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将仇途逼至电梯角落, 轻轻挑了挑对方的衣领：“套房的体验卡里面，还包含这种服务吗？”
“不是。”
仇途也没想到遮掩了半天，最后竟然是酒店前台暴露了他。
幸好电梯很快就到了楼层，虞景瞥了眼已经打开的电梯门, 若有深意的看了仇途一眼, 没有继续追问, 仇途捏着房卡的手不禁一松。
“是吗，我们到了。”
虞景推着行李箱走出了电梯, 仇途轻轻蹭了蹭手里交叠在一起的两张房卡，也抬脚走了出去。
进到房间之后, 迎面就看到了仇途说的那架钢琴, 跟学校琴房里的是同一款。
虞景缓步走过去，手指轻碰, 眸子微微闪动，忍不住说道：“这琴放在这里，应该没多少人弹过吧？”
听他这样说, 仇途忍不住抿起唇角：“据说这个套间只有老板住过一次，你是第二个住进来的人, 或许也是第二个弹奏它的人。”
虞景挑眉：“不是你要练琴吗, 为什么要我先弹？”
仇途抬起眸子，认真道：“我一直把握不好节奏, 所以想听一遍你弹的。”
“可以吗？”
看着仇途认真的样子, 虞景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钢琴。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答应了教仇途弹琴，而且仇途都这么说了, 他也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虞景抿了抿唇, 虽然他今天还没来得及真正练习过, 但好在仇途要弹的那首曲子并不算难。
虞景深吸了一口气，就当是拿来复健好了。
他做了几次心理建设之后，缓缓坐到了钢琴前，手指抚上琴键，缓缓闭上眼睛，熟悉的触感令他渐渐安心。
尽管很久都没有弹这首曲子，但刚才在车里听过一遍后，虞景很从容地完整演奏了下来，中间没有弹错一个音。
虞景微垂着视线，悬在空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颤抖，却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自喜悦。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杂念地弹过琴了。
演奏结束后，仇途在原地怔了很久，尽管他只是一个初学者，但听完虞景的演奏，他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虞景的手指才停下了颤抖，他缓缓站起身，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仇途，见到仇途在走神，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示范完了，到你了。”
虞景缓缓勾起唇，双手抱臂看着仇途，仇途这才回过神来，走到钢琴前坐定，甚至还没翻开谱子，就下意识遵循大脑的想法弹了出来。
但或许是熟练度还不够，弹到中途，仇途突然忘记谱子，直接卡了壳。
虞景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亲手给他放上了琴谱。
“初学者可不能学我，至少要形成肌肉记忆才不会卡壳。”
“还是说，你就等着我给你翻页？”
虞景伸出手指，轻轻挑起仇途的下巴，丝毫没有不打扰别人弹琴的自觉。
仇途绷紧嘴角：“只是刚才忘了，多谢。”
练琴的时间过的很快，等到两个人感到饿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虞景缓步走到窗边，窗外就是大海，夕阳打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仇途走到他旁边，视线不自觉地被虞景吸引。
仇途下意识问道：“想出去吗？”
虞景闻言不禁偏头一笑：“现在出去，不会被你的粉丝堵住吗？”
“小心一点不会，这周围的餐馆隐秘性都不错。”
虞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地仇途忍不住心里发慌。
“那你可要小心了，大、明、星。”
虞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坏笑，就像是在做坏事前发出的预告函一样，令仇途不禁心头一紧。
虽然不是节假日，但这周围晚上还是很热闹的，他们进去的时候餐馆里已经座无虚席了。
“唉，你看他们两个，像不像仇途和虞景？”
走到一半，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说话声，仇途表面强装镇定，手不着痕迹地牵住了虞景的手，轻轻一拉，隐隐加快了脚步。
虞景像是也感受到了什么，跟着他一同加快了脚步，在身后女孩们还没得出结论之前走进了包厢。
关上门之后，仇途缓缓摘下口罩，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景也跟着摘下口罩，挑了挑眉道：“刚才那些是你粉丝？”
仇途闷声回道：“不确定，可能是。”
“之前就想说了，你粉丝可真多啊。”虞景轻轻抬起下巴，似乎是在说“瞧，我还什么都没做就暴露了”。
仇途微不可查地攥了攥拳头：“你会感到不自在吗？”
“不会啊，恰恰相反，这种感觉很刺激。”
虞景勾起唇角：“我喜欢刺激。”
仇途攥起的拳头微微松开：“那就好。”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只点了几个家常菜，你看着再点几个。”仇途将桌上的pad递给了虞景。
虞景接过pad，扫了一眼菜单，视线在酒水那一栏停顿了几秒：“喝一杯？”
“上次你拒绝我是因为误会，这次也要拒绝吗？”
仇途沉思了片刻：“不会，只是我酒量不太好，不能喝太多。”
“明天还要练琴。”
虞景轻轻抿起唇，低头在酒水那一栏挑了个勾。
