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目的地终于到了,是长廊最深处的包间,门旁的显示器上写着“请勿打扰”,门右边还站着一个背手的保镖。

  厚重的隔音门慢慢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包厢内漆红的内饰。

  身后的侍者很快关门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锃亮的尖头皮鞋翘在半空,细直的脚踝被黑袜包裹,在裤腿和皮鞋间伸出一节,骨感分明,又细得过分,让左云鹤觉得自己一手就可以圈住。

  男人两腿交叠,陷在沙发里,落在一边的手,根根修长,手背上隐隐透出淡青色的筋脉,腕上挂着一只手表,松松垮垮刚好卡在腕骨上。

  左云鹤一瞬间觉得那卡住的不是腕骨,而是身体更靠下的部分。

  一眼看出那是PatekPhilippe的手表,并非一般专柜直接就能拿到的款式。

  他能知道,也是上辈子走到最后,才在走红毯时有幸借到PatekPhilippe的表。

  左云鹤微不可察愣了一下,记忆里,奉寻没有这个牌子的表,他更偏爱AudemarsPiguet。仅凭此,他就在瞬息之间明白——这个男人并非奉寻。

  抬头终于对上男人的脸,明明暗暗的包间里,男人的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而下半张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流畅。唇形更是饱满,上唇M型,下唇W型,轻抿唇的动作把唇珠压得更明显。

  左云鹤上辈子浸润演艺圈已久,一眼看出这是典型的猫咪唇。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模样,左云鹤走神一瞬。

  “看一下吧。”

  面前人忽然动作起来,手一扬甩了一份文件到桌子上。把还在走神的左云鹤拽回当下,合同封面上大大咧咧的“包.养协议”几个字映入眼帘。

  顿时,刚刚所有旖旎的心思都烟消云散,另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心中升腾。

  左云鹤面上不显,想问男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瞳孔。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自己翘着的腿,双臂展开,外扩撑在自己的双膝上,整个身体前倾,那张脸终于也完整暴露在灯光下。

  怒气充盈的胸腔突然生出些不一样的情绪,惊艳之色不可避免的在左云鹤眼中闪过。这辈子连着上辈子,左云鹤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能比上眼前这人的美貌。

  若是眼前人去做明星,一定是出道即巅峰,再无坠落的可能。就像是夜空里最耀眼的那颗恒星,轻而易举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左云鹤迫使自己把目光从男人脸上离开,镇定一会儿,重又对上男人的眼睛,男人的眼眸很独特,像是某种兽类。

  “你是谁?”

  左云鹤深知此刻的自己毫无依仗,只能装出一副有些受惊的模样看向对方。

  “蒋淮。”

  对面男人再次开口,听到这个名字,左云鹤忽然在自己上辈子的回忆里翻出有关对方的记忆。

  蒋淮,Metazesty集团总裁,他上辈子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Metazesty集团是个历史悠久的存在,战乱时期几经辗转国外,几年前才决定回国发展,蒋淮就是国内区总裁。

  蒋家人莫说在国内,在国际地位都相当高。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左云鹤下意识想到自己这张和白月光七分像脸。

  疑问似乎有了解释,奉眠到底都招惹了些什么人,左云鹤难得纳闷了一瞬。

  不过,这样的男人也要找替身吗,左云鹤低着头,又看了眼蒋淮那张脸。

  奉眠也是有些不知好歹,左云鹤忽然感到些郁闷,要是他……

  “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似乎是他静止的时间太长,男人再次开口讲话,示意他把面前的协议签了。

  这副不容拒绝又笃定他一定签字的模样,像极了上辈子的奉寻。

  厌恶感卷土而来,连着对上辈子对奉寻的负面情绪一起,左云鹤倏地冷静下来,头更低了些,以防对方看到自己眼里的厌恶。

  换了个人,难道又要走上辈子老路吗?

  左云鹤内心挣扎,但几息之间,包间内细小精巧的装饰提醒他,他没得拒绝。

  左云鹤暗自握了一把拳头,他要借助蒋淮的帮助,尽快强大自己的力量,至少能在下次面对这种强权时,不会毫无余地。

  做好了决定,后面的程序就显得快多了。没怎么理会合同中的内容,左云鹤握着手中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字的时候,左云鹤敏锐注意到,连手里的钢笔都是MontBlanc的。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签完字之后,蒋淮给他扔了一把钥匙,左云鹤不合时宜打趣想到,没想到这种身价的人还需要用钥匙。

