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向阳院
“听说梁、楚两家不仅亲事没变, 还定了日子呢。”辰玥坐在圈椅上吃糕点,顺便分享自己新听到的京中消息。
她是晌午吃罢午饭没多久后来的,朝慕刚睡醒就听阿栀说, “郡主,辰家小姐来了。”
朝慕还没回过神, 人都是懵的,茫茫然然起床看向院里进来的少女。
辰玥今天倒是学聪明了, 穿了一身鹅黄衣裙,争取跟朝慕穿上同色系的姐妹装。
奈何今□□慕的衣服颜色是阿栀选的,选了件桃粉色, 不能说是跟鹅黄色不太一样, 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辰玥, “……”
辰玥低头看自己衣裳,略微有些沉默。
朝慕也跟着低头看自己衣裳, 随后扭身朝阿栀抿唇一笑。
阿栀, “?”
朝慕缓慢眨了下眼睛,望向辰玥,“辰家小姐这时候过来, 可是有什么事情?”
辰玥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改成自己双手拎着, 有些局促,但眼睛亮亮的, 透着期待欢喜, “你昨天不是说改日请我上门做客吗, 我今天没等到你的帖子,所以就自己来啦。”
阿栀回忆了一下, 小甜糕昨天在府门口是说过“改日请客上门”的话,只不过那是故意说给梁佑芸听的, 想必在场诸位没人会把这种话当真。
……哦,辰玥会,她不仅会,她甚至还说到做到真带着糕点上门了。
辰玥把手里食盒提起来,“我去富余楼排队买的,好些新款式,我都没吃过呢。”
所以这会儿她自己坐在边上,边说边吃自己带来的糕点。
辰玥咽下嘴里的糕点,像是才发现似的,一副新奇又失望的模样,“我去排队的时候才知道,昨天阿芸根本没亲自排队。”
晌午后,辰玥一个相府千金带着丫鬟,真就老老实实排在众人身后等着轮到自己。
富余楼的小二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抬头看见辰玥后很诧异,“辰小姐您怎么在这儿站着,你就算亲自排队,让府里下人来排您在马车里坐着就行,这便是亲自排队了。”
辰玥不服输,“昨天阿芸亲自排了,今天我也要亲自排。”
小二一笑,“昨天国公府嫡小姐也是在外面马车里坐着,由丫鬟来排的队,没真自个过来。”
他说大家都这么排的。
辰玥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她顶着张大红脸目视前方,倔强的自我挽尊,“没事,这样显得我更有诚意!买过来的糕点也更甜!”
小二心里想,糕点都是一屉出的,甜不甜跟这有什么关系,但他不敢说,只夸辰玥,“辰家小姐待人果然心诚。”
诚实的诚,说亲自排,那就亲、自、排。
拎着糕点回马车上,辰玥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忽然想起什么,幽幽问身边丫鬟,“珠珠,那亲自下厨是不是也不是自己亲自炒菜?”
