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清楚缘由, 喻闯忽地用力,将季眠拉到自己身前。“如果你求我,说想要, 我就还给你。”

  “……”为了羞辱他,这付出的东西未免太多了点。

  季眠道:“你以为我会信?”

  喻闯不语, 不是不想回答, 而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拉得过近了。季眠的呼吸洒到他的下巴和嘴唇上, 思绪陡然变得混乱不堪,忽然想再讨一点代价。

  他被引诱一般, 低头含住了季眠的嘴唇。

  时隔七年, 再尝到这滋味, 什么都忘了, 什么都被抛诸在脑后。这些年喻闯对自己的催眠,无数次强迫自己去遗忘那些回忆,瞬间都变成了笑话,只一个吻就彻底粉碎。

  季眠全然没料到会有这一遭, 整个人被亲得都有些懵。

  周围的空间仿佛猝然收紧, 原来是后颈和腰上皆是被喻闯的手臂揽住,越拥越紧。

  舌根附近的软肉被搅弄得发酸,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 隐约能听见激吻下的水声回音。

  季眠的耳朵登时因羞耻和轻微的窒息而红透。

  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想咬对方一下,让喻闯恢复理智, 却怕把控不好力道。

  那略带迟疑的啃咬似乎被吻他的人当作回应,季眠听到喻闯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是兴奋过头了。

  “……”

  季眠不再迟疑, 齿关狠狠咬合, 毫不留情。

  随后听到喻闯压抑的痛呼, 季眠的嘴唇终于被松开了,腰还被搂着。

  他喘着气,冷笑连连:“这就是让我求你的方式?”

  喻闯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从季眠的薄衬衫里探进去,按上他的胸口,温热的皮肤下,心跳有力,似乎在轻轻撞着他的掌心。

  明知季眠的心跳是被自己气的,亦或是轻微窒息后的反应,却仍忍不住激他:“少爷,你心跳好快。”

  话刚说完,下巴上挨了一巴掌。不重。

  听见恼怒到连气息都不稳的一声:

  “下流东西!”

  喻闯喉结猛地滚了滚,渴得要命。

  但看见季眠通红的眼睛,却也明白,他做得太过火了。

  刚松开手,腹部便挨了两脚。喻闯也没抵抗,顺着力道趔趄倒地。

  季眠擦了嘴唇,低头瞄一眼有没有踢错地方,才恼火地跨过喻闯走了。

  喻闯目光追着他的背影。

  几分钟后,他才从季眠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缓缓站了起来。

  回到车内,给自己灌了一整瓶水,喻闯勉强解了喉咙里的渴。

  活了快三十年,没开过一次荤,稍微闻见点肉味,就难以平复下来。

  喻闯想要他。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得到过一样东西。

  事到如今,他也不愿再欺骗自己什么早已释怀的狗屁话。

  喻闯承认自己放不下过去,未来似乎也不可能放下。

  他忍不住想:我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一定要逼迫自己对过去避而不谈?为什么明明想要,却要强迫自己不去得到他?

  手臂搭在方向盘,冷静了十来分钟,喻闯下车去了一楼大厅。

  *

  因为工作关系,喻闯一个月里,有近一半的时间要来宁城出差,其余时间里,周末他也总是订机票过来。

  这么在宁城待了有一个月,他没了之前的运气,走在路边都能偶遇季眠。

  周纪之前没告诉喻闯季眠的地址,但喻闯让人打听到了纪海住的地方,在宁城的郊区。

  想到之前几次看到季眠,都是在宁城的市区内,应该没跟纪海住在一块。

  周末时,喻闯带上几样上门的礼物驱车来到纪海的住处。

  远远的,只看见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周边种了些不知品种的花,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平地中间,围着一栋小型的二层房屋,风格简朴。

  条件其实不算很差,但若是跟季眠曾经住的地方相较,就是天差地别了。

  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男人在菜地里弓腰忙活。

  纪海掐了两只辣椒,惬意地起身,准备带回去炒个辣椒炒肉。

  一抬头,看见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不远处。面容似乎有点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纪海料想应该是季眠的朋友,当下面色和煦地问道:“来找纪帆?”

