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吼~”

  刺激惊喜的欢呼声从上自下,一路拐着弯顺着水流飘下。

  被重新修筑的喷泉池在城主府前院扩宽了三倍的大小,石板搭建的水上乐园自带喷泉与玩乐设备,长长的水滑梯从空中蜿蜒而下。

  衣着清凉的魅魔们只穿着泳衣,风姿万千的在水上泳池中走来走去,妩媚动人的海妖们摆动着尾巴,依靠着池边嬉戏。

  被从上滑下的魅魔冲进水里,激起千层巨浪,浇了个浑身湿透。

  席妄翅膀一扇,兴奋得被水流冲进水里,他从水里探出头,如海藻一般长而卷的银发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肌肤在光下好似白到发光。

  “阿九!阿九!一起来玩呀~”

  他一把扑到游泳圈上,巨大的游泳圈半倚着一条蛇人,海神巫张开手一把接住送上门的魅魔。

  “你玩就好。”祝九不感兴趣的拒绝,随手将喝了几口的果酒抵到他的唇边。

  因为城主大人过于谨慎,两地的传送阵最终设立在了城主府里。

  从海底引进到城主府的水流潺潺流动,不断的从高高的源头流泻,顺着滑梯哗啦啦流进酒池肉林的水池中。

  城主大人大手一挥,直接借着场地开了一个魅魔party。

  隔壁地下城的血族听说这件事,直接拉了一队海妖过来。

  此刻水池上美女如云,飘忽的水床在水面上到处浮动,激动开放的恶魔们随意亲/昵,俨然一派难以入眼的靡/乱画面。

  席妄就着祝九的手喝了两口果酒,手下一用力直接翻到了祝九身上,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的蛇人,指尖一勾,直接把他脸上带着的黑色墨镜取了下来。

  魅魔将眼镜戴在自己脸上,从水而出的身躯水光潋滟,水珠顺着性感的喉结滑落到白皙的胸膛,拂过靡/乱的魔纹,最后没进紧身的小裤子里。

  他面上微醺,装模作样的推了下眼镜,和着水流动了动,双腿分开夹住了蛇人劲瘦的腰肢。

  对比起旁边已经快乐起来的魅魔,他们的动作俨然引起不了任何注意。

  在热闹的人群中,两人接了个无关情/爱的吻。

  席妄低下脑袋,一手遮住祝九的眼睛,一边撅起嘴索要亲亲。

  他霸道的狠,不许祝九看别人,也妄图把祝九挡的严严实实。

  脸上宽松的眼镜随着动作缓缓坠落,砸到两人脸上,祝九撩开墨镜,一手陷入他的发丝中。

  两人交换着呼吸,可爱的桃心尾巴讨好般一圈一圈绕在手臂上。

  祝九捉着桃心尾巴在手里揉了揉,直把小魅魔揉得闷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他身上,漂亮的琥珀眼似嗔似羞得丢去一眼。

  祝九嗓音微哑,低低的笑出了声:“宝贝好敏/感。”

  “不要啦,才不想被别人看到阿九……的样子。”

  席妄嗔了一声,软绵绵的推拒,含糊不清的声音暧/昧至极。

  他双腿微蹭,夹着蛇尾踩在冰冷的鳞片上,漂亮的赤色鳞片在灯下流动着神秘的光色,像是星球之间穿行的星云,又像是时空穿梭中的光怪陆离,美得令人惊艳。

  雪白的皮肤贴在上面,越发显露出靡/乱交错的绚丽,红得红白得白,交错耀眼。

  蛇尾往上顶了顶,纠缠着大腿绕了绕,又绕到身前穿过胸/膛,最后小尾勾搭在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直把人逗得浑身发颤。

  赤色的尾巴盘在小魅魔的身上,像是危险的蛇圈住猎物,几乎要把身体全遮了起来,只泄露出一点肌肤。

  霸道又强势,还很小气。

  席妄愤愤的张嘴,一口咬住祝九的肩膀不放。

  祝九只是低笑,一点反抗也无,手指拂过他面上的发丝,正要说些什么,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叫席妄。