珠珠虽然不忍心刺激自家小姐,但犹豫了一瞬,还是老实点头,“是的。”
一般主子站在没有油烟的地方动动口指挥掌勺大厨一两句,就已经算是很“亲自”了,极少有人真挽起袖筒拎着锅铲动手炒菜,毕竟后厨房里油烟呛人味道又重。
辰玥扁着嘴快哭了,“可是我每次给爹爹做饭都是自己炒的。”
她长这么大,今天还是头回知道,“亲自”是可以这样“亲自”的。
怪不得当时厨房里一众下人的表情瞧着都不太对劲,辰玥当时还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厨艺,誓要证明自己,如今看来他们是不理解她怎么自己动手了。
珠珠伸手拍拍辰玥的手背,柔声说,“所以相爷最疼爱小姐了,也最喜欢吃小姐做的饭。”
这倒是真的,不管多难吃,辰相就算哭着都会把饭吃完,并且饭后还要单独写上一篇文章,以此表扬辰玥,至于口头夸奖跟物质奖励那就更不要说了。
要不是辰相卖力夸赞,她家小姐也不会对“亲自”有这么大的动力跟冲劲。
珠珠是自小陪自家小姐长大的,也看得清楚,她家小姐长得过于好看,以至于没什么朋友,加上家世又好,身边仅有的几个好友也都顺着捧着她说话,所以她家小姐在人际交往中有些直白,不懂弯弯绕绕的话术。
像今日,下午并不是一个适合上门做客的最好时间,对于不太亲近或是不熟悉的人来说,下午贸然过来打扰是一件很失礼很不尊重主人的行为。
可小姐想来,相爷便纵着,其余人自然不敢多话。
好在福佳郡主脾气好,不仅没像别人那般把她家小姐敷衍回去,还很认真地说,“是我忘记写请帖了,我下次一定记得。”
辰玥本来站在院子里有些局促,听到朝慕这么说,整个人瞬间舒展开,嘴角止不住上扬,“好。”
朝慕把辰玥请进来,让翠翠去准备糕点茶水,“我也不知你口味……”
“那就来盘瓜子吧,咸味的要盐焗的,甜味的要焦糖的,茶水要菊花茶,我这两天有点上火。”不用朝慕知道,辰玥直接把自己的口味说了。
她丝毫不娇作扭捏,更是不见外拘谨,甚至拍拍自己带来的食盒,“糕点我这儿有,刚好尝尝新口味。”
“上火就别吃瓜子了。”朝慕劝她。
辰玥笑得开心,“没事没事,我已经在喝菊花茶了,爹爹说它去火的。”
每次辰玥惹出祸事的时候,辰相都会让下人泡上一大壶菊花茶,慢慢喝慢慢品,边品边想着怎么给辰玥擦屁股。
时间久了,辰玥没从这事里感受到身为父亲的不易,反而学到了一个知识——
菊花茶去火。
三两句交谈,辰玥已经自来熟,吃上了自己带的糕点,同朝慕分享她路上听到的消息。
“日子说是定在了三月一,他们都说阳春三月适宜嫁娶,是个好月份。”辰玥肯定地点头。
阿栀正好捧着茶盘过来放在朝慕跟辰玥中间的茶几上,菊花茶是辰玥的,温开水是朝慕的。
见她过来,朝慕伸手捏了块元宝形状的金黄糕点递给阿栀,“蟹黄味的,咸香可口,很好吃。”
阿栀微微弯腰放的茶盏,朝慕抬手正好将糕点抵在了她嘴边。
阿栀下意识张嘴咬着,放下茶盏才抬手接住糕点,“谢谢郡主。”
朝慕眉眼弯弯,捏了一块自己吃。
“这个这个,这个也好吃,梅子味的,里面还有梅子肉。”辰玥学朝慕,捏了两块梅花味的糕点,一块递给阿栀,一块递给自家丫鬟珠珠。
阿栀跟珠珠福礼谢过。
“到时候国公府娶媳妇肯定特别热闹,”辰玥说,“我要去看。”
就是不知道她是去男方家里还是去女方家里。
辰玥跟楚清秋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毕竟楚清秋性子孤冷不爱同人交朋友,而梁府……
辰玥嚼着糕点很是苦恼,她昨天好像跟阿芸起了点口角,要是平时她就主动送礼物去道歉和好了,但是这次却不想这么快低头。
也不是她有新的好朋友了,而是她觉得阿芸没拿她当真姐妹,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梁府办喜事,她要不要带着礼物去梁府找阿芸。
“我……”辰玥想跟朝慕解释昨天衣服的事情,可又不想在别人背后说别人,于是张口咬了块糕点,把话头忍下了。
算了,不知道怎么解决就先放一边,说不定放放就好了。
辰玥自我想通了又开心起来,起了兴致伸手要投喂阿栀,“阿栀,这个也好吃。”
朝慕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昂脸开口把阿栀支出去,“阿栀你去看看许大夫来了吗,我感觉嗓子有点干,许是病情严重了。”
阿栀福礼,“是。”
人怎么走了?
辰玥茫然,但丝毫不在意,并且转头开始投喂珠珠跟翠翠,“来尝尝这个。”
朝慕双手捧着茶盏抿温开水,示意翠翠,“不要紧的,多吃些。”
翠翠有些拘谨忐忑,小郡主是不是跟阿栀闹矛盾了啊,怎么不让阿栀吃辰小姐投喂的糕点,反而让她多吃点?
