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我爹他是万人迷[穿书]>第八十七章

  盛星河一腔真心错付了狗。

  原本嘴里香甜的蜜饯登时也染上了苦味,他“咔擦”一声咬碎,只把它当作是江平野,咬牙切齿吞入怀中。

  呸,没想到江平野是这样的人!

  他再进来时,盛星河转身面朝石壁,乌云罩顶,浑身上下写满拒绝沟通。

  不过身后的人也没开口,窸窣的衣服摩擦声后,石洞内陷入一片死寂中。

  倒是盛星河先忍不住了。

  体内的变化太过明显,原本肿痛的喉咙如春雨洒过的干涸土地,灼烧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

  沉重乏力的四肢也像是注入了生机,盛星河稍稍一动,胸前一直翻涌的血气竟减轻了许多。

  江平野那碗充满黄连的药竟真的有效!

  盛星河盯着石壁,表情愤愤,像盯着仇人一般。

  双手却是绞成了一团,显出纠结。

  渣爹怎么这么小肚鸡肠,不过就躲了一下,还非要在药里给他加黄连害他吃苦。

  但、这药又证明江平野确实没有骗他,他有方法缓解他体内的血脉暴动。

  不会以后惹他不高兴,他就要在自己药里动手脚吧?

  盛星河眉毛纠结在一起,可恶,难不成自己还要讨好他?

  不过这么久了,江平野怎么也没个动静,不会在他背后又偷偷做什么小动作吧?

  盛星河眼神发飘,侧躺的动作缓慢变成了平躺,眼神也落在石洞顶上。

  眼角余光悄无声息地朝旁侧瞥去。

  在做什么呢?

  昏暗光线中,便见江平野在一蒲团上打坐,他一身黑衣,偏又生得白,露出的一截脖颈和面色便如冷玉一般,长而直的睫羽在眼下映出淡淡阴翳,如同一座静美无声的雕像。

  盛星河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原本只是偷瞥的余光不知何时变作了正大光明的凝视。

  在他这灼热视线中,静美的雕像有了动作,长而直的睫羽轻颤两下,露出了一双幽深凤眼。

  盛星河被吓了一跳,侧躺的动作惊得往后一仰。

  “嘶”,下一刻他忍不住发出痛呼声,“好疼。”

  他方才动作大了些,头顶龙角不慎撞到了古朴石枕,一时间疼得眼圈红了,死死咬住嘴唇,这才没掉下眼泪。

  “怎么了?”

  江平野当即起身,来到床榻边。

  便见小少年抬手捂着一处龙角,同他对上视线时,原本盛满泪水的眼睛一眨,两串晶亮水珠就这么落了下来。

  江平野的动作就这么僵硬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眼神不自觉地追随着那点水光,划过盛星河瓷白的脸颊,划过瘦削的下颌,像是流淌在他心上一般,烫的整颗心脏都不由地蜷缩了起来。

  盛星河原本是不想哭的,只是看见江平野时莫名地鼻头一酸,强忍许久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溢了出来。

  好丢脸。

  他忙抬起一侧的衣袖,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

  “……我、我看看”,半晌,江平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盛星河原本是不想理他的,但撞到的那侧龙角实在是疼得厉害,即便过了一会儿,针刺般的疼痛仍旧绵密传来,疼得让人想把脑袋揪下来。

  随着他靠近,盛星河强忍不忿,小心翼翼将捂着龙角的手拿开,声音还带着些哽咽:“你、你小心些。”

  江平野垂眼看去,便见玉似的圆润龙角顶端出现了明显的红痕。

  “撞红了”,江平野出声,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初生的龙角脆弱敏感,一点点疼痛便会放大数十倍,需得万分小心。”

  盛星河疼得嘶气,“你现在说这些也晚了,现在这么办?”

  江平野陡然又恢复了沉默,盛星河敏锐察觉出他的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啊。

  盛星河不满道:“有什么办法说啊,你要是真的还生气,大不了、大不了我在喝一碗黄连汤!”

