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两意【完结番外】>第63章 番外:纸条

  闻君何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身体摇晃,头脑昏沉,一股皮革混杂着车载香珠的味道扑在鼻尖。他大概用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那辆库里南里。

  车已经停在地库里好久没开了,今天司机怎么把它开出来了,竟然还会股崭新的皮革味。闻君何皱皱眉,转头去看坐在身旁的白离。

  白离闭着眼,头歪向车窗那一侧,呼吸很轻,不知道睡了多久。

  闻君何看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扶着白离的肩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这样睡得更舒服一些。随后,闻君何压低声音,跟前面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的司机说“开慢点”。

  司机“嗯”了一声。

  虽然是很轻的一声,但闻君何还是听出了不对劲。

  闻君何喊了一个名字,用了疑问的语气,那司机恭谨地答是。

  “怎么是你开车?”闻君何问。

  这个问题似乎把司机问愣了,他稍微往后侧了一下脸,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是我开车。”

  司机是闻家老宅的人,在闻君何念大学期间一直负责接送。闻君何毕业后,就没再用他了,换了公司的司机。

  闻君何闭了闭眼,努力尝试让混乱的脑子归位。

  他刚刚和白离从谢辞的订婚宴上出来,喝了点酒,但不至于醉。两人上了车,闻君何嘱咐司机小陈把车开去海边,他想和白离看看夕阳,顺道溜溜食儿。

  结果就睡着了。

  感觉睡了好久好久,梦里乱七八糟,头又疼,睁开眼的那一刻却不记得梦见了什么。

  司机回答完之后,又专心开车去了。大概过了几分钟,车内很安静,司机拐上一条弯道,前面就是闻君何的公寓了。

  这时候,又听见闻君何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

  司机回答“周六”。

  其实不用回答,闻君何也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新买的库里南、原先的司机、车窗外高悬的圆月,还有躺在他怀里穿着一件灰色印花卫衣的白离……时间倒回到大四毕业前夕的某个晚上。

  闻君何坐在车里,后背僵直,他用了很多很多种办法,确定不是做梦,确定此刻的时间。

  ——他和白离刚参加了一个聚会,是谢家的小儿子谢扬组的局,不是谢辞的订婚宴。他们玩到凌晨一点才回家。其实也不能说是一起玩,全程他都在和别人聊天玩扑克,白离坐在哪儿,在干什么,他甚至没注意。

  有些尘封的壁垒被敲碎,轰隆隆的压在耳边,奔到眼前。

  闻君何微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很多年前的型号,屏幕按开,果然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日期。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以前,甚至不知道是身体回来了还是意识回来了,总之他回来了。在一个他压在心底很多年、悔恨了很多年的时间节点上,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他低头看白离,一点一点地看,每块皮肤每个毛孔都不放过地看。

  白离睡得不是很安稳,脸上带着一点点婴儿肥和青涩,额头上有刘海遮下来,两只手垫在脸旁,嘴唇压出一点肉,看着很可怜很可怜。

  刘海轻轻拨开,一大块刺眼的红肿映入闻君何眼帘。

  这块红肿今晚出门的时候还是没有的,但现在有了。至于它是怎么来的,闻君何最清楚。

  他盯着看了很久,屏住呼吸,眼底有什么往外涌,身体里也有什么往外涌。在司机马上要把车停在公寓门口的时候,闻君何压着声音说:

  “开回去。”

  半个小时后,库里南开回会所门口。

  闻君何把腿轻轻抽走,又拿抱枕垫好白离的头和后腰,很轻地在他额上吻了吻,下车前跟司机说:“看好他,我十分钟后回来。”

  他凭着记忆穿过大门和走廊,墙壁上大片的镜面反射出他的身影——十年前染过的茶色的发,年轻的脸,配着的却是十年后那副阴沉沉的眉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么玄幻的剧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打破物理法则穿越时光,甚至不知道现在是过去还是来世。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要做什么。

  门打开,还有几个人没走,歪倒在沙发上喝酒聊天。谢扬换了一件新衬衣,正和一个外貌出挑的女孩亲热。

  闻君何几步走过去,在众人目光中将谢扬从沙发上拖下来,用膝盖顶住对方的腰,将他的一条手臂往后往上用力,折成一个极为匪夷所思的角度,然后咔嚓一声响,胳膊断了。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随后才传来谢扬的惨叫。

