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杀夫证道后翻车了>第12章 磨刀

  两人在凡间缠缠绵绵。

  山殷无聊到快把明尘仙府的花草给薅秃了。

  “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瞧着明尘的本体,问方九鹤,“一年了,为什么明尘的化身还没死??”

  这个月是山殷帮忙守明尘本体,所以方九鹤拎了个小炉子过来煮茶喝。

  他添了一勺水进去,悠悠道:“急什么。等死了自然会回来。”

  “那可是天煞孤星。”山殷强调道,“什么活物落进他手里,都会变成死的。”

  “但肉身灵芝却好好地活过了一年。”方九鹤搁下勺子,抬眸瞟了他一眼,“对此山殷仙君有什么高见吗?”

  山殷:“……”

  “再说,天煞孤星这种说法……”方九鹤挑了支细长的棒子,伸进茶汤里搅动了一下,又丢了点瓜子果仁进去,“其实就是他命格太煞,大多数凡人受不住罢了,明尘的化身又不在此列。而且那点煞气,比得过污秽之地的煞气?”

  山殷闷不做声。

  片刻之后,茶汤沸腾,瓜子果仁随之翻滚起伏,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方九鹤又取了盏羊乳出来。

  山殷眼皮一跳,不假思索地伸手,“啪”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腕。

  方九鹤:“嗯?”

  “这茶……是我送你的云北白毫,很难得。”不论看过多少次,山殷始终没法接受他那奇怪的煮茶配方,“能不能别加羊乳?”

  “不能。”唯独这件事方九鹤绝不让步,又摸出一包砂糖,故意气他,“本上仙还要加糖。”

  “你——”

  “别恼,等会分你一盏。”方九鹤道,然后把羊乳和砂糖一股脑倒了进去。

  山殷差点跟他打起来。

  -

  淬玉居的篱笆又往外挪了挪,辟了块地方出来养鱼。

  两人一起下山买了些鱼苗,还顺便捎了几株花苗回来,栽在塘边。

  孟知凡手把手教容昭怎么喂鱼,怎么栽花。

  容昭弄得满手都是泥,额角汗涔涔的,心里略微升起了些躁意,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碗加了冰块的绿豆汤。

  “要喝吗?”孟知凡替他抹去鼻尖的一滴汗珠,“要喝张嘴。”

  容昭张嘴。

  瓷匙盛着清透的汤汁,还夹着几粒软糯的绿豆,送进他嘴里。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凉爽。

  “好喝么?”

  “好喝。”

  容昭几乎忘了自己还要证道。

  他整日与凡人厮混在一起,做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钓鱼喝茶赏花赏雪,牵手拥抱亲吻做爱,有人陪伴有人牵挂,淬玉居里有一盏不歇的灯等着他回家。

  和孟知凡呆久了,容昭恍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也拥有了年少艳羡之物。

  他不太确定,于是趁着孟知凡在做饭的时候,溜进厨房,站在背后偷偷去勾孟知凡的手指。

  孟知凡回头:“嗯?”

  容昭眨了眨眼睛,须臾,道:“孟知凡。”

  容昭很少叫自己的名字。

  孟知凡感觉有点不妙,将锅里的菜铲到盘子里免得糊了,擦擦手,皱眉道:“怎么了?”

  “如果我死了,尸身被送回淬玉山,头也没了,手也断了。你也会哭吗?”

  孟知凡:“???”

  “我以前……”容昭顿了顿,大概是凡人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稍微小声了一点,“见过出云派有个弟子就这么死了,很多人都围着他哭。”

  孟知凡心头吊着的那口气骤然一松,接着被气笑了。

  “尊者,”他明明在笑,声调也很温柔,却不知为何让容尊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要是哪天死了,我就披麻戴孝给你哭上三年,然后一头撞死在你坟前。如何?”

  容昭搓着鸡皮疙瘩,眼睛倏地一亮:“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孟知凡扶住他的肩膀,调转方向,轻轻把人推出了厨房,“锅都要被你问糊了。去,外面等饭吃。”

  容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没再闹腾,很耐心地坐在院子里等饭。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地一天天流淌过去。

  经年积攒在心里的怨恨日渐淡忘,吞吐着戾气的陈旧伤疤被悄然掩去,似乎已经弥合痊愈,像糊了一层纸,再一笔笔涂抹上明艳的颜色。

  乍看之下也花团锦簇,明艳热烈。

  可惜纸终究是纸,脆弱得经不起一点风雨。

  -

  今年初秋的雨来得有些早,山路被浸泡得泥泞又潮湿。

  容昭坐在树下,身上未沾泥水,周身隐隐泛着一圈灵力的光。

  他低着头,专注地整理着绕指柔,一根一根地将缠绕在指尖的细丝捋开,就像杀人前要把刀磨快一样。

  远远的,孟知凡撑着一把青伞,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过来。

  “容昭——”

  容尊者一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掉了遮雨灵力,等孟知凡走到近前,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不放心你。”孟知凡将伞遮在他头顶,垂眸看了看他手里的细丝,“要出门杀人?”

