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岛之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太阳升起,有又准备要落下。

鬼王一下午的时间,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易安儿的照片,轻轻抚摸照片中可人儿的脸庞,眼泪不经意间就落下了。

以前是他年少轻狂,一心只有王位,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二人,现在醒悟过来,儿子却已经与他不亲了。

他望着窗外的天色,橘红色的光彩在云朵上扩散到极致,太阳快要落山,天边出现了一抹绚丽的晚霞,那晚霞如同一幅巨大的油画,浓郁的色彩渲染了整个天空,如同一块五彩斑斓的锦缎。

晚霞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地,大地上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远处的山峦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壮美,山峦连绵起伏,犹如一条巨龙蜿蜒而行,山上的树木也被晚霞染成了各种颜色,海天一线,光彩更是夺目。

鬼王放下手中的照片,缓步向着祠堂的方向走去,心里想着,易伢已经跪在那里一天了,从早晨一直到现在黄昏,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鬼王推开门,看着笔直跪立在祠堂内的易伢,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横着声气说道:“你可知错?”

易伢丝毫不退让,头也不回,身体也没有一点要垮掉的痕迹,“我没错。”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鬼王,大错特错,看淡了世界上的情爱,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鬼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是那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把你勾引得如此着迷。”

易伢为陈幼楠辩解道:“他没有给我灌迷魂药,也没有下蛊,是我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也是我配不上他。”

鬼王一甩衣袖,“你配不上他,你是我堂堂鬼族的少主,是下一任鬼王的继承人,你配不上他?”

易伢却是冷笑道:“呵?鬼王继承人,这一道身份,最终还是成为了我的枷锁,不是吗?”

现在两人都冷静下来了,话语中没有夹枪带棒,只是变得更加冷淡了。

鬼王深呼吸一口气,“你就非得去找他不可,这天空之城就非得去不可?”

“你懂什么是爱情吗?”易伢说到爱情两字,眼里都是无尽的光芒,像是有什么前途无量的光景。

鬼王一时语塞,恶狠狠地回应道:“好,既然如此,你想走,我也不拦你,什么天空之城,你死在里面,也与我无关。”

“踏出这个门,你就不再是我鬼族的少主。”

一语落下,整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祠堂外,阴风四起,吹得树木摇晃,飒飒作响,为此情此景作上一首凄凉的歌谣。

易伢动了动自己已经麻木的双腿,手撑着地面,缓慢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稍微熟悉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随后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鬼王,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鬼王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又松开,今下午其实他也想的很明白了。

或许易伢说得对,他不应该沦为政治的工具,他也不能重演自己和安儿的悲剧,他的人生也该由他做主。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他能够感受到幸福,这就好了。

不过话语到了嘴边,见到易伢那副倔强的模样,就说不出口,反而变成了严厉的责备话语,好在,最后的结局,不是易伢归顺于自己的权威。

“这小子,有些时候,还挺像我的。”鬼王站在高处,看着易伢一瘸一拐地走向传送阵所在处,膝盖上的红印见证了这一天的悲惨。

易伢站在传送阵中,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鬼岛,只见祭司杵着拐杖走了上来,“公子,稍等片刻。”

易伢站在原地,等待着这位爱戴自己的老人说话。

祭司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颗珠子,说道:“公子,鬼王让我把这东西给你,说是有一天,或许你能够用到。”

易伢接过珠子,微笑着说道:“不用再叫我公子了,也不用借着他的名义给我送行,这东西,即是你的心意,我收着便是。”

祭司也不想解释那么多了,只要易伢收下了就好了,“公子一路小心,前途需要你自己闯荡。”

易伢摆摆手,转身,传送离开了此地。

那一颗漆黑的珠子被他放进了腰牌之中,没有再去管过,也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也没有说怎么使用,那就留着吧,当作无用的装饰物。

祭司回到了皇宫之中,对着高位上揉着额头的鬼王说道:“鬼王,公子收下了。”

鬼王叹了口气,“只希望他,能够照顾好自己。”

祭司微微一笑,“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让鬼王失望。”

鬼王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你倒是看好他,这小兔崽子,希望能够让我看到那一天。”

说完,也就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看着最近鬼岛发生的事情,开始一件又一件的处理,开始工作,已经休息了一天,够了。

祭司也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另一边,易伢传送刚落地,迫不及待地打车,想要前往学院。

马夫见着他腿脚不方便,还一瘸一拐地向他冲来,语气也是急冲冲地,想要去到多米诺学院,不禁打笑道:“公子这么急切,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易伢也是不恼,微笑着说道:“他还在等我。”

马车启程,天空之中的雨一滴一滴地落下。

夏日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挂在马车窗棂的铃铛叮叮地摇晃着,易伢始终放不下心中的思念,朝窗外望去,一道高层阶梯缓缓出现在了眼前。

易伢现在自由了,他可以不用再去受到身份的限制了,他可以好好地去爱陈幼楠了,他想迫不及待地看到他。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陈幼楠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他,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发个消息来看看。

阶梯的影子距离越来越近,易伢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回到学院之中,这阶梯,还是他和陈幼楠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他在后方苦苦攀爬,看着这么一人,躺在一个巨人的怀里,走向了更高的位置,那时候就对他产生了好奇。

后来,颁奖典礼之上,看见了这个骄而不傲的,对着所有人行礼的人,心中更是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之后,两人被分配到了一间寝室,发现这个预言所指的人,是这么的蠢,这么的可爱,朝夕相处间,成了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易伢给了钱,不顾这些大雨落在自己的身上,迈步走向阶梯,传送到了下城市广场之上,不经意加快了步伐,可一瘸一拐地走,怎么也不快。