  闻君何有条不紊地拿过桌上一块湿毛巾,将谢扬的脸掰过来,然后将毛巾塞进他嘴里。谢扬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呜呜呜说不出话来。现场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急慌慌过来拉架。

  闻君何往后退了一步,惊呼和尖叫声有点吵,弄得他很烦。

  他离开前跟已经疼得要晕过去的谢扬说了一句话:

  “你敢动我男朋友,我来拧断你的手。”

  车门打开的瞬间,有一股凉风吹进去。闻君何挡了挡风,迅速关上门。

  白离被凉风和车门开关声惊醒,揉揉眼,从座椅上爬起来,看着带着一身凉意的闻君何,问他“几点了”,又问“到家了吗”。

  此时距离毕业不足两个月,白离已经从学校宿舍搬到了闻君何的公寓。同住在一起,除了上床更方便,他们的相处模式其实并没改变多少。

  闻君何话少、冷傲、不善表达,做事独断专行;白离热烈、绵软、能接住闻君何所有尖锐。两人的关系中,白离永远是仰视和包容的那一方。但其实白离是个完美主义者,对爱情包容度高,但一旦厌倦,比谁都决绝。他的那些绵软也只是针对闻君何一人,一旦放手,他所有的软刺就都会亮出来。

  放弃闻君何,白离就会变成一个无懈可击的人。

  这些,闻君何用了多好年才明白,他之于白离,是多么的珍贵且与众不同。白离之于他,也是多么的不可或缺和唯此一人。

  幸好,他之后用了好多年才明白的那些事,提前明白了。

  车停在公寓地库,一直沉默的闻君何揽了揽白离的肩,和他下车上楼。

  电梯光滑的镜面映出白离一张疲倦的脸,他很累,又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摆不出笑脸来,就连平常轻松的神态都维持不住,实在没有心情再去管闻君何。

  他垂着头,目光呆愣愣地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有道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脸上。

  “嗯?”白离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转头和闻君何对上视线。

  直到此时,白离才意识到,闻君何和平常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呢?好像……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很深,好像很难过,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白离心里打鼓,闻君何不是多愁善感以及细腻敏感的人,谈恋爱谈得也跟工作一样,浪漫和甜蜜这种东西几乎是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可今天这是……难道是知道刚才谢扬找他麻烦的事了?

  白离心里正乱七八糟地想事情,电梯里叮一声响,楼层到了。闻君何伸手过来把他抱在怀里,进了家门才放开他。

  “我先去睡了,很困。”白离声音发闷,拖拖拉拉往卧室走。

  “等等。”闻君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白离回头,看着他拿着一管药。

  闻君何又说:“小白,过来。”

  白离躺在闻君何腿上,像是之前在车里的那个亲密姿势,闻君何细细给他额头上的那块红肿涂了药。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白离心想,闻君何如果问,他就说和别人打了一架。可是眼下闻君何涂药的力度很轻,仿佛自己是多么重要的宝贝,白离突然就觉得委屈。

  真的很委屈。

  “还有哪里有伤?”闻君何看着白离突然泛红的眼眶,轻声问他。

  白离默了一瞬,嗓子有点沙沙的,说:“肩膀。”

  卫衣换成了睡衣,白离解开扣子,往下扯了一点,肩膀上的红肿已经扩散,变成淤青,一大片,是被谢扬推到洗手台上撞的。

  闻君何极力压了压情绪,开始后悔刚才没把谢扬两只手臂都废了。

  他把药膏搓热了,轻轻按在淤青上,一点点揉,极有耐心,但说出的话却很重:“谢扬,我刚才回去把他手臂拧断了,”然后还补上一句,“接不起来的那种。”

  白离一愣:“……你知道了?”

  闻君何“嗯”了一声。

  “那……对你会有影响吗?”

  “能有什么影响,没杀了他也是因为怕我坐了牢没人照顾你。以后不来往、不合作、见面就打、互相拆台、彻底结了仇,这就是影响了。”闻君何冷嗤一声,“和你比,他算个屁。”

  白离:“……”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闻君何看着白离,很慢很慢地抱住他,然后越抱越紧。白离任他抱,还往闻君何怀里又拱了拱,巨大的安全感让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是热的。

  闻君何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然后下了决定一样说:

  “小白,以后有事要告诉我,要相信我。我知道自己有问题,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我会改,如果一时半会儿改不好,你多担待一点,等等我,好不好?”