  实在是疼得狠了,在长痛和短痛中,盛星河宁愿再经受一番苦味洗礼,也不愿承受这钝刀子凌迟般的痛。

  “倒也不用”,江平野开口,在盛星河看不见的角落,他眼神格外晦暗。

  他斟酌着开口,语速格外慢,像在忌讳什么,听得盛星河无比着急。

  “龙角格外敏感,不能以丹药治疗,如果、如果想要缓解疼痛,只能以灵力小心温养。”

  在他一番话期间,盛星河已疼得又蓄满了泪,刚说完,盛星河便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快点用灵力帮我啊。”

  如此磨蹭,他都怀疑江平野是不是故意的了。

  “可是……”

  “别可是了”,盛星河已经等不及了,脑袋直接往他眼前一怼,几忍气吞声,“快点吧,算我求你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是江平野还敢嘟嘟囔囔,盛星河暗暗握紧拳头,就跟他拼命了!

  对方倒是没有拒绝,不过盛星河只听到了头顶传来一声叹气。

  像是十分无奈。

  接着,一只手缓缓触上了他龙角。

  幼龙敏感的龙角,在肌肤相触如神经过电般,盛星河整个人忍不住微微颤栗。

  许是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江平野掀开墨黑的衣袍,坐在床榻边沿,他另一只手按住盛星河瘦削的脊背,像是阻止猎物逃离,握着龙角的手慢条斯理地自龙角根部,缓慢向上摩挲,带上灵力的手变得温热,一路向上、直到停在了那处明显的红痕,轻轻来回抚摸,月白色灵力顺着手指慢慢进入剔透的龙角。

  盛星河忍不住喉间溢出□□声,但他很快又死死咬着嘴唇,将更多奇怪的声响堵在了喉间。

  这就是说好的温养?!

  盛星河脸色浮现异样的红晕,原本的绵密的疼痛被另一种奇怪感受所代替,眼中仍是蓄着泪花,却不是疼出来的。

  他情急之下攥紧了眼前江平野的衣袍,直把这截衣角当做本人,当每一次颤栗袭来时便狠狠揉搓。

  但很快,因这刺激颤栗太过密集,身体渐渐绵软,原本紧攥衣袍的动作倒像是倒在他怀中一般。

  江平野早有准备,按着脊背的手换做了搂抱的动作,将瘦弱的少年完全搂在了怀中。

  他动作未停,嘴上道:“再忍忍,把红痕揉开就好了。”

  盛星河勉强“嗯”了一声,发出声音来却像是幼兽哼唧。

  他在江平野面前难得露出如此乖顺的一面,倒让少年冷硬的表情慢慢融化,化作了春水般温柔的笑意。

  确实如江平野所言,龙角的红痕揉开后,那种深入骨髓的颤栗便减轻了许多,盛星河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困盹缓缓袭来。

  他原本打算一结束便赶紧远离渣爹,结果红痕消失后,带着灵力的手碰在龙角上时竟意外的舒服,如同三月暖阳,他迷迷糊糊间,像瘫开肚皮的猫,那“暖阳”消失后,还拱着脑袋将龙角直往人家手里送,原本死咬着的嘴唇也松开了,各种不满的哼唧声。

  江平野面上划过无奈,又将手覆了上去。

  -

  盛星河醒来时,回忆起自己昏迷前做过的蠢事,他瞳孔一颤,目光呆滞地盯着石洞顶部。

  许久,缓缓抬手捂住了脸。

  怎么一碰上江平野,他整个人就失智了。

  他竟然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脚步声在此时传来。

  盛星河忙侧过身,不知为何不太敢面对江平野。

  脸颊也微微发烫起来。

  他将此归为丢脸。

  可恶,竟然让渣爹看了笑话。

  脚步声停在床前,江平野还没开口,一股药味便先传了过来。

  又要喝药吗?