翠翠大胆的想,难道是小郡主怕辰小姐看上了阿栀——
的能力,想把阿栀要走当大丫鬟?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挖角处处都有,京中姐妹花又有几人是真心。
翠翠觉得自己真相了。
朝慕不解释,只垂眸小口喝水,反倒是辰玥,把糕点投喂完了后,开始磕瓜子跟朝慕聊天。
“你可能是身体底子差,平时缺乏活动跟锻炼,这才刚回京就染了风寒,”辰玥说,“等你入了太学,我教你打马球跟蹴鞠就好了。”
她爹爹跟哥哥之前也这般说她,所以劝她学了马术跟射箭,虽不能百步穿杨,但也十发九中,身体都跟着好很多,极少生病。
朝慕想起什么,忽然问辰玥,“你是不是有一把很大的弓?”
辰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我爹爹着人重金给我打造的,我用着特别顺手,在野外的时候还用它猎过一只山鸡。”
朝慕梨涡浅浅,杏眼水润,抬手给辰玥添了半杯温热的菊花茶,声音轻轻,“听旁人说的。”
“原来我名声已经传这么远了吗?”辰玥开心地啪嗒啪嗒磕瓜子,“我都不知道呢。”
她自然不知道,只是朝慕依稀记得,她魂体飘浮的时候,看见一抹红色身影带着一把大弓,一箭将朝弘济从马背上射下来。
京中爱穿红色的不多,当时除了她便是辰玥。张扬明媚,带着杀气。
“慕慕?”辰玥好奇探头,示意她,“菊花茶要洒出来了,……你不开心啊?”
是因为朝慕没猎过山鸡吗?还是因为她没有大弓?辰玥疑惑不懂。
朝慕恍惚回神,跟着点头,“啊是不开心,提到太学头就疼。”
朝慕皱巴着脸,蔫蔫地像是被霜打过,“因为我书还没背完。”
还有三天就考试了。
她看向辰玥,带着期待,“你当初怎么进的太学?”
辰玥认真回想了一下,一脸正经,“我爹送我到门口,我走进去的。”
珠珠,“……”
珠珠看向自家小姐,心道您是真想交郡主这个朋友吗。
朝慕,“……”
朝慕难过,她这个福佳郡主混得还不如丞相的女儿。
其实如果朝慕在京中长大,倒也不用考进太学,可惜的是她在江南长大。
宫里的某位贵人说,江南规矩到底不及宫中礼仪,还是进太学多听听多看看的好,不然将来在宫里闹出笑话丢了皇室的脸面。
皇室的脸面。
朝慕小口抿着温水,眼睫顺势落下,遮住眼底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许大夫来了。
许大夫同朝慕跟辰玥行礼。
看诊本来要去内室的,可这会儿辰玥嗑瓜子磕的正开心。
朝慕没让她挪动地方,示意许大夫,“没事,诊脉而已,在这儿也行。”
朝慕袖筒挽起来,露出雪白纤细的腕子。她抬脸侧眸看阿栀,轻抿唇瓣朝她缓慢眨巴眼睛。
阿栀了然,往前半步,伸出双手,朝慕抿着清浅的梨涡,将手腕搭在阿栀手心里。
朝慕眉眼弯弯,阿栀懂我~
阿栀微微笑,不懂不懂,职业素养而已。
翠翠在一旁看着,心道阿栀跟郡主的这个默契她就自愧不如,怪不得郡主很仔细阿栀,生怕她被辰小姐挖走。
“郡主风寒不严重,这两日注意保暖,晚上再喝一副药,明日若是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可以不用喝药了。”许大夫收回把脉的手。
阿栀单手托着朝慕的手腕,另只手将朝慕挽起来的袖筒给她放下。
