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我在规则怪谈空手套boss>第48章 戏已开腔

  破台仪式多在夜间举行, 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外人偷看。

  仪式开始的信号是吹灭油灯,开锣。唱戏的队伍分成两派,一派演白鬼或者青面鬼, 另一派扮演捉鬼的钟馗, 青面鬼由上场门跳入前台, 在戏台上飞跑,钟馗则手持法剑在后方追赶。

  易北的目光停留在竹纸上思考片刻,虽说戏班子是寨子里请来为苗王唱戏的,但规则里既然明确写了“破台”时忌外人偷看, 除了戏班子里的玩家, 其他玩家在这里的身份可能都是“外人”。

  于是易北转头向四周观察了一下, 坐在草垫子上的村民们此时大部分已经低下了头,只有几个孩子还在好奇地东张西望,不过很快就被他们的母亲斥责了几声,那一个个小脑壳也耷拉了下去。

  “……果然。”易北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把身后的翅膀往内敛了敛。

  人蛊想把自己挤在凳子里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们的身上长满了各式怪异的昆虫肢节,这些巨大的金属部件从椅子的缝隙里穿插出来,一不小心就会伤到旁边的玩家。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有玩家基本找好角度坐下来后就不会随意移动了。

  易北因为背后的金属蝶翼,只好把自己挤在椅子的前三分之一,靠两条腿的力量保持身体平衡, 这样的姿势也无可避免的让他的上半身几乎抵在前座的靠椅上。

  在他前方坐着一个男玩家,长长的金属蛇尾在凳子下方盘成一团,冒出来一个尖头甩在易北的脚下。

  易北低下头, 正好能看见这个玩家从布褂里露出的后脖颈以及一小片背部的狰狞伤口。

  易北稍微顿了一下, 眯了眯眼, 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在那片狰狞外翻的疮痂之中,竟然深埋着一条金属的脊骨的外壁,两侧的伤口已经接近愈合,只留下不到一厘米的窄缝,离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很淡的草药味。

  味道应该是从这个玩家布褂上传来的,在他的布褂背后甚至有一条青色长痕,应该是长期在伤口上敷盖草药留下的。

  在金属脊骨和后脖颈接触凸起上,易北注意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符号,只有一厘米的大小,图案像是一只被切断了八条腿的蜘蛛。

  “这种脊骨不属于任何的昆虫或者小型动物。”易北又往前探了探身,眼底飞快地闪烁了一下,“颈椎和脊骨相连,这是人类脊骨的特征。异化只会让人蛊逐渐变成金属的蛊虫,但这条金属脊骨上却残留有利器凿过的痕迹,至于这个符号就更古怪了……看来这几天我必须在寨子里留心多观察一下。”

  戏台上拿着花枪的女戏子绕着台子转了三圈,又回到了戏台的中央。

  戏班子里的那个老者点了点头,抽出旁边的木剑,往戏台中央一扔,位于戏台四个角的黑戏服男人见状立刻从地上捡起青铜小罩,小心地把手伸进一人高的灯台里,把里面的火苗压灭。

  随着四盏灯火同时熄灭,偌大的戏台立刻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天上清冷的月光洒下几缕清辉。

  坐台里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即使有些玩家不懂“破台”的意思,但见周围的玩家都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能活到这一关的玩家里绝对没有蠢人,察言观色,审时度势都是能在这里活下去的本领。

  台上传来一阵很细碎的脚步声,应该是“钟馗”已经开始追逐“青面鬼”。按照行内的规则,青面鬼要在戏台各个角落都跑一遍,钟馗在后面紧追不舍,意味着邪魅无处躲藏,终将被正义制服。

  脚步声忽近忽远,既混着叮当青铜碰撞的声响,还偶尔参杂几声“钟馗”的戏曲唱腔:“哪里跑——”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锣鼓,戏台子四个角的灯台才被又点了起来。

  这个时候坐在两侧的草垫子上的村民们才拍起了巴掌,大声叫好。

  听见这个响动,众玩家这才敢抬起头,好奇地朝台上看去。

  只见戏台中央竟然凭空出现一根青铜矛头,高度足有两人多高。铜矛的下方一左一右吊着两个戏子,一个穿着白色戏服,一个画成青面獠牙。

  两个人手向后绑着,被两根粗铜丝反吊在铜矛下端,而在他们的脚下放了两盆滚烫的炭火。

  吊在左侧的那个女戏子脸色苍白,悬在半空中的手臂不停在发抖。

  “钟馗”蹲下身体,从火盆里捡起铜链鞭,发红的铜鞭一下接着一下抽打在两人的身上。即使隔着一层戏服,但那两人依旧被烫得皮开肉绽,连连求饶,皮肉焦臭的味道从台上慢慢传来。

  “抽小鬼”的仪式持续了三分钟,“钟馗”将铜鞭重新扔回火盆里,才迈着戏步大摇大摆地走下了戏台。

  紧接着就有戏班子里的成员勾着腰,将青铜矛头带着两个扮鬼的戏子一并放倒,俐落地抬了下去。

  台下的人蛊玩家看见这残忍的一幕,脸上的表情各异,但都也不再抱怨了。

  几个熟识的玩家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互相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需要对比的,人蛊玩家之前觉得自己扮演的角色不好,不仅要在精神上遭受折磨,还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