  搭在席妄身上的蛇尾松了松,席妄眉眼慵懒,扇动着翅膀自水面起飞,轻松落在城主身边。

  “城主大人,您找我。”

  深渊恶魔面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吞吐着地狱之火,漫不经心的朝旁边的血族介绍。

  “这是我家的小恶魔。”

  血族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他一番,重点在他宽大的蝙蝠翅膀上扫过,又看过他头顶的恶魔犄角。

  直到看见席妄腰腹上魅魔纹,意趣懒散的靠了回去:“一只魅魔?这种只会爬床的玩意,撑不起什么场面。”

  “远不如我最宠爱的孩子,以前是个人类的王子,漂亮还会领兵打仗,不是我说,老恶魔,你也该培养培养未来的接班人了。”

  血族一招手,金发的血族上前,恭敬的俯身任由他轻视的拍打侧脸,乖巧懂事,还优秀。

  秀崽子没成功,还被当面嘲讽的深渊恶魔咀嚼着嘴里的地火矿石,白花花的雾气从唇角溢出,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小恶魔,他看不起你。”

  他手指一指,席妄:???

  他反应了一下,插着腰立刻张牙舞爪的骂他:“魅魔怎么你了!你翅膀还没我大,没有魔角的垃圾!血族很了不起哇!煞笔!”

  席妄面色挑衅,叉着腰朝血族比了一个中指。

  恶魔以翅膀为实力标杆,越大的翅膀代表体内的魔力越强盛。

  恶魔之中以深渊恶魔最为得天独厚,出自深渊魔力强盛,此外是大恶魔、魔龙、血族……

  席妄一开荤就是祝九这样的海底大佬,翅膀张开时遮天蔽日,只看他的翅膀与魔角,活像是深渊恶魔的翻版。

  他脸色难看又骄纵,仰着下巴一脸傲气,轻蔑的眼神看得血族一阵刺痛。

  血族作为另一座地下城的城主,本就来者不善,此刻勃然大怒,直指深渊恶魔:“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深渊恶魔也恼了:“我介绍自家的小恶魔给你认识,你那张臭嘴说得什么玩意?给老子爬!”

  “还想跟老子联姻,我连你妈!”

  两个恶魔一言不合,直接打了起来。

  席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张牙舞爪的直接扑向血族。

  深渊恶魔摁着血族,他就跑上去踹两脚,动作之熟练,显然没少这样下过黑手。

  等打够了,席妄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紧接着就被深渊恶魔非常得意的宣布。

  “重新介绍一下,席妄,地下城的小王子。”

  深渊恶魔按着席妄的肩膀,面露狰狞:“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多说老子继承人一句。”

  席妄:?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惊喜的魅魔们围了上来,欢呼着被抛向高空。

  “哇啊啊!”席妄吓了一跳,立刻挥舞着手想下来。

  被一双手臂牢牢接住,微凉的黑色长发被他扒拉下来,他揽着祝九的脖子,被接了个结结实实。

  “阿九!”他惊喜的瞪圆了眼睛,随即眉眼微弯,一把抱住了祝九的肩膀。

  祝九按住激动在自己身上乱蹭的小魅魔,上前冷淡的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的望着不知死活的血族。

  血族城主显然也是认识他的,他倒在地上,一团阴影遮蔽而来,他惊悚抬眸,逆光之下,祝九的脸色辩驳不清,唯有那冰冷的鳞片在黑暗中流动着暗色的光泽。

  锐利、冰冷。

  “海、海神巫!”血族目瞪口呆。

  祝九抱着人,没见什么动作,血族猝然惨叫出声,胳膊诡异的弯折扭曲。

  “我不喜欢有人质疑我家先生,懂?”祝九眸色淡淡,略微偏了下头,没见什么情绪,却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血族惊悚的点头:“当然当然!”