不得不说,小甜糕软软的,手腕也软软的搭在她掌心里,让人想捏一捏。
就跟看见那种弹软的糕点一样,总忍不住想动手戳一下,看看手感。
可惜阿栀不敢。
“阿栀姑娘,我看看你额头的伤。”许大夫净了手,打算拆阿栀头上缠着的布条。
伤口不能碰水,阿栀这些天洗头多亏有翠翠帮忙。
朝慕起身,让阿栀坐自己的椅子,她站在边上看,“这里对着光,大夫看得更清楚。”
朝慕把阿栀摁下。
辰玥瓜子也不磕了,也跟着站起来,一左一右围着阿栀,看站在中间的许大夫拆布条。
阿栀有那么一瞬间想吐槽,你俩这站位把光全遮了。
她也真是荣幸,拆个布带都有郡主跟相府小姐替她护法。
许大夫跟阿栀说,“之间撒的药-粉因为后面有血渗出来,现在跟布条粘在了一起,待会儿我慢着些,你要是疼就直接说。”
“好。”阿栀不怎么怕疼,可能因为吃过的苦受过的疼太多了,已经麻木了。
她安静地坐着,双手就搭在自己腿上,垂着眼任由许大夫拆布。
布条一圈圈解开,越接近里层布条上越带着淡淡血迹,等只剩最后一层的时候,辰玥都有些害怕,攥着珠珠的手别开脸,只敢用余光瞧,小声嘀咕,“肯定很疼。”
翠翠也有些心疼,看一眼又低下头,觉得自己额角都凉飕飕的。
她这些天都习惯了阿栀头上的布条,甚至快忘了她脑袋上还有伤。
朝慕则全程没出声,只捻着衣袖站在边上,看完了全程。
布条带着药-粉血痂全部被取下来,许大夫拿着面团蘸着药水轻轻擦拭伤口附近,把剩余药-粉-末擦掉,露出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已经结痂了,等痂脱落慢慢就好。
许大夫蘸了透明药膏轻轻涂在伤口处的痂上,“这药有软化痂的作用,这样掉痂的时候不疼也不会有疤痕。你记得每日涂抹,一天三次,直到硬痂软化脱落。”
“可以,恢复的不错,再过些日子就完全好了。”许大夫将药膏递给阿栀,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去洗手。
“这药这么神奇。”阿栀凑近了轻轻闻,有股香油的味道……
说好的草木香呢。别的药膏不都是草木清香吗,怎么这个是香油味儿?
许大夫道:“这药膏是郡主问宫里要的,外面市面上没有的卖。”
阿栀昂脸抬眼看朝慕,朝慕正好凑近了看她脑袋,卷长的眼睫煽动,放轻声音问,“阿栀,疼吗?”
阿栀微微摇头,刚想说不疼,但她看小甜糕眼尾红红的,水润的杏眼里全是她,阿栀搭在腿上握着药膏的手指不自觉微微收紧,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小声说,“有一点点。”
刚才布条撕扯下来的时候,是有点疼,还有药膏摁在伤口上的时候,硬痂好像戳着软肉了,也疼。
说完阿栀就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后悔自己多嘴。
她说这个干什么,这才哪到哪儿,能有多疼。
而且这样也太有损她这个大丫鬟的沉稳形象了。
阿栀吸了下鼻子,正要扯出专业微笑抬头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脸颊被人捧住了,还没扯开的笑意就这么顿在嘴边,“?!”
阿栀,“!!!”
