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千年前有人在等我>第281章

  祁牧野直直喷出一口鲜血来。

  大爷一个激灵,连忙起身,挥舞着双手吆喝着:“不得了,不得了,吐血啦,吐血啦,快来人!快去抢救呀——”

  管能俪刚结好账,听到远处的动静,出于八卦上前查看。一见到祁牧野的背影,哇的一声扔掉钱包与雪糕,跌跌撞撞地跑到祁牧野身边。

  “怎么会这样?”祁牧野低头望着眼前的一片血红,“她明明应该隐于尘世,无忧无虑地度过剩下的岁月,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人世?”

  “我都还没来得及再见她一面。”

  管能俪擦拭着祁牧野嘴角的鲜血,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妈妈。”祁牧野揪着心口回头看向管能俪,“她死了。”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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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 第 111 章

  “陛下。”事已至此,许朝歌不得不认清现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在自己呈上这么多证据之后,皇帝依然选择听信他人谗言,将贪污受贿这一罪名强加在自己身上。最想要她许朝歌死的,不是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张梅行,而是那个坐在最上头,假仁假义的一国之主。

  眼下三国交战,“强盛”了这么多年的大铭却是国库空虚,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募集不到,眼看就要亡国,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稳住民心,平息这滔天的民怨。

  眼前的这位君主过于大胆却又过于懦弱。他大胆到上位二十余年,每年不余遗力地搜刮民脂民膏,没有边界地增加赋税,大肆修建宫殿,除去功勋显著的陈家军,以至于到今天这个无军应战的地步。

  但他又是懦弱的男人,他惮于成为史官笔下的昏君,便将这亡国的罪名强加在她一个女子身上。

  没想到,祁牧野所说的蛀空国库的罪名,竟是这么来的。

  许朝歌在心里一阵冷笑。

  她与祁牧野都没有错,错的是她们之间可笑的命运,错的是她们一心想要守护信任之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命运要她的人生在建宁二十六年的寒冬终结,她别无他法。只是······她那个爱哭的爱人该如何在千年后面对她早早离去的事实?

  “陛下要治臣的罪,臣无话可说。眼下三国交锋,民心不稳,百姓需要对大铭近年的疲弱一个交代,臣这一命不足挂齿,若是能以此保我大铭无恙,臣死得其所。”许朝歌的手指抠着昭狱凹陷的地面,单薄的衣衫在寒风的呼啸中瑟瑟发抖。

  “只是与臣相近的百姓心里清楚臣的为人,待臣百年之后仍会为臣鸣不平。大铭的安宁来之不易,陛下也不想后人在评价起皇室之时,责怪皇室将治国不力怪罪到一个女人身上。我大铭还会绵延千秋万代,,还会迎来又一个盛世,希望在那个时候,陛下可以为我的死找一个合理的说辞。”

  “陛下大可以推辞今日之举不过是为了安稳民心,鉴于我治水有功,特许我辞官还乡,终身不得再入尹江。”

  “陛下。”张梅行上前拱手道,“莫听这妖女胡言,若真依她所言,后世该如何评价陛下,史书又会怎么写今日之事?陛下,三思呐!”

  “陛下。”皇帝身侧的宋心居直接跪在皇帝身前,“臣以为,许氏言之有理。自建宁三年起,许氏便与百姓一同治水,在尹江已成一段佳话,若硬要将这罪名强加在她身上,怕是难服民心,后世考证起来也难以说服。不如就依她所言,待家国稳定了再给个众人能够接受的说辞,于大铭,于皇室都百利而无一害。”

  惠帝眯着眼打量着跪在身前的三人,许久,视线定格在叩首的宋心居身上:“宋相,听闻许氏与那叛贼自小一块儿长大,今日你为她求情,可是因着这层关系?”

  “微臣不敢。”宋心居再度叩首,“微臣办事,向来为国、为陛下考虑,不敢徇私。”

  惠帝不置一词,盯着宋心居的脊背思量片刻:“罢了。”他揉着鼻梁疲惫道,“就依你说的做吧。”

  “陛下!”张梅行抬起头,意欲反对。

  “行了,今日头疼得很,就这么定了。”惠帝摆着手,不耐烦道。

  “谢陛下。”许朝歌对着石板重重一叩,“臣还有一事相求。臣自幼失亲,与一众异姓姐妹一同走到今日这一步,情深意重,臣今日这一去,她们必有怨言,大铭不日就要开战,容不得半点差池。还望陛下开恩,容我回去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了却后事。”

  惠帝慵懒地开口:“我怎知你这一去,不是去挑唆——”

  宋心居再度跪拜:“陛下,臣愿随许氏一同前去。”

  “罢了罢了,朕乏了,就这样吧。”惠帝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去。

  张梅行弯着腰跟上去,确定身后无人跟着,在皇帝跟前轻声询问:“陛下,许氏的身后事,不如就由我来安排?这许氏向来奸诈,臣担心她到时候又要出什么主意。”

  惠帝半眯着眼打发张梅行,扭头使唤着身旁的公公:“让贵妃到宫里候着,有些日子没见着,朕还怪想她的。”

  “宋大人。”在马车前,许朝歌叫住宋心居,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大人的这一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宋心居顿首,唤来侍从,将其手中的衣物转交给她:“于情于理,今日这个忙我都得帮。许大人为百姓付出这么多,却落得今日这个结局,是大铭亏欠于你。宋某日后定会还大人一个清白。”

  许朝歌抚摸着手中那件披风,摇头轻笑:“我向来不在意这些虚名。况且,我的是非功过,后人会明白的。”

  “只是宋大人。”她抬头直视宋心居的双眸,“世人皆说宋相工于谋国,为了大铭鞠躬尽瘁,但请大人谨记,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切记不要落得我今日这个结局。我工于治水,如今运河已成,我别无遗憾。只是大人您不同,您志在四方,万千大铭百姓还等着您去救他们于水火,请您务必保全自己。”

  宋心居点点头,嘴巴里哈出一口白气,抬头仰望着阴沉天空:“今年这冬天,比往年的还要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