  “小王子可真优秀。”

  连另一座地下城的城主都怂了,恶魔们安静之后,爆发出轻蔑的嘘声,紧接着开始狂欢。

  血族管家忍不住擦了擦鳄鱼的眼泪,骨龙郁闷问他:“你哭什么?”

  血族管家回答:“多么温馨的画面,城主大人后继有人了。”

  骨龙:……

  mad智障,他又不是第一天有崽。

  魅魔是母系社会,没嫁出去的魅魔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是魅魔会留在家族,基本上与父族无关,如果是父族的种族,则会被魅魔无情的丢给情人。

  也就是说,席妄从一开始就只认母亲不认父亲。

  虽然大家都有点猜测,但谁也想不到,城主大人居然真的把人认了回来,并且似乎打算直接在城主府举办小魅魔的婚礼。

  天知道没打算结婚的深渊恶魔,压根没想过有一天还要嫁儿子。

  血族管家不得不紧锣密鼓,将所有恶魔动员起来准备婚礼。

  黑色的飞纱与花饰妆点了犹如宫殿般盛大的城主府,血族管家在高台上指挥,魔法精灵挥动着法杖,光芒萦绕着在空中旋转飞舞。

  地下城独有的花朵猝然生长,藤蔓蜿蜒着妆点扶手,在椅背上开出艳丽的荆棘玫瑰。

  幽暗的王座孤零零的俯视众生,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殿轰然炸亮森森鬼火,尖叫女妖穿着华美的丝绒长裙,整装待发列于两侧。

  红毯从王座之下咕噜噜往前推去,越过轰然开启的殿门,一直铺到很远很远,触到最前方的交叉路才堪堪停下。

  镇守天顶的骨龙探出头颅,翅膀一震掀起滔天风浪,飞越天空拉动着绸带在空中飘动,漫漫如彩带飞翔,拉出绚丽交错的人造云彩。

  亡灵巫师们齐声念咒,他们念着唱词,一束一束铁树银花在身侧炸开花火,猎猎绽开金灿灿的烟火。

  地下城唯一的小王子要结婚,以往看都看不到的大人物纷纷前来,参加婚礼的恶魔络绎不绝。

  有魅魔谷专门千里迢迢赶来的魅魔队伍,也有其他地下城城主带领下属观礼,一时之间,城中热闹非凡。

  就在这热闹之中,新买的婚房里,席妄站在椅子前,他单脚站立,抬着腿抵在椅子上,背后的镜子清晰的照出他现在的姿势。

  像是高贵的女王般,居高临下的遮在海神巫的面前,他比坐下的海神巫高出一个头,情不自禁的垂下头,与坐着的海神巫对视。

  祝九黑发编成辫子在脑后扎出发型,点缀着漂亮的地下冥花,被漂亮的手指把玩。

  他双手环住身前之人,手上缠着一圈一圈的黑色绑带,随着他的拉扯,束腰猛然收紧。

  席妄仰头一口耑,几乎要倒下去,面上泛起漂亮的绯色。

  他眉目含情,一手抚摸着男人的侧脸,一边低声要求:“宝贝,再用力点。”

  祝九绕了绕绳子,手上一用力,直逼得席妄不适的扬起头,不住的深深呼吸。

  蝴蝶骨在背后颤抖着,像是难以承受般,在衬衫上映出淡淡的肩胛骨,被发丝遮掩下显得格外朦胧。

  黑色的束腰在腰部束出纤细的腰肢,收拢在腰后,缠上一层层绑带,像是打包礼物般打成一个蝴蝶结。

  衬得挺翘的滚圆越发圆润丰满,吊在上方一晃一晃的带动着视线。

  魅魔双唇殷红,愉悦的翘起唇角,“我喜欢再紧一点。”

