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
“什么？！”
“真的假的？！！”
“真的！鱼都运来了！”
所有干活的人都没想到，说好的一日两餐，结果早上那一餐就有那么滋补的鸡汤，那饼子也很厚实，一个足够饭量正常的成年人吃个八分饱。
但他们一路流亡饿惯了，就总感觉吃不饱，看到所有吃的就想下意识往嘴里塞。
这种情况，安王府的人当然不敢给他们吃到饱，怕再吃出问题来。
加餐就能既保证不饿着他们，还能保证工作的效率。
除了工地这边的流民，其他年老体弱或身体不好干不了体力活的流民，则被安排做一些轻省活计，如做衣服、生火做饭、打扫卫生等。
小石头作为流民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得到了跑腿任务，往返各处为管事和流民间传达消息。
他此时正传达的是管事刚定下的一个消息，有识字的可以到办事处帮忙，有工钱拿！
他一路小跑，到一处人群聚集处便吆喝一句：“办事处招识字的，不止管饭还有工钱！”
有人好奇地拉住他：“说多少工钱了没？”
“管事说让人过去面议！”
待小石头跑完一圈，各处都宣传到，再回到办事处，已经出了一头热汗。
交待他办事的管事瞧见了，先给他倒了碗糖水，让他坐在一边慢慢喝。
小石头乖乖坐下，小口小口喝着甜滋滋的糖水，捂着兜里小块小块的满兜窝窝头，只觉十分幸福。
兜里都是传信时，有省下口粮的大人悄悄塞给他的，谁也不舍得多给，就给个一口半口的，但积少成多，今天得的这些已经够小石头一顿的饭量了。
大哥也已经恢复过来，能够正常走动和干活，兄弟俩眼瞅着再没有饿死的危机，小石头突然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流民们的转变京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城外正在篆刻的功德碑，碑上郝程、郝五与三皇子都赫然在列，除了三人外，还多了许多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清清楚楚写着为赈灾各人捐献的财、物。
碑还正在刻，但碑旁已经立了一块大大的公告栏，公告栏上已张贴了三版捐献人员公示名单，郝程三人当然位居首列排在第一张名单上，只因三人是最先捐献的人。
朝廷下的通告说，只有贡献五万两以上钱财或物品的人才能上功德碑，功德碑上以捐献先后的顺序篆刻，刻满即停。
这前面的十几个人名已经定下来，眼看位置也只剩下二十来个，各家为了名额已经快打破了头，内卷之下，现在捐献的底额已经默认达到了十五万两以上。
低于这个额度的，都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这捐献的钱财便用于官府组织以工代赈的活动中，给流民发放工钱。物品能直接给流民用的，后续准备逐步下发，不能用的则兑换成同等银钱，加入备用。
朝廷也不禁止各家私自招工，并且明确修桥、铺路等公共建设都给立碑立传，为此还紧急开会规定了规格，如多长的路才给立碑等，各处都有明确章程。
郝程以安王府的名义招人做事，同样要出工钱，只是具体要出多少工钱还没商定好。
这关系到的可不止流民，若工钱定的高了，其他普通百姓定然会心动，到时他们若想参与其中，是用还是不用？若是用，多出的工钱从哪来？
因此朝廷都还在为此事扯皮，在郝程看来，都还是钱不够多闹的。
这事上郝程说了不算，就只能等待。
没想不过两日的功夫，外面竟出了大乱子。
当日夜里，郝程刚睡下，却被紧急叫醒。
“少爷，出事了！”
超市刚定下的一批货物，因故未能在今日闭城门之前入城，滞留在了城外。怕流民抢掠，运货队伍特意停在了离城门还有近五里路程的地方，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货物被哄抢一空，运货的人轻伤十来个，还重伤了两个。
也是点子背，在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泸水庄子遭遇了山匪。
因着要帮忙安置流民，便抽调了庄子里的人手，结果庄内防守空虚，就让山匪钻了空子，抢走了库里包括几十辆电动车在内的贵重货物。
庄内妇孺为保护庄子，更是伤了不少。
郝程闻听这两件事，哪还睡得着？
“库里能用得上的药全带上，另外带府里的帖子去请大夫，你去找郝五帮忙，我去林府！”郝程匆匆穿上衣服就出了门去。
需要的大夫和人手都不少，又事涉流民，一个处理不好，怕是会引起□□，所以请林大将军带人帮忙镇守已是势在必行。
