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晚上了，当然应该休息。”希利亚的语调上扬，刻意营造出一种愉悦的意味。
凯撒感受到肩膀上一重，银白的发丝扫过了脖颈。坐在他身边的希利亚分明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语气暧.昧了些，可白鸦的脸却扭曲了一瞬，气得直咬牙。
他气笑了：“和你一起？”
“希利亚”故意装作大方：“如果你觉得不甘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两个希利亚的道德水准似乎略有差距，白鸦继续生气，可人鱼却笑出了声。
如果不是自己就身处于争夺的中心，而且还是被争夺的人，凯撒也许会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他现在只希望希利亚们闭嘴。
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他说：“闭嘴。”
凯撒站起身，拿好收集到的东西，向着门外走去，在身后，希利亚们也赶忙跟上。
“这回换我来开车吧？”
走到车近前，他刚想朝着驾驶位走去，就被希利亚阻止了。白鸦那双更圆更大的眼睛与他的双眼对视，凯撒几乎能看到实质化的关切。
他怀疑这只希利亚是看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书籍，否则表现不该变得这么奇怪奇怪。具体来说，就是变得茶里茶气了：
虽然眼神中还充满着占有欲，但行为上却变了不少，与人鱼希利亚那种直来直去的不同，这只显得收敛了许多，连现在的动作都改为了抓住他的衣袖。
整个人拼命散发出“我弱小可怜又无助，而且正在被欺负，你到底管不管”的气质。
在他们身后，人鱼希利亚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
白鸦却没有再搭理这种挑衅行为，只是专注地看向他，温柔似水：“总不好老让你辛苦。”
凯撒微怔，这句话更是让他感到头皮发麻，战栗之感从脊椎末端一直爬到了全身。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好。”
希利亚接过钥匙，拉开车门，将车子倒了出来。凯撒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座。
这回吃瘪的换成了人鱼希利亚，他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后排，目光时不时从凯撒身上飘过。
希利亚开车的技术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人类那里获取的，虽比不上系统给凯撒装备上的顶级车技，但也不差。
坐在车上也没什么事可干，希利亚也没有闲到在车上都要争风吃醋，所以车内气氛还算得上和谐。凯撒便观察起了两个希利亚的区别。
两个希利亚的外貌都与本体极其相似，只不过属于人鱼的那具身体的眼尾更加上挑，眼角也时不时会冒出细小的鳞片，这些鳞片的走势无端地让整张脸显得更具媚意；相比起来，属于白鸦的那具看起来更趋向清新，五官不像另一张脸一样浓艳，看了就让人觉得危险。
凯撒不由得庆幸起希利亚并没有将这两具身体的外貌特征进行大幅度的更改：
在他还只是地狱军队里的普通士兵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有看起来不同的人来到营地里找他。他们种族不同、外表不同，唯一相同的特征是完美无瑕的容貌和难以形容的独特气质。
……多亏了希利亚，让他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收获了别的恶魔三百年都没法拥有的艳羡目光和桃色传闻。
他已经厌烦了一遇到人就会被调侃“今天来找你的是黑发绿眼巫师”、“上次那个魅魔怎么不来了”、“也教教我们钓上级军官的方法呗”的日子了。
刺激，但心累。
随着车辆行驶，道路逐渐变得开阔，四周也越来越空旷安静。如果忽略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只异种，末世就仿佛从未降临过一样。在安静之中，希利亚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逃亡？”
凯撒愣了下，突然就和他对上了思路：“你说的是那部电影里的情节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在想的应该是两位主角终于借助旧印将‘最初诞生的怪物’驱逐出这个世界，从地下走出，却遭到那个妄图研究出长生药的公司追杀、不得不驱车逃亡的画面吧？”
“Bingo～猜对了！”
“所以，想要我给你什么奖励呢？”希利亚轻松一笑，画风转折得却很突兀，“只要你提，我都会尽可能满足。而且，反正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就比如说，在某些时候，我也不介意分享。”
“如果你觉得道德上过不去，”他向后视镜瞟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希利亚也在挑眉之后笑了起来，“你可以把我们两个当作同一个人。”
人鱼的声音也紧跟在他的话音后面响起，微哑的嗓音颇具暗示色彩：“他可以做你的妻，而我则是夫，这样，不也同样是一夫一妻？”
“好好开车。”凯撒转过头去，直视前方，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位，不再说话。
有些时候他真不想听懂希利亚的意思。
“宿主，你不觉得……希利亚们有点奇怪吗？”
等到车内再次陷入安静，系统发言说，它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
“明明之前说要带你去适合过夜的地点的是另一个希利亚，现在开车的变成了这个，却依旧知道该往哪里去。而且他们的态度也太奇怪了吧？一会儿对立一会儿合作的。”
“我知道，”凯撒回答说，“他们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哪句？”系统完全没听出来。
“就在刚才，他们说‘你可以把我们当作同一个人’。”
“啊？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一座突兀孤立在空旷之中的高楼出现在了凯撒的视线中，他注意到希利亚开始减慢车速：“一开始吧。”
“意思是，现在的希利亚其实是记忆、意识共通的，乃至于根本就还是同一个人，但为了勾引……”系统顿了顿，但实在想不到还能换成别的什么词，于是艰难地说了下去，“勾引你，所以装成裂开了的样子，但一切早就被你看穿了？”
“没错，就像同一个人在不同的设备上操控着两个账号一样。”