  他眉目含情,暗示般点着舌尖上的刺青。

  祝九却不肯再收,摸索着利落的打了个蝴蝶结

  “再收你就要难受了。”

  他低头亲了亲小魅魔的肚子,低哄着垂下眼睫:“腰已经很细了,我很喜欢,宝贝不需要再和别人比。”

  惯常淡漠厌世的男人目光缱绻,极致的深情泄露出一点点,就像是冬日里那一点点俏绿,惊得人脸红心跳。

  席妄哼了两声,娇气得撅嘴:“唯一一次的婚礼,当然得漂漂亮亮的。”

  他又自告奋勇,环住祝九的腰扬起小脸,狡黠的翘起唇角:“我也来帮阿九绑。”

  他们结婚的礼服不同寻常,不是穿着西装礼服,而是相同的款式。

  胸前繁复的蕾丝花边层层叠叠的点缀在白衬衫的领口,v字领的领口被丝带收紧后藏在繁复的蕾丝花边中,别上一枚漂亮的多层领结。

  下身穿着黑色长裤,与点缀着家族家徽的黑色高邦皮靴,腰上干净利落的捆上束腰。

  只是这么一身,简单又优雅,就像是宫廷里无忧无虑的小王子,成熟多情的眉眼,又像是一对优雅绅士漫步在金碧辉煌的庭院。

  两人手牵着手,一同走过长长的红毯,雪白的冥花花门从头顶掠过。

  观礼者的掌声鲜花着锦般伴随着他们,他们一路走来,顺利又稳当,每一步都像是走向幸福的阶梯。

  魅魔妈妈第一次作为主人公之一坐在那么多大恶魔的前面,她笑意盈盈,与有荣焉的与身边的大恶魔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眼见两人走到面前,深渊恶魔站起身,举起酒杯高声宣布。

  “今天,会是你们最重要的一天。”

  “魔神在上,假若有一天死神追逐你的步伐,你是否愿意让对方吃掉你的灵魂,与你融为一体,永远的陪伴着彼此。”

  槲寄生的枝蔓在两人的头顶缠绕成花形拱门,在恶魔的见证下,两位主人公迟迟未动。

  席妄牵住祝九的手似有退却,在下一秒被祝九紧紧抓住。

  祝九咬牙,绷紧下颚线条从牙缝里挤出狰狞的笑意:“宝贝,你再跑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席妄睫羽一颤,无助的瞥向四周。

  他们没有反应,让恶魔们不由窃窃私语,席妄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陌生的寂静。

  “我……”

  他才开口,突然被人捉住,祝九按着他,一把吻了上去。

  恢复所有记忆的席妄瞪圆了眼睛,他双手抵在祝九的肩膀上,不知是要推要迎,只是徒劳的在被放开的时候张开嘴想拒绝,却被捉着猝然闯进了牙关。

  他被吻得眼乱心迷,最后闭上眼,颤抖着睫羽视死如归般迎合着这个吻。

  他满眼悲伤,是怕被伤害又忍不住亲近的委屈,眼尾可怜兮兮的泛着红晕。

  头顶代表爱情的槲寄生在瞬间生长抽枝绽开拥挤的花朵,一朵一朵堆积在头顶,使得平平无奇的花形拱门在一瞬间开到热烈。

  恶魔们瞬间欢呼出声,代表祝福的哄笑轰然响起。

  席妄被放开时,双颊绯红,满脸羞怯。

  祝九抹去他唇间的水珠,凤眸深沉,带着点哑:“现在我是真还是假?”

  他戏谑的哑笑,玩味的神情促狭又认真,很快脸上的调笑转变为一派脉脉情意。

  “我承认我之前与你决裂是我混蛋,创世神在上,现在我只想爱你。”

  祝九捧着席妄的脸,不容拒绝的与他额头对额头,眼睛注视着眼睛。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深情,那双眼睛里溢出的情意,足以使天地动容。

  可在一瞬间,席妄泪湿眼眶。

  他哭得眼泪直掉,无声的掉着眼泪,眼睛睁得滚圆,执拗的注视着眼前的祝九,深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你、骗子……骗子……”

  他哽咽着,呜咽着猛然后退,一把甩开祝九的手。

  “太迟了,太迟了,你喜欢我,你的妻女怎么办?”