  想到之前拿苦得要掉舌头的黄连汤,盛星河顾不上羞赧,生怕江平野又要给他喝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从床榻上撑起身来,没看江平野,先探头去瞅他手中的汤药。

  还好,这次并不是漆黑如墨,琥珀色的汤药看着十分正常,只不过,盛星河捏着鼻子,黑亮的眼睛看向江平野,警惕道:“为什么气味这么浓烈,你不会又加了黄连?”

  虽说这次倒不刺鼻,但是浓郁的汤药味一进来便盈满了石洞,盛星河不过味了几下,便觉鼻子要失聪了一般。

  江平野抬眸看了他一下,“放心,这次什么都没加。”

  他仍旧是淡漠的表情。

  盛星河一朝被蛇咬,如今不大信他这面具,狐疑地再三确定:“真的?你可不能骗我?”

  江平野往后退了一步,抬着汤药的手就要离开,“不喝算了。”

  “等等等等”,盛星河忙扑腾上去,虽然上次的汤药苦了点,但确实有效。

  他忙抄过江平野手中药碗,盯着看了几秒,视死如归地一饮而尽。

  出乎意料,虽然汤药仍旧是味道浓郁,但却不是酸苦,反而是满口的甜腻。

  盛星河眼睛都亮了一下,“甜的?”

  他看了一眼光滑的碗底,亮晶晶的眼神就这么看向了江平野,毫不矫揉饰地露出了个笑容。

  看来,渣爹还是有点良心的嘛。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将方才捉弄自己的黄连汤抛在了脑后,端着碗便凑了上去。

  “谢谢你啊,江平野”。

  他仰着头,清隽的长眉从细碎的刘海中露出,清亮眼底倒映出江平野的面容,口中似乎还含着那汤药的香甜,谈吐中露出淡淡的甜味儿。

  江平野端在药碗另一边的手愣住,任由那股甜味儿慢悠悠地将自己包围。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将药碗接过,转身放在了石桌上。

  盛星河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在床上抻了抻懒腰,揉了揉泛酸的脖颈,随口问:“对了,我睡了多久?”

  江平野:“如果加上之前,我们已经进入秘境五天了。”

  盛星河伸懒腰的动作停住,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我睡了这么久?!”

  那他爹误服阴阳和合果了吗?

  江平野可还在这啊?

  不行,不能继续呆在这石洞了。

  盛星河当即道:“我感觉好很多了,既然这是仙人秘境,除了传承外肯定法宝众多,我们出去看看吧。”

  他说着便掀开被子下床。

  可脚一触地正要站起来时,膝盖不知为何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

  眼看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扑通”盛星河鼻子砸到了一个坚硬的怀中,疼得登时泛起泪花。

  “没事吧?”江平野险而又险地将人接住,左手臂因牵扯到伤口肌肉绷直了一瞬,他不宜察觉地将重心换到左手,将人扶回床榻坐好。

  盛星河抬起头时,已将泪水逼回,只是眼圈还有些红意,他怔怔看着自己的脚,又看向江平野,嘴唇动了动:“我的脚……怎么回事?”

  江平野一时间有些躲避他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这次你因意外恢复龙身的本相,所以血脉暴动不会消除,给你的药、只能勉强压制你翻涌的血气,不至于吐血身亡,但以人族身躯承担龙族力量,在负担太重下,你的身体会渐渐失去知觉……”

  盛星河一时无言。

  他突然的沉默让江平野有些心焦,张了张嘴,却也不知如何安慰。

  盛星河呐呐道:“所以,现在是我的腿失去知觉了。”

  他张开手,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心,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是不是很快要轮到手、然后是脖颈,最后……”

  最后他会如植物人一般,全身都失去知觉。

  盛星河打了个冷颤。

  “别怕”,江平野看着他露出的呆滞神情,心头一紧,上前蹲在他身前,双手搭在瘦削肩头上,“你不会有事的,在这之前我一定能想出办法!”

