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恢复记忆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宛若晴天霹雳。
戚染一时愣在原地，手中的橘子啪嗒落地她都没有知觉。
洛澄眼睛里慢慢浸上一层水雾，他认真的看着戚染轻声道，“对不起，妈妈。”
戚染的眼泪几乎立刻就落下来了，她颤抖的问，“澄澄，是我的澄澄吗？”
洛澄闷闷的嗯一声，“妈妈。”
“你恢复记忆了！太好了！恢复记忆了，澄澄！”
戚染激动到语无伦次，看着洛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拍脑袋道，“对对对，我激动的都忘了，澄澄你生的小宝贝。”
额，这个话有点诡异。
戚染掩饰性的咳了一声继续道，“你要看看他吗？”
洛澄脸颊微红，圆圆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期待，“嗯。”
“好，妈妈去把他抱来。”
戚染刚走出去两步，脚步又停下，欲言又止的道，“澄澄，你和顾谦？”
“妈妈，”洛澄眼神暗淡下来，似乎不想和她聊这个话题。
戚染笑了笑，“他小小的一团，你看到你一定会喜欢的。”
洛澄期待的嗯了一声。
戚染高兴的走出去，洛澄慢慢闭上眼。
只要一提起顾谦，他的心就会慌乱不堪，脑子也乱，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想不清楚。
洛澄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他还以为两个人会永不相见，当永远的陌生人，他会小心的暗恋顾谦一辈子，没想到一场车祸过后，两人不但结婚，还有了共同的孩子。
洛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无法想象自己一个男人，是什么怀孕生子的？
想到这，苍白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
既然他怀了顾谦的孩子，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什么都做了。
那些旖旎的回忆生怕洛澄忘记似的，潮水般向他涌来。
洛澄羞愤的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方面去！
安静的病房里，洛澄因为想到某些羞耻的事情，不自觉的拉起被子好挡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顾谦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深深地看着洛澄，半晌，才抬起脚步轻轻地走过去。
皮鞋落地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尤为清晰。
洛澄自然也听到了，只不过他以为是洛风来了。
妈妈都在，爸爸没理由不在。
还没睁眼看到人，洛澄脸上就先绽放一抹笑容，“爸……”
只是，在看清眼前人的身影时，喉咙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握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酸涩从胸口蔓延，洛澄几乎是贪恋的看着顾谦，只是很快，他别开脸垂下了眼眸。
视线错开，顾谦忽然心中一痛。
他最爱的人，现在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吗？
顾谦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悬在洛澄白皙的脸颊上，“澄澄。”
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洛澄长长的眼睫毛颤动的更厉害了，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越来越快，洛澄微微抿起唇角，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谦。
正因为过往一年的记忆还存留着，洛澄再次看到近在咫尺的顾谦，更是痛的无法呼吸。
是他仗着自己没有了记忆，仗着自己智力退化到五岁孩童，仗着自己是个不懂人情伦理的小傻子，是他打乱了顾谦原本的订婚典礼，是他逼着顾谦的结婚的。
洛澄爱顾谦，但从没有想过用什么手段来成全他的爱。
从那年决定出国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把那份喜欢永远的藏在心里。
洛澄轻轻地睁开眼睛，看到顾谦放大的俊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他和顾谦相伴一年的时间都是偷来的。
现在时间到了，梦碎了，他也该醒了。
忽然，冰凉的唇吻在洛澄的眼角，顾谦轻轻地把洛澄抱在怀里，温柔道，“澄澄，抱歉，我来晚了。”
洛澄怔在原地。
顾谦看到洛澄呆呆傻傻的小表情，眼中宠溺更甚，吻又落在他的鼻头，“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洛澄缓缓闭上眼睛，那天顾父顾母毫无理由的谩骂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本就苍白的唇，被咬的更加没有血色。
“顾谦！”
戚染抱着小宝宝回头时一推门就看到顾谦抱着洛澄，当即就怒了，“给我出去！”
顾谦身形一顿，但仍是轻柔的擦去洛澄眼角的泪水，直起身说道，“妈，我来看看澄澄。”
戚染还没有什么好脸色，走过来拦在洛澄面前说道，“好，看完了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顾谦看向洛澄。
洛澄又像他进来时那样，把被子蒙在脸上，只露出毛茸茸的发顶。
戚染声音更加冷，“出去吧，顾少爷。”
顾谦淡淡点了点头，“我晚上再来。”
戚染轻哼一声，“来也不让你进门。”
顾谦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戚染不说他也知道。
洛澄昏迷的这几天，他一直等在医院里，只是没被允许进去探望他罢了。
洛澄闷在被子里听着顾谦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小，洛澄嘴角抿的越来越紧。
刚想不顾一切开口叫住他，顾父顾母的话就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他的喉咙里。
洛澄徒劳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
高中时，顾谦就不喜欢洛澄，顾谦喜欢吴南，洛澄知道，但他不信。
直到，那天毕业聚餐，洛澄蹭着宋煜的面子跟了过去，他鼓起自己最后的勇气把告白的话说了出来。
顾谦吻了他，只是，顾谦却叫的吴南的名字。
回忆戛然而止。
顾谦关上了房门。
戚染掀开被子，就看到洛澄一张哭花的小脸。
洛澄脸瞬间红了，他现在可不是五岁大的孩子，而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被妈妈抓包哭鼻子，洛澄全身都充满了抗拒。
戚染也是在看到洛澄涨红的小脸时才意识到，洛澄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可爱了。
“那个，宝贝，对不起啊，妈妈不是故意的。”
洛澄脸上更加尴尬，这么大了还被妈妈叫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