  “我宁愿你是我的梦,我才不要当小三,我才不要破坏你的家庭。”

  祝九一懵:“什么妻女?席妄!席妄!”

  梦境在一瞬间崩塌,眼前的小魅魔席妄也在一瞬间变了模样。

  如云一般的白袍替换了他身上的衣服,漫漫发丝在空中飘动飞舞,流漾着星云般的色彩,像是藏着万千星河。

  席妄转身朝梦云跑去,在光怪陆离的云彩中,祝九追逐着他的脚步。

  他走的每一步,世界在面前坍塌,漩涡般的洪流化作黑影在他身后拖拽。

  诡异的怪影如漩涡般吞噬着每一寸的世界,在坍塌中鲜活的恶魔化作一片虚无,只有穿梭时空般光怪陆离的色彩,潋滟着从天的一方穿梭到另一方。

  “我并没有妻子,宝贝,如果我有妻子,也只有你。”

  “至少要听听我的解释吧?”

  祝九焦急的追逐席妄的身影,但在梦中,他永远无法抵御席妄的意愿,席妄不愿意他靠近,他便如在水中逆行,徒劳的追逐他的身影。

  席妄捂着脸绝望的哭泣:“你胡说!我都看见了,你要是没结婚,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曾经为了你的妻女抛弃我,现在又因为我抛弃她们,你就是个骗子!”

  祝九:……

  这种话又是从何而来?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祝九正想解释,猝然一支长箭划破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在梦境之外,在时光的洪流之外,穿越了一切阻碍,猛然扎入他的后心。

  他浑身一僵,席妄焦急的神情越靠越近。

  祝九几乎被贯穿心脏,他站立不稳,反手摸到长箭,带着熟悉气息的长箭裹挟着祝九本身的力量,在触及的时刻,化作柔软的筋条落在手中。

  一条稚嫩的,来源于烛九阴的筋。

  而祝九,正是一条烛九阴。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又像是在瞬间被惨痛的回忆吞没,赫然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

  席妄手忙脚乱的抱住他不断下坠的身躯,一同坠下无边星海。

  “阿九!阿九!”

  席妄眼神一凌,匆匆忙忙的招来梦云藏住他们的身影,怀里的祝九像是感受到被抽筋的痛苦,不住的扭曲哀嚎。

  他满目惨痛,绝望的眼泪从眼角溢出,不住的呜/咽出声。

  “我想起了了!我想起来了!”

  “不怕不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席妄像是挥开垃圾一般,不住的将惨痛的记忆造就的阴暗情绪从祝九身上剥离。

  他手忙脚乱,眼泪也一颗一颗的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祝九也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祝九惨痛的闭上眼:“我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孩,她是我同族。”

  “她和我一样天生地养,没有家人……我太孤独了,她只有那么小,还不及两个巴掌大……”

  “就这么大,就已经会已经会叫爹爹了……真的很可爱。”他满目惨痛,抖着手比划,凄惨的笑了一下。

  席妄心一颤:“……然后呢?”

  “她死了。”

  要有多么惨痛,才会在现在仍然会在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惨叫出声。

  席妄浑身都在抖:“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祝九望着他,轻声说:“那个时候,你在沉睡。”

  对!因为那一次席妄提前醒来,祝九没有第一时间来到他的身边,他不愿意等待,急切的想要分享自己的新梦境。

  于是,他在世界之外看到了宠溺抱着女儿的祝九,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吧。

  真配啊!

