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桌前,水幕冲刷的窗外,树枝被雨珠打得来回摇晃,动一下就要落些叶子。

  雨下大了。

  蒋淮伸手推开窗户,目光落进沉重的黑幕里,哗啦哗啦的雨声仿佛每一声都打在蒋淮心上。

  这雨从那天起下了三天,时大时小,看起来和每年准时来到的雨季并无二致。

  但蒋淮总觉得心里不安感愈发浓重,他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笔杆。

  到底漏了什么。

  纵横这么多任务世界,蒋淮的直觉不止一次发挥作用,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拆cp、攻略、左云鹤、唐筱柔……

  任务相关的内容被蒋淮一一写下,紧盯着纸上的内容,什么思绪都没有。

  又提笔写下进入任务世界以来牵扯的人。

  -常星光、余盛、连扬、森丰茂……

  依旧没有什么思绪,到底漏了什么,烦躁感随着紧皱的眉头上涌。

  难道危险来自任务世界之外吗。

  简单的任务难度、卡在92%的攻略度、他和左云鹤之间奇怪的氛围,确实这些看起来更可疑,但蒋淮直觉这些不是当前危险来源。

  “轰隆”一声惊雷,闪电也随之而来,一时天空亮如白昼,又迅速被浓郁的夜色覆盖。

  蒋淮浑身一震,灵光乍现

  【小八!原主去世的车祸,是意外吗?】

  【主人,这个部分资料里只是一笔带过,没什么详细信息。】

  得到小八回答的蒋淮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快速回忆原主记忆。

  【原主的父亲!你有资料吗?】这个人当年只是失踪,可是原主是他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指甲慢慢嵌进掌心,蒋淮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主人,我翻遍了资料,也只有一句3岁离家出走,连名字都找不到,应该只是路人角色吧。】在小八角度,这人确实没有什么怀疑的必要。

  【是吗……】蒋淮眉头仍没法放松

  【对啊,主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现代世界,危险评估只有D级。】看着蒋淮苦思的样子,小八犹豫一会,果断说出评级。

  【!】

  危险评级,是用A-E来评定任务世界危险程度。任务世界人物和剧情是否稳定,都是评估选项。

  因为涉及初生世界的内源,一般危险评级为隐藏,只有员工问才会给出。在给出的同时就默认员工该世界打白工,没有报酬。

  所以,一般快穿员工并不会主动询问,除非像蒋淮之前有一次现代世界,总觉得世界人物和资料中不同,忍不住看了危险评级,得了各A之后,才确信人物有问题,从而发现那是个灵异世界。

  蒋淮到现在都记得当时一开天眼,发现任务目标体内挤着4个鬼魂的震惊。

  这个世界只有D,蒋淮心微微放了放

  不对

  【小八!】

  深谙主人财迷真面目的小八迅速切断联系。

  【我的血汗钱!】

  刚还烦恼的事瞬间被抛到脑后,蒋淮现在只想哀悼他逝去的报酬。

  抬手想捂脸,才发现稍一动弹,手心发疼。

  一个个月牙状的伤口印在手心,有丝丝血迹渗出。

  蒋淮立在原地,神色难辨。

  另一边,望着窗外瓢泼大雨的左云鹤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来自遥远灵魂的呼唤让他身心颤动,有什么东西冲破枷锁涌了出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上下翻动,尖锐的刺痛感从心脏传来,小指又似火烧一样灼起,左云鹤伸手抓住胸前的衣服,控制不住将身体蜷缩起来。

  恍惚间,模糊的记忆开始浮现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Zastitite ga.(保护他)”

  像是命令,又像是忠告。

  第二天一早,一只手臂伸出被子按停了嘀嘀嘀响个不停的闹钟,接着,顶着鸡窝头的男生从被窝里钻出。

  细碎的金光透过窗帘,洒在男生透黑的兽眸里,仿佛水面之上的粼粼波光,耀眼夺目。

  手一扬,身体感觉不似往常轻盈,鼻腔喷出的气息也有些灼热,又闷闷地打了个喷嚏。

  蒋淮抬眼,就看到了正对床铺、大开门户的窗户。

  得,昨晚忘记关窗了。

  大脑开始昏昏沉沉,下床时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原地,越来越多的感冒症状随着身体苏醒逐渐浮现。

  风寒感冒,这么个词钻进蒋淮脑海。

  吃了感冒药坐进车的蒋淮,心有余悸看了眼身后远去的家门。

  家里两个老人太恐怖了,非要为着这小病请假把他带去医院,吓得他吃了饭就冲出门。

  “小淮,你生病了,吃药了吗?”恋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知道的。”

  男生肤色本就偏白,生病后就显得非人的苍白,平时水润的唇上也翘着干燥的死皮,眼皮也虚虚搭着,一股子病美人味。

  “今早刚吃了药,过会应该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左云鹤微凉的手覆上蒋淮额头,看着温度,应该是没有发烧。

