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性手套吗?”◎
许梦婷脚步微顿, 倒没及时回答,依旧进了厨房。
话问得太急,根本没给人缓冲时间。
这般冒失不按常规出牌的卫司融让宣帛弈眼眸微深, 不着痕迹看眼厨房方向,便再次细细打量起前不久刚到访过的钱家。
“三位请坐,不用客气。”许梦婷端着小托盘出来, 上面是三只素白描金的小瓷壶, 端看光泽和描金手法便知价值不菲,“菊花茶, 慢用。”
她温声细语招呼, 并未亲自将瓷壶送到卫司融等人手里。
即便如此,卫司融视线仍不可避免先围着她白嫩的手走了一圈, 接着又挨个扫过置放在茶几上用来端茶的托盘,最终缓缓伸手端起瓷壶。
入手微凉,瓷感细腻,约五十克。
许梦婷落座,在客厅里空调温度26°的情况还要在膝盖披着毛绒小毯子,不仅如此,外面近四十度的天,她还穿着束紧袖口的长袖花朵领衬衫, 可见身子骨真的弱。
“如果钱太太不能吹凉风就把空调关了吧。”卫司融开口道。
许梦婷浅浅笑了:“不用,你三位辛苦,酷暑难当,还要为我先生的事来回奔波,再来家里连个空调也吹不上, 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这是当倒水前没有过他那句问。
卫司融正要再重复一次, 就听站在阳台前的宣帛弈转身看过来问:“钱太太很喜欢种菜。”
许梦婷当即分神先回答他:“嗯, 这是我第一段婚姻结束后养成的习惯,好在我先生理解,没让我舍弃这个爱好。”
“菜很好,长势喜人。”宣帛弈口吻很淡地夸奖了句,“那片葱地最近刚翻过土?”
许梦婷眼底划过丝紧张,不留痕迹带走话题:“没想到宣检察官也懂种菜。”
宣帛弈又看眼那片葱地:“谈不上,看见那片被翻过的菜地陡然想起曾经办过的一桩杀人案,杀人凶手为掩人耳目,将尸体藏在自家菜地里,刚见土新翻过,好奇心作祟多问两句,钱太太不用紧张。”
许梦婷脸色一白,颤着手抓住毛毯边缘,勉强道:“是、是吗?宣检察官真会开玩笑。”
俗话说美人受惊,眼尾泛红自带柔弱感,哪怕许梦婷年过四十,得益于保养得当,她这副样子仍旧惹人垂怜。
可惜卫司融看她宛如看犯罪嫌疑人,对美色感知为零。
更别提宣帛弈了,眼里向来只装得下一个卫司融,哪里接收的到她的示弱。
倒是还有个直男周查,但周查入职以来,见惯了诡计多端的嫌犯,一门心思想她究竟知不知道钱军涛失踪真相。
一时间,房内三位异性全成了睁眼瞎。
许梦婷似乎也没别的意思,自我冷静后居然后知后觉回答了卫司融进门前的问话。
“卫警官,我到现在还联系不上我先生,这在以前没有过,我很担心他。不知道你们警方能不能给我提供些帮助,早点找到他?”
卫司融轻轻扬眉,当真做起详细询问来。
“他没和你提过要去哪里出差,也没带走过行李箱?”
许梦婷细声细语道:“他很少和我说工作的事,也不让我问,临走前带走平时出差会用的小型行李箱。”
卫司融颔首,倏然换了个人问:“你知道你女儿去哪了吗?”
许梦婷微怔,接着一脸茫然回答:“她和我说约了朋友出去散心。警官,我女儿怎么了吗?”
“没有,问问,你知道她去哪里散心了吗?”
“没说,只说是和绣莓一起,我想警官你也知道绣莓的遭遇,挺不幸的。她以前常来我家,懂事又聪明,我很喜欢她,所以听引蔓说是陪她就没多问。”
“现在你还能联系上你女儿吗?”
“能。”许梦婷说得很肯定,肯定到卫司融怀疑是他们设备出了问题,下秒许梦婷飞快抬头看他一眼复低头看手机,“卫警官,我女儿说她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卫司融谈不清心里感受,嘴唇微动:“她刚说的?”
许梦婷兜着毯子站起来:“三位进门前发的,我刚给她回的消息还没动静,劳三位稍等,我去她房间取下礼物。”
卫司融跟着站起来,礼貌问道:“我方便跟去看看吗?”
许梦婷看他一眼,没做阻止,往里面卧房走的功夫里同他闲谈:“卫警官认识我女儿?”
“两面之缘。”卫司融实话实说。
有钱人家的房间装修极尽漂亮精致,仿佛用尽心思打造的牢笼,墙壁拐角挂着副手法高明的油画。
见卫司融视线落在画上,许梦婷给出解释:“这是引蔓十五岁画的,还获得过大赛一等奖,我看不出是什么,引蔓说灵感来源于推箱子,我不太懂。”
确实很像推箱子,又和那些有特定解答思路的游戏不同,这幅油画所呈现的推箱子结局只剩进退两难的困境。
十五岁的宋引蔓究竟遭遇了什么,会让她用黑灰红来描绘整幅画?
