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小兔子胆子也大了,把自己挂在男人身上。“我要抱!”

  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吹灭了兔子花灯,把小兔子压在船棚上亲,亲的小兔子晕晕乎乎了才松。

  抱着小兔子坐在船尾,小兔子玩着他的喉结,语气又娇又羞,“我让你抱我,不是让你亲我!”

  男人笑笑的“嗯”了一声。“我这不就是在抱吗?”

  “嗯,也对,不是,我说不赢你,不说了!”男人巧舌如簧,小兔子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轩辕溟用妖力一点点的驱散小兔子身上的寒气,小兔子窝在他怀里,望着天上的圆月,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就从来没觉得这么好看过。

  轻柔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鲛人纱。

  岸边,一对对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双手合十,虔诚的放着河灯。

  “我也想戴面具,我不想戴这个了,连路都看不清。”小兔子说

  “娘子不怕耳朵尾巴露出来吗?”男人问。

  “怕,但是我想戴,哇,那个狐狸的好好看呀!我想要……”

  小兔子眼巴巴的看着。

  男人又怎么可能忍得下心不给他买。

  “其实,要想耳朵,尾巴不露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男人勾了勾嘴角说。

  小兔子以为他要亲亲,抱着他的头。从上往下。眼睛,鼻子,眉毛,嘴巴挨个亲了个遍。

  这一回,换男人晕了。

  尴尬的咳了两下,“还不行吗?那是不是要那样啊?”说着小兔子就去扒拉男人的衣服。

  两人动静有点大,船身摇摇晃晃。

  男人抓住小兔子的手,“不是。你只要牵着我不放开就好了。”

  “就这样?”小兔子摸了摸自己的唇。

  男人侧过脸,“嗯。”

  “你脸怎么红了。”小兔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扑了上去。

  “热的……”

  “这么冷还热呀?我……我给你扇风。”小兔子用手扇风,可男人的脸却越扇越红。

  男人拉着小兔子坐在怀里,“你别乱动,坐好。”

  小兔子觉得男人的声音好奇怪,但也没多想。

  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以后我们还能来吗?要是……”

  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出门打猎,他在家里烧饭煮菜,偶尔笨手笨脚,摔破碗,弄破锅。男人先把他哄好,再去补上。

  “能,只要你想来,我就带你来。”

  “嗯,还有母亲。”

  飘飘荡荡的荷花灯,随着水流流向远方。远远看,是一簇簇流动的星河。

  乌蓬船停了,男人抱起小兔子走了下去,河边男女老少还不少,小兔子抓着男人的脖子,紧紧的夹着短短的尾巴!

  女的投来艳羡的目光,男的驻留观望。

  “这位郎君好疼他娘子啊!”

  大娘道,“那可不,我家那老头子上一次抱我还是在我进门的那一天哩!”

  大爷道,“你要想抱,今晚回去我抱你个够!”

  大娘道,“老不死滚一边去,不知羞!”

  众人,“哈哈哈……”

  小兔子轻捶男人的胸口。“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小兔子下来了,主动牵上男人的手,十指相扣。“牵着,要不然耳朵尾巴会露出来。”

  “好。”

  “面具,买面具,我,我要那个狐狸,狐狸的好好看!”小兔子拉着男人去面具摊上,拿了一个猪头面具就往男人脸上比划。

  轩辕溟嫌弃的看着猪头,“我堂堂……不带这个!”

  他嫌弃也没有用了,小兔子已经给他带上了。

  小兔子水亮亮的眼睛,痴痴的望着他,“夫君好好看啊!”

  潮雨低头,嘴都咬疼了,也没忍住,“噗……”

  “啊!”潮风赶在轩辕溟发火前踹了潮雨一脚。

  轩辕溟双手插着腰,舌尖抵着后槽牙,“那么爱笑啊?”

  潮雨捂着嘴道,“没……”

  潮风低头挠头,“……”

  耍火龙的队伍从四人身旁路过,三只猪带着一只小狐狸,引得人频频回头。

  只是,这是三只猪,一只比一只怨气大——

  小兔子拉着男人的手追上耍火龙的队伍,潮雨摸了摸猪鼻子,郁闷的问潮风,“大哥,能不带这个吗?我好歹也是闻风丧胆的……啊!主人都不在了,你还踢我!”