  席妄又一次睡了过去,逃避现实般将自己埋进梦境里。

  当祝九满身狼狈的试图寻求他的安慰时,他只看到空荡荡的世界海。

  祝九猝然意识到,原来没有谁靠得住,席妄也不行,原来他真的很孤独。

  他失去了女儿,也失去了朋友。

  席妄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问问就好了……”

  “为什么、你没有复仇吗?为什么……”他徒劳的试图治愈祝九的伤口,但是由一脉同源的力量创造的伤口,很难通过外力愈。

  “只有烛九阴的力量才能入侵你的梦云……大概还有漏网之鱼。”祝九面上的表情一冷,冰冷的像是猝然冻住了所有情绪。

  他当时几近崩溃,胡乱屠杀一通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有漏网之鱼。

  那些越界者,总是擅长逃跑。

  是他浑浑噩噩太久了。

  但是现在绝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席妄急切的问:“我、我会按你说的把入侵者丢出去,但是你的伤、你的伤我治不了,我没办法……”

  他抽泣着,哭得稀里哗啦,小鼻子一抽一抽,面上胡乱擦出红痕,可怜兮兮的。

  “不、别暴露自己。”祝九咽下一口腥血,冷静的摇头分析。

  “他们大概是以为失败的世界是我的原因,大抵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别打草惊蛇……我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武器。”

  “宝贝。”

  他轻声开口,伸手蹭了蹭他的眼尾,叹息着叮嘱:“保护好自己。”

  “我要睡一觉,等我醒来。”

  “晚安,席妄。”

  席妄猝然领悟,他含着眼泪,抽噎着哽咽:“晚安,阿九。”

  “下个世界,你也要爱我。”

  他垂首,在祝九额头落下一吻。

  周围的世界在一瞬间发生变化,两人的身影被一连串的白光笼罩,藏进一团暗色的梦云中。

  ·

  “叮铃铃——”

  “末日纪8年,现在是国际时间,早上八点,欢迎收听末日联播。现在通报幸存基地情况,坐标(39.26,115.25),燕京基地于昨天晚上八点遭遇丧尸攻击。此次攻击规模……”

  一只手按住收音机,温柔的女播音戛然而止。

  在轻缓的白噪音中,浑身狼狈的向导将自己扔到床上,扑进柔软的被子里。

  他草草的脱掉了身上脏兮兮的外衣,倒在床上,眼下倦怠的青黑深沉疲倦。

  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深深呼吸,一只软乎乎的小动物从身后窜了过来,扑到他的脸上。

  他动都没动,含糊的把脸埋进被子里:“柚柚别闹了,我好累啊——”

  “为什么要世界末日啊!”

  席妄埋怨一句,很快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被称做柚柚的精神体抖了抖软乎乎的白尾巴,支楞起前爪,作为雪地杀手之称的白鼬抓了抓毛肚皮,叼着被角艰难的盖在主人身上。

  做完这些,它跳下床跑到阳台上,三两下蹦上护栏,小动物黑黝黝的眸子清晰的倒影出白塔外,那末日废土般,被阴霾笼罩的末日画面。

  城墙外还在清理的尸堆被烈火焚烧,寥寥烟气漫进云层,恍惚间不见天日的乌云仿佛更浓重了几分。

  似乎风雨欲来。

  白鼬晃了晃耳朵,猝然被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吸引。

  隔着窄窄的玻璃窗台缝隙,毛尾巴慵懒的在窗边一晃一晃。

  它眼睛微定,支楞起前爪歪了歪脑袋,傻乎乎的将脑袋钻进缝隙里,小爪子抓在两边蠢蠢欲动。

  盯着看了许久,在一瞬间猛然扑上去。

  纵身一跃,直奔隔壁的阳台,尖牙直接叼住了胖乎乎的毛尾巴。

  白鼬兴奋得晃了晃尾巴,使劲往回拽:主人!我打到猎物啦!\(*≧ω≦)

  猝然被咬了一口的雪豹:“嗷呜!”

  mad,哪个咬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