  中午又吃了一次药,应当是可以好了,蒋淮手托着头,视线放到窗外。

  又不知过了多久

  蒋淮猛地发现自己此刻应当是不对劲,整个人像堕进了棉花里,手脚落不到实处,明明感受到身体在向外散热,却止不住冷到发颤。

  “……蒋淮!”左云鹤收拾好书包,转过脸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男生粹白的脸颊上飘着两朵粉红的云,上齿咬在下唇上,已经无法回应他的呼唤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刚还沉思雨天遭遇的左云鹤神色骤变,果断将人抱起来。

  “我帮你们拿书包。”唐筱柔显然注意到他们的情况,主动帮忙。

  三人很快坐上司机的车。

  “先回汉江南庭。”左云鹤语气里罕见地沾染了些着急。

  “你别急,先让医生过去等着。”唐筱柔难得放缓语气。

  “嗯。”喉头努力挤出一个字后左云鹤便不再言语,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的人,仿佛害怕下一秒怀里人就要消失。

  “你轻点,别勒疼小美人。”跟车的唐筱柔忍不住开口。

  “嗯。”手放松了些。

  左云鹤很清楚,这只是一个小发烧,但昨天暴雨时的感受现在还盘踞在他身体里,让他不可避免想到了些坏情况。

  异样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仿佛有一道裂口出现在记忆深处。

  越来越多的记忆在复苏,左云鹤的眼神越来越幽深晦暗,侧头贴上因弯腰伏在自己肩膀人的脸,高烧带来的灼热的呼吸也喷洒在侧颈。

  Ovaj put,definitivno te necu izgubiti.(这次,我一定不会失去你。)

  唐筱柔只觉得只是一个驾车的功夫,身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强烈预警下,她悄悄向靠近车窗的位置挪动,总觉得靠近他们就会被撕碎。

  到了目的地,唐筱柔也只是把两人书包放在玄关,就赶快撤离了。

  “……六个小时后再吃……”

  “……那我就……离开了……”

  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传来,蒋淮意识回笼,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难以睁开。

  右手被人握住,指根相交。

  额头的碎发被人轻轻拨开,温热的触感轻轻落下。

  像羽毛轻扫过脸庞,有些发痒。

  意识再次下落,蒋淮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床边,柔软的床铺上,美人沉沉睡着,黑发散落在枕头上,唇色偏白。

  想念了太久的人忽然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刚恢复记忆的左云鹤有些难以自持。

  他站起身,弯下腰,贴了贴床上人的唇。

  有清甜的味道从嘴唇相贴处传来,左云鹤忍不住加深这个吻。

  冲动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他,左云鹤的吻一路向下,喉结、脖颈、锁骨、胸膛,吻痕像梅花一样绽放在细腻的肌肤上,层层叠叠。

  碰到了一处凸起,床上人“唔嘤”一声,左云鹤猛地清醒。

  才发现他不知何时上了床,双手撑在蒋淮两侧。

  身下人衣物被□□得不成样子,莹白的胸膛暴露在空中,吻痕咬痕密密麻麻,一副任人侵犯的模样。

  左云鹤眼里掩饰不住的欲望升腾,热意上涌。

  又顾及这人还在病中,左云鹤翻身下床,将人衣服整理好,周全笼在被褥里,这才走进了浴室。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猫猫身体还未成年。

  左云鹤借着冷水,平复自己的欲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把撸起打湿在额前的头发,让冷水能更好落在自己的脸上。

  下次不能给猫猫选未成年的身体。

  饥饿的狼这么告诉自己

  蒋淮再睁眼时已经天大亮了,身边空无一人,床边放着一个吊水的架子,手上吊针的部位也被人细细处理过了。

  掀开被子走下床“左左?”

  疲乏的身子还尚处在病中,连开口的话也带着几分鼻音。

  “左左?”蒋淮又叫了一声。

  “醒了吗?”穿着围裙的人推开门走进来,忽然用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

  “还好,不发烧了。”

  “啊……嗯”被这突如其来举动吓到的蒋淮恍惚了一会,他记得昨天还是用手量的。

  “下来吃饭吗?”那人语气倒是随意,让蒋淮莫名联想结婚已久的妻子喊丈夫吃饭

  “啊,嗯”又恍惚一会,原来他会做饭吗

  “……我洗漱完就过去。”蒋淮钻进洗手间。

  “好,洗漱用品已经帮你放在台子上了。”话音刚落,一道关门声。

  洗手间内,蒋淮耳廓发红,怎么感觉左云鹤跟昨天不太一样了,声音低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眸子颜色好像也深了些。

  拍拍脸,蒋淮觉得那应该是自己生病带来的错觉,手下挤出牙膏开始洗漱。

  洗漱完,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的蒋淮不知发现了什么。

  身形微顿,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