希利亚停下了车，凯撒还未伸手，他就已经将身子探了过来，替他解开了安全带。
“别走。”希利亚刚要下车，他的领口就被凯撒拽住了。他有些迷茫地转过头，身体也在凯撒的拉扯下倾斜过来。
凯撒微微侧头，双唇落在了希利亚的喉结之上，感受到喉结不安的上下滚动，便立刻张开了嘴将其含住，轻轻舔了起来。
“好奇怪……！”
凯撒咬了上去，力度不算太重，但却也留下了一圈泛红的齿.痕。
他朝后看了一眼，果然，“另一个”希利亚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迷蒙神色。
“呼……这算什么？”被放开以后，希利亚喘着气问道。
凯撒对他笑了笑：“你索要的奖励啊。”
“当你说要给我奖励的时候，不正是在期待我所赠予的礼物吗？”
希利亚所找的地方是一座度假酒店。它建在郊外，远离市区，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人聚集，所以被吸引来的异种也少，最终受到的破坏也少。
刚看完了虞盛收集的资料，凯撒自然认出了这里，它同样也是由秦氏集团投资建立的。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热水居然还能用，估计是有着一套独立的系统。
凯撒干脆就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以后，他发现希利亚居然已经睡着了。两只人形的异种分别侧身躺在床铺两侧，面孔都朝向中心，而在他们的中间则留出来了可供一人躺下的空间，银白色的发丝散乱地铺在了枕头上。
异种需要睡眠吗？
凯撒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不过眼前的一切也无需多想，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浓烈的困意突然来袭，他的眼皮沉重了起来，
连带着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许多。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凯撒走向了床边，躺在了中间。
这样的困倦明显不怎么正常，但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在黑暗的环境中，也只能看到希利亚的身影轮廓。他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空间变得狭小了起来——
两只胳膊分别从两边伸了过来，揽在了他的腰际，不过冷热不一。属于白鸦的稍热上一些，偏高的热度透过他的衬衣，与皮肤相接触；属于人鱼的则比常人体温稍低一些，想必会更适合夏天。
接着是大腿，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不停地试图解开他的上衣扣子，于是便翻过身去，没想到膝盖却陷进了一片温热的缝隙之中。
凯撒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他双眼在漆黑的环境中亮起了紫色的光。希利亚和希利亚却没有动作，只是躺在床上，对他微笑，接着又舔了舔嘴唇。
“你不想休息了？”凯撒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他……他们。
他的目光在两个希利亚之间游移，而人鱼已经用从背后环抱着他的姿势把他的衬衣扣子全解开了。
“不换衣服吗？”希利亚答非所问道。
凯撒看见自己面前的两双漆黑眼睛因愉悦而微微眯起，弯出弧度，突然觉得自己的困倦消散了许多。
“我说……”他开口说道。
“什么？”希利亚果然好奇了许多，人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白鸦也朝着他的方向蹭了蹭，靠得更近了一些。
没错，就是这个距离。
凯撒的头脑已经彻底清醒，思维从混沌中沉降了下来，他已经在心中勾勒出了最佳方案，就是现在——
他用力攥紧希利亚的手腕，将希利亚×2翻了过去，变成背靠背的姿势，又飞快地用皮带将四只手绑了起来。
“凯撒？”希利亚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稍微惊讶了片刻，继续用轻松的语调问道，“怎么了？”
两张近乎完全一致、只有细微差别的脸都试图朝着他的方向偏转过来，这一动作却因为都是侧身躺在床上而变得有些艰难。
凯撒转过身去了，也没有看到希利亚的努力。他在房间内的抽屉了翻找一番，果然找到了两枚蜡烛。他从自己的外衣里掏出打火机，将其点燃了，带着摇曳的烛火转过身来。
“既然打扰到别人了，那么，你是不是需要被惩罚呢？”凯撒走到了床边，俯身靠近了被绑缚住的希利亚，影子在并不稳定的烛火照耀之下摇晃起来。
等等……烛火？这里怎么会有烛火？
希利亚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脸上游刃有余的面具终于裂开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再次踏上了旅途。
这回开车的又换回了凯撒，而无论是人鱼还是白鸦希利亚，都神色疲倦地坐在了后排。
先是白鸦小声的打了个哈欠，很快，哈欠就在后座传染开来。这回凯撒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异种并非完全不需要休息，一旦损耗过大，依旧需要靠休眠补充精力。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不间断输出废话，困意和疲惫已经彻底占据了这两具身躯，而饱腹感则进一步激发了困倦。他们不断地向着旁边歪倒，而且谁也没法把谁扶正。如果不是那两根可怜的安全带还在发挥着作用，凯撒毫不怀疑，他们很快就会见血。
在又一次行驶过坑洼不平的路面、车身的晃动查到让希利亚们狼狈地撞在一起之后，凯撒把车速放缓了一些。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凯撒查看了一眼路线，突然发现，这附近应该有一条近路，正好能将基地与这个被秦氏集团废弃的研究所连接起来，只不过这条路并没有在任何导航或地图上显示出来，入口处还树立着“禁止入内”的标识。
会是巧合吗？
“下车了。”他拉开后车门，晃醒已经昏昏欲睡的希利亚，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把剧情关键人物们扔在一旁将近一天半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凯撒打开了通讯器，真的看到了虞盛发来的求救信号：
“队长救命！蒲鸢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