  潮风白了他一眼,“你一点都不冤,我才是那个冤的!”

  轩辕溟回头看,两人没跟上,高声大喊,“诶!那两只笨猪,快点啊!”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丢人现眼,要丢就大家一起丢!

  火龙被放进了水里,烧的“刺啦刺啦”响,河面通红,起了阵阵青烟,龙骨架沉入河底,小镇上的人相信龙会给他们带来福气,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送火龙,龙从水里来就应该把他送回水里去。

  小兔子也学着大家伙的样子,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前,祷告他和男人都要平平安安的。

  轩辕溟想告诉小兔子天上的神不会那么好心的。他们都是最无情无义的。可看着他这般天真浪漫的模样,又说不出残忍的话了。

  夜深,愁云浓厚,小兔子逛饿了,走不动道,男人问他是要抱还是要背?

  小兔子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趴在他耳边说要背,男人咧着嘴角,走到他面前,半蹲着,小兔子扑倒上去,手环着男人的脖子,软糯糯的说,

  “夫君最好了!”

  轩辕溟背着小兔子走过了一条长长的红绸街,在一个馄饨摊前停了下来,小兔子还没坐下,潮雨已经开始点了,

  “老板来六碗馄饨!”

  轩辕溟瞥了他一眼,他抠抠猪鼻尖装作看不见,轩辕溟问的老板,“有素的吗?”

  “有了香菇,白菜,萝卜要什么馅啊客官?!”

  小兔子咽口水,“都要!”

  男人掐了掐他的小脸,“能吃的完吗?”

  小兔子抱着男人手臂,“能,不是还有你在吗?”

  站着潮风叫了一声主人。轩辕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醉醺醺的轩辕玉。

  小兔子一看见他就脸色大变,往男人怀里躲,男人拍拍小兔子的手,

  “不怕,我在。”

  小兔子在宫里不敢出门,就是害怕遇上轩辕玉。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温文尔雅的人,杀起人来,竟是那般的狠绝暴厉。

  以前阿余时常跟他讲起轩辕玉对他的好,那些好,小兔子分不清是真是假,所有带着目的好,最后都会变成一把屠刀,而有一个人将会成为那刀下的亡魂。

  “他怎么成了副模样?”轩辕溟问。

  轩辕玉一身黑衣,头发散乱,面容憔悴,沧桑,脸上还带着伤,撑着一根发黄的竹竿,一瘸一拐的走着。

  潮雨道,“王上寿辰过后就再也没见过大殿下了。”

  潮风道,“大殿下去了阎罗殿,回来只剩了半条命,王后求着王上救他,好了,他就来了人间,在勾栏院里混迹。”

  潮雨想不通的说,

  “他娶了没有百十来个,也有五六十个了吧。还是各顶各的绝色,用得着来外边找吗?”

  小兔子躲在男人怀里说,“他坏!”

  姜余早早的给“宝宝”取好了名字,?,有他,有轩辕玉,他们在一起,很爱很爱宝宝。

  姜余时常会跟小兔子说,担心宝宝会像自己一样傻,他自己一个人受欺负就够了,他不想宝宝也跟他一样,更怕男人会讨厌宝宝,他跟男人提了很多次,男人一次也不理他。

  他是个傻子。看不清男人眼里的复杂的神色。他针脚很笨,给宝宝做的小衣服,小鞋子都是丑丑的。着急了他会生自己的气,用手捶脑袋。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傻,这么笨?

  小兔子答应他,下次带着轩辕溟一起来,他法力高强,一定能有办法。

  小兔子走的那一天,姜余站在门口摸着肚子跟他挥手告别,昏黄的夕阳打在他身上,像盖了一层蜂蜜,温柔,凄凉。

  小兔子当时心口莫名一痛,没曾想,那竟是永别。

  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每次他觉得宝宝在肚子里踢他,其实是妖丹在啃食他的肉。

  轩辕溟冷眼看着背影模糊不清的轩辕玉,他早就提醒过他了,他还有机会的……

  轩辕玉在赌,刨了丹,傻子不会死,在赌父王疼爱他,会心软,可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毫不相干的傻子心软呢?

