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神色恹恹回到自己院子, 她在衙署挂着空职,并不需要去,成日呆在公主府也见不着萧晏清, 也不知道萧晏清说给她二百人的事还作不作数?
实在无聊便唤人将之前的老木匠找来,开始制作弓弩,传统的弩一次只能发射一支箭,而崔游之留下的手稿里记录却是可以连发数支,弩的威力本来就比普通弓箭大, 这样一来又节省了时间,这种连发弩如果用在军事上,肯定能大大提高军队的作战能力。
柏盛虽然物产丰富, 但是在军事方面却不如周围国家,这也是东郡小国三番五次敢来挑衅的原因。
如果有了这种武器,还有之前献给老皇帝的火铳, 相信周边国家再不敢小觑柏盛。
她将张师傅安置在自己院中,自己则在一旁盯着, 不过半日一把小巧的弩便完成了,裴安放在手里把玩, 尝试了几下,爱不释手,心中甚是欢喜,当下心血来潮去了后院, 谁知连院门都没得靠近直接被侍卫拦了下来。
裴心里闷闷的, 等着侍卫通报,两眼望眼欲穿盯着拱门消失的背影, 片刻钟侍卫回来,“殿下有公务在忙, 驸马还是等殿下忙完再来吧。”
说不失望是假的,裴安视线落在手里的弩上,咬咬牙将它交给侍卫,“帮我把这个交给你公主。”说完头也不回出了公主府。
出了公主府却也无处可去,一直在外逛到酉时才回才回府,谁知刚进府门迎面便撞见杜少铭,他手里拿着的竟是自己今天送给萧晏清的弩,裴安顿时头脑一阵眩晕。
她给萧晏清的东西,萧晏清转头就送给了别人。
杜少铭瞥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
真是春风得意,裴安心里苦笑。
“哎?驸马。”裴安这才看见杜少铭身后的墨竹,竟然还有萧晏清贴身婢女亲自相送,裴安冷笑一声,不欲给自己找不痛快,抬步离开。
“驸马。”墨竹追上来拦住她,“您可算回来了,殿下命奴婢来寻你,奴婢在府里寻了半天。”
裴安不屑,“她寻我作甚?”
“主子的事奴婢可不知。”
“那你便去回了,就说没找到我。”
“可是.......”她怎么回,看着裴安的背影,墨竹急得一跺脚,匆匆回去复命。
萧晏清听着墨竹的回复,当然墨竹可不敢隐瞒自家主子,如实将经过告诉了她,萧晏清心里堵得慌,抿了口茶,茶香味苦,她微微蹙紧眉头,“这茶的味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
这不是之前您最喜欢喝的茶吗?
墨竹微微上前,确定了茶确实是之前的茶,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不确定的说:“要不奴婢再重新给您泡一壶。”
“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乏了想休息一会。”
“是”
婢女躬身退了出去。
萧晏清抬起手,手指纤细,掌心皮肤透露出淡淡的粉,微微发热,哪里还寻得到之前的印记。
她在这具身体里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想来已经消失了,不知道那个人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消失了会有什么反应,想到这里她心口有些憋闷。
她收回掌,五指绻起,微凉的指尖被掌心的温暖包裹住,下意识不想让裴安知道这件事。
裴安回到院子,直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脑子不受控住想起今天的事,已经意识到萧晏清不需要她,她给她带来的只有麻烦。
萧晏清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们今天在宫里见到,气色看上去很好,而且她的手并不像之前那样凉,上一次握她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当时她只顾着难过,并没有多想。
为什么突然变的跟正常人一样了,她是真没事了,还是之前的都是在骗自己。
骗自己干什么?裴安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晚膳时婢女来敲门,她也没什么胃口,干脆直接睡下了。
夜里裴安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睁开眼,只见萧晏清站在她床边,神色温柔,她鼻子一酸,多久没见这样的萧晏清了,之前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快上来坐,这里没烧地龙,有点冷。”裴安挪了下身体,让出身边的位置。
萧晏清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没有。”
“那为什么你都不理我,还要将我送你的东西送给别人。”裴安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连多日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眼泪一直流。
“安安,我要离开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她现在不爱你,将来一定会爱上你的。”
裴安蹙眉,“萧晏清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她现在不爱你,将来一定会爱上你,她是谁?