  但现在看见台上的戏班子玩家过的也是水深火热,又觉得抽到人蛊的身份卡其实也还不错。

  破台仪式结束,大戏才是正式开场。

  几个顶着瓷盘子的戏子从戏台两侧涌上台,旁边奏乐的声音也慢慢大了起来,只不过节奏拖的越来越沉,曲调也变得诡异压抑。

  台上的十几个戏子用嘴咬着竹竿,开始表演高难度的下腰。她们的四肢撑在戏台上,模拟着小蜘蛛从大蜘蛛的腹部出生,在戏台上一窝蜂地爬来爬去。

  紧接着,这些“小蜘蛛”竟然扑上去,开始撕咬蚕食“母蜘蛛”的身体。

  几个搭在一起扮演母蜘蛛的玩家被拉得东倒西歪,很快就拖散,象征“母蜘蛛”已经四分五裂。

  村民众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有些村民甚至激动之下趴伏在地上,不断朝着戏台前那张空置的太师椅跪拜。

  十几个扮演小蜘蛛的戏子聚集在一起,后面的玩家踩着前方玩家的肩膀爬上去,最终组成了一座巨大的狼蛛座坛。

  易北撑在扶手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的狼蛛扮相,这副模样和“苗王”身下的狼蛛坛非常相像。

  果然,紧接着就从台的右侧缓步走上来一个浑身盖着红布的戏子。

  这个戏子浑身都戴满了银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层层叠叠的厚重戏服压在“他”的身上,让他走起路的时候不免有些左右摇晃。

  “狼蛛坛”见到“苗王”走过来,立刻顺从着趴伏在地上。苗王踩着戏子的后背,一步一步走上“狼蛛坛”,盘腿在最顶端的戏子背上坐了下来。

  这时从戏台两侧涌上来几个穿着黑色戏服的戏子,他们手舞足蹈地围在“苗王”的身侧用戏腔唱着什么,一边唱一边跳着怪异的舞蹈。

  伴奏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诡异而奇怪,小调的节奏越来越急促,有些片段几乎已经可以涌尖锐来形容。

  在这样的声音里,易北将手臂撑在椅子的扶手上,仰头艰难地喘息了两声。

  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开始充血,两道血痕顺着他的下眼睑慢慢流下。

  他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背后的蛊虫在台上的戏腔里慢慢苏醒过来,并且开始变得亢奋而活跃。

  背后的金属蝴蝶翅膀也在一阵剧痛过后用力向两侧打开,骨翼更是直接把椅靠拦腰打断,留下一片倒刺横生的断口。

  不过一片人蛊玩家之间,他并不算显眼,因为甚至还有玩家的下半身直接被撕裂开巨大的裂口,从里面伸出一条血淋淋的金属壁虎尾巴。

  易北费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发红。不知道怎么地,他感觉自己离戏台的距离似乎近了很多,原本隔了几十米的戏台子,现在竟然就近在眼前。

  他伏在台面上,双眼眯起,微微侧过头,果不其然在一旁看见了一张黄色的鼓面。

  “九龙口!”

  【六庆戏班】听戏须知第二条:忌坐“九龙口”。若你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也九龙口,请等替者来了以后再起身。

  他根本没有离开过的座位,却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九龙口”上。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如果没有人违反规则,系统就会随机从玩家里抽取一个人。而他的幸运值偏偏只有个位数,大概率就是全场玩家中最低的,所以才会这么“幸运”的被系统选中。

  易北微皱起眉头,想慢慢地从戏台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恰逢此时,台上的锣鼓忽然重重敲打了一声。这一声就如同一记重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几乎立刻感觉喉咙一甜,紧接着一股腥热的血就从舌根下喷了出来。

  血点溅落戏台,此刻离他易北最近的黑戏袍的戏子几乎立刻停了下来。“他”双手拉住黑色斗篷往上一拉,露出一张漂亮又秀气的脸蛋:“北哥!!你怎么样——”

  易北趴在戏台上,背部虚弱地起伏,就像一只濒死的蝴蝶。他发白的手指用力抓在戏台上,几乎用尽全力的仰起头,腥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边大量涌出来。

  “叮咚——”

  “系统检测到玩家需求,是否消耗18积分修复玩家声带?请玩家注意,本次修复效果只能存在4小时,超时将自动回收。”

  易北的眼前白得朦胧,只有这一条提示信息清晰的像是直接被投影到视网膜上。

  【是】

  “叮咚——系统已完成兑换,祝您游戏愉快。”

  “别过来…”喉咙火燎一般的疼痛,易北发出的声音很沙哑,眼神失焦却异常平静:“戏已开腔,八方来听…绝对不能停……”

  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

  这时,另一个戏子也从另一个方位走了过来,他低头朝易北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又伸出手在那个停下来的戏子背后不容置疑地推了一把。

  “别停。”他低声说,“那东西就在台下,你现在停下来只会害了他。”

  作者有话说:

  出去玩回来啦,恢复日更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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