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教室,冬绥挑了个不显眼的靠窗座位,刚坐下,夏安也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两个帅哥到哪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目光也频频投向两人。
“卧槽,我没看错吧,那是不是夏安?”
“我们学校哪还有那么帅的?肯定就是他啊,诶诶,他旁边还坐了个男生,你看清了吗?”
两人坐在角落里,夏安身材又高大,把里面的冬绥挡了个严实,外人就只能看见藏青色之下若隐若现的一抹浅绿。
有人眼尖,看见了那人露出的一只绯红的耳朵。
至于为什么红,可以去问问正凑在冬绥耳边说悄悄话的始作俑者夏安。
“卧槽卧槽,真好磕啊!我真的迫切地需要知道他是谁!”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应该是冬绥!”
“就是那个在运动会上一鸣惊人的短跑健将?”
“对啊,他长得很可爱的!我们宿舍还有人想追他呢,邻家可爱弟弟谁不喜欢啊?”
更有甚者,已经在讨论0和1这个严肃的问题了。
“夏安必须是1,大总攻好吗?”
“支持!”
“赞同!”
“+1!”
......
冬·短跑健将·绥此时显然不知道班上的人已经清一色地达成了共识,顺便帮他谈了个恋爱定了个性。因为他快被夏安逼疯了。
“别生气了嘛。”夏安凑近冬绥,说话间呼吸尽数侵染他本就敏感单薄的耳廓。
“......”冬绥红着耳朵,说:“你先让开。”
夏安:“我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让。”
怎么有一股小娇妻的味道?冬绥糊里糊涂地说:“我没生气。”
我只是有点小失望罢了。
夏安稍稍起开了些,狐疑地盯着他:“真的?”
冬绥点了点头。
“好的。”夏安欢快地坐了回去。他在书包里翻了翻,把早就装好的校服外套拿出来披给冬绥。
校服认真洗过,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就连深蓝色区域不容易洗掉的油渍也一干二净。整件衣服散发着幽幽的洗衣液香气,淡淡的花草香,很好闻。
冬绥慢慢地把外套穿好,轻声说:“谢谢。”
要不是夏安还记得,估计一会儿会被班主任骂个狗血淋头。
“你夏哥亲自给你洗的,干净吧。”夏安囫囵把自己那件校服也套上,得意洋洋道。
正说话间,班主任踏着雷厉风行的步伐走进了教室。
“卧槽。”夏安小声嘟囔了一句,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怎么是她?”
冬绥抬头,正对上班主任扫视的目光。
“......”原来是她。
没错,这位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丁湖老师。
冬绥倒无所谓,夏安怕她怕得很。上学期她是冬绥的班主任,夏安十次来找冬绥,九次都能碰见她,一碰见就少不了一顿骂,内容如下:
“你是哪个班的人?”
夏安一本正经地说:“一班的。”
“来干什么?”
“程豪欠我钱。”
“......”
第二天,丁湖又看见在教室门口张望的夏安。
“你是哪个班的?”
夏安流畅道:“二班的。”
丁湖忍着怒火:“来干什么?”
夏安浑然不觉:“程豪把我卷子借走了,我来找他要。”
丁湖勃然大怒:“你当我是傻子吗?”
夏·说谎不打草稿·安于是进了丁湖的黑名单,每次一看见必须得骂一顿。更神奇的是,她不知道怎么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夏安的班主任,控告夏安的累累恶行。最后里外不是人的夏安被火冒三丈的班主任揪着耳朵揪了回去并且写了三千字检讨。
但是夏安愈挫愈勇,屡败屡战,百折不挠,每次被丁湖骂过之后还是死皮赖脸地贴过来。甚至到最后见了丁湖也不怕了,还能嘻嘻哈哈地给她打招呼。
话是这么说,夏安还是有点怕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只要她们盯上了你,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给挖出来,整你一顿再把你给埋了。”
但是丁湖进了教室之后并没有发难,她先是语气严肃地说了一些班级规则,比如上课纪律,班级卫生等等,最后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安:“最后一条,不许串门。”
夏安:“......”