难道萧晏清要将她送人?
有了这个认知,裴安心里一急就要伸手去抱她,抱了个空。
她瞪大眼睛,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抱不到?
“萧晏清。”她急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安安你听我说完,时间到了将来的历史改变了,我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我来自三年后,我走了之后,会将身体归还给现在的萧晏清,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能不能多包容一下她,她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好,别轻易放弃她好不好。”
“萧晏清。”裴安从床上下来,脚下踉跄,挥舞手臂想去抓她的手,手穿过她的手背抓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
“没用的,我该走了,安安。”话音刚落萧晏清消失在眼前,裴安自梦中惊醒,胸口上下起伏整个人还处在刚才的梦里。
她眨了一下眼睛,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脸上早就湿了一片,她是哭着醒来的。
是日有所思吗?
再离谱的事还有重生离谱吗?
裴安穿上衣服,推门向后院跑去,不顾侍卫阻拦,硬是闯进萧晏清寝殿,侍卫不敢跟进,只好守在外面。
“驸马,您大半夜怎么过来了,而且......”墨竹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眼睛红肿,鼻头微微泛红,明显刚刚哭过的。
“你们都出去。”裴安大喝一声。
“可是......”
“出去!”
萧晏清被吵闹声吵醒,“发生了什么事?”声音从内室传来。
裴安瞥了一眼挡在身前的婢女,推开她们进入内室,萧晏清见她,下意识拽了把身前的被子,蹙紧眉头,不悦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滚出去。”
裴安沉着脸,一言不发上前抓住她的手,“放肆,放开本宫!”
萧晏清挣扎。
眼见着奈何不了裴安,她直接放弃抵抗,一来就拽自己的手,萧晏清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想瞒是瞒不了了,可是她为什么要瞒着?
她放弃抵抗,裴安很容易将她手掌摊开,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她凑近仔仔细细看,眼底蓄着的泪再也没忍住,当着萧晏清的面直接流了下来,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整个人脱了力瘫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
萧晏清想上前扶她,被她一把推开,裴安死死盯着她,质问:“什么时候的事?她什么时候走的?”
“你在雪里罚跪那天。”萧晏清心里也紧的难受,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左右是自己的身体,她们怎么也算是一个人不是吗?裴安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自己?
裴安扯了扯嘴角,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嘴角,“原来这些都不是她做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抱歉,违背了你的命令,你要罚就罚吧,怎么罚都没关系。”
等了半响,没听到回应,“要是不罚,我就先走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把脸。
“等等。”萧晏清喊住她,“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说罢头也不回离开。
萧晏清怔怔看着掌心,眼角湿润。
是不是消失的是我,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三年后的萧晏清回来改变了历史,一切都注定了。
长夜漫漫,两人注定无眠,院落风雪缠绵,裴安怔怔站着发呆,任由风雪打在身上毫无知觉。
第二日皇帝大婚,一早萧晏清便进了宫,宫中诸多事宜需要她来主持,“驸马呢?”
“回殿下,这个时间驸马应该还没醒,要奴婢去喊吗?”墨竹说。
萧晏清摇了摇头,踏上马车。
帝后大婚规矩繁琐,加上这次皇帝要亲自去丞相府接亲,然后绕皇城一圈再由玄武门回宫,迎亲队伍出了皇宫,沿路都需要把守,回宫之后还要祭天,一番操作下来,已经到了午时,宴会选在太和殿,五品以上官员可携带家眷参加,其余官员只能在殿外享用。
午时已过仍不见裴安身影,萧晏清心里有些不安,对墨竹吩咐,“去看看驸马来了没有。”
“是。”
墨竹退出太和殿,在宫门口找到公主府的下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驸马今天并没有过来,心里一惊,今天可是皇帝大婚,驸马作为皇帝的姐夫是一定要到场的,对下人吩咐,“你速回府里,将驸马找来。”
打发了下人去找,心里还是不放心,又对车夫说:“一会驸马来了,让她速来太和殿。”
墨竹转身快步走向太和殿,靠近萧晏清附耳说:“驸马还没到,奴婢已经派人去府上催了。”
萧晏清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