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摩挲着手指，看向苏羽的眼神中毫无波澜。
“你说什么？”
语气很平静，像是在给苏羽最后一次机会。
苏羽浑身一颤，他咬紧牙关，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左卿定定看着苏羽，半晌后叹了口气，像是在可惜什么。
苏羽心理压力逐渐增大，他望向左卿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警戒。
但他还是企图说服左卿，说话的语速加快，生怕没等他说完左卿就一拳打上来了。
“虽然我不杀人，但我还可以干别的，我可以……”
话未说完，左卿一个带着冷意的眼神就让苏羽吓的卡壳，一瞬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但好在左卿除了瞪他以外也没做什么伤害他的事，苏羽冷静了一下，继续开口。
“我可以做饭？你平时一直吃速冻食品吧，我厨艺还不错的。”
左卿的眼神缓和了一些，苏羽以为左卿是听进去了他的话，顿时更来劲儿了。
“还有家务，你的工作室以后可以让我来整理！”
这次说完，左卿彻底收回了带着锐意的气势，苏羽悄悄松了口气，卸下了一些戒备。
看样子左卿还是能讲道理的，虽然他这样有点像保姆，但他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做自己的保姆和做左卿的保姆区别也不大。
突然间，苏羽的视角一低，从低头俯视左卿变成了仰视。
他一惊，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控制着跪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左卿的声音就如附骨之疽般在他的耳边传来。
“不是和你说了吗，和我提要求的时候要跪着。”
苏羽沉默了半晌，几次想要站起来都失败了。
他索性放松身体，任由左卿控制。
“那您同意了吗？”
比起这些，还是首先摆脱杀人这个任务比较重要，苏羽暗暗想道。
左卿也不回答，就这么让苏羽跪着，眼眸低垂，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苏羽静静等待着，像是等待上刑场的死刑犯，只不过一个是自己死，一个是别人死罢了。
没有让苏羽等太久，左卿淡淡几个字就让苏羽的期望落空：“我拒绝。”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同意苏羽的要求，苏羽这个完美的傀儡不是用来做一些没用的家务事的，苏羽的用途早就决定好了，他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多一个平时可以做做饭的人他倒是很乐意。
他看向跪在地上，眉头紧皱的苏羽，缓缓说道：“不过，既然你提起了，那以后做饭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苏羽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会有这么厚的脸皮。
虽然还跪在地上起不来，但苏羽的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左卿，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你拒绝了我的要求，还想让我给你做饭？”
苏羽咬牙切齿，要不是现在动不了，他早就站起来给左卿来上一巴掌了。
左卿闻言也不生气，歪了歪头，用很无辜的语气说：“不行？”
看左卿这副样子，苏羽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握紧拳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一字一顿地说：“当然不行！”
左卿眼神暗了暗，他站起身来走到苏羽身边，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苏羽的头，用温柔的声音在苏羽耳边低声说：“乖一点。”
虽然他的语气是温柔的，但苏羽分明听出了一丝警告，他用没有被控制住的手狠狠打掉了左卿放在他头上的手。
“混蛋，别他妈碰我！”
这是苏羽第一次对左卿说重话，由此可见，他真的很不愿意杀一个无辜的人。
左卿收回手，看着手上被打出的淡淡红痕，双眸微眯，目光如刀般射向对着他怒目而视的苏羽。
他冷哼一声，将手放在身侧，开口：“你明明不是人类，为什么会对杀人这么排斥。”
苏羽的道德与良心让他颇为理所应当地说：“那是一条生命！”
“生命？人类的生命和你有什么关系？”
左卿冷冷盯着苏羽，说出来的话语就如同他的眼神一般步步紧逼。
“难道你对人类有同情心？你有这具身体生前的记忆？”
此话一出，苏羽猛地心下一沉，浑身顿时爬满冷意。
虽然不知道这具身体生前是什么人，但他确确实实是穿越者，拥有曾经作为人类的完整记忆。
苏羽被左卿说的哑口无言，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他也知道此时的沉默基本上等同于默认了，于是他只能咬牙道：“我虽然没有记忆，但我这具身体至少曾经是人类。”
随即他乘胜追击，反将矛头对准左卿：“不像你，虽然是人类，却对同类的性命如此不屑一顾。”
不等左卿回答，苏羽又迅速补上一句：“冷血至极。”
也不知是不是苏羽的错觉，他发现被他骂完后，左卿的眼神反而缓和了许多。
左卿沉默地听着苏羽骂他，片刻后，他笑出了声。
笑声中带着不屑，又夹杂着一丝自嘲。
他看着苏羽，满眼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想不到我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制作出这么有正义感的傀儡。”
他放松了对苏羽的控制。
重获控制权的苏羽当即站起了身，他没有对左卿兵戎相向，只是戒备地看着他。
对左卿动手对苏羽来说找不到一丝好处，且不论自己的身体在对方的掌控中，就是左卿不控制他，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打得过左卿。
不知为何，苏羽突然发现左卿看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像是不舍，又像是在惋惜什么。
他微微皱眉，这种被完全蒙在鼓里的感觉非常不好。
左卿嘴角含笑看着苏羽，眼中已经敛去了一切情绪，再睁眼时，他满眼都透露着阴冷，像一条毒蛇一般缠绕上苏羽的身体。
“重获自由的感觉如何？”
苏羽没有回答。
左卿也不着急，就这么微笑着看着苏羽。
几分钟后，苏羽看见左卿的嘴在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眉头一蹙，感到一丝疑惑，不知道左卿又在搞什么东西。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不只是左卿的声音，他连窗外的风声也听不到了，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
心下一惊，苏羽面上露出明显的慌乱，他来不及再多思考，急忙开口冲着左卿问道：“你做了什么！”
遗憾的是，苏羽连自己这句话的声音都没能听到。
在一片寂静中，苏羽意识到，他的听觉被左卿剥夺了。
在苏羽眼中，左卿只是在笑，像是知道苏羽听不到声音了，所以也懒得回答他。
苏羽又气又急，想再次开口质问左卿，却发现这次自己连嘴都张不开了。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但也只勉强活动了一下僵硬无比的身体。
慢慢的，不受控制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全身。
数秒内，他就又变回了一个不能行动的木头。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左卿，不能闭眼，也不能移开视线。
他只能看着左卿缓缓走到他面前，嘴巴张张合合，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
苏羽盯着左卿的嘴唇，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这是对你的惩罚。”
随后，左卿抬手将手掌附在他的双眼之上。
苏羽眼前一黑，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左卿到底有没有把手移开。
奇妙的是，直到左卿把手放到他的眼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连身体的触觉也被剥夺了。
没有了视觉，听觉，触觉，再加上无法呼吸的身体和本来就不存在的味觉。
他这次彻底失去了五感。
他的世界变为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