  到此刻,闻君何知道自己回来的大概率是意识,不是身体。那么意识会不会走,什么时候走,他不知道,他怕原来的意识走了,现在的意识又要继续犯浑。他以后多追白离几年倒是不怕,怕的是白离还要经受一遍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害。

  白离不太明白闻君何的话,但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他觉得今晚的闻君何很不一样,但不管是什么样的闻君何,他都很爱他。

  之后他们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闻君何没有太黏着白离,尽量克制着情绪,保持着原先的人设,怕万一自己哪一天突然走了,白离受不了落差,反而会更痛苦。

  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很多细节上白离能觉出来。比如闻君何会在很多小事上征求白离意见;不太常出去玩了,多数时间都陪着白离在家里或者去学校;很少发脾气,偶尔会做饭;会和白离去做一些以前不屑于做的事,比如逛街看电影。

  挑了个时间,闻君何组了一个局,把几个朋友叫到一起,没让白离参加。

  酒桌上,闻君何单刀直入:“我跟大家交个底。”

  朋友们还在嘻嘻哈哈,闻言都停下来,看看他要说什么。

  “小白是我男朋友,以后要结婚的那种。”闻君何扫了一圈,视线定在曹俊彦脸上,而后像往常那样笑了一声。但谁都听得出来他不是开玩笑。

  “要是让我知道谁对他不尊重,说话不好听,甚至动别的歪脑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闻君何转着手里的酒杯,面容跟眼神和以前都不太一样,“还有个事,我知道我以前常常犯浑,以后可能还会犯浑,但那都是我和白离的事,轮不到别人插手。”

  “犯浑可能是我脑子不清楚,”闻君何说,“但别人要是跟着犯浑,那不行。等我脑子清楚了,算起后账来,还希望大家担待点。”

  话说完,大家面面相觑。

  这意思很明显了,人家两口子再怎么闹腾,那也是人家的事儿,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这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闻君何之前无所谓,大家也就爱看白离热闹。

  “行!君何,大家都知道了。”大赵当先说话,“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以后大家都帮你看着点白离,放心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

  闻君何脸色缓和了些,最后看向曹俊彦。

  曹俊彦一直没说话,若有所思,这会儿见闻君何面色不善看过来,只好干巴巴笑两声,问了一句在场人都好奇但没敢问的话:“你打算以后和白离结婚?”

  “对,”闻君何说,“要结婚。”

  他目光坚定,停了片刻,话锋一转:“我是这么想的,但家里未必同意,先过几年,看看情况再说吧。”

  大家哈哈笑起来,有人说:“我就说嘛,君何说这话简直就是脑子被门挤了,你想结婚就能结婚?你也不怕家里人翻了天!”

  结婚的话题没人当真,就这么过去,闻君何也没再反驳,大家又开始聊起别的来。

  谁也没看到闻君何垂下的眼睫里一闪而过的痛苦。

  是的,他没法当真。现在的他还不能完整地护住白离,他当了真,父母便当了真,如果提前把矛头引过来,如果他不在了,那白离会更艰难。

  所以结婚的说辞,他只能留个活扣。

  大概在一周前,闻君何开始嗜睡、没精神,有时候看着白离的神色很恍惚。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走了,无端有些惶恐,并且心神不宁。

  算算时间,距离宋昕回来还有四年,他开始吃不下饭,整个人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慌乱。未来他不能改变,他只希望走之前能尽力做些事情。

  在一个很平常的早晨,阳光很好,闻君何在阳台上又睡着了。睡了很久,隐约中有人在耳边唤他名字,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白离怀里。

  白离抱着他,温热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眼底的温柔情绪满溢。

  阳光在白离脸上镀了一层暖光。

  “小白,”闻君何痴迷地看了白离一会儿,轻声说,“如果我以后做错事,你可以生气,但不要太生气,要保重身体。”

  闻君何眼眶发湿,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我之前不知道,可能之后也不清楚,但我总会知道的。”

  “知道我很爱你。”

  闻君何把头埋进白离臂弯,脸颊轻轻蹭白离的手腕,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点不舍。

  “也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

  白离手腕湿漉漉的,闻君何没有抬头,继续说:“小白,你等等我,不要轻易放弃我。”

  房间里很安静,闻君何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白离愣愣地盯着人,有眼泪滚出来,落到闻君何脸颊上。

  “君何,”白离只喊了一声,尾音便压不住,抖得厉害,“……我知道。”

