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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昙是被饿醒的。
他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过了，睡了足足十个小时，勉勉强强补了点缺了的觉。
他人脸识别解了锁，炸出了一堆的小红点，还有五个未接电话。
未接电话备注：老疯子
云昙没见过这个号码，但光看那备注，基本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这个时间点，除了学校，应该也没有别人会关注他的死活。
手机消息很热闹，二三十个人联系了他，还有一堆的群聊99+，云昙往下扒拉了两下，还没到尽头，那一排排消息看得他头疼，他把手机一扔，撑着在床上坐了起来。
云昙抱着被子，如同清晨起来那般，静静地坐着，屋内没开灯，光线却不算昏暗，外头阖家欢乐的热闹伴随着变幻的霓虹灯飘了进来。
房屋内空荡荡的，云昙怔怔地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出了神。
同样的虚无飘荡，很不真切，他有一瞬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又或者，这两张脸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终究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唤醒了他。
云昙偏头，不敢再看镜子，他嗓音干涩：“系统，开灯。”
周围一片死寂，寂若死灰，无人回应。
风卷着帘子吹了进来，额前碎发被吹得耷拉在云昙眼前，断葬了仅有的微光，浓稠的黑暗沼泽般蔓延了上来，一点点压过去，压得人逐渐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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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昙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他有的仅仅是一个大纲式的剧本，对很多细节都一无所知。
比如，怎么去学校这件事。
他试图唤醒系统，奈何这对方这会儿就跟掉线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辣鸡系统，要来何用。
好在，这还有地图。
兜兜转转了一圈，云昙站在凌汾市第一中学门口，看着它那不算高的围墙跃跃欲试。
校霸啊，这人设，迟到了不翻个墙他像样吗？
“哎哎，那边那小子，你搁那搁那呢？还不快过来？”
门口保安大爷眼尖，朝他这边招了招手。
云昙略带遗憾地缩回了手，朝几步开外的大爷处走去，准备接受教育的洗礼。谁知，还没走近，就见大爷主动给他刷了卡放行，催促道：“站着干嘛？进来啊。”
云昙：……
贵校这么宽松的吗
见云昙没动静，大爷熟练地唠叨：“你小子啊，戴什么口罩哟，就你这头白发，你裹成粽子我都能认出来。哎，别说，别人是刷卡进校，就你一个刷脸的，哦不，连脸都不用刷了……”
云昙进去后顺手勾带上铁门：“谢了。”
保安大爷一脸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破天荒大事，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好小子，可以啊。”
云昙：……
晚自习还没下课，这会儿在外头晃荡的人不多，校园祥和又宁静。
云昙也不急着找教室，他不紧不慢，漫无目的地逛着，熟悉着校园。
不知不觉的，他走到了一栋名为“致远”的教学楼下，这名字怪熟悉的，好像世界各地的校园教学楼名都大同小异。
天色低暗，还没走近，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那一层层楼挂着的鲜艳横幅，这励志的话语，这紧张的氛围，云昙不用猜都知道，目的地到了——
传说中的高三楼。
随着步伐的走近，他一来就看到了那占据了大块位置，再显眼不过的榜单，上头张牙舞爪地写着几个大字“龙虎风云榜”，而在榜单的附近，挂了一排排用玻璃相框装着的，裱起来的人物头像。
在一众人物照片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众星拱月般位于最中心位置的那个人，挂得挺高的，这会儿光线昏暗，几米外看得不大清，只能隐约从轮廓中推测对方长得应该不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
伏泽
云昙好奇地朝前走了两步，正想仔细看看这人张什么样时，一楼走廊突然冒了个人出来，紧接着是短促的一声口哨。
云昙偏头看了过去。
来人脖子上挂着个口哨，个子一般，黝黑微胖，脚下搭着个凉鞋，牛皮制的后脚跟明显被踩烂了，显得不修边幅。
全身上下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不认识”。
云昙决定保持沉默，静静垂眸看着他。
来人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指着自己，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惊讶转为愤怒，他压着嗓子怒吼道：“好你个云昙！还舍得回来啊？！”
冯高岑看云昙那一脸迷茫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瞥见他额角那明显的伤口，他胸口闷着的气直接被点爆，几乎是垫着脚来训斥：“你你你！怪不得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说！是不是又去打架了啊？！”
云昙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人就是‘老疯子’？
云昙心想，也不老啊。
不过没接电话这事确实是个意外，换着时间点打了五次都毫无反应，换做自己也挺气的，于是他说：“老师抱歉，我有点感冒，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然后云昙眼睁睁看着来人的一身火气‘噗’的一下灭了。
这位老师瞪大了眼，直接被呛得咳嗽了一声，显然很意外，他口气软和了下来，甚至罕见的有点不知所措：“啊？烧坏脑子啊呸，这样啊，你感冒了确实需要多休息休息……”
见对方这反应，云昙没忍住叹了口气。
原主这形象，还真是……这点小事都把别人惊讶成这幅模样。那要是有一天，他夺了个第一，岂不是直接变成惊悚？不吃药都压不住的那种。
“别傻站着了，听听你这嗓子哟，走走，来办公室喝点水。”
不等云昙拒绝，冯主任连拉带拽地推他进一楼最中间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被大致分成了五片区域，四个办公桌以及一个公共开会讨论之类的地方，上头堆放了一堆堆的文件试卷。
这个点的室内除了他两外，还有个女老师，女老师办公桌离门比较近，她见状朝他两瞥了眼，又继续低头忙。
冯主任熟练地拎着云昙到了右边最里面那个角落，这角落在办公桌边上摆了个小茶几，零食水果盆栽一应俱全，还靠着窗，视野绝佳，很闲适。
“来，坐，想吃什么随便拿。”
冯主任把他摁到了休息区，很豪爽一挥手，说着他又取出一次性杯子，兑了点温水递给他，“感冒怎么样？去看了没？”
云昙看着递过来的这杯温水，没刹住车，习惯性说了声“谢谢老师”，话音未落，就看见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下。
云昙：……
云昙若无其事地接过这杯水，摘下半边口罩，低头刚抿了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报告”两字，声音清冽干脆，好似顺着这小口水流而下，直接沁人心脾。
惹得云昙下意识再抿了口水，他心想，这声音好听啊，怪解渴的。
冯主任立马直起腰版来，他回头热情又亲切地招呼着：“呦，快来快来。”
“冯主任，这是我明天的稿子，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这水挺清甜的，云昙禁不住又喝了几口。
原来姓冯啊，怪不得被叫做疯子。
冯主任“邦邦”地拍着来人的肩膀，还没看，就开始夸了：“伏泽啊，你这水平，我看我也没什么好改的——”
默默低头喝水的云昙动作一滞，突的抬眸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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