冬绥没忍住,笑了出来。
班级规则交代完之后,丁湖又让人把寒假作业收起来。趁着收作业的间隙,她在黑板上写了一排班委和课代表的岗位名称,写完之后,她敲了敲黑板,简单利落道:“上台竞选。”
说完,她在班长两个字上面画了个圈:“从班长开始。”
“你想当班委吗?”竞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夏安又开始跟冬绥咬耳朵。
冬绥摇了摇头:“不想。”
“哦......”夏安沉吟了片刻,说:“我有点想,我想当体委。”
冬绥想象了一下,觉得夏安一身的运动细胞,还肩宽腿长,体格强劲,不去当体委确实有点可惜。
他刚想认真地表示赞同,夏安就来了句:“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串门了。”
冬绥不是很理解他的脑回路,一脸费解。
“以后我去串门,就说要跟某某班的体委交流带队心得,反正钉子户肯定不会因为公事整我。”夏安说。
冬绥:“但是你去串门逮你的又不会是我们班班主任。”
但是夏安是一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他刚说完就自信满满地上台表演即兴演讲。
这人说话不打草稿的本领还是一如既往得稳定,只见他侃侃而谈,滔滔不绝,见微知著,由此及彼。从个人发展到整个班级的战略发展,甚至夏安还立下壮志豪言,要带领班级走向强身健体的美好未来。
最后,他以一句:“少年强则国强!”结束了演讲,收获了一片掌声。
不错,除了想当体委是真的,别的全是扯的。
冬绥还是想不明白夏安的高冷滤镜是怎么碎得彻彻底底的。
选好班委之后就是分座位,丁湖将一张座位表放在投影仪上:“这是我提前制定好的座位表。”
班级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冬绥戴着眼镜仔细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后又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夏安的座位。
一个东南一个西北。隔了十万八千里。
“天堑啊......”夏安长吁短叹道。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跑上讲台去找丁湖。
没过一会儿,他又面带春风地跑下了讲台,信心十足地对冬绥说:“我跟你一起坐。”
冬绥迟疑道:“你跟丁老师说了吗?”
夏安拍了拍胸脯:“那肯定。我就跟她说,我成绩不好,想让你给我补课。”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的话我下课时间就不串门了,好好学习。”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
夏安看着遮掩不住笑意的冬绥,想起了他在讲台上跟丁湖说的话。
丁湖其实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夏安瞥了一眼台下乖乖坐着看向他们这边的冬绥,终于狠下心道:“老师,冬绥适应新环境的能力很差。”
丁湖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夏安急急道,“除了我,没人能保护他,没人能真正让他从那片阴影里走出来。”
丁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道:“之前程豪也跟他做了同桌,冬绥表现得很正常。”
“......”夏安顿了顿,说:“他很擅长伪装。他能把心里的想法深深埋进暗不见光的地方,任那些念头在黑暗的地方疯狂滋长,最后彻底吞噬他......那些足以彻底摧毁他。”
即使他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乖巧听话。
但夏安知道,在冬绥的心底,始终住着一个不安的小人。
他刚认识冬绥的时候,冬绥还怕他怕得要死,总是一靠近就像惊弓之鸟一般弹开,躲得远远的。
但是慢慢地,慢慢地,他逐渐对他放下了戒备,甚至能安心地靠着他,对他露出最不设防的一面。
这些是程豪他们不能做到的。
或许冬绥永远不会对他讲述那些不堪的过往,但他总能走出那片阴霾,因为有一个叫夏安的混蛋一定会一直陪着他。
虽然夏安有时候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抗拒蛰到,但总而言之,他并不在意。
因为他想紧紧抱住这具布满棱刺的身躯,一遍一遍地抚慰他,让他彻底从过去走出来。
丁湖沉默了许久,最后不耐烦地对夏安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夏安喜出过望:“谢谢钉,啊不,丁老师!”
换座位换得很顺利,夏安直接两个包一抗,勾着永远状况外的冬绥坐到了教室后排。他让冬绥坐在里面,自己大大咧咧地挡在外面,大有一副母兽护犊的架势。
不过冬绥没有那么多奇怪的心思,他仍然沉浸在和夏安坐同桌的喜悦中。
一切都好像梦一样的不真实,他期待了这么久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实现了。
他偏头偷偷瞅了夏安一眼,见夏安往这边看,立马心虚地转过头,只是嘴角悄然勾起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是真的!他跟夏安坐同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