雨水打湿了衣裳,顺着头发滑落,脚步踏在地面上,激起水花,水滴在脸上流淌,修长的睫毛也沾染着湿气,阴翳了眼眸。

但他不管这些,他只想快点见到陈幼楠,花苑的距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走了这么久,才终于快要到达了。

最终,他站在了转角处,花苑就在眼前,几步路的距离,可他的脚却有千斤重,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对面,花苑的门口,徐艺洋抱着怀中熟睡的陈幼楠,灵气铸成一道透明屏障,隔绝了雨水与两人之间的距离。

易伢心心念念地陈幼楠就在他的面前,就这么躺在别人的怀里,安安静静,像一只睡着的小猫咪。

路灯的光亮,鹅黄色的暖光,照射在了两人身上,而黑暗,独属于角落里的易伢。

那是一个凄凉的雨夜,雨水哗哗地落在大地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水中。一个孤独的人静静地站在雨中,他的身体被雨水湿透,但他却毫无知觉,连带了受伤的双腿,也已然麻木。

与父亲决裂,他没哭,离开从小长大的鬼岛他没哭,此刻,眼睛却是分泌了陌生的液体。

他的眼神迷茫而无助,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又找不到方向,雨水从他的脸上流淌下来,仿佛是他的眼泪在不停地流淌。

在这个凄凉的夜晚里,他的思绪飘忽不定,他感到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无尽的噩梦,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逃脱。

雨水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在惩罚他的无能,他的身体渐渐地变得冰冷,但他的心却更加凄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易伢走上前去,手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如果不是徐艺洋怀里还有一个陈幼楠,他现在就可以一拳打上去,“你在干嘛?”

徐艺洋也是很意外,会在这时候遇到易伢,还是浑身湿透的易伢,露出了绅士的笑容,带着不可察觉的一点嘲讽,“易伢你回来啦,真巧,陈幼楠跟我学习,学累了睡着了,我看着时间不早了,就给他抱回来了。”

虽然是一句解释的话语,在易伢的眼里却是异常的嘲讽。

徐艺洋反而还不自知,微笑着说道:“你回来得正好,帮我开开门吧,我把他抱进去。”

易伢忍着自己的脾气,此时也分不清眼中是泪还是雨水,“这里是花苑,不是你的宿舍,请回吧。”

说完,异常豪横,用尽了一身的力气,从徐艺洋手中夺过陈幼楠,抱在自己怀里,也不管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裳,打开了灵气屏障,挡下雨水。

徐艺洋眼中带着点疑惑,却还是放手,“唉,你,这样没事吧。”

易伢打开了花苑的大门,抱着陈幼楠向里走,一瘸一拐,没有理会身后的人。

待到易伢抱着陈幼楠进门后,门重重关上,徐艺洋露出了笑容,不带一丝单纯的笑容,“真是有意思,越来越期待了。”

随后,也是转身离开了,人都已经进房了,这里也就没有必要呆着了。

房间内易伢一气之下抱着陈幼楠,却忘了自身还是有伤在身,不敢弯下身,怕自己站不稳,但身上都是水汽,不尽快放下陈幼楠,只怕会出问题。

好在陈幼楠这时候醒了,在易伢怀里感受到了不舒服,扭捏着身子,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轻声唤道:“易伢?”

这一声叫唤,把易伢心中的愤怒都击碎了,只是略微有些冷淡的声音,说道:“你醒了?”

要说陈幼楠刚才还没有睡醒,那现在便是毫无睡意,从易伢怀中脱离,看着全身湿透的易伢,担心地皱着眉,“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啊,快去洗洗,别感冒了。”

“等等,你和徐艺洋,什么情况?”易伢不愿罢休,拉住了替自己擦雨水的陈幼楠的手。

陈幼楠甩开了他的手,急切地说道:“等什么等,你真是不怕生病,我和徐艺洋什么情况?他教我学通用语啊,能有什么情况,话说我不是在书馆里学习吗?怎么突然在这里了?”

他今天一天都在书馆之内学习通用语的使用,一下午加上一晚上的时间,长时间的学习,让他身心俱疲,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易伢眼神中都是强势,扯着陈幼楠的手,将其抵到墙边,“学习通用语?为什么不找我?你确定你不是在谈情说爱?”

陈幼楠别扭地扭着身躯,奈何易伢的力气太大,根本无法动弹,手腕处也被捏得生疼,“你干嘛!你弄疼我了!”

易伢自觉有些失态,放开了手,眼中多了几分委屈。

陈幼楠另一只手揉了揉手腕,说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不是你不在,我才找的他吗?”

易伢委屈地眨着眼睛,问道:“你不喜欢他?”

陈幼楠深呼吸,不太想理这个神经病,全身湿透地来问这个问题,“我特喵又不喜欢男人,我喜欢他搞毛啊!你是不是有病!”

一语既出,周围的环境都安静了几分,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因为易伢的床离得最近,陈幼楠一屁股坐在了易伢的床上,从腰牌里拿了一浴巾扔了过去,“滚去洗澡,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易伢看着陈幼楠,又看了手中的浴巾,默默走进了浴室里,在陈幼楠看不见的角落闻了闻手中的浴巾,是熟悉的味道,安心的味道。

随后打开了水流,脱下了本就已经湿透了的衣服,让水流顺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流淌,洗刷掉今日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