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余锦耀今天赴约，同样有事找他办，暂时没打算聊维安的麻烦。
尤其这个麻烦的对象是程楚霖，余锦耀猜得出维安的心思，以自己的立场，实在难以插手他们的事。
“他醉了，要睡一会才能清醒跟你聊天。”余锦耀一边说着，一边手动将程楚霖的脑袋摁回桌上，让他强行关机。
“耀哥不愧是他暗恋的人，好了解他。”维安非常无害的笑道。
余锦耀却知道他本质就是披着兔子外衣的狐狸。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相识到什么程度，但从维安说出这句话里，他就知道这小狐狸已经将他跟程楚霖的关系查得透透的，现在当面试探来了。
余锦耀不介意这种试探，因为维安就是这样的人。
光明正大的试探是他流露自己想法的独特方式，他什么都不说一副无害让人看不透的时候，才是真的可怕。
而这种可怕只会用在外人身上。
“我已经让他失恋了，他现在是自由身。”余锦耀回道，撩了撩耳边的垂落的发，淡笑着看他，“你这是看上我的主治医生了？”
“是呀，你能把他给我吗？”维安睁着大眼睛期待的看他，璀璨深邃的绿眸里仿佛蕴含着北地极光里的神秘。
余锦耀道，“他不归我管，这事你要问他自己。”
“好吧。”维安手里拿着酒杯轻晃了一下，见他主动澄清了自己跟程楚霖的关系，也就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放。
维安轻抿一口酒，移开了话题，“耀哥怎么会愿意放权？是不是余家人逼你了？”
余锦耀垂眼看着手里冒着泡泡的苏打水，轻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惜命。”
维安可不信这种话，他们认识四年，余锦耀是个什么人，他清楚的很。
“心脏复查的结果不好吗？”除了他的病，维安也想不到有什么事会让这个人愿意放弃高位被人拿捏。
“也没有不好，就是老样子。”余锦耀回道，自从他开始咸鱼躺，除了习惯高强度工作的大脑不适应这种生活，他的身体倒是享受在其中。
除了忘记吃药那次还有跟老爷子对峙那晚，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感受到心慌难受了。
“那你不去争？”维安知道余家什么情况，眉头轻蹙，“手里没让人忌惮的东西，只会任人宰割，这道理你比我懂。”
“懒得争了，我现在只想悠悠闲闲，安心活到六七十。”余锦耀眼中蒙上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他对于自己上辈子28岁殒命，终究是心有不甘。
除非对世间绝望，不然谁能接受自己在大好年华就这么突然死去？
他想完整的经历这趟生命流逝的漫长旅程，想体验世间繁华，就算没办法疯狂一场，也要慢慢享受细水流长，最后再被吞噬进岁月长河中。
“你不争，他们也不会好心放过你。”维安也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太明白如今余锦耀的处境，不由地替他心急。
余锦耀倒是不在意的笑笑，浅色的眼眸毫无攻击性，仿佛已经看淡世间一切，显得整个人越发平和温雅。
“所以我这次是来找你帮忙的。”余锦耀说道，神色透出了几分认真，“大概两个月前，我在你这买了一个人，叫霍明盛。”
维安当即给了旁边一个眼神，保镖立即将手里的平板拿起来，按余锦耀所说的查。
“我要知道他之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身边都有谁，因为什么把自己卖掉，进来又待了多久？”
“他那么好的身手，是被你们训练出来的，还是他本身就有？”
“关键是，你们这边保密工作做这么好的情况下，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日常中的琐碎骗不了人，余锦耀又是个戒备心重的，他能观察到霍明盛似乎对自己很了解。
不喜欢吃的食物从来没上过桌，随手乱摆的东西，他也能知道哪些该收拾哪些不能收拾。
余锦耀其实挺喜欢辣口，但因为身体原因几乎没碰过，但霍明盛总能赶在他准备馋的时候，给他做一份辣度合适的小炒。
余锦耀心肺不好，吹风着凉特别容易半夜起烧，霍明盛从住进来开始，就有半夜过来看他的举动，还探过他脉搏。
不过这人做了这么多可疑行为，似乎从没有觉得不对，以至于他没为自己的动机解释过。
余锦耀本来想问，但霍明盛变软绵绵小狗那晚，情况着实有些棘手，害他脑子短暂的死机了。
而查他底细这件事，余锦耀其实早就该做了。
但之前买人的初衷，只是为了身边有个玩具解闷再顺便在遇事时保护一下自己，他才一直没有把霍明盛的过往放在心上。
现在到了真正要用人的时候，余锦耀觉得，比起去问一个会为自己动机做掩饰的人，还不如实打实的调查来的准确。
维安带的人动作很快，一下就给他找到相关信息，然后将平板递给他。
余锦耀眼中倒映着蓝色，一行行文字快速扫过。
维安也微微凑过头去跟着看了几眼，“唔，是孤儿？就是穷的没办法才把自己卖的，可怜是可怜，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不，问题可大了，这孤儿的身份是余锦耀帮他做的那个，根本不是他真实的。
学历年龄倒是对上了，但这些余锦耀早已经从他嘴里问出来了。
“查的不对，这身份是我给他的。”
维安顿时侧头看向办事的保镖，后者瞬间满头大汗，“我立刻重新查。”
“我来吧。”余锦耀道，想起了自己父亲跟爷爷都插手过霍明盛的身世，也难怪一开始没查准确。
很快，真正的身份出来，霍明盛灰暗的过往就这么刨开在他面前。
余锦耀眼眸黯淡几分，还真是只可怜的小狗。
难怪他总是无喜无怒的模样，对周围情感反应迟钝，怕被抛弃，身手这么好。
余锦耀慢慢浏览完，将平板还了回去。
维安小心观察他的神情，撑着下巴稀奇道，“真少见耀哥露出这种表情。”
“有点心疼了。”余锦耀大方承认。
“心疼？你竟然也会心疼人吗？”维安眨了眨眼睛，眉头惊喜的一扬，“耀哥，你喜欢他呀？”
上一次被问这种问题的时候，余锦耀还能敷衍的答一句，谁知道呢。
但现在他却有些迟疑了。
可怜他的小狗情感迟钝，余锦耀自己在这方面也不见得多有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