他低垂着视线，眸中不禁划过一抹狡黠，酒量不好？那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饭菜很快就上齐了，练了一下午的琴，两个人是真的饿了，直到填饱肚子，虞景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仇途碰杯。
本以为仇途说得酒量不好是真的，结果虞景都有点眼花了，仇途还没倒下，甚至眼睛越来越亮。
虞景艰难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你酒量不好，不会是在骗我吧？”
仇途沉声回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你这还酒量不好……”
虞景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有些狐疑的望了他一眼，缓缓起身走到仇途身边。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贴在仇途的脸颊上，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仇途的体温似乎比往常更高，更烫，像是要灼烧他的皮肤。
虞景喉咙微动，隐隐按耐住心头的悸动：“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选我当你的钢琴老师？”
仇途缓缓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因为，现在能帮我的人，就只有你了。”
仇途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轻微发烫的侧脸上。
他的脸颊在虞景的手上轻轻地蹭动，眼神直白又纯粹。
这猝不及防的一记直球，让虞景不由得愣了愣。
偏偏仇途还没有半点察觉，蹭着他的手继续说道：“最近是考试周，钢琴系的学生和老师都没时间。”
仇途的指尖在他的指缝间轻轻蹭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虞景甚至莫名从中品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件事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看着仇途，虞景才后知后觉，仇途应该是真的醉了，只是醉得不太明显。
虞景渐渐平复下来，眼眸微垂，视线却有些飘忽不定：“我只是建议，除了学生还有老师可以请教，而且很快就到校庆了，不少毕业生都会回来帮忙。”
“今天遇见的那个助教也可以……”
话音还未落，手心就突然被人刮了一下，虞景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吞掉了。
“不可以。”仇途低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脸颊微微泛着红，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一丝迷茫：“不要别人。”
“不要别人……”
仇途垂下头，声音也逐渐变小，但握着他的手却一直不肯放开。
虞景被他握得越来越近，不禁失笑：“知道了，不找别人，我教你，这样总行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仇途才松了松握手的力度。
看到仇途的反应，虞景忍不住勾了勾唇，之前还没觉出来，但这会儿他可以笃定，仇途是真的醉了。
或许仇途早就醉了，只是醉得不太明显。
虞景闭上眼，抬手拧了拧眉心，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外面的粉丝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给自己和仇途戴上口罩，一前一后地走出包厢。
虞景扯着仇途的衣角，拉着他缓步走到了沙滩上。
夜里的风凉爽湿润，驱散着酒精为他们带来的热意，没过多久，虞景就醒了酒。
海滩旁边有着不少灯光，因此，哪怕是在黑夜里，他也能看清仇途的脸。
虞景本就体寒，晚风更是吹散了他身上的热意，他忍不住向身边的热源靠近。
“你的脸好红。”
他忍不住抬手抚上了仇途的脸颊，不仅红，还热。
仇途没有闪躲，只是眨了眨眼睛，甚至还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陈述道：
“你的手好冰。”
虞景轻声问道：“很凉吗？”
仇途诚实地回答：“还好，没有上午教我弹琴的时候冰。”
这个回答不禁令虞景微微缩起手指，但却被仇途更用力地握住。
“虞景，你今天问了我很多问题，可以让我也问你一个吗？”
虞景视线微动，不禁轻抿了下唇：“什么？”
仇途握着他的手，直勾勾的看着他：“上午弹琴的时候，你在害怕什么。”
虞景的瞳孔猛的一缩，呼吸一滞，几秒后才回过神来，转移话题似的别开头：“仇途，你喝醉了。”
耳边似是传来仇途的轻笑声，声音苏得他耳朵尖都微微泛麻，虞景强忍住闪躲的欲望，不想让自己的反应那么明显。
“我没醉。”
仇途在他耳边说道。
虞景在心中暗道，来了，喝醉的人果然不会承认自己醉了，但仇途这一打岔也让他隐隐松了一口气。
“可你现在看上去不太清醒。”
虞景抿着唇打趣道，话音刚落，一双温热的手就轻轻捧住了他的脸颊。
仇途手指微微穿过耳梢，抵在了他的耳根周围，麻酥酥的触感令他不禁一颤。
他怔怔地望着仇途越来越近的面孔，半秒后，耳垂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
紧接着，仇途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
“何止现在……”
“在你面前，我就从来没有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