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傅兴是对的,她完完全全是我喜欢的模样。
半跪在地上低头看她,光洁的额头,眉骨微微凸起,皱着眉头,肌肤细腻,只是面色苍白。
骇人的血池边,我听见自己开口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咳得很用力,难受得眼泪都挤出了几滴,见我问话转过头来看我,定睛看了我一会儿,扯着嘴角上扬,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
“我叫关西白。”
我知道,我都知道。
“真人可以收我为徒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我,靠在我怀里仰视我,眼角有泪,眼里有情。
还不是时候,回程的路上还有一劫,这个时候的我护不住她。
不等我回答,张书见先开口了:“我师叔不收徒的。”
“可我要拜师。”
她跟没听见一样,只知道看着我,视线相交,我怕自己动摇,先错开了视线。
“一我不收徒,二你全身经脉断裂无法修行,这样你也要拜我为师?”
这是我上一世说过的话。
“我要拜师。”
上一世关西白是这么说的,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接着张书见为了阻止她,会找个理由打发她:“不如这样吧,师叔,若是这位姑娘能在大典开始前抵达山门,那不如给个机会,也算她一片赤诚。”
之后她不再申辩,会安静离开,直到在清风门再次相遇。
明明只要说出那句话她就会听话离开,可我一点也不想说,哪怕关西白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我的弟子,可她还是会因为我此刻的拒绝而失落,我太想让她得偿所愿。
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因为我真的很想收她为徒,全身经脉断裂也没有关系,我会找到方法替她重塑经脉,所以我说了好。
她半惊半喜,好像呆住了,我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你与我有缘,与大道有缘,天赋又好,不收你当徒弟怪可惜的。”
天赋好是她自己的,与大道有缘则是我强求来的。
她与大道没有缘,有也是孽缘,天生魔种,注定要走魔修的路子,拐了人家的魔君当徒弟,我确实赢面很大。
因为承受不了魔气,她从出生起,经脉就是断裂的,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对外说是因着血池的缘故,损了根本,之后我会带她去落湘谷治病,闲暇之余我应该出本书,就叫《正道魁首扶弟子当魔君的那些年》。
张书见已经石化在原地了,只能看着我两说话,牠在旁边怎么也插不上嘴。
三人自然是同行,沿着记忆力的路往回走,关西白不知怎么的,说什么也不让我扶着走,见她走得还算稳当,也只好随她去了。
来时的路完全不可辨认,这路越走越往下,看不到尽头似的。
“师叔,我们不会被困住了吧。”
张书见嘴上说着害怕,表情却是十分兴奋,甚至可以说是欣喜,牠大概很想被困在这里。
我也摸不清状况,外放的神识如泥沙入海,半点不见回应,古怪的很,正要交代关西白跟紧,一阵迷雾吹来,场景再度变换,这次是湖面泛舟,大雾四起,一米之外便看不清任何东西。
还好,是落在小船上,身边已没了两人的踪迹,看了眼黑得跟墨水一样的湖水,不用想,平静的湖面下肯定有惊喜。
我也不急,安稳坐下后便拿着木浆划起来,辨认不清方向也不要紧,随便划就是了。
也不知怎么的,窄小的船上又多了个人,满面皱纹的银发老婆婆,又矮又胖,只见这老婆婆大开大合地站起来,脚掌撑着船板晃悠起来,左扭右扭的。
“你说,要是船翻了怎么办?”
老婆婆虽是这么说,脚下的动作却一点没停,依旧笑呵呵的。
“那就掉下去,再游上来。”
我继续划桨。
“说得容易,掉下去可就爬上来了。”老婆婆不屑一顾,面带鄙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爱说大话,这漓江水也是随便能游的吗?”
据说漓江是一条能贯穿阴阳且遍布五洲的大江,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它,更不消说知道它的源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