  正要说季眠就在屋子里午睡,喻闯却在此时道:“不是。我找您。”

  纪海皱了皱眉,抓着一把辣椒从地里出来了。

  屋子里,到处都是被养得很好的花花草草,还有几只羽毛鲜亮的鸟。

  环境其实不错,但内部空间比喻闯想象中的小,加上一二层中间还搭着楼梯,虽然谈不上逼仄,却也并不宽敞。

  喻闯在纪海对面坐下,带来的礼物随手放在桌上。

  纪海瞧见那几样东西,暗暗吃惊。

  他眼光不俗,看一眼便知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喻闯先做了一番介绍,先说自己姓甚名谁,还有跟铭盛的关系。

  纪海已在脑海中搜寻喻闯的面孔许久,此时听见他的名字,终于记起来了。

  是他儿子早年造孽的时候,养的那个大学生!

  可是,要找也该是找他儿子啊,来找他这个爹有什么用?心中愈发不解。

  听到有关铭盛的后半段介绍,纪海心头一震。

  铭盛的名字,他几年前就有听过,只是没想到创始人居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子。

  喻闯暂未说明来意,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纪海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那是一份房产赠与合同,上面已有喻闯的签字。

  那栋房产,正是他一年多之前卖出的骊水新苑的房子。

  纪海表情严肃起来,看向喻闯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警惕。

  两年前为了救起纪氏,整个纪家的老底都被揭得干干净净。纪家目前能随意动用的资产加起来,或许都不如喻闯上门带来的礼物多。

  “无功不受禄,喻先生不妨先说明来意?”

  喻闯勾唇,“只是见面礼而已。”

  “……”

  “我前段时间刚回来宁城,才听说纪家这几年的风波。纪少爷曾对我有恩……”

  纪海听到后面半句,一口茶险些呛在嗓子眼里。

  有恩?被包养的恩?

  喻闯神色如常:“只要您愿意,不出五年,纪家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辉煌。”

  纪海那一口茶水正巧咽了下去,闻言表情一凛。

  “代价呢?”

  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喻闯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他跟我结婚。”

  纪海:“……”

  几分钟后,整个屋子里,都是纪海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你这是叫我卖子求荣!?”

  喻闯:“……”

  想解释两句,发现本质上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纪海勃然大怒,一个“滚”字就在嘴边,又顾忌着喻闯背后的铭盛,怕自家儿子未来会受欺负。

  最后只浑身颤抖着:“纪家再落魄,也没沦落到要靠卖儿子讨富贵。你带上这些东西,请回吧。”

  “我说过,这些是见面礼。不管您答不答应,我都不会收回去。”喻闯淡淡道,“如果不愿意收,您要砸了扔了也随意……”

  话未说完,通向二楼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喻闯怔了一下,淡然的表情倏地不复存在,心跳陡然加快。

  他不可能在这里……

  纪海已经安静下来。

  喻闯有些僵硬地抬起头。

  季眠站在楼梯中央,下到一半,停住脚步,冷冷地盯着他,仿佛要透过喻闯的眼睛,看清他内里的卑劣。

  喻闯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辩解。

  他闭上嘴,忽然平静了。

  他就是这么卑劣,为了得到这个人不择手段。用正常手段,他这辈子也别想让季眠多看他一眼,所以他找上纪海,全然不顾季眠的意愿。

  喻闯弯起唇角,对季眠笑了。

  只要得到他就好,就算这个人恨他一辈子,他也认了。

  季眠怔在原地。

  喻闯最后垂下视线,看向纪海,道:“您再考虑考虑吧。”

  纪海深吸一口气,“滚出去!!”

  ……

  喻闯走后,纪海缓了两分钟,问季眠:“什么时候起来的?”

  “从你说‘卖子求荣’那一句,被吵醒了。”

  纪海:……

  他破口大骂,骂喻闯不要脸皮,不是东西。

  季眠走下楼。

  他不过是周末放假,过来看看纪海,没成想听到这些。

  看了看喻闯送来的东西,还有桌上那份赠与合同。

  “给我摔了!看一眼都来气!”

  季眠回头:“爸你怎么不摔?”

  纪海坦荡荡道:“都是几千万的玩意儿,我哪舍得!”

  季眠:……

  “你怎么不生气?”纪海皱眉。

  换了平时有人敢这么对季眠,刚才下楼时就该发脾气了。

  莫非这两年在纪氏历练,把脾气也给磨平啦?

