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泪不是他想收起就能随随便便收起的。
憋了一会后,几颗泪珠依旧无可救药地滚落下来。
左卿胡乱擦掉眼泪,犹豫了半天才哑着嗓子开口。
“……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羽又将他搂紧了些,手也抚上他的后脑,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
左卿的头发手感很好,苏羽没忍住用力揉了两下。
“宝贝啊,怎么了?”
他语气揶揄,态度也不算认真,就像在开玩笑一样。
或者说更像是在逗左卿。
左卿抿了抿嘴:“没事。”
怪异的是,原本纷杂的情绪居然在苏羽寥寥几句话下就逐渐安分下来,缓缓缩回了左卿的身体深处。
情绪收敛后,左卿的表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将最后一滴眼泪擦去。
只消片刻,他就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左卿。
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他贪恋苏羽的怀抱,所以也就没有放开他。
苏羽也是惯着他,放任了左卿搂着自己的腰,还将头埋在他颈窝的行为。
肩膀上已经没有再传来濡湿的感觉,苏羽也多多少少知道左卿已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他抽空瞥了一眼不知道演到哪里的电影,遗憾的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电影的节奏了。
苏羽索性不去管电影,任由它传来警鸣枪响,权当这些是在为他们伴奏。
直到左卿主动将他松开,苏羽才顺着他的力道放开了手。
左卿眼眶的红晕也消散了个彻底,除了脸上隐隐约约的泪痕以外,几乎看不出他刚哭过的痕迹。
苏羽挑了挑眉毛,抬手在他脸上的泪痕处抹了抹。
“为什么哭?”
他擦拭完泪痕后并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放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自己打出来的红色掌印。
总不可能真是因为他打的这一巴掌吧?
左卿微微偏过头,将脸更贴近了苏羽的掌心,丝毫不在乎自己脸上的伤。
“……因为你愿意给我机会。”
他垂着眸,低声回答道。
他哭不只是因为悲伤,更是带着一些喜极而泣的意味。
如果苏羽直接将他抛下的话,可能他反而不会哭。
左卿的每一滴泪水里都混杂着极度的后怕和庆幸,他知道自己对苏羽做的事有多过分,自然也从不奢望他会原谅自己。
而苏羽表明自己愿意接受他的那一刻,左卿的感情一下子就决堤了。
这并不能由他的理智控制,这是极为纯粹的感情。
听到左卿的回答,苏羽手一顿,几秒钟后,他才回过神来。
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居然就能让左卿哭成这个样子。
苏羽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捏了捏左卿的脸,即使上面还留着他的掌印。
左卿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一句。
“疼。”
苏羽“啊”了一声,将身子凑近,上下打量着左卿。
“还知道喊疼,看来没傻。”
左卿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苏羽。
“这种小事就能让你哭吗?”
苏羽看着左卿,突然恶劣一笑。
左卿眉头皱得更紧,他戒备地看着笑得不怀好意的苏羽,只觉得背后发凉。
不对劲,怎么感觉苏羽好像有点兴奋起来了。
左卿脑中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苏羽眼中盛满狡黠,手上悄悄抚摸上左卿的腰间,暧昧地掐了掐。
“那如果是……你会哭的更厉害吗?”
在话语中他刻意留白,但他知道,即使自己没有说出来,左卿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左卿脸色一变,他确实接收到了苏羽的意图。
他眸光微闪,颇为不赞同的说道。
“那不是小事,我会因为那个哭……但你说的这个,不会。”
他越说越咬牙切齿,说完还瞪了一眼苏羽,似乎是在谴责他满脑子那种想法。
讲道理,他的欲望不比苏羽少,但现在情况特殊,在达成目的前,他必须禁欲。
苏羽被他一瞪,莫名有些更兴奋了。
他搂着左卿的腰,默默将他拽近了些,淡声开口。
“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羽也有自己的目的,但与左卿不同的是,他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必须纵欲。
在真正到了那一步之前,苏羽始终对左卿妥协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所以他会尽可能放大自己的欲望,为的就是让左卿看到,让他看到自己有多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定性。
但很可惜,左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暂时不愿意,他也做不到强迫左卿。
于是,苏羽只能像个花孔雀一样到处开屏。
左卿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说道。
“不会就是不会。”
苏羽眉眼暗了暗。
左卿虽然没具体说明,但苏羽就是能感觉到他的抗拒。
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暗示苏羽,他不接受这种事情。
但如果真的不接受,那当时为什么要答应。
苏羽咬了咬牙,皱着眉看向左卿。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左卿瞳孔轻颤,他垂下眼眸,没有再看向苏羽。
他能怎么说?说他确实不接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缓兵之计,是他虚与委蛇,是他只想先和苏羽确认关系,并不想真的委身于苏羽?
这些话一出,苏羽恐怕会当场暴起。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他思虑再三,最后开口。
这句话,左卿并没有说谎。
在苏羽愿意给他机会之后,左卿的态度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坚决了。
只要苏羽能接受他,他也不是完全不行,他只是需要一些心理建设的时间。
但很显然,苏羽并不相信他的话。
他眼含戾气,恶狠狠地瞪了左卿一眼。
“我真是……我居然会相信你。”
苏羽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毕竟只要他换位思考一番,就会知道他自己也不会愿意,既然如此,那左卿的态度也就没那么难猜了。
苏羽气的不行,反而笑了出来。
因为他想到,既然他自己也不愿意,那自然也不能要求左卿会愿意。
他是在自嘲。
两个一样属性的人,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也就他会单纯的认为左卿真的妥协了。
果然他的怀疑没有错。
苏羽猛地站起身,瞪了一眼左卿后,他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左卿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向外走的脚步。
“你要去哪里?”
苏羽根本没想过回答他,只是留下一句。
“你要是敢拦着我,那我们就结束吧。”
说完后,他就甩开了左卿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现在必须缓缓,短时间内,他不想和左卿待在一起了。
其实苏羽留下的那句话并不是那么绝对。
总的来说,他也舍不得左卿。
但这并不妨碍在得知左卿骗他后他生气。
左卿知道自己理亏,他看着苏羽离开的背影,几次想追上去都强行忍了下来。
苏羽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如果只能给苏羽模棱两可的答案的话,苏羽只会更生气。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隐隐有些松动。
苏羽冷着脸给何子叶发了条信息。
苏羽:叶子,你家还有没有空房间?
何子叶:?
看到何子叶的回复后,苏羽沉默片刻,最后调出左卿的聊天框,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苏羽:等我气消了会回去,你不许来找我。
他毕竟不是真的想和左卿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