  王位和傻子。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前者,轩辕戟暗示过他只要刨了血丹,就把王位传给他。

  傻子死了后,轩辕玉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傻子。

  为什么他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像个孤魂野鬼,飘飘荡荡的游离在人群之中,从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大殿下,风神俊朗的轩辕玉,变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唾弃的流浪醉汉。

  想着姜余,小兔子难受的想掉眼泪,香喷喷的馄饨,吃了两个就没胃口了,轩辕溟哄了好一会儿,小兔子又才勉勉强强吃了三个。

  潮雨看的火急火燎,吃个东西这么难吗?别说馄饨了,汤他都喝的干干净净。要不是怕别人笑他,他连碗都想舔!

  吃完了自己的,直勾勾的看着轩辕溟碗里的。轩辕溟晓得他胃口大,知道他偷小厨房的肉,全然当做没看见!

  一百多岁的娃娃,计较起来他自己也上火。

  抬起手背把碗推到他面前,“吃吧!”

  潮雨一把捧起碗,“谢主人!”

  勺子都没用,就“呼呼”往嘴里倒。

  除了小兔子看的目瞪口呆,其余两人早已习以为常。

  “他,他不怕烫吗?”小兔子问。

  “死猪又怎么会怕开水烫呢?”轩辕溟说完,潮雨是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吃饱了,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潮风摸了摸这些脸上的猪头面具,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回去的路上,小兔子困了,趴在男人背上迷迷瞪瞪的睁不开眼,潮雨根本就没玩儿饱,走的不情不愿。潮风一开始还提醒,后边就直接用脚踹。

  “你们怎么都踹屁股,就不能换一个地方踹吗?”

  话音刚落,他小腿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啊!你还真踹啊!”

  潮风面无表情的提着他走!

  轩辕溟背着小兔子转过身去,“让他去吧,回去了也是闹腾,索性就让他玩个饱!”

  又对潮雨说,“别玩儿的忘记回来啊,要是让我来找你,我就把你腿打断了。拿个链子拴着哪都不准去了!”

  潮雨甩开潮风的手,“是!”一溜烟扎进人群里,没了影。

  “主人,会不会太惯着他了?”潮风说。

  轩辕溟瞥了他一眼。“那也是你惯的。”

  潮风道,“是。”

  “你一天除了说是,主人,你还会说什么?多说几句话会死啊你。”

  轩辕溟受不了他这闷葫芦的样。

  年轻力壮,偏要装什么老成。

  潮风抽了抽嘴角,除了该禀报的事儿,他也不会说别的,“是……”

  轩辕溟,“……是个屁!”

  潮风莫名的被呛了一嘴,不再说话了。老老实实跟在后边。

  “你也别跟着了,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这家伙回去了也是守在门口,小兔子脸皮薄,他做点坏事儿都不方便,有次,两人动静闹得大了,小兔子哭哭喊喊,潮风以为两人有危险,直接破门而入,结果是他俩在窗边……

  他沉默着出去了,殿门关上,小兔子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好几日都不敢抬头看潮风。

  潮风还以为自己又怎么惹他生气了,带着不确定的口气又问了一遍。

  “主人的意思……”

  “我说话就这么难懂吗?你不用跟着了。我和夫人自己回去,你想上哪去都行,自个也老大不小了。别光给潮雨找小母狼,你给你自己也找一个。”

  潮风道,“是!”

  “啊,你要找小母狼?”被吵醒的小兔子只听到了后半句,急的扯男人耳朵。

  轩辕溟抬手打了一下小兔子的屁股,“不是我,是潮风潮雨。我只要你这只小公兔。”

  “好叭,我也只要你这只大公狼。”

  小兔子趴在男人背上,小声小声的说。

  人声鼎沸,男人听的清清楚楚。勾着嘴角背他的小兔子回去了。

  睡吧睡吧,现在睡了,回去就不用睡了。

  那两个大电灯泡也不在,想干点啥都方便了!

  潮风就这么的被他喜怒无常的主人扔在了大街上。

  不跟着他们,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从他被轩辕溟救起的那一刻,他就把自己的命给了他。

  随时随地准备替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