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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三人围着小孩开启三带一模式。

这三人的实力毋庸置疑。伏泽和云昙不用说,谢傲安也是常年盘踞在前五的人物,就是他语文实在太拉,不然前三也是手到擒来。

伏泽主导,谢傲安和云昙辅助,偶尔插上几句不同的意见。是在辅导伏翰星,也算是在交流彼此的学习方式。

谢傲安和伏泽放得很开,云昙则自认为相对收敛了点,更多的还是在恍神。可实际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在云昙又一次毫无知觉地“语出惊人”后,谢傲安纳闷:“不是,云昙你这反应挺可以的啊?”

“啊?”云昙神儿还没回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谢傲安:“……”

见他本人这幅迷糊样,谢傲安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聪明昂?”

“哦这样啊,初中知识而已,谁不会啊?”云昙随口一回,话语刚落,他忽然眼神一凝,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连谢傲安都能看出来。

如果伏泽所说不假,以他的聪慧,也许在见他第一次教伏翰星的时候,又或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然察觉出异常。

无论是从理智的分析还是相处的直觉性感官,都能轻易地推出某一个结论。

况且,这段时间的情谊是不会骗人的。

那一瞬间,云昙突然觉得自己的筋脉被打通,堵着的那股最初的情绪散去,一直卡顿绕成一团的思维恢复正常。

他大爷的!脑子可算上线了!

云昙刷的站起来:“你们学,我出去透口气。”

雨势转小,淅淅沥沥。

这个点店铺街边清冷,不见人影。云昙刻意往其他街上走了几步,挑了个合适看风景的位置,清凉的雨丝扫过脸颊,他思维更清明了几分。

他轻声呼唤:“系统,在吗?”

没有任何动静。

云昙耐心说:“你听到了吗?这件事不是该解释一下?”

依旧没有回应。

变着法子连续试探七八次,某个存在始终没出现,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云昙垂眸,视线从右手手腕掠过。

而那里,本该浮现的血红倒计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见踪迹。

云昙若有所思,倚着墙站了会。

他转身进去就见伏泽三全盘膝坐在了游戏垫上。

各桌游棋牌散落一地。

听到动静,伏翰星下意识偏了下头。

一只抽象的简笔龟大大咧咧印在脸上。

云昙猝不及防撞见,没忍住笑了:“啧,你们谁干的?欺负小孩啊?”

脸上也被画了一道的谢傲安冲他递了个挑衅眼神:“哟,回来了?2v2来不来?”

“来啊,玩什么?”云昙语调轻松,他在伏翰星边上坐下,拍拍他的肩,“等着,哥哥我给你找回场子。”

谢傲安乐了:“1v2你还想找场子?骗小孩呢?”

云昙觑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谢傲安:“废话,要是小福星和伏泽一组,那我还要担心一下。”

云昙也不和谢傲安废话,他直接抓起支边上的笔塞伏翰星手里:“拿着,想想等下该往那张脸上画什么。”

谢傲安轻“啧”了声,他拍案说:“那就这么定了。福星归你,伏泽归我,2v2,先来几局三国杀热热身,对了,三国杀你会吧?”

云昙点了点头:“行。”

他扫视了圈散落的各类棋牌,发现大部分都很新,像刚拆的。

其中有几个他还真没玩过。

对面是伏泽和谢傲安,毕竟是1v2,这压力还是有的,云昙心想。

然而,开局三分钟不到,对面两位直接无了。

伏翰星已经兴奋地握笔杀了过去,谢傲安试图讲道理:“哎别啊,留点面子!卧槽卧槽只能画一笔!哪有你这么个画法的?”

相较他两的鸡飞狗跳,另一边画风迥然不同。

伏泽微微仰着头,不闪不避,眼神就那么带着浅浅的笑意:“喏,你来吧。”

看着近在迟尺的那张脸,云昙迟疑一秒,他拔出笔盖,轻轻在画中眉心落下一红墨点。他后退半步,点评:“不错,这样就对了。”

伏泽挑了下眉,刚想说点什么,被谢傲安怨念的声音打断:“伏泽!兄弟!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会玩吗?你该不会给我放水了吧?”

伏泽反问了句:“谁说我会玩的?”

谢傲安瞪他一眼:“那刚才是哪只狗在我脸上画的啊?”

伏泽无奈一摊手:“我和你一样,以前从没碰过,也就刚才和你玩的时候顺带了解了下规则。”

谢傲安难以置信:“不是,你刚才全程压着我来打,你现在跟我说你之前没接触过?”

伏泽:“那有什么,菜鸡互啄而已。”

谢傲安:……

谢傲安郁闷地一抓头发:“完了完了完了,我真是太傻了,我怎么就忘了云昙的身份了呢,对方这一看就——”

话语未落,他手上带着的电子表轻微震了一下,几乎同时,搁桌面的手机铃声响起。

谢傲安表情一变,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艹!”

他皱着眉站起来,一把抓起手机,云昙见他这脸色,还以为会直接挂掉,却没想到谢傲安接了,铁着脸硬邦邦甩给对面一句:“你不是明知道我在伏泽这吗?还打来干什么?”

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傲安,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吗?所以今天被电话打断才会这么暴躁?”