  江平野表情格外坚定,然而陷入恐慌中的盛星河却没有什么反应,他垂下了头,将脸埋进了掌心中。

  难怪,难怪江平野一直让他在床上休息,对秘境的事绝口不提。

  原来、竟然是因为他废了吗?

  自从回到二十年后,盛星河虽然仍旧被血脉折磨,但因这有江平野的梳理和传授的法门,大抵过了一段正常人的生活,如今猝不及防,因这破血脉而废了双脚,一时间回忆起以前常卧病榻、咳血不休的狼狈模样,久违地升腾起绝望。

  他当真、能解决体内的血脉暴动吗?

  他爹的牺牲,会不会最后只是无用功呢……

  晶莹的液体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砸落到地面。

  江平野地心像是被手揪住,顾不上其他,一把将人搂在怀中,一下一下顺着他乌黑长发。

  “没事的,放心,你绝对会没事的……”

  盛星河双手紧紧拽住他衣袖,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半晌,盛星河这才情绪稳定下来,也接受自己双腿失去知觉地残酷现实。

  他抹了抹脸,后知后觉有些羞窘,眼神不自觉看向江平野前胸和衣袖,那片布料都被他拽得不成样子,皱巴巴如同咸菜一般。

  “抱歉”,盛星河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绞在一处,“我失态了。”

  “无事”,江平野的语气同之前一般无二,他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在他离开时,盛星河肩膀一松,长呼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脸,觉得自己魔怔了,竟然当着江平野的面哭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江平野面前有着不一样的坦然,甚至一些对盛酽也遮掩的感情,比如对于自己这废物身体的忧虑和憎恨,对江平野却可以轻易表达出来。

  他只是将这归结为对渣爹的宣泄,要不是江平野,他何至于沦落至此?

  于是最后一丝不自在也消散。

  盛星河很快重整旗鼓,打起精神来。

  不就是腿失去知觉了嘛,又没死,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出去找他爹了?

  也不知道盛酽是进行到了哪一步?

  深思间,江平野走了进来。

  他同样还是换了一身黑衣,不过难得不是贴身的劲装,而是一袭黑色衣袍,将他本就淡漠的气质又添了几分冰冷,怎么也看不出一刻钟前把自己抱入怀中柔声安慰的样子。

  打住,盛星河摇摇头,他在想什么呢。

  江平野开口:“既然你体内血脉是因为无法掌控龙族的力量,那现在,我们来试试。”

  盛星河纷乱的思绪被他唤回,抬头看向他。

  江平野上前,坐在了床沿另一边,“你之前从未真正修炼过,是也不是?”

  骤然被他点破,盛星河愣了愣,“等等,掌握力量?你的意思是,让我修炼?”

  因为灵力的修炼会加剧体内的血脉暴动,所以这具身体自幼便没有如旁人一般吐纳修炼。

  虽然大概由于龙族的天赋,他从未修炼也能达到金丹修为,但、这就像是空守着巨宝一般,他根本不会使用,就连之前江平野教他的法门,也不过是依靠灵石中的灵力罢了。

  江平野点头,神色严肃:“你身上封印修为的禁制,因为龙身的恢复被冲破了。这禁制……”

  他神色中显出疑惑,但一闪而逝,“这禁制太过玄妙,我无法为你重新封印。这也是你血脉加剧暴动的原因之一。所以当下,只能尽快学会如何控制它。”

  原来如此,盛星河了然,难怪他说不就是一对龙角,怎么至于让他双腿无法行走。

  原来,封印修为的禁制被冲破了。

  这是大乘期的盛酽从小给原身下的禁制,如今骤然冲破,难免反噬严重。

  盛星河暗中叹了口气,不过,他眼睛一动,如果能修炼的话,岂不是之后可以使用自己的灵力了?