林大将军深夜被吵醒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对郝程能找他寻求帮助很是受用。
“没有陛下手令，我在朱雀军能调动的人手只有三千之数，再加上府中亲兵，应是够用了。你带亲兵先行，我随后就到。”
林大将军一个呼哨唤来亲兵头领林之路，将郝程交给他照顾，自己则翻身上了亲卫牵来的马，直奔军营。
“一营、二营随我出营，紧急任务！”
等待兵士集结的工夫，三营营长仗着脸皮厚，也不怕林大将军，就舔着笑脸凑过来问：“林头儿，出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的就有了紧急任务？
在这京城，天子脚下，军营一动可都是大事，可一营二营两营总共也就四千来人，现在营内当值的撑死没有三千人，真出了大事，这三千人够干个什么？
心底纳闷，可不就好奇想知道？
林穆宇低头沉思了下，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城外泸水庄子被抢了，五里坡那又有流民生乱，为防出更大的乱子，这才调人前去。和下面人说，紧着点皮，在这关头再惹出麻烦，老子可没工夫去管你们！”
“哎，收到，我这就去和他们说！”三营营长点头哈腰地应道。
待看着林大将军带着集结的兵士出营远去，同样听到林大将军交待的四营营长才凑过来和三营营长嘀咕：“泸水庄子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三营营长白了他一眼：“你当然耳熟，上次来劳军的，不就有不少是泸水庄子来的？”
他这一说，四营营长恍然反应了过来：“那不就是郝少手下的庄子？！”
“快叫人去打听打听，情况怎么样了？他的庄子出了事，咱可不能不管，上次人家给的好处各位吃下去还没消化完呢吧？”
“大将军刚吩咐了不许生事，各位注意着些，当值的可不要随意外出，其他人外出也记得报备！”
“兵士不能轻动，咱们怎么管这事？”
“这还不好办？就说咱们改了新的训练场地，在外面练兵，路过的时候就能顺手管一管这事儿了。和下面人通好风，让愿意去的去，不愿意去的就老实待在营内不要动。”
虽说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但那都是用来糊弄外人的，对于军部自己人是万万糊弄不过去的，到时万一上面要处罚，去的人就得受着，所以就有了全凭自愿的决定。
提议的几个营长本想着能有几十个人敢冒险去就不错了，结果消息一传下去，满营没几个不愿意去的。
这还说啥，既然如此，就大家抽签决定，抽到哪个营，哪个营就作为代表去算了。下次有好处，军中就会默认优先给这个营。
三营幸运地中签了，在三营营长王桑木的带领下，悄摸地就出了营。
许是心虚，朱雀军今日难得安静。
这片不正常的安静中，老对头玄武军就发现了不对。
本以为是朱雀军私底下又闹什么幺蛾子，还惦记着上次比武输了的大仇的玄武军，就憋着想要找朱雀军麻烦呢，结果找自家安插在朱雀的探子一问，才得知了城外的乱子。
军营内没什么秘密，一个玄武军知道这事，很快全军就都知道了，除了上面的头头没人特意去通知，还被蒙在鼓里。
卢雄得知这事时，正好下值。
他虽和郝程没什么交情，但也惦记着人家上次劳军送来的好处，同样记得上次比武要不是郝程出手，许是他就会受伤。所以下值后，他就偷偷地出了营。
这事儿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家老大楼金和郝程不对付谁都知道，他作为玄武军一员却去操心郝程的事，那不是找揍呢吗？所以这事只能偷偷干。
本来这想法是对的，但如卢雄一般想法的大有人在，加上各个都行动力超强，结果这天楼金一进军营就发现了不对。
首先营内安静地十分怪异，俗话说手下静悄悄肯定在作妖，一瞧这气氛，直觉就告诉楼金这是出事了。
意识到这点，楼金就想先就近找个人问问，结果进了一个营帐没人，又进一个还是没人，营地里也半天见不着一个人影，楼金脸色就开始发青了。
真是有本事，营地内都空了，他这个当将军的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人都死哪儿去了？！”楼金一声厉喝几乎响遍了半个军营。
还在营内的小猫两三只，听出了老大语气中的怒意，屁滚尿流地紧急赶到老大面前集合，个个低头夹着尾巴不敢说话。
结果看到这寥寥几人，楼金直接就气笑了：“好好好，一个个都反了天了是吧？！通知其他人集合，半柱香内到不了的，全给我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