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那只是梦而已。
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维安跟程楚霖并没有任何交集，维安更不可能愿意帮别人拿衣服……
但如果只是梦，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样真实？
无论是医院的场景，还是维安难过的表情，还有程楚霖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众人围上去那一幕。
余锦耀都感觉到无比熟悉，就好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余锦耀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直到救护车赶到，他都还有些恍惚。
到医院之后，余锦耀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人还有些虚弱，由护士陪同着做了一套详细检查，并被要求住院观察。
偌大的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心电监护仪的声音。
自从他重生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去细想过上辈子的事，毕竟那时的生活过的实在太糟心，他巴不得都忘了。
而人的记忆是会被时间消磨掉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放空自己，那些事自然也忘得更快。
但这个快，也不至于让他直接丢掉一整段记忆吧？
上辈子由于没有霍明盛的出现，自己也没有放弃权势，立场不同，跟维安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他要是有心想瞒着，那自己不知道其实也正常。
但问题是，维安要是身边有人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把人带到自己面前炫耀，程楚霖那性格也不喜欢干些偷偷摸摸的事。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想，他们都不可能瞒着自己。
而这个梦里，余锦耀是站在第三视角去看着这一切的，里面的画面全都跟上辈子他昏迷前见到的都对上了，惊醒来之后，甚至每一处细节都记得清楚。
这就有点怪异到让人头皮发麻了。
这到底真是梦，还是他的真实记忆？
如果是梦，那怪异一点其实也正常，但如果是真实记忆，为什么他现在想不起来上辈子维安跟程楚霖是怎么认识的？
假如自己并没有失忆，而是他们两人真的背着自己发展了。
那有没有可能，他们认识的方式跟这辈子是一样的？
维安在酒吧里被砍伤，而程楚霖因为别的原因也在，就顺手帮了他。
只是上辈子自己没跟维安见过面，所以错过了很多细节，才导致最后他什么都不知道。
余锦耀瞬间就意识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
那岂不是这一世就在重复上一世发生的事吗？
那他三年之后，不就很大概率还是会猝死吗？
余锦耀抬手慢慢捂在胸口上，感受着里面略快的跳动，双眸失神的睁着，在偌大的病床上，身影竟显得那样单薄。
如果一切真的会重复，那三年之后……
不，现在已经不足三年了。
等到他再次死去，他的小狗要怎么办？
这世上没人疼他的小狗，要是不小心走丢了，他还会回不了家。
余锦耀是一定会去找他的，但是三年之后如果自己不在了呢？
谁去找？又有哪里可以成为他的家？
余锦耀唇线慢慢拉直，这两个问题光是一想，就让他心情不悦到了极点。
霍明盛是他的狗，无论如何，能带他回家的人只能是自己，他能回的地方也有自己的住处，换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不准。
要想办法才行。
他的狗必须永远在他身边。
这是从认定他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事。
余锦耀心中慢慢有了计划，他要给他的狗狗安好窝，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教他怎么找回家的路。
余锦耀焦躁的闭眼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却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小狗自己会想办法回家，也有能力去安窝，让自己衣食无忧。
其实已经不需要余锦耀再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他之所以控制不住的操心这么多，只是因为不舍得，太难过了而已。
三年太短，短到他不知所措，惶惶不安，不知道要怎么去对一个人好，才能补全不能携手白头的遗憾。
十二月末，寒冷刺骨，大雪纷飞。
霍明盛猛然惊醒，飞速下床拉开宿舍的窗帘。
夜里的光源模糊，但依旧能清晰看到漫天大雪滚滚而来，恨不得顷刻间将这座城市淹没。
不对，现在才六月，哪来的雪？
霍明盛只穿着短裤，忍着突如其来的寒意，快步回去拿起手机，一看时间。
十二月二十二号，冬至。
世界的时间流逝加快了。
霍明盛闭上眼，脑海中是一片死寂的漆黑，此时正清晰显示着【请尽快让余锦耀回归工作状态。】
任务没变化，但整个世界的时间却被猛然推进。
霍明盛没办法与另一边取得联系，并且从再次睁眼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是入侵者。
所以只有他能察觉到时间的不对。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有预感的给余锦耀打了过去。
哪怕现在是凌晨四点，会惹来对方的起床气。
但是奇迹般的，铃声没响多久就被接听了，那边传来的不是余锦耀饱含杀意的冰冷语气，而是与平时无异的声线，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怎么？小狗做噩梦了啊？这个时间点打给我。”
“嗯。”霍明盛回到被窝，空调的冷气已经转为暖气，“做了很不好的梦，醒来就想找你。”
余锦耀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嗓音清润而温和，“怎么变这么粘人了，做个噩梦都得给我打电话，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但是你的小狗。”霍明盛捏紧手机，慎重又小心的问他，“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昨晚啊，我不是还送你上车了吗，干嘛？梦还没醒呀。”
所以发生过的事件并没有改变，只是时间线被推快了。
对霍明盛来说，短短一晚，就跨了好几个月，但对所有人来说，他们一直在十二月。
“醒了。”霍明盛压下心头的慌意，“你为什么没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偷偷装监控了？”余锦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也有些虚弱，但回应他的语气里总带着点温和的笑意，使得通话氛围温馨而轻松。
“你有起床气。”霍明盛说，“要是吵醒你，你会凶我。”
“是吗？怎么凶？”
“恨不得用眼神把我扒光了然后锁院子里吹风。”
“霍明盛。”余锦耀笑了，“你反反复复提这件事，是不是真想我这么对你？”
“不是。”霍明盛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心中对世界的变化感到茫然，但说出的话语却十分坚定，“我只是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