  季眠抿住唇,脑海中是喻闯仰着头对他笑的那一幕,那笑容,几乎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那个人,快被折磨疯了。

  他静静垂下眼。

  结婚啊……

  ……

  之后一段时间,喻闯常提着礼物登门拜访,所幸季眠都不在纪海这里。

  纪海每每见着他来,要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拎棍子撵人。喻闯带的礼物越积越多,放在房子的角落里无人碰过。

  但凡有个识货的客人来,瞧见那一大堆被当作垃圾囤放的东西,大抵要瞠目结舌、惊掉下巴了。

  纪海心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找人打听喻闯的住所想把东西退还回去,带回来的消息却说喻闯每回来宁城出差都是住在酒店,并没有固定住处。

  心下愈发不解了。有闲钱闲功夫买那些没用的,甚至随随便便买一套上亿的房产,却懒得给自己找一处稳定的住所?

  他也不愿意欠喻闯这么多东西,找了几次门路仍没把东西退回去,只好周末把季眠从公司叫了回来。

  喻闯果不其然又来了。

  敲了敲纪家的门,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无人回应。纪海不愿意见他,于是经常假装人不在家。

  喻闯一早摸到规律,于是耐心地又敲了两遍。

  屋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比以往的似乎要轻一些。

  门从里面打开,眼前出现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喻闯僵在门外,跟季眠冷淡的眸光相对。

  相比前几次见面的剑拔弩张,这回因两人都没有急着开口呛声,气氛倒是和谐了一点。

  季眠扭头回了屋内,没关门。喻闯立刻会意,紧随其后踏过门槛。

  进屋后,先看见桌上摆着一大堆的东西,手表、字画、翡翠……都是他之前送过来的,当即意识到不对。

  果然,下一秒听到季眠开口:

  “东西带回去,别堆在这里挤占我家的空间。”

  喻闯当即反唇相讥:“……又不是送给你的。”

  季眠猛吸一口气,就要发作,却生生忍住了。

  眼见着要向之前几次一样吵起来,喻闯默默闭上嘴,东西放一旁,厚着脸皮先坐了下来。

  季眠一点儿不行待客之道,也不给人看茶倒水。好在喻闯并不在意,抬眼盯着季眠烦躁至极的脸看。

  “你身边现在有其他男人?”

  季眠看他一眼,有点莫名。“没有。”

  喻闯点点头,接着道:“裴清已经跟人订婚了……”

  季眠恼了:“你能不能别提这档子事!”

  【深情值加100,贡献者喻闯。】

  “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跟我结婚有什么不好?”

  “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很多理由。我很有钱,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

  “之前被纪家卖掉的房产,古董字画,还有你的东西……我都可以买回来,还给你。如果纪叔叔还有回归商场的意愿,我可以帮他再打造一个新的纪氏。”

  喻闯轻笑,“还有,我跟裴清不是很像?你……”

  季眠冷声打断:“已经不像了。”

  喻闯顿了下,道:“至少我长得不难看。”

  “少爷,翻遍整个宁城,你找得出比我更好的结婚人选吗?”

  季眠没说话。

  喻闯看着他,声音低了些,诱哄似的:“婚后,我不会常回宁城,你用不着时刻见到我。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给你。”

  说完,等了片刻,等来对面一句:

  “东西带回去。”

  啧。喻闯咬牙。

  油盐不进。

  不可否认,喻闯说得没错。整个宁城,能跟此时的喻闯相比的,大概也就只有裴清和俞云奎。

  但喻闯不知道的,季眠并不需要通过联姻这种手段来重建纪家的地位。

  纪氏如今势头大好,早已经度过了破产风波后的低谷。

  只要季眠愿意,纪家曾经卖出去的所有房产和物件,都可以在未来两年内全部收回。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喻闯只好先松了口:“只要你留下一样,其他的我可以带走。”

  “什么?”

  “骊水新苑的那套房子你留下。上次在停车场时,我就说过要还给你。”喻闯停顿两秒,“而且,我也收了报酬。”

  提起“报酬”,季眠的脸色立刻变黑。

  “过户手续之后我带你去办。只要你答应,其他东西我今天就带走。”

  季眠勉强退了一步:“可以。”

  喻闯瞧见他的神色,抿了下唇。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在图什么,想方设法送了东西,却讨不得半点好。

  桌上的东西,喻闯来来回回搬了五次,才都丢进了车厢里。

  最后一次回来时,把一个盒子递给季眠。

  季眠怔了一下,接过喻闯递来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只橄榄绿色的腕表。

  他很快回忆起来,那是他两年前卖给一个收藏家的一块腕表,也是原主的表柜里最珍贵的。

  喻闯看着季眠空荡荡的手腕,说:“你的表,也收着吧。”

  季眠犹豫了下,没再推拒。

  喻闯得寸进尺:“还有这副字画,纪叔叔可能会喜……”

  “……出去!”