卫司融多看两眼转头跟着许梦婷进宋引蔓房间,又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那是你们夫妻两的卧室?”
许梦婷停在宋引蔓房间门口,望着五步外的另一道双开门卧室,看不出喜悲道:“是的。”
太近了,两扇门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米,除开群居房,还没这么不合理的设计。
尤其出现在钱军涛家,这个特别之处足以让卫司融多想。
女孩子的房间干净整洁,不是常见的粉色公主房,很纯洁的白色为主调,连被子拖鞋桌子等等,眼睛所到之处能看见的东西全是白色。
刺眼,这些白色像是在强调什么。
卫司融环顾四周,这不像倦鸟归巢的避风港,反倒像个光鲜亮丽的囚笼。
“卫警官?”许梦婷双手送过来一个和课本相同大小的礼品盒,“这是引蔓给你准备的礼物。”
卫司融没着急伸手去接,只道:“钱太太似乎不奇怪她为什么会给我准备礼物。”
“小孩子交朋友全凭喜好,卫顾问一表人才,俊秀非凡。她正是青春期躁动时候,会有所表达才正常。”许梦婷说。
话里话外听起来是真不知道宋引蔓和她两个小姐妹做的事。
“我听说钱太太前夫去世的时候,宋引蔓才五岁。”卫司融还是没伸手接礼物,由着许梦婷双手捧着礼盒,丝毫不觉得哪不合适。
“对,我把她拉扯到十二岁碰上我先生,他人好,还能待引蔓如己出,我觉得自己遇见了对的人。”许梦婷叹息,“没想到爱情宛如镜中月雾里花,还好他在吃穿用度方面没有苛刻我们母女,这些年过得还不错。为了孩子,我愿意继续忍下去。”
“现在钱军涛失踪了,钱太太这话还是少说为妙。”卫司融不轻不重点了句。
许梦婷似没听懂他的话,言辞间多有单纯:“也许他是去别的地方玩乐忘记手机没电了,这在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卫司融看清她微微颤抖的手臂,终于抬手接过礼盒:“替我谢谢宋同学。”
许梦婷勉强笑道:“好。”
捧着礼盒的卫司融转身往客厅走,不沉,却让许梦婷很吃力,难道另一处健身房里的东西是钱军涛在用?
再次回到客厅,许梦婷脸色苍白不少,落座对周查提出的问询一五一十答了。
这次录口供很顺利,卫司融和宣帛弈像同时成为锯嘴葫芦,弄得周查挺不得劲的。
“谢谢钱太太配合,有任何新发现,还请打电话给我。”周查写了串号码递给许梦婷,“如果宋同学回来,麻烦请带她来趟市局,有些事还需要她出面录个口供。”
许梦婷担忧问:“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吗?”
周查思忖道:“不算,就是一点小事需要找她求证。”
许梦婷放下心来,不太好意思道:“我明白了,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那你留步。”周查做好善后工作,转身发现那两门神独自走远,忙快步跟上来,不期然夹在两人间,看看左边沉思的卫司融,又看看右边皱眉打字的宣帛弈,不敢吭声。
直到坐进车里,卫司融才低声开口:“许梦婷……藏了事。”
“钱军涛有家暴前科。”宣帛弈伸手从车后座变戏法似的捞出个保温杯放到他怀里,“他前妻说他以前在床上有点迹象,后来她直言拒绝,导致钱军涛在外面玩,两人离婚也有这方面原因。”
卫司融瞬间想到许梦婷今天的穿着,喉间微动:“会打孩子吗?”
宣帛弈抽出支烟来,略显疲惫道:“恐怕会比打孩子更严重点。”
车内陡然安静下来,只剩空调嗖嗖地吹,半晌咔哒一声打火机响,又是咔哒一声打火机灭。
“当务之急先找到钱军涛。”宣帛弈把烟又塞了回去,看眼兀自出神不动弹的卫司融,手欠去刮他的侧脸,“找猫猫游戏还没结束,胜负未分,你别一副输定了的表情。”
卫司融身体微侧,让他的手擦着脸颊而过,不咸不淡瞥他:“再不快点找到他,他真会死。”
宣帛弈叹了口气:“他死不足惜。”
“这不该你说。”
卫司融知道他猜到钱军涛干的那些肮脏事,这全是个人看法,但不合适。宣帛弈没吭声,他不再揪着不放,弯腰将保温杯放在脚边,打开了膝盖上的礼盒。
看清里面东西的那刻,他极轻地挑眉,朝宣帛弈伸出手:“有一次性手套吗?”
宣帛弈瞧他细白漂亮的手,控制着不去牵,翻箱找起来。
“要找找看,你要问我有没有一次性套套,我能立即回答你。”
卫司融:“……?”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
卫司融:我是真的骚不过他:)
宣帛弈:你可以打不过就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