谢傲安咬着牙槽,能看出来他在竭力放平缓语气:“废话,计时刷卷子呢,你这突然打电话过来我思路都要断了。”

“是吗?又和伏泽一起吗?你开个视频我看看。”

“看什么?伏泽的伤势吗?你还会关心人家啊,伏泽人家那伤都多久以前的了……”谢傲安给伏泽递了眼神,用一种不易察觉的正常偏慢节奏说着杂话。

伏泽秒懂,他冲一脸懵逼的云昙做了个禁音手势,放轻手脚走到书桌前坐下,迅速理了下桌面,做出个握笔姿势。几乎同时,谢傲安飞快在伏泽旁边坐下,视频不得不接通。

一接通,谢傲安就把镜头对准了伏泽。

“叔叔你好。”伏泽抬眼淡淡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头在稿纸上演算,一副不想被打扰,要继续写试卷的认真模样。

画面一闪而过,谢傲安立马切换回纯语音聊天:“行了,我继续写了,不然人家伏泽都快写完了,我还在这磨蹭多不好啊。”

男人又问:“你们在写什么?”

谢傲安:“试卷啊。”

男人:“具体点,什么试卷?你们这周学校不是没发试卷么?”

谢傲安:“你不会觉得除了学校发的那些,我就没别的试卷了吧?”

男人:“你停,别给我说顶嘴废话。直接翻到第一页,告诉我,你在写什么试卷有这么难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在写?”

谢傲安:“你——”

男人:“别给我急,越急代表你越心虚,你心虚了吗?”

伏泽推了张纸过去。

谢傲安照着念:“啧,你有完没完啊?行,那我告诉你,是今年刚出的菁英数学实验卷,第三张,我现在正在做倒数第二题,是关于函数求导的,题目是……”

男人:“你什么时候有这份卷子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傲安深深吸口气,伏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率先替他回答:“这份卷子是我买的。”

对面音量一低:“哦?这样啊,那伏泽你觉得这份卷子怎么样?难不难啊?适合我家傲安吗?”

试探,他妈的还在试探!

谢傲安受不了了,他直接把手机扔两人桌面中间,开了免提。

伏泽对答如流:“这份卷子总共十二套。我做过一两套,还可以的。嗯,对,题型经典,但像填空题,几何,三角函数部分创新性较大,适合有一定基础的人写。你可以给谢傲安买一套,这样下次就不用拿我的去打印了。线下书店没买,你得在网上搜一下,叫……”

拐了九曲十八弯后,对面终于挂了。

谢傲安和伏泽对视一眼。

谢傲安烦躁地撕碎那张纸:“他今天怎么回事啊?服了,我他妈究竟是哪里露馅了?还好有你给硬生生圆了回去。”

伏泽:“手表的定位。”

谢傲安:“我和他说了你在另外的地方。”

伏泽一针见血:“但你下午没告诉他你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这。”

谢傲安被点醒了:“靠,怪不得你刚才……”

“嗯,应该没别的岔子了。”伏泽补充,“你待会还得做一下那套题。”

谢傲安往椅子上一瘫,没说话。

欢乐的氛围被一通电话全搅没了。

围听这一切发生的云昙瞠目结舌,他同情地拍了拍沉着脸谢傲安肩膀:“朋友,你节哀。”

“一边儿去,节你妹哀啊。”谢傲安拍掉他手,没好气说。听语气似乎恢复了正常。

见他一秒回血,云昙也放宽了点心,他指着伏泽的脸打趣:“还好我没摧残你这张脸,不然今天这情况,怎么也圆不回来了。”

“卧槽,把这事忘了!还好我没出镜!”谢傲安后怕了一秒,他站起来招呼,“不管了,来来来,继续继续!伏泽我跟你说啊,这回加把劲,我就不信联手还弄不过云昙这家伙!”

云昙扬眉:“尽管来,我让你一只手。”

谢傲安:“……”

接下来时间并没有多少,几人只来得及把游戏垫上那堆每类大概试了遍,摸个规则,谢傲安手机闹铃就响了。

谢傲安被迫坐在桌前,黑笔红笔同时上阵,骂骂咧咧对着答案伪造试卷。

伏泽直接帮他挑写重点,顺带讲解思路。

两人配合很默契,一看就是没少这样干。

一波极限操作下来,两份修订完的试卷出炉。

刚弄完没几分钟,谢傲安手机铃声就再度响起。

谢傲安在收拾东西,头也不抬给它挂了。

他沉默地腾出给伏泽带的那些作业、书,拉上书包链,单手拎着包,干脆利落往后一甩,潇洒扬了扬手:“走了,几位,残局就留着你们收拾了。”

云昙刚想跟过去,伏泽就拦下来他:“欸——”原本打算出门的谢傲安也偏头看了过来。

云昙纳闷:“怎么了?”

伏泽看了谢傲安一眼,犹豫着说:“要不,你就在这吧?不用跟下来。”

谢傲安脚步一顿:“没事,想来就来吧。”

说着,他手机铃声又响起,于此同时,楼下有连续的喇叭声传来。谢傲安直接挂断,大踏步走了出去。

云昙和伏泽对视了眼。

啊这……

云昙懂了:“行,那我收拾下牌。”

云昙站在二楼窗户旁,目送伏泽送谢傲安上了楼下门口处停着的那辆车,看着伏泽还和车内的主人聊了好一会。

良久,伏泽终于上来了。他一上来就解释:“抱歉,刚才不是我不——”

云昙打断了他:“没事,我懂。怕露馅是吧?”

伏泽组织了下语言:“是,但不全是,怎么说呢,刚才那个是谢傲安他爸,性格……你知道吧?”

云昙点点头:“然后呢?”

伏泽:“然后对方对谢傲安交朋友这事管控得很严,一向唯成绩论。”

云昙:“……啊?”


见云昙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伏泽又换了个说法:“知道你手上那些游戏谁买的吗?”

云昙低头看了看手上明显是几年前出的卡牌:“谢傲安?”

“对,每次他来我这,一路都会捎上各种刚买的东西,有时候是杂志漫画,有时候是游戏小说。”伏泽说。

“我这边是他唯一能放松的地方,也是他爸唯一准许他外出过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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