  “嗯。”容昭捏起一角刚刚弄湿的衣摆,不太熟练地岔开话题,“我衣服脏了,先回去换。”

  孟知凡看穿了他的把戏,笑了一声,没戳穿他:“好。”

  回到淬玉居,孟知凡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他。

  “要去杀什么人?”

  “仇人。”

  在容昭口中,要杀的都是仇人。

  孟知凡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没有做声。

  容尊者向来不善揣测沉默背后的意义,也从不揣测。今日不知怎地,突然敏感起来。

  他敏锐道:“你不喜欢?”

  孟知凡斟酌了一下字句,摇头道:“谈不上喜欢厌恶。”

  这一年里,他断断续续听闻关于容昭过去的只言片语,没觉得天煞孤星并没有传闻那样的可怕,只觉得可怜。

  他也知道容昭为何不断地杀人。

  目之所及皆是厌憎,这世间的善意对容昭无比吝啬,更是以无穷的恶意将他流放于尘世之外。

  容昭心里有恨,便觉得世上人人面目可憎。

  光想想就令人心疼。

  但这不是他的错。孟知凡想。

  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容昭却会错了意。

  他莫名烦躁起来,一甩袖子,用绕指柔捆住孟知凡,再一勾手指,猛地将人拽了过来。

  “你觉得本尊者杀孽太重?”一声闷响,他将孟知凡重重地抵在门板上,冷然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急于澄清的迫切,“你以为为何没人敢来淬玉山抢你?本尊者杀了许多人,白骨垒成尸山,才有了这么一块清净之地。你住在这里,既不用抢也不用杀人,要什么就有什么,却来与我说这些虚仁假义,和那些人……”

  容昭顿了顿。

  他觉得孟知凡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不可以这么说。

  没有比孟知凡更好的凡人了。

  这么一想,容尊者更加烦躁了,眼神逐渐阴郁。

  “我知道,我都知道,”凡人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所以也不觉得你杀孽重。容昭,你先放开我。”

  容昭依然拧着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杀杀杀的戾气。

  缠在身上的细丝却老老实实撤去了。

  孟知凡揉了揉手腕,低头去吻他。

  容昭想躲开,又被捏着下巴捉了回来。

  喉结被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容昭下意识张嘴,发出一声气音似的轻嗯,接着尝到了孟知凡的味道。

  甜的,似乎刚吃过什么点心。

  “容昭,”孟知凡吻着他,将他抱到床上俯身压住,在耳边轻声诉说道,“我没觉得你不好。从来没有。”

  他没说太多。因为太复杂的,容昭也听不明白。

  这句容昭听懂了。

  他伸手勾住孟知凡的脖子,仰头回吻,用牙齿撕磨着,直到尝到令人满意的甜腥味。

  但还觉得不太够,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孟知凡口中听到什么。正思索着,忽然腰间一轻,腰带被扯开了。

  帐幔不知何时垂了下来,光线蓦然昏暗,孟知凡亲着他微颤的睫毛,又落在唇上,辗转深入。

  在一起两年,谁也未曾直白地吐露过爱意。

  耳鬓厮磨时的喘息,情到浓时的拥吻,一起渡过的日日夜夜……所有的所有,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来表达爱。

  看来还是要的。孟知凡想。不然某人会十分不安,暴躁到乱咬人还不自知。

  他揽着容昭的腰,按住腰窝揉捏两下,低声道:“容昭,我……”

  容昭被亲得有点迷糊,冷不丁被捏了捏腰,倏地回神,拢住衣襟推开他,正色道:“今天不行。我赶着去杀人。”

  被打断的孟知凡:“?”

  “现在就得走,大概十天后回来。”

  容尊者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理由非常之离谱,也没细想过自己打断的究竟是什么,重新系上腰带,匆忙补了句:“回来再和你做。”

  接着“唰”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孟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