朝慕垂眸看阿栀,眼里带着笑,软软慢慢的调儿,清清甜甜的音,“那我给阿栀吹吹,祖母说,吹吹就不疼了。”
朝慕双手轻轻捧起阿栀的脸,在阿栀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朝慕已经鼓着腮帮子对着她额角吹了两下。
她哄小孩一样,学着长辈的调调,“呼呼吹吹,痛痛飞飞~”
阿栀的脸瞬间爆红,跟被秋风吹过的柿子一样,红了个彻底,连耳朵带脖子,都是热的。
阿栀从没有这么被人吹过伤口,她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云里雾里脚都不知道有没有踩在地上,只觉得浑身被小郡主身上的暖香包围,满脑门都是轻柔的风。
“还疼吗?”朝慕眨巴眼睛问。
阿栀木讷地摇头。她人都是麻木的,哪里能感觉到疼不疼。
辰玥看得新奇,“这么有效果吗,我也来给阿栀吹吹。”
她要凑过来,朝慕眼睛一睁,阿栀瞬间站起来直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已经好了,都没知觉了。”
她还记得福礼,“谢谢郡主跟辰小姐关心,我去送送许大夫。”
阿栀伸手朝外,直接送客,“许大夫请。”
许大夫正打算掏出笔墨写医嘱呢,“啊?哦哦哦,那我口头跟你说注意事项你记下就行。”
许大夫把东西又原封不动装回去,挎着药箱跟阿栀一同出门。
到了院里吹了凉风,阿栀才觉得自己从小郡主身上的暖香里挣脱出来,总算有了呼吸的机会。
她怀疑自己刚才脸那么红,多数是憋气憋的。
小甜糕离她那么近,那、么、的、近!她都没好意思把气呼她脸上。
等风吹散脸上热意,许大夫也差不多说完注意事项后,阿栀才斟酌着问许大夫,“家里长辈都会这么给小辈吹伤口吗?”
“自然,阿栀姑娘小时候没被家里长辈吹过伤口,”许大夫笑着说,“我家女儿小时候摔倒的时候,我跟她娘一边搂着她吹伤口,一边拍打地面怪地不平,这才摔着了她。”
“心尖肉嘛,总要好好哄一哄,哄一哄就不哭了也不疼了。”许大夫提起女儿的时候,本就仁善的气质更显温柔。
他说的这些阿栀没体验过,但也跟着露出笑意,“原来是这样啊。”
她手指触碰伤口附近,“好像真不疼了。”
最近齐府的事情许大夫也听说了,得知了阿栀雷厉风行的事迹,只是这会儿看她红着耳廓抬手摸额头、眼神懵懂茫然的模样,总觉得跟外头传的不一样。
但她把手放下端在身前的时候,气质又跟刚才不同。
阿栀送走许大夫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想到了过往。她生母身份不高,家里族人对她永远是打骂羞辱,后来进了宫也才好那么一点点。
所以阿栀从来没被人认真地关心过,也没像今天这样被人用温热的手捧着脸吹额头。
她回想一下,被小甜糕双手托脸捧着的时候,她仿佛是一块特别精致的点心,是珍宝,被人捧在掌心中小心呵护。
阿栀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等心里那股异样感觉消散后才回前厅,人还没进去呢,就听小甜糕苦恼地在跟辰玥说,“阿栀许是害羞了。”
阿栀心道她没有。
厅里的辰玥茫然,“啊?”
朝慕叹息,“阿栀好容易害羞,吹痛痛要害羞,涂口脂也要害羞。”
她没有!她只是不习惯,之前没见过所以很陌生,不是害羞。
阿栀心里反驳,抬脚进门。
辰玥正好在问,“你们还互相涂口脂了啊?”
朝慕见阿栀进来,眉眼弯弯,手指点了下自己水润的粉唇,“不是互相,是我给阿栀涂的,阿栀当时脸都红了。”
辰玥目光在朝慕跟阿栀之间来回,“哦~”
阿栀木着脸进来,争取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害羞。
朝慕欠欠地盯着她瞧,小声喊,“阿栀~阿栀栀~没害羞吧?”
阿栀摇头,“没有。”
“对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辰玥跟阿栀说,“这多正常啊,关系好的人,涂口脂吹脑袋都很正常。”
朝慕在旁边重重点头,“嗯!”
阿栀战术性上身后撤,满脸写着怀疑。
是吗?难道真是她不正常?
阿栀陷入短暂的自我怀疑,是因为她没朋友才觉得胸口有奇怪的感觉吗?
“像我跟珠珠,有时候珠珠就会帮我洗澡换衣服涂口脂,”辰玥举例,“还有像阿芸跟清秋,她们时常会留在彼此府上过夜,这是关系好啊。”
小甜糕附和,“是呀阿栀。”
她眼神指指点点,示意阿栀跟着学学,不要总是害羞跟疏离,多伤感情。
“像这样,”辰玥挑了颗最胖的瓜子,要喂阿栀,“阿栀,啊~”
朝慕,“???”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