  两个人在包厢里完成签字的部分不过花了十几分钟,左云鹤在蒋淮离开后将不算太厚的合同折成四方形,塞进西服的内兜里,很快也离开了包厢,跟着侍者回到了大厅。

  柏歌阑还留在原地,不过身边多了一个人。稍矮柏歌阑两三厘米,也是一米八几的身高,身着和柏歌阑相同款式的黑色西服。

  离近几步,左云鹤从侧面看到了对方标志性的金边带链眼镜,金色的链子松松垂在脖颈两侧。

  米靖之,柏歌阑经纪人。同时也是和柏歌阑恋爱两年的男友。

  “云鹤!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左云鹤才刚在大厅露脸,柏歌阑就拉着米靖之走到左云鹤身边,火急火燎询问情况。

  米靖之站在柏歌阑身后,目光也跟着看过来,明显有担忧的神色。

  “米哥。”

  米靖之年长他们俩两岁,一般左云鹤都会喊哥。左云鹤先打了招呼,才有把目光放到柏歌阑身上。

  “我特地把吱吱喊回来,就怕你出什么事,我们刚差点就要闯过去了。”

  左云鹤心下紧绷的神经微松,冲着柏歌阑松了下眉毛。

  重又看向米靖之,想到米靖之虽然平时不显,也是个家里有点地位的人。

  这么一想,左云鹤稍微郁闷一下,他好像被富人包围了。

  “没事,能有什么事。喊我谈剧本呢……”

  比起上辈子坦然告知,左云鹤在签字的那一刻就决定了隐瞒。重来一次,不能让朋友再替自己担心了。

  说着说着话,心神松懈之间,左云鹤瞥到米靖之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熟悉的表,也是PatekPhilippe,似乎和刚刚蒋淮手腕上那只是同一个款。

  现在限量款都这么好买吗

  巧合吗……

  “结果,那结果咋样啊?”

  柏歌阑显然被轻易骗过去,开始打探剧本情况。

  被柏歌阑唤回心绪,左云鹤耸肩道:“没选上啊,演技还是差点。”

  “啊,怎么这样,云鹤别伤心,你在我心里演技就是顶好的,全娱乐圈绝对排第二。”

  听出柏歌阑言下之意,左云鹤配合“那第一是谁?”

  “我啊!”

  柏歌阑头一扬,毫不客气认下自己演技第一的排名。

  米靖之眉眼软化,镜片之后的眼角笑开,话里却故作严肃“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要稳重些。”

  “我又不傻,这些话只有对着你和云鹤我才会说,别人才没机会听到我这么讲话。”

  柏歌阑拱进米靖之怀里,撒娇似的拱拱头。左云鹤贴心转过了头,留给小情侣黏糊的时间。

  过了一会,柏歌阑从米靖之怀里拔出来,不知道米靖之和他说了什么,柏歌阑向着餐饮区走去。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左云鹤转头,看向米靖之。

  米靖之的目光牢牢锁在柏歌阑身上,柏歌阑手一扬,他就点头示意,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很担心你。”

  米靖之忽然又说道。

  就知道米靖之没这么好骗,左云鹤“没什么大问题,我会解决好的。”

  “我表哥还是有点能力的,等下我就能见到他,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提一嘴。”米靖之又说道。

  “没关系,米哥,放心吧,我有把握。”

  左云鹤一笑,忽然指指柏歌阑的方向“快过去吧,喊我们老半天了,再不过去要生气了。”

  两人刚迈步到柏歌阑身边,果不其然,柏歌阑一把冲进米靖之怀里,空着的手掐上了米靖之的腰。

  “吱吱!我喊你老半天!怪不得让我过来拿甜点,你们俩背着我聊啥呢!”

  左云鹤站着也收获了一个眼刀。

  “错了错了我错了。”

  米靖之宠溺的声音随即响起,也不拿开腰间作乱的手,头一歪吻上怀里人的耳垂。

  左云鹤一眼看见柏歌阑的脖子变红了。

  没眼看没眼看,左云鹤赶紧移开目光。

  意外对上另一双眼。

  相处了三年,他一眼认出那双眼的主人——奉寻。

  出乎意料的是,他脸色格外的苍白,身下又坐着轮椅。再加上,奉寻刚刚一对视就移开目光的举动。左云鹤蹙眉,心里怪异感更甚,抬脚就想走过去一探究竟。

  却见奉寻很快指挥着身后的保镖带着他离开了,动作之中甚至有几分慌乱。

  这不对劲,左云鹤想,一个一直以来被反复想起的念头再次浮现。

  既然他能重生,那奉寻呢,会不会也重生了。

  左云鹤终于能对这个摇摆的问题盖棺定论。

  奉寻重生了,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奉寻现在不良于行。

  而且,奉寻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他上辈子最后捅了奉寻,奉寻见到自己第一面竟然不是想报复自己,而是躲藏。

  太奇怪了。

  “砰砰”“砰砰”

  心跳声如雷贯耳。

  越来越多超脱掌控的事情发生了,左云鹤不禁担心,自己真的能好好度过这辈子吗。

  左云鹤:生气但被美人勾引

  蒋淮:哒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