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迟胜就知道会是这样,也不纠结为什么顾时能进凌射的房间了。

  “他只是睡觉,没做别的?”迟胜思虑了一瞬,补充道:“我是说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比如说把自己,用枕头和被子埋起来。

  迟胜怕凌射万一没这么做,他直接问顾时,会被误会。

  所以迟胜问的有些含糊。

  顾时回想了一下,凌射除了不怎么搭理人以外,还真没什么奇怪的举动。

  顾时:“没有,一切正常。”

  听到这话,迟胜终于放下心来,没什么奇怪的举动就好。

  每次凌射把自己埋起来,到了天黑就会发了疯一般去河边寻人。

  既然凌射没有那个病发的征兆,迟胜也不再过问了。

  只交代了顾时,让他今晚多多关注一下凌射,若是有奇怪的举动,一定要派人去军营禀报。

  顾时不知道迟胜说的奇怪举动,到底是指什么。

  但既然他嘱咐了,顾时也郑重其事的答应了下来。

  现在天色已晚,军中不可无主事之人。

  凌射不在,迟胜必须要回去。

  所以,他嘱咐完顾时,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军营。

  顾时回到凌射的房间,里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气氛诡异的有些瘆人。

  顾时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一根接一根的点亮烛灯。

  屋里亮了起来,顾时的心情,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凌射依旧坐在那里,在看清顾时容貌的瞬间,眼中似有微光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想起刚刚迟胜的嘱托,顾时有些不放心的问:“侯爷,您自己睡觉可以吗?需不需要我在门外守着?”

  大户人家的主人,入夜后,都有仆从在廊下守夜。

  按理说,侯府这种世家大族,也有这种规矩,只是凌射一直不喜,所以从前没有。

  顾时这样问,是盼着凌射依旧沉默。

  不拒绝,顾时就当作他同意的规则,留在门外守着他。

  这次凌射确实没说话,只是他突然下床,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通。

  然后,把找到的东西,丢在窗边的卧榻上,就躺回了自己的床铺。

  卧榻隔着屏风,顾时没看清,凌射往那上边丢了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凌射,才走到屏风后面一探究竟。

  八尺长的卧榻上,放了一床被褥,和一个套着五彩牡丹红袍的枕头。

  这是,让他在这房间里守夜的意思吗?

  顾时腹诽,怎么还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枕头?衣服上那些繁复的花纹,看着都咯人,怎么枕呢!

  他从屏风后面探出头,趁凌射不注意,扒下了枕头上的那层衣服。

  准备明早凌射醒来前,在悄悄套上,这样既不会被发现,又能睡的舒服,一举两得。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顾时才把凌射给他安排的位置整理完成。

  顾时又想起迟胜的叮嘱,有些担心,顾时准备去看看凌射,睡得是否安稳。

  怕会吵醒凌射,顾时连鞋都没穿,直接穿着袜子踩在地面上,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凌射的身边。

  抻着脖子观察床上的人。

  凌射闭着眼睛,浓长的睫毛细细密密的铺在下眼睑上,看起来睡的很沉。

  这次凌射没有将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顾时终于放下心来。

  他将房间里的烛灯一个接一个的吹灭,又在凌射的床边,搁了把椅子,上边放了一杯水,才悄悄回了卧榻。

  等卧榻上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后,躺在床上的人,才睁开了眼睛。

  凌射盯着把他与顾时隔开屏风。

  似乎在期待,某人的再次出现一般,一直看到了天亮。

  这晚,凌射没什么异常,顾时睡得也很踏实。

  以至于,一大早在书案前,跟凌射汇报军情的迟胜,看到顾时从里间伸着懒腰出来,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怎么在这?”

  顾时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极其自然的回答:“守夜!”

  “守夜?”迟胜转头诧异的看着凌射:“你什么时候需要人守夜了?”

  凌射没理迟胜,单手撑着太阳穴,眼神依一瞬不瞬的落在顾时身上。

  直到顾时出门,凌射才把手中的军报丟给迟胜:“看着办!”

  迟胜将手里的军报展开,强行铺在凌射面前:“看着办?我要是能看着办,还来请示你?”

  凌射不耐烦的阖上眼睛,沉默的听着迟胜唠叨。

  “近期犬戎军中,收编了一群刺客,似乎是迟云道的余孽,据说是要对我军将领,进行刺杀,你……。”

  凌射见顾时迟迟没有回来,根本不管迟胜话说没说完,直接起身,出门寻人。

  “喂!我还没说完呢!你到底管不管!”

  迟胜在凌射身后大喊,凌射头也不回的走了,很显然,他不管。

  顾时原本在厨房,给自己和凌射准备饭菜。

  结果,迟胜老早就吩咐了仆人,为凌射准备了精致的早餐。

  再看看自己手中端着的寒酸早餐,顾时就没好意思,再过去跟凌射一起吃。

  顾时知道迟胜和凌射有重要军务要谈,他现在的身份,如果在场,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刺探军情的细作。

  所以,顾时没再回凌射的房间,背起自己的药箱,出门看诊去了。

  今天,生意不错,顾时赚了不少,回来时,还买了凌射最喜欢的桃花酥。

  一回到侯府,顾时第一时间,奔向了凌射房间,想把点心拿给他。

  谁知迟胜还站在凌射的书案前,拉着他汇报,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凌射浓眉微蹙,长睫在眼底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看起来神情疲乏极了。

  正在顾时犹豫着要不要进门时,凌射掀起眼皮,向他看了过来。

  顾时与凌射对视,唇角刚刚勾起,就被迟胜挡住了视线。

  “这里没你的事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今晚不要点灯,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顾时想问,是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他帮忙。

  但又不敢表现,对凌射太过关心,要是让迟胜怀疑他另有所图就不好了。

  顾时低头称是,从凌射的房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当晚,顾时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人都是这样,别人越是警告他不要关注某些事,他就越是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躺在黑暗中的顾时,就一直提着心,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