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段视频，你有什么感想。”一个死亡发问拉回了林暮的思绪，他最怕别人问他感想了。
林暮感想没有，疑问却不少，妖这个词出现得太频繁了，不得不引起林暮的注意。
根据宣传片的内容，林暮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你们是妖怪吗？”
也许是这个企业不太正常，导致林暮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大对劲。
在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林暮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果然如此，他就说哪有人上来就妖不妖的。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白鹄和应辰面面相觑。在他们的想法中应该林暮听到这个消息后惊慌失措，然后被他们强制镇定下来才对。
知道对方是妖后，林暮反而冷静下来了。
“既然如此，你们招我一个人类做什么，告诉我没通过不就好了。”
冷静了还没两秒的林暮又突然觉醒了中二病之魂。
他一脸激动地望着白鹄说：“难道我也是妖，只是从小被当做人类抚养长大？又或者我是命中注定拯救你们的大英雄？”
林暮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变得不平凡的一生。
应辰对白鹄传声道：“这想象力跟你有的一拼。”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因为我们觉得既然要适应人类社会，还是有个人类方便一点。”应辰的回答让林暮的幻想破灭了。
“你们不怕我说出去吗？”伤心的林暮打算吓吓他们，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应辰晃了晃手上的合同说：“你刚才签的这份合同是有妖力的，第九条规定，不能对外泄露本公司任何信息，你说不出去的。”
林暮捂着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你也不用太担心，合同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种约束，刚才承诺的条件还是作数的。”
万恶的资本家，林暮在心中握紧了拳头，连妖怪都比他有钱。
于是，就在双方都愉快地达成一致后，林暮正式入职了。
舒适的环境、丰厚的底薪，一切都那么美好。
直到林暮看到了那些化形不完全的孩子，视觉给他带来的冲击异常强烈。
半人半马、人面蛇身都已经算是好看的了，有的五官只化一半，林暮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长在一只猫的脸上是什么体验。
今天是林暮第一天上班，工作内容非常简单，就是当模特。
当谁的模特呢，当然是那些没化形的小妖了。
林暮正怀疑人生的时候，旁边的化形课老师让林暮转了个身，“好，大家都注意看，人类的背后是什么都没有的，所以有翅膀和尾巴的同学要注意收起来哦。”
化形课的老师叫南棘，是一个外貌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看起来有些瘦弱，性格非常的温和，尤其是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充满了母爱。
光看外表完全想象不到，她居然是一只眼镜蛇。
都怪白鹄告诉他这件事，弄得他现在浑身不自在。
接下来的课程内容进一步对林暮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南棘让林暮和这些小妖分别进行了100、400、1000以及5000米的长跑。
通过对比告诉他们人类的运动水平及劳累程度，化形不仅是改变外貌，行为举止也必须模仿人类。
坐在地上喘气的林暮还时不时能听到一些童言童语。
“老师，跑这么慢遇到危险的话不是就跑不掉了吗？”能跑掉还叫危险吗，林暮想。
“两条腿好不方便呀，我老是踩到自己。”习惯就好了孩子。
“为什么不能飞呢，用脚走很慢的。”林暮哭泣，是我不想吗，长这么大我连飞机都没坐过。
……总之，不管比林暮跑得快的、跑得慢的，对模仿人类这一方面都颇多怨言。
上班第一天，林暮就承受着来自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比起那些抱怨，有一只妖引起了林暮的注意。
在人均一米二的身高中站着一个一米八的少年，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据白鹄说，普通的妖怪在妖力足够的情况下，一般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完成化形了，而那位少年已经在这快十年了。
其实他的化形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非常完美了。
无论是外貌还是刚才跑步时的状态来看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身后的尾巴昭示着—我不是人。
从尾巴来看，应该是蝎子一类的动物，林暮原本还在担心他这种情况会不会很不合群。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周围的小妖们总是亲切地喊他“蜚哥哥”，可能是因为年长的缘故吧，他在这里的角色更像是助教。
林暮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标本，完全无法融入他们。
下午是一堂理论课，主要内容是讲述了人类社会的危险以及如何应对的问题。林暮不知为何也被叫去听课了。
于是乎，上班第一天的林暮，想辞职了。
工作结束的林暮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经历，觉得自己被职场霸凌了。
早上对他的体能进行羞辱也就算了，下午的理论课更是对他人格的污蔑。
为了让妖怪们进入人类社会后保持着一颗警惕的心，人类的形象被他们描述成各种贪婪、自私、狡猾、无恶不作……，还举了各种社会案例。
作为在场唯一的人类，林暮甚至不敢为自己辩解，生怕下一秒他就要说“看，人类就是这样狡辩的。”
一想到当时那些妖怪们谴责的目光，林暮就不想面对明天的太阳。
此时一阵敲门声吓得林暮从床上弹了起来。
进来的是白鹄，如同领导巡视一般和蔼地问道：“今天工作感觉怎么样，我们的同事和学生都很亲切吧。”
亲切倒是亲切，就是亲切的对象不是我，林暮苦笑。
大概是知道林暮今天的经历，白鹄开口安慰道：“我知道你一个人类在这里也是很辛苦的，人妖之间的隔阂太久了，你跟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互相了解就会好起来了。招你进来呢，也是我们希望通过你们之间的交流来缓和人妖之间的矛盾。”
接着他又补充说：“我们这里有很多妖，他们的亲人朋友都是被人类杀害的，所以对人类可能抱有一定的怨恨，希望你能理解。但是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或许是因为合同中有工伤保险这一条，林暮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安全问题，倒是白鹄他们居然对他寄予了这么大的厚望这点让林暮大受感动。
于是林暮忘却了今天遭受的一切，重新燃烧起了热情，表达了自己要努力工作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