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o,还不算太笨嘛。】
系统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贱兮兮,甚至徐清还听出了几分欣慰。
【没有情丝的厉遥生来不通情爱,没有情绪,不懂悲欢离合是何滋味,类似你们那里说的什么情感障碍。】
徐清皱眉,“不可能,他明明很…”
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他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曾经厉遥拉着他的手,说是学着阮谢二人的相处姿态。
当然他以为这是小孩的借口,或者他只是不通人情世故。
但,如果这就是真相呢?
看似温柔和煦,偶尔又偏执情绪化的厉遥,其实只是在假装着演绎各种各样情绪化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生动呢?
徐清将信将疑,系统再次送上猛药。
【是的哦亲,据推测任务对象大概率是在模仿假装,你又真相了呢~】
徐清心里五味杂陈,涌上几分茫然。
情绪可以假装,表情可以演绎,那眼神呢?
之前他是在做任务,难道厉遥也是一直在虚以委蛇?
可又为何呢?
如果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功夫,难道耍他很好玩吗!
徐清心绪复杂万千,一时间竟说不上是怒还是委屈,眼圈带了一圈红色的水光,乍一看脆弱又倔强。
系统见他情绪不对,老实巴交的神隐去了。
自然也忘记告诉徐清,支线任务都快完成了,厉遥虽然还是没有情丝,但情绪并不全是作假……
“喵喵——”
小猫只觉得背后突然发凉,迷迷糊糊睁眼就见徐清红着眼圈,顿时极了。
小爪子软乎乎的往徐清脸上凑过去,粉嫩的又热乎鼻尖碰到徐清微凉的脸,又是几声乖巧可爱的小奶音。
徐清撸了几把小猫软乎乎的身体,迅速调整心态。
他想,这样也好。
反正他就要完成任务离开了,那既然之前的相处情谊都是假装的,等他走了,也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舍。
落得个清静,挺好。
总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些,任务做多了,感觉脑袋有点痒了。
这样可不好!
*
灵剑峰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与松林矗立处,此时正雪花纷飞。
琼花玉树生长其间,宛如冰雪仙境。
但在这一片白茫茫中,却有一座洞府隐藏其中。
此处灵气浓郁,剑光凌凌,历来是灵剑峰主人或者其余剑尊闭关求道的好去处。
此时,向来朴素的洞府却变了模样。
高大威严的宫殿拔地而起,显赫非常。
殿内,正盘膝打坐的绝美青年猛然睁开了眼,眸中不见一丝亮光,黑沉沉一片,十分诡异。
紧接着,他蹙眉,清冷的面上浮现痛苦之色,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洒落在纯黑的大殿上,竟看起来也多了几分不属于血液的暗沉。
红与黑交织之处,似乎有暗光划过,带着几分诡异的博弈感。
那血液掉落之后似乎还在挣扎跳动,十分诡异。
厉遥垂眸,静静地看了半晌,这才伸手将唇角的血迹抹去。
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光洁莹白,但下一刻。
他伸手解开衣襟,年轻健壮的身体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状伤痕。
那些伤口随着他的呼吸,不断地裂开又愈合,他整个人宛若洗剑池中颇裂的大地一般,狰狞非常。
他目光浅淡的掠过那些伤口,眼神不带一丝波澜,最后停在了丹田上方。
那里有一道新增不久的口子,现在依旧可见其中血肉翻腾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内破了出来,伤口十分狰狞。
丝丝缕缕的黑气与红色灵气缠绕在上面,翻涌间连带着丹田都隐隐作痛。
还真是,没想到啊。
弱小的虫子,竟然也会拼尽全力去反抗。
但,他要失望了。
厉遥微微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嘲讽。
终归是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相见,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他拢好衣裳,起身走到大殿内的床边,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床幔,心情很好。
“哥哥,你现在在作什么呢?”
是不是也在迫不及待地等着与我相见呢~
目光扫过床幔旁,案几上摆放着的精致链子,他目光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狠绝。
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厉遥心中的急迫不再克制。
庞大的黑色灵力汹涌而出,在大殿正中上空凝结成一个大镜子。
镜中飞舟飞速前进,徐清正在甲板上喝茶。
但同时,厉遥也看到了徐清身边的男人。
男人姿态从容,眼怀关切的看着他,似乎十分担忧的样子。
而徐清,同样十分放松舒展的与他在谈论着什么。
那全然信任的姿态,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了。
飞舟上两人对弈饮茶,气氛极度融洽。
他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心中涌现出陌生的滞涩感,忽然似被敲裂了一丝小缝隙。
“真是不乖啊!”
黑色的灵力汹涌而出,在空荡的大殿内彷佛嫌弃飓风,将周围一切扫荡一空。
殿门外,两个身体僵硬的侍卫瞬间化为粉末,消散在黑色风暴中。
大殿旁的松林受到波及,霎时摇落片片霜雪。
雪雾四起,遍地狼藉。
厉遥站起身,面沉如水,丹田上方的伤口不断有血滴溢出来,滴滴答答往下掉着,又在半空中划作黑红血雾,缠绕在他周遭。
血腥、暴虐、毁灭等气息一夕之间将他包围,一瞬间,似乎整个天地都沉静了下来,灵剑峰顶迅速聚集其劫云。
千钧一发之际,厉遥猛然闭目,将周围的气息悉数收起。
不急不缓的走回床边,继续闭目打坐。
强制压下心中翻腾的欲望,和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破坏欲后,又睁开眼。
之前的疯狂和暴虐一扫而空,少年的眸子里又多了几分澄澈。
隐约可见的兴奋和琥珀色的瞳孔,似乎又恢复了之前在徐清面前时候的样子。
厉遥兴奋极了。
他最近浑浑噩噩,始终不甚清醒。
他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也没打算去干涉。
但此时,身体里汹涌而来的情绪,让他茫然又兴奋。
他已经记得起上一次情绪波动是什么时候了。
太久了,他的内心始终平静如一汪深潭。
他没有喜怒哀乐,不懂悲欢离合,为了不麻烦,他学着众人戴起面具,面对谁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温柔模样。
人之情爱,皆为自讨苦吃。
废物一样的情绪,他不需要!
他深信不疑。
可徐清来了。
那个带着目的,背景不纯的男人。
和之前蓄意接近他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明明一样的恶心。
但他就是没有动手,甚至好笑的看着他拙略的表演。
他开始时不相信什么宿命。
留着他,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了吧。
但,演着演着,他自己却开始先不对劲。
明明是演戏不是吗?怎么会沉溺其中!
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对他生出别样的心思。
那些曾经被他觉得恶心的事情,他想在徐清的身上,做无数遍。
他甚至甘愿沉溺其中,为了徐清一再隐藏真实的自己。
直到,他慢慢发现,戾——
原来,他没有资格。
他,厉遥,只是个笑话而已。
“真是贪心啊。”
空旷的大殿内,忽然响起一声轻笑,低沉又压抑,讽刺又漠然。
再去看他脸上,薄唇勾起,少年的眸子已经恢复了纯黑。
又是那副冷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