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问题很严重啊,你现在几乎可以确诊信息素紊乱症。信息素不受控和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都是紊乱症的表现。”

  “除此之外,你的腺体开始发育了。检测显示,你体内的Omega激素水平也开始上升,目前,我们判断不出来你到底能回复到哪一步,至少目前生殖腔没有任何变化。”

  “目前建议你还是找到标记你的那个Alpha,通过标记帮你缓解信息素紊乱症。不然你会很难忍。”

  “目前信息素紊乱症没有任何治愈的方法,只有标记对象的信息素才能缓解。”

  “我顶多能给你开些止痛药。”

  蒋淮躺在沙发里,捏捏仍发痛的额角,想到了自己口袋里的止痛药,眉间不自觉紧蹙成结。

  信息素紊乱症

  太可笑了

  让他去找那个违法标记的凶手帮忙吗

  胸腔上下起伏一阵,最终只是呼出一口气,郁结的感觉仍散不去。

  像是精美的瓷器上兀自裂开一道不引人瞩目的缝隙,没有任何影响,却实实在在存在在那里。

  蒋淮躺在沙发里,膝盖搭在沙发扶手上,小腿自然垂在沙发外。

  左云鹤打开门,就看到微两条长于正常比例的小腿,在腿肚处能隐约看出褶皱的痕迹。

  左云鹤关门的手一顿,

  认出那是袜夹的形状。

  脑海里突然浮现蒋淮曲着一条腿,慢条斯理,用自己细长的手指为自己细致扣上袜夹的模样,腿肚被勒得凹陷出细痕。

  “来了啊”

  蒋淮慢吞吞收了姿势,撑起身子坐直在沙发上。

  不知怎么的,左云鹤总觉得蒋淮的脸色还苍白着,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不大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细碎的烟味,S级的Alpha能很轻易辨别出这是信息素的味道。

  少将的信息素也是烟味的,左云鹤想起昨日看到资料

  昨日在蒋淮宿舍里骤起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有了解释——

  大概是因为蒋少将的信息素味道和自己标记的Omega的味道太像了。

  左云鹤心间的纠结散去了一些。

  但仍被昨晚资料里查无此人的烟味Omega搞得有些心烦。

  Omega的味道不完全是烟味,而是烟草当中混着酸奶的甜味,具体什么味道,左云鹤说不上来。

  但很稀有这一点绝对可以肯定,可昨天的资料他看了三遍,都毫无收获。

  甚至把范围放宽到烟草味,也不过蒋淮一个Alpha而已。

  他昨晚也怀疑过是否蒋淮就是那个隐瞒自己真实性别的Omega

  但今天这股味道,虽然淡,但左云鹤可以确定里面没有任何酸奶味。

  再者,除了那张过于绮丽的脸,蒋淮再怎么看也不是Omega

  掩去自己内心不易察觉的失落,左云鹤再次把目光落到呆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

  本该仔细打理的头发散乱,长度有些长,遮住了部分蒋淮的双眼,双膝并拢,手伏在膝盖上,看起来,乖乖的。

  鬼使神差的,

  左云鹤伸出一只手。

  面前忽然出现一只手,

  蒋淮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了,

  在对上左云鹤带些调侃的视线时,

  才意识到不对。

  该死的信息素紊乱症

  蒋淮故作镇定抑制住自己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尽量表现得面无表情。

  “怎么了?”

  他仰头问,

  “我扶您起来,您脸色看起来还是好白,身体还不舒服吗?”

  左云鹤说着,慢慢把蒋淮扶起来。

  目光却紧紧盯住一处——蒋淮落了红的耳垂。

  手也顺从主人心意,一点点收紧,把手心大小相差无几、但骨节更软的手更好握在手里。

  “啊,哦,还好,刚刚在想事情。”

  “我自己起就行,不用麻烦。”

  蒋淮抽出了自己的手。

  “那就好。”

  左云鹤没做任何坚持,被拒绝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

  他想着刚刚的触感,带了些茧子,但骨节偏细,根根手指细长,掌心软若无骨。

  “对了,你桌子上那些文件,有任何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嗯,好。”

  “还有……你的衣服我洗好放在沙发旁的袋子里了。”

  “嗯……好。”

  左云鹤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蒋淮更红的耳垂上离开,顺从低头开始工作。

  两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着各自的工作,室内静静的,只有浅浅的翻阅纸质文件的声音。

  左云鹤忙了不知多久,手指揉捏上低头过久发僵的脖颈,目光带着些刻意落在了蒋淮身上。

  不知发现了什么,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少将”

  左云鹤跨步到蒋淮身边,

  “嗯?”

  蒋淮像是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抬头还带着些茫然,嗓音有些久不发声闷出的喑哑。

  他清清嗓子,

  “怎么了?”

  左云鹤则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有什么事吗?”

  蒋淮不知道这孩子突然怎么了,耐着心又问了一次

  卷翘的睫毛跟着说话的频率上下翻飞。

  “蒋淮少将,你哪里难受?”

  蒋淮猛地一僵,因为左云鹤不是疑问他有没有难受,而是直面问他哪里难受,仿佛已经笃定他在难受。

  “不难受啊,怎么这么问?”

