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祁折雪来说, 他并不是很在意公不公开和许停枝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最多......算是炮友吧?

  从出生开始就在虫族社会长大的祁折雪对性\\关系始终保持着极为开放的观念, 毕竟很多雄虫为了种族的延续,会在无爱的情况下和雌虫做\\爱, 来保持虫族出生率和死亡率的持平。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尤其是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那做\\爱这件事就更是顺理成章。

  所以祁折雪并不会因为别人知道他和许停枝做过什么就觉得很羞耻, 但让他有些不开心的是, 许停枝竟然敢污蔑他勾引对方,这就让祁折雪有些生气了。

  不管是在虫星还是特种星,不管是雄虫还是向导,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可以被捧在手心里珍视的存在, 也根本不用勾引别人,只需要一个眼神, 别人就能自动贴上来, 许停枝这话——完全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思及此, 祁折雪转过身,垂下眼皮, 面无表情地看了许停枝一眼, 随即缓声道:

  “对,没错, 是我勾引你。”

  “........”

  意料之外的, 祁折雪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发飙,许停枝却没有因此感觉到些许放松, 反而心陡然咯噔一下。

  许停枝的肢体动作也不似刚才那般放松, 瞬间坐直了身体, 换上衣服笑脸去牵祁折雪的手,笑道:

  “长使,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祁折雪说:

  “既然少将说是我勾引您,那许少将今晚就别来我房间了,毕竟这样确实影响不好,不是吗?”

  许停枝的笑脸僵住了。

  他急的“蹭”一下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住祁折雪解释,但祁折雪却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

  等祁折雪来到操作室时,操作台前的玻璃外罩已经打开,透过带着放大效果的玻璃墙,祁折雪能看见那个熟悉的深蓝色星球正在既定的轨道上缓缓做着自转运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放在任何平行宇宙、任何星系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星球运动,但落在祁折雪的眼中时,心底却骤然浮现出无数的情绪来。

  有欣喜、遗憾、感念,还有.........期待。

  那时生他养他的故土,是他的母星,是他连做梦都想再回去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父母、哥哥,有他这辈子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

  他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此次回来,他要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拿回来。

  祁折雪这么想着,指尖微微一动。

  无数的精神触角从他的身后疯狂舞动飞出,轻轻松松地穿过坚韧的星舰外壳,附着在了虫星表面的卫星系统上。

  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祁折雪心念一动,这一片的卫星定位系统就会在他的精神触角的破坏下,全部失灵。

  但是祁折雪没有这样做,他只对身后的下官做了一个降落的动作,随即沉声道:

  “通知随行的护卫队保持警戒状态,我们在北方虫帝的皇宫周围降落。”

  “长使,您让我们在虫帝的皇宫周围降落?”

  身后的下官在这一瞬间露出了犹疑的表情,挠了挠头:

  “那我们下去的时候,不会被虫帝的军队打成筛子吗?”

  “我会展开保护屏障,你放心吧。”

  祁折雪说:“以我的能力,我能同时给近一万哨兵展开保护屏障,我保证,一颗子弹或者光炮也打不到你们身上。”

  一,一万人?!

  祁折雪的下官被祁折雪轻飘飘吐出的数字吓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最低等级的向导能同时给2-3人同时展开保护屏障,等极越高的向导,能展开的屏障范围就越广,A级别的向导最多可以给一千多的哨兵展开屏障,但这需要A级向导反复联系多年,同时给一万人展开屏障,下官活了那么多年,就没有见过。

  所以,下官一开始还以为祁折雪是在吹牛,但又想到出发的时候,副首长特地交代过由祁折雪统一部署活动,而军人又应当无条件服从命令,所以纵使下官心中十分担心自己有命出特种星没命回去,最终也不敢违抗祁折雪的命令,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前去通知了其余操作台的哨兵和向导。

  显然其他人对祁折雪的命令也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甚至认为祁折雪是疯了。他们很多人都觉得,应该先给虫星发射降落信号后再降落,否则很容易遭到攻击。

  但显然祁折雪并不这么认为,而是坚持要求直接降落,而且越快越好。

  很多人担心会遭到虫星防御系统的攻击,所以操纵星舰落地时十分小心。

  面对此情此景,祁折雪看在眼底,急在心里。

  这次回虫星,他根本没有想顺利达成建交的可能,他甚至做好了任务失败回去被处分的准备,但失败过后会面临的惩罚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希望能在季斐卿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回哥哥。

  只不过让他意料之外的是,自己虽然是长使,握有部署任务的大权,但却有太多人担心强行降落会给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所以降落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颇有些阳奉阴违的感觉。

  如果按照这种降落速度,还没等他降落虫星,那一定会被身为虫帝的季斐卿发现,那么他打突击战的可能性就大大下降了。

  祁折雪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用精神控制这些哨兵和向导,好让他们执行命令,但他的全部精神触角都派出去,用以屏蔽虫星周围用以传递危险信号的卫星,现在对这些下属,竟也无可奈何。

  就在两拨人僵持之间,许停枝穿好制服走了过来,看着默然不语的祁折雪,问:

  “怎么了?”

  许停枝细细端详着祁折雪面上绝对算不上好看的表情,走过去揽住祁折雪的腰,贴在他耳边问:

  “发生什么了?”