  但使用的前提还是得把这破暴动给解决了。

  在他胡思乱想中,便听江平野清冽的声音响起:“我教你。”

  -

  修炼无岁月,在石洞中更是模糊了盛星河对时间的感知。

  因为腿脚不便,他每日除了喝药外,便是同江平野学习修炼。

  也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本就天赋异禀,盛星河很快便能掌握各种修炼诀窍,不过几日便能掌控体内的灵力。

  但他第一次尝试使出灵力,代价便是牵引起翻涌的血气,足足咳了半日的血,若不是江平野又给他端来一碗药,怕是要失血过多而身亡。

  盛星河也好奇,江平野既然无法解决他的血脉暴动,那这些药是从哪来的呢?

  除了第一次的黄连外,每一次喝下去都有浓郁的甜腻,遮掩了原本的药材,尝不出究竟放了什么。

  面对他的好奇,江平野只是拢了拢衣袖,让他继续学习修炼。

  盛星河只好“哦”了一声。

  他看着江平野端着药碗往外走去,想起什么,问了一声:“对了,你的左手没事吧?”

  江平野的动作停了一停,微微侧身,不知是不是洞内光线太暗了,显得他侧脸尤其苍白。

  “怎么了?”

  盛星河眼神落在他被垂落的衣袖彻底盖住的左手。

  这几日江平野俱是穿着宽大衣袍,盛星河看惯了他穿着劲装时的少年飒爽,如今这一身黑色镶金衣袍不是不好看,只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而且,他同江平野在几日的修炼接触中,对方总会所有若无避开左手的位置。

  一次两次盛星河没有察觉,可时间长了,让他不由担心起来。

  左手,是受伤了吗?

  这疑惑一直压在心头,直到今天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看你最近几日,左手像是不方便?”

  江平野的表情笼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只能听见他用惯常的口吻道:“没有,你许是感觉错了。”

  说着,将原本右手端着的药碗,换到了左手。

  “哦这样”,盛星河心中的异样没有消失,但听江平野如此回答,也不好追问,只能看着他走出石洞去。

  盛星河没想到,身体失去知觉的时间如此迅速。

  他这一次醒来时,轮到了双手。

  之前原本还能勉强盘腿打坐,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挺尸,如同僵尸一般。

  许是他先前哭过一回,这次倒是接受很快。

  反而是江平野的反应更激烈些,淡漠的面容上有了明显的自责神情。

  盛星河本想摆摆手,却发现手动不了,只好用嘴巴道:“没事,我还没死呢。”

  不过希望渣爹在他死之前,能将解决他血脉的方法给研究出来。

  盛星河当然是想怪渣爹的,毕竟要不是他,自己何必受这份罪?

  但、最近江平野许是为了他的病,整个人消瘦得厉害,脸色格外苍白,面无血色,原本合身的宽大衣袍竟显得空空荡荡,盛星河责怪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唉,也许是命吧。

  他以前老想着闲鱼躺平,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用这个方法实现了。

  盛星河唏嘘。

  江平野看着他祥和的表情,更是心中隐痛,他咬了咬牙,忍不住再次承诺道:“师叔这次野进入了秘境,我这几日都在寻他,应该很快能找到的,你别怕。”

  盛星河还能转头,勉强侧过脸对他露出个鼓励的笑容:“没事,我相信你。”

  他越是如此,江平野越是不安。

  忽然间,大地猛地颤动一瞬。

  这动静太大,石洞顶簌簌落下碎石。

  江平野反应迅速撑开结界,将落下的碎石灰尘弹开。

  不过很快,脚下的地面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回事?”盛星河如同一条死鱼,想挣扎野挣扎不起来,只能瘫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向江平野。

  不过,此刻的江平野却有些奇怪。

  他猛地转身看向石洞门口方向,脸上出现堪称惊喜的表情。

  简直比刚才的地震还要恐怖。

  在盛星河呆滞的视线中,他仓促道:“师叔,是我师叔的气息!你等我,我立马去寻他!”

