，不解的问：“他不是不能人道了吗？你叫这些女人来做什么？”
凌射敛起笑意，眼神落在床上，讷讷张嘴，呼吸急促的凌修身上。
“你不觉得，看得见摸不着的欢愉，才是最痛苦的吗？”
红尘跟随凌射的目光，看向凌修，竟有一滴混浊的泪水，不甘的划过凌修的脸颊。
她想，这大概是，这位权势滔天的老侯爷，一生中，最狼狈无助的时刻了吧！
自从凌射跟迟胜联手虐杀了迟云道，红尘就发现了，别人杀人是任务，凌射杀人，只当做是游戏。
能让他一刀毙命的人都是幸运的。
像凌修这般，被凌辱致死的，只能说，他很倒霉，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凌修搭在床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抬手指着凌射，骂他大逆不道。
只可惜，他用尽全身力气，蠕动嘴唇，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能在断气之前，扯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啊……”
几个伏在凌修身上的女子，看着眼前胸口不再起伏的男人，尖叫着从床上滚落下来。
偌大的房间里，终于不再有凌修粗重的呼吸声，他和凌射母子的恩怨，也终将尘归尘土归土。
凌修的后事，凌射处理的非常简单，不停灵，不祭拜。
吩咐李管事，去西街口买了口棺材，让人把凌修装进去，抬进凌家祖坟，就草草的埋了。
凌家人，虽不赞同凌射的做法，但他们都敢怒不敢言。
凌修最后是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这种时候，谁还敢得罪已是家主的凌射，简直是不要命了。
凌射冷眼看着凌修的尸体被抬走，他想不明白，凌修死前，最后那个诡异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来想去，凌射都觉得，这事儿都必定与顾时有关。
毕竟凌修连到死的遗愿，都是希望他娶个女人，让凌家有后。
凌射也顾不得什么，陛下让他在府内禁足，到明天早朝的命令了。
直接不顾御林军的阻拦，让人准备了一匹快马，赶回了他自己的永定侯府。
凌射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碎影苑。
推开房门，满桌熟悉的饭菜已经凉透，却根本不见顾时的踪影。
就在这时，有暗卫来报，说是小喜带着顾时，去了凌府，可凌射一路过来，并未看到俩人的半点踪迹。
凌射捏紧了拳头，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该死的凌修，临死还在跟他玩阴的。
原来他故意把自己叫过去，拖延时间，真正的目标，竟然是顾时。
凌射恨毒了凌修，连死都不让人安生，那他也别想安生。
凌射快步出门，边走边吩咐。
“来人，去，截住抬凌修入葬的队伍，把人从棺材里拎出来，裹个草席扔乱葬岗去，谁敢有意见，就让他去陪葬。”
“是！”
护卫得了命令，立即打马出发，一刻不敢耽搁。
而凌射拿出一根小小的哨子，放在嘴边吹响，片刻，就有一只雀鸟，从不远处的林间飞来，停在了凌射的肩头。
“带路，去找小时！”
凌射一声令下，小雀鸟，立刻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在凌射的马前，为他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