  喻闯见好就收,把剩下的礼物一并打包带走。

  等关上门,纪海从房间走出来,看见空荡荡的桌子,松一口气。

  “人走了?”

  “嗯。”

  纪海摇摇头,“可别再来了。”

  “他还会来的。”季眠开口。

  他垂眼沉思良久,像是想通了什么,抬起眼皮。

  “爸,等他下次过来,你答应他吧。”轻飘飘的话抛出去,如同惊雷。

  纪海愣了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答应他?”

  “嗯。”

  “我没听错吧儿子?!”

  季眠自嘲一笑:“跟谁结不是结?何况他还能给纪氏带来数不尽的利益。”

  “你喜欢他?”

  “……不。”季眠被迫撒谎。

  “不行,太儿戏了!”纪海激动地起身,在小屋子里来回踱步,“怎么能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怎么就不能?”季眠烦躁地皱了皱眉,“反正,我喜欢的人已经跟别人订婚了。”

  “……”这倒也是。

  一提起裴清,纪海就满腹的怨气,又不得不佩服。凭一己之力搞垮整个裴家,的确是对方的本事。

  那时候纪海就想,季眠这辈子跟谁在一块都行,只要别是裴清。可季眠到现在都不曾说过裴清的半点不是。纪海在家里骂人,季眠虽然没拦着他,却也不搭腔。

  纪海以为,他这儿子这辈子都要栽在裴清身上了。

  【深情值加40,贡献者纪海。】

  季眠这时已经在桌前坐下,提笔在喻闯留下的那张赠与合同上刷刷签下名字,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喻闯送来的礼物。

  反正是他哥送的,季眠收得很安心。

  纪海:……

  纪海痛心疾首。

  换作从前,他相信季眠会毫不犹豫地撕毁这份赠与合同。如今挑起纪家大梁,季眠的行事作风再很少意气用事,方方面面都以纪氏的利益为先。

  儿子有所成长,纪海却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哀伤。重新坐下来,他摇头道:“再好好想想吧,结婚不是小事。”

  季眠只道:“字都签了,没什么好顾虑的。我还能吃亏不成?”

  纪海看着那张合同,沉思良久。

  *

  喻闯又一次登门拜访,手里没带来礼物。

  他进门时,就做好了会被纪海用棍子撵出去的打算。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这回只是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门。

  喻闯顿了顿,迈步跟了进去。

  “纪叔叔,还是以前说的。只要他跟我结婚,我保证纪家……”

  “可以。”

  “……”数秒后,喻闯迟钝地抬起眼。

  “什么?”

  纪海的表情几近扭曲,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我说可以!”

  喻闯愣了半晌,好似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在头上,砸得他头晕眼花,不敢相信。

  “他……”

  纪海见喻闯语言都难以组织起来,心情颇为复杂。

  这小子,看上去真的喜欢他家那臭小子。

  既然季眠都放话说同意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况,除了喻闯要他“卖子求荣”的事情之外,其他方面,纪海还是相当欣赏的。

  不到三十岁就能有此成绩,还是白手起家,可比他当年要强。

  喻闯还不敢置信:“他同意了?”

  纪海冷哼一声,不答话。

  喻闯心头一紧,“您没对他动手吧?”

  纪海火冒三丈:“那是我儿子!我能打他吗!”

  ……

  数分钟后,喻闯走出纪家的门,坐在车内的驾驶座上,魂魄都仿佛被带走了。

  他同意了……

  因为心跳和思绪此刻都很不安分,喻闯不敢立即开车,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定神。

  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睁眼,翻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那个七年不曾拨过的号码。

  喻闯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急切,可这一切简直像梦一样虚幻,很不真实。

  他迫切地想要验证。

  手指颤了颤,按下通话键。

  电话在两次提示音响后被接通。季眠出乎意料的没有换过号码。

  喻闯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耳中听见电话那头细簌的杂音,隐约有呼吸声。

  “纪——”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戛然而止的男声,是喻闯没听过的声音,仿佛是季眠身边有人正要说什么,被他比动作制止了。

  随后,他才听到季眠的声音:“你有事?”

  喻闯问:“现在在忙吗?”

  “在忙。”

  “今天下午五点前,都有事?”

  “嗯。”

  喻闯只好作罢。“你什么时候有空?”

  “后天。”

  “地址发给我,后天早上,我去接你。”喻闯说完,静了两秒。

  末了,还是多说了句:“记得带上证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