  我都知道。

  自从那天你打了谢扬之后,你看我的眼神变了,说话的口气变了,做事的态度变了,虽然你小心翼翼极力隐藏,但我就是知道,你还是你,你又不是你。

  那天你朋友把你们聚会的视频发给了我,你在酒桌上说的那些话,说谁要是犯浑你就不客气,说我们会结婚。我也知道了。

  你的眼神很熟悉,又很陌生,很矛盾,又很理所当然。

  你说很爱我,让我等等你。

  好的,好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一觉睡到中午,闻君何再醒来时,精神好了很多。

  他看一眼坐在不远处发愣的白离,随口说:“饿了,我让酒店把菜送过来。”

  白离抬起头来,看向闻君何的视线有些怔忪。他眼眶还是红的,神情木讷,愣愣地看着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闻君何有点奇怪,走到白离跟前,蹲下摸他的额头,“没生病啊,怎么眼眶这么红……你不会哭过吧?”闻君何语气急了点,两道浓黑的眉毛微拧,“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事?”

  白离摇摇头,说没事。

  “不用酒店送饭了,我去做吧。”

  毕竟在闻君何“变”了的这段日子里,他每天最爱吃的就是白离做的饭。

  白离搓搓脸,让自己振作起来,然后站起来边往厨房走边说,“昨天你说想吃炖鱼,我早上去菜市场买了一条,中午正好做给你吃。”

  闻君何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好的。

  他最近脑子昏沉沉的,日子过得杂乱无章,像是在梦中,通过第三个人的视角看白离和另一个“闻君何”互动。

  可能最近太累了。他想。于是趁着白离做饭的空档,打算换衣服去楼下透透气。

  纸条是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来的。

  睡衣已经脱了一半,那张纸条露出一角,闻君何拿在手里,疑惑地上下翻了翻,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但的确是自己的笔迹,有点乱,像是匆忙之下写完的。

  「xx年x月x日,宋昕回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小白没有错,相信他,不要生气,不要迁怒,千万不要捆着他,不要强迫他,不要骂他,不要那么对他。求求你了。」

  x日被划掉了,上面重新写了日期,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字体很潦草。“求求你”三个字笔画很重。

  「xx年x月x日,山顶俱乐部,小白一来就带他走,不要让他喝酒!!!」

  喝酒后面加了三个感叹号。可见这件事的严重性。

  背面还有字,可能是因为来不及,写得很笼统。也可能是因为需要注意的事项太多,没有写完。

  「无论谁和小白有矛盾,无论什么矛盾,站在他那边。千万不要丢下他一个人,要听他的话,他想做什么就陪着他做。」

  末了还有一行小字:

  「曹俊彦不是个东西」

  脑袋里的景象走马灯一样闪过:他在车上睡了过去,醒来发现白离受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清楚地知道白离是怎么受的伤,然后折回去打了谢扬;之后的日子里,跟朋友砸实白离的身份和重要;每天细心地陪伴与和睦……

  闻君何心里有一股从未感觉过的焦灼和不安。这情绪来自自己。

  他把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这是什么“上帝之手”还是“来自神明的启示”,但他看懂了,看懂了这上面记录的是未来的时间、地点,以及大概率会发生的事。

  很突然地,耳边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响起:

  是白离的声音:“闻君何,我再也不想被人丢下了。”

  然后又是自己的声音,他说:“小白,余生快乐。”

  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白离扎着一条围裙,站在锅前尝味道。

  有点淡了,他撒了点盐,关了火,心想可以喊闻君何吃饭了。还没动,就被两只有力的手臂从后面圈住了。

  闻君何抱住他,微微俯着身,下巴搁在他肩窝上,叫他的名字。

  脖子被胡茬扎得痒,白离躲了躲,脸上终于露出个笑来,让闻君何洗手吃饭,别闹了。

  闻君何想起那张纸条,想起那上面写的“求求你了”,心里莫名难过,求求谁呢?求的是自己吗?那种无力感透过纸背直达心尖,让人生出许许多多心疼来。

  “小白,”闻君何吸了吸鼻子,“你做饭怎么这么香。”

  “还可以吧,你要想吃,我以后都给你做。”

  “行,那咱以后少出去吃饭,在家吃,我和你一起做。”

  “小白。”

  “……我爱你。”

  呼吸打在颈侧,是软的,白离手里还拿着勺子,就那么停顿了几秒。

  他往闻君何怀里靠了靠,说:“好。”

  我会等你。

  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不会放弃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