  不愿总在人前暴露自己脆弱的蒋淮还试着挣扎。

  对面左云鹤忽然抬手,

  蒋淮抑制住想向后躲的情况,

  肌肤接触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微不可察颤抖一下,

  紧接着,疼痛从左云鹤触碰的地方传来。

  “嘴被咬破了。”

  男生的视线落在遍布齿痕鲜血淋淋的嘴唇上。

  蒋淮听此,下意识想掩盖些什么,伸出舌头想舔去嘴唇上的血迹。

  却忘了左云鹤的手还放在自己嘴唇上,

  湿润的舌尖舔上了左云鹤干燥的指尖,

  唇上被压着的触感骤然消失。

  蒋淮以为男生只是被自己突然的动作吓到了,

  “不好意思啊,我想舔一下血来着。”

  男生没有回复,只是看着他的唇,眼睛眨也不眨。

  蒋淮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感到些许的为难。

  他连朋友都没有,对这种差辈的小辈更不知道怎么相处。

  好像从他们见面开始,他就吓到这孩子两次了。

  “吓到了?”

  蒋淮放低了语气,尽量柔缓自己的态度。

  “蒋淮”

  “嗯?”

  男生忽然直呼他姓名,让蒋淮摸不着头脑,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无意识抓了抓,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男生却突然上前,一掌握上他的脸颊,虎口对准他的唇,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

  蒋淮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做。

  男生已经放了手,规矩站回原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蒋淮又眨眼几次,在心里叹口气,

  他果然搞不懂这年纪孩子的心思。

  “你到底哪里疼?”

  男生又开口问,在窗帘的阴影里,咖色的眼眸显得发黑。

  蒋淮愣了一下,他竟在这孩子身上感到了压迫感。

  “啊,啊那个,有点头疼。”

  蒋淮张口回道。

  “有点?”

  男生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上前一步,垂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

  蒋淮的手在座椅扶手上前后摩挲两下,

  怎么觉得这个情况这么奇怪。

  他抬头,本来想说这不用你管,却在看到男生紧皱的眉头和认真的神情松了劲。

  被那双眼里的诚挚和担心烫到,蒋淮心下一紧,转移视线。

  “……真的没有很疼,就是稍微忍不住。”

  蒋淮舔舔唇,不太自在开口。

  “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

  蒋淮这下确实感到不可思议了

  现在小孩都这么热心吗?

  “不是,为啥啊?”

  装了两天长辈的蒋淮没忍住漏了点痞气。

  “你在疼。”

  男生开口同时,开始收拾蒋淮桌子上摊开的文件。

  “不是,小朋友,你听我说,”

  蒋淮在努力思考怎么在不伤到这孩子的同时,让他放弃这突如其来的热心。

  工作他本来就漏了一天,今天是绝对不能提前下班的。

  男生在听到“小朋友”这个形容词时挑了下眉,但还是停下来动作,做好听蒋淮说话的准备。

  被那样一双担心的眸子盯着,有些没曾体验的陌生的温暖涌上蒋淮的四肢。

  他原先准备的话顿时卡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持续的头疼确实也压得他一直不舒服,连转动眼球都带着些阻力。

  “等送你回家,我会回来处理工作,我可以找荀副官检查,你就放心回去休息。”

  男生跟着加筹码。

  “好,你量力而行就行,不必全做完。”

  “走吧。”

  男生终于露出些许笑意。

  等蒋淮坐在悬浮车里,他反复咀嚼刚刚的对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全程都被左云鹤牵着走。

  拿眼偷偷剜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左云鹤,

  现在小孩都这么强吗。

  车里的温度刚刚好,湿度也被细心调节。

  让蒋淮——这个从小生活在干燥环境中的人,在主星第一次感到这么舒适。

  是巧合吗

  他又瞥了眼左云鹤

  在极舒适的环境中,困意上涌,头疼也跟着好像减弱了,蒋淮慢慢闭眼,躺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

  左云鹤看着男人睡着在座椅上,迷糊间双臂抱在胸前,明显是内心戒备状态的投影。

  他在不安

  左云鹤瞬间意识到

  他还以为这特意调好的湿度会让人舒服些。

  左云鹤捏捏眉,叹口气。

  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在蒋淮面前表现了这么强势的一面,关键还成功了。

  左云鹤又扫了眼睡在副驾驶的人,美人无知无觉地躺着。

  美人老婆

  那个词又一次闪现

  左云鹤像是被这个有些冒犯的词吓到,重新把视线放回路面。

  一定是因为那股烟味的信息素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左云鹤这么告诉自己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蒋淮还酣睡在副驾驶

  左云鹤几乎没有犹豫,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一侧,用手垫了一下门缝,减小开门的声音。

  弯下腰

  慢慢把蒋淮从座位上抱起来

  驾轻就熟

  位置的变动让蒋淮皱了皱眉,似乎就要睁眼。

  左云鹤一只手臂斜托在蒋淮后背,手盖住蒋淮的眼睛。

  微长的睫毛在手心轻蹭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

  左云鹤轻缓把人抱到屋里,却觉得刚刚那两下手心的痒意也同样挠在了心里。

  欲盖弥彰似地

  他快速把人送回宿舍

  临走的时候,还不小心碰掉了蒋淮家里一个木质的盒子

  木质盒子落在地毯上,还好声音不是很响,只是盒子里的袖扣被甩出,落在地上。

  左云鹤蹲下身子,把袖扣一个个捡起

  在捡到其中某一个深蓝色的袖扣的时候

  他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猛地拿起那个袖扣,举到眼前

  又魔怔似的

  把木盒子里所有袖扣重新检查一遍

  一个一个对

  没有

  这是唯一一个不成对的袖扣

  一个曾经被他自己忽略的想法不可阻止重新浮现

  袖扣被狠狠攥进手心。

  蒋淮:天知道伸手的时候人都要羞冒烟了

  左云鹤:天知道掐嘴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