  “......”祁折雪本来不想和他说话,但耐不住许停枝对他动手动脚。

  他别过头,躲过耳边扑上来的温热,低声道:

  “你有办法让星舰快速定位降落吗?”

  “哦。”短短一句话,就让许停枝瞬间明白了祁折雪话中的意思。

  他是护卫队的少将,也同样是手握枪\\杆子的代表,当下就掏出了枪,直接上膛,抵在了操纵台的哨兵后脑勺,淡淡下了令:

  “给你们一小时。”

  他直接打开了自己光脑,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启了秒表倒计时:“一小时内,星舰不能降落到目的地,我就让你们的人头落地。”

  “.......”

  许停枝话音刚落,刚才还如同乌龟爬似的星舰顿时如同被火燎了屁股,蹭的一下往前飞出一大截。

  相比起于祁折雪的“温柔”,显然用拳头说话的许停枝更容易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于是甚至不用许停枝再多费口舌,只需要抵在后脑勺的一把枪,就能让操作台的所有人进入工作状态。

  全部燃料舱都被迅速打开,星舰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下落的姿势,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指尖在操作台上的操作快的几乎要闪出残影。

  “快快快,注意打开缓冲带!”

  “十、九、八........”

  许停枝之前在特种星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不好管,但他的背后是从开国以来就一直在政界手握权利的大家族楚氏,所以许停枝胡作非为惯了也不会遭到重罚。

  没有人敢在此刻去挑战许停枝的底线,只觉那倒数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萦绕在耳边,最终,在许停枝倒数时说出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庞大的星舰终于狠狠地在皇家后花园里落地。

  星舰落地的沉重响声终于引起了虫星防御系统的警觉,卫星迟来地开始抓拍祁折雪等人的影子,不断地发送大量警戒信息,但很可惜的是,等季斐卿的下属带着武器冲进皇家后花园时,祁折雪等人已经顺利下了星舰。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朝自己围过来的人,祁折雪的心里一阵扼腕。

  若是他能再早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惊动那么多人了。

  但此刻,他并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表达在脸上,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在有人开口问他是谁时,祁折雪对着密密麻麻的枪口,径直上前了一步,道:

  “我是原凯斯尔家族的雄虫,祁折雪。”

  “凯斯尔家族的雄虫?!”

  话音刚落,问话的军雌顿时皱了皱眉。

  他仔细看了看祁折雪的脸,试图从中分辨着什么,片刻后道:

  “不,你不是。”

  那个白发军雌说:

  “凯斯尔家族存活的雄虫如今都被收押在监牢里,没有和你年纪相仿的。”

  “如果是‘死’了之后,重新活过来的呢?”

  祁折雪闻言,忍不住笑,对着那名白发军雌道:

  “叫你们的首领,哦,现如今他已经是虫帝了吧。”

  祁折雪说:“叫你们的虫帝,季斐卿过来。”

  “我有事要找他。”

  “你想见虫帝陛下?!”

  领头的白发军雌并不信祁折雪的说辞,而是对这个长相异常姝丽的男人保持着完全的警惕,于是道:

  “你最好乖乖投降,擅闯皇家后花园,按照律法,你应该——”

  “纳克斯,放下枪。”

  那名白发军雌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清冷悦耳的男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祁折雪的心脏重重一跳,待他回过头去时,发现那曾经在记忆里早已模糊的红发男人此时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见此,祁折雪的心脏顿时重重往下坠去,连呼吸都乱了半拍,指尖不受控制地掐入掌心。

  十几年过去,面前这个红发军雌的表情已经不似当年般凌厉,而是带上了些许岁月的沉淀而柔和。

  季斐卿再也不再是那个在贵族打压下迅速成长起来的起义军首领,他如今已经登上皇位,成了一名独揽大权的虫帝,此刻声名赫赫,任何人都难以在他的威压之下,直视他的眼睛。

  他如同十几年前那样,朝祁折雪走了过来,然而这次,祁折雪却没有像当初那样后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军雌看到季斐卿的到来,都单膝下跪行礼,只有祁折雪,直挺挺地站着,看向季斐卿。

  微风穿过两人的额发,在那一瞬间,季斐卿好像透过祁折雪的眼睛,看到了曾经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某个人的影子。

  “是你。”季斐卿凝视着祁折雪,喃喃道: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祁折雪看着他,低声问:

  “我这次回来,只办一件事。”

  “那就是,带走我的哥哥。”

  话音刚落,季斐卿沉默的表情陡然起了些许变化。

  他先是一愣,随即神情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嘲讽、占有欲和警惕顿时从他的眼底漫了上来,如此清晰,祁折雪甚至能从季斐卿的脸上,完完全全地读懂他内心的所想。

  但接下来,季斐卿的话却让他整个人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哥哥?祁折霜吗?”

  季斐卿漫不经心道:

  “他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太不听话了,总是想着向外传递信息,甚至想要逃跑......我不喜欢不听话的金丝雀,况且玩久了,我也早就玩腻了。”

  说完,他无不恶意地看向祁折雪,道:

  “所以几年前,我就把他杀了。”

  “像当初杀了你一样,砰的一声,”

  季斐卿抬起手,对着祁折雪的心脏,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笑道:

  “用枪子射穿了他的心脏。”

  “祁折霜——早就已经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