  盛星河还没说出话,便见江平野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能称为仙人秘境的,自然是奇花异草、遍地宝物。

  自进入秘境的一刻起,除了石洞内的两人,修真者无不寻宝觅缘,在追求传承的同时,也将随身储物戒都填了满,修为突破者也大有人在。

  如今,原本应该散落在秘境四周的修真者们,都神色焦急地往一个地方匆匆赶去。

  江平野混在这队伍间,人群喧嚣着“传承出现了”“到底是何人取得的”……

  江平野恍若未闻,几乎驱动了全部灵力,在喧嚷的修真者中一骑绝尘。

  越过广袤大地,眼前是一片狭窄的山谷,两侧悬崖高耸入云,如直直插入大地的利剑。

  峡谷前已聚集了不少人,带刀执剑,徘徊在峡谷前,他们神色焦急,甚至有人破口大骂,却还是无法进入。

  有结界。

  而且还是高阶结界,能拦住众多修士。

  江平野一看便知,但他速度未减,御剑长驱直入,在大地上投下飞掠的一抹黑影。

  “那是谁?连结界都看不出来吗?”

  “眼瞎了吧,看他等会就被结界弹出来了。”

  “……”

  地面的修士自然看到了他的身影,纷纷等着看热闹。

  未成想这抹黑影径直穿过了结界,如入无人之境,转身间便只剩下背影,接着消失在狭长的山谷中。

  “怎么回事?!!”

  “他怎么能进去?莫非结界失效了?”

  有人不信邪往前多走了一步,下一刻便被结界高高弹飞了出去。

  江平野不知道他身后的骚动,他满心都是盛星河躺在石床上、明明虚弱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无比酸涩。

  越发急切找到师叔,好让心上人重新恢复往日的热烈与活力。

  穿过一段狭长山谷,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山谷间的广阔腹地,灵力格外浓郁,奇花异草在风中摇曳,传来淡淡香气。

  在这繁茂植被中,衣物交叠的身影落入视线中。

  “谁?!”

  九霜警觉地抬头看去。

  “师叔”,江平野从半空落下,他耗费灵力过大,落地时不免有些虚浮。

  但他下一步很快站稳,急切朝男人跑来。

  “平野?”一时间,九霜的呼吸都凝住了,随后,眉眼中掩藏不住的惊慌。

  随着江平野的靠近,他颇有些手足无措,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宽大衣袍盖在自己怀中人的身上,遮掩了他的容貌。

  “这是……”江平野原本急着找师叔打听血脉暴动的解决之法,但他师叔这出人意料的举措,让江平野不由微微侧目,看向躺在他怀中的人。

  从他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那人露出的衣服,青衣白纱……是太一宗人?

  他疑惑地看向师叔,却同九霜慌乱的视线对上。

  江平野心中疑惑更甚,师叔这是怎么了?

  为何如此看他?

  还有这个人……

  江平野的视线凝在那露出的衣角上,他师叔不属于修真界,更是同此间人毫无交集?怎么突然多出个人躺在他怀里?

  既是太一宗弟子,而且还生怕他看见……

  九霜的心随着他师侄的动作而高高提起,面色几经变化。

  想到他之前做的禽兽之事,良心阵阵抽痛,忍不住想要打死自己。

  明明是师侄的心上人,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但是、且不论当时情况复杂,何况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九霜面色忽晴忽阴,几经变化,在江平野越发疑惑的视线中,他终于忍不住大声道:“师侄,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江平野愕然,被他这一声吼得后退了几步。

  接着便更震惊地看着他师叔给他行了一个大礼,脊背在他面前深深弯下,“师叔是个畜牲,抢了你的心上人,但、但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师叔不能将他让给你,我知道你肯定恨师叔,这一剑,就当师叔帮你刺了!”

  他说着,拔出手中长剑,往自己胸前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