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病房内就站满了人,纪慎夫妇,纪宏,宋启仁还有陈姝瑾和何以绥。

  何以绥在知道宋沛言被绑架的消息后已经是他被救回来了,从老家出发,在第二天赶到了医院,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宋沛言哭红了眼睛,眼角还挂着粉色,泪汪汪的双眼十分惹人怜爱。

  唯一的儿子好不容易醒来,宋启仁破天荒的用口头语言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爱,弄得才制住泪水的宋沛言,决堤而出。

  “爸爸明天再来看你,现在得去你安叔那里了。”

  “嗯~爸爸再见。”宋沛言抽搭着擦去眼泪。

  宋启仁:“淮南,以绥,人就辛苦你们照顾了。”

  何以绥:“叔叔再见。”

  纪淮南:“嗯,叔叔路上小心。”

  朱芸恋慈爱地抱住宋沛言,“我们言言,吓到了吧,好好休息,阿姨等会儿再来看你。”

  “好。”

  纪慎夫妇也走了。

  他虚弱的模样,陈姝瑾难过死了,想不到他单纯的孩子竟然遭遇了危险的事,还是他前上司,温润儒雅的人怎么变得如此可怖。

  抱着他哭哭啼啼了半晌,最后被宋沛言赶回去上班了,乐安的几根梁柱一下去了两个,想必忙得不可开交,她作为普通员工,也要尽该有的职责。

  这样,陈姝瑾也走了,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安静的同时他很害怕自己和纪淮南单独相处,不想要他的靠近。

  “以绥~”宋沛言祈求委屈的说,避开纪淮南探寻的视线,“你过来陪陪我。”

  何以绥扭头看了眼纪淮南,见他点头,走到床边,宋沛言便立马握住了他的手,低语道:“你让他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他不解,喜欢得蜜里调油又是爱人救了自己的宋沛言今天太反常了,不过在对上他拜托眼神,实在拒绝不了。

  “纪总,我可以和沛言单独说说话吗?”

  纪淮南:“……可以,我去透透气有什么打电话给我。”

  脚步声离远,何以绥才开口问他,“你和纪总闹矛盾了吗?”

  宋沛言摇头,只是他一看到纪淮南就愧疚到无法与他共处一室,纪淮南没有错,错的是他,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是伤他最深的人。

  “以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不知道那是梦还是属于他曾经历过的过往,真实到撕心裂肺的痛。

  “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世上有太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怪事。”

  都能有白鹿白狼的世界,有前世今生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宋沛言落寞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也就是前世的他确实把纪淮南杀了,虽然直接动手的不是他……

  邓志宇!倏地宋沛言瞪圆眼睛,扒开被子,所以……以前对原身不感冒的邓志宇只因为他不是白鹿,突然的兴趣是刻在身体,记忆里的执念所为?

  这么一看,梦里不管是他还是纪淮南和现在的模样一模一样,就连邓志宇也是。

  他并不是做梦,而是通过梦境重新了解到把他们三人之间的情仇。那或许他们能够重现人间,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执念。

  邓志宇对我的执念,我对纪淮南愧疚的执念,纪淮南临死前或许是对我有怨恨的,也有了执念?

  啊!想不明白了,但他目前没有办法直面纪淮南,见他的脸就想到梦中纪淮南死在他怀里样子。

  “以绥,你相信我吗?”宋沛言眼神坚定地问。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何以绥了。

  “……我相信你。”隐隐感觉宋沛言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我有办法能救安叔,需要你的帮忙。”

  何以绥:“怎么救?”

  “明日我找个借口拖住护工和我爸,你乔装打扮下去把安叔带出来,然后直接去青华市,鹿神山,找一个叫杨忠华的教授。”

  他很肯定,杨忠华会帮他的。

  何以绥蹙眉:“……安叔的身体……”

  “不用担心,还没那么糟,你带安叔过去等我,我随后就到。”

  犹豫了会儿,何以绥还是答应了他,“好。”

  晚间,严驰来看他,带了水果,左瞧右看。

  宋沛言出声道:“别看了,他回去了。”

  “他还好吗?”

  “挺好的,给你个建议,把所有障碍和威胁清除后再去找他,以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他是不会扔下公司不管的,所以……不用我说你知道了吧。”

  严驰抿唇不语,道了声谢也没多留,走了。

  ——

  纪淮南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宋沛言不高兴了,他醒来后完全不搭理他。

  他端着盆热水走来,脚一瘸一拐的,底部的伤口还没愈合,走起路来艰难。

  余光瞧见纪淮南,宋沛言低垂头,眼睫上下打架沾上几颗珍珠,随后躲进了被子里,用被子擦拭眼泪。

  脚是救他伤的,还有衣服下很多看不见的伤口,完美无瑕的脸上伤口结痂,有些骇人。

  这一刻,他相信自己在纪淮南的身边,只会再一次将他推入深渊,每一次受伤都和他有关。

  纪淮南拧干帕子,拉了拉被子,“言言,洗脸再睡。”

  “不要,我现在就要睡,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照顾我。”宋沛言尽量克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不被发现。

  “听话言言~”

  “不要,纪淮南,我想要静一静,你能不能暂时不要来医院,我现在无法面对你,等我想好了再见你好不好?”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声音,固执。

  纪淮南沉默了会,问:“言言,我做错什么了?”

  宋沛言咬牙说:“没有,只是我做了个噩梦,很真实,现在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个噩梦,我希望你能让我自己缓解,消化,求求你了,纪淮南~”

  尾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纪淮南心疼,不想逼他,“……好,我让人过来照顾你。”

  片刻,脚步声和关门声响起,宋沛言再也抑制不住哭了出来,他想纪淮南的……

  门外,纪淮南并没有走来,靠在墙壁上,听里面他的哭声。

  ——

  早上醒来,眼睛小了一圈,病房里纪淮南不在,走到门外也不在,他才相信纪淮南是真的不在医院。

  给宋启仁打了电话说想要吃他小时候给自己煮的粥,求了好久,宋启仁才答应他现在回家给他做。

  何以绥一早就蹲守在医院门口,看到宋启仁开车离开才上楼去。

  推开门,护工并不在,何以绥很久没见安生,他瘦了好多,病态感十足,没有太多时间跟他叙旧,何以绥道:“安叔,沛言让我来接你,他说有办法治你的病,但不能告诉其他人。”

  安生道:“沛言胡闹,你怎么跟着他一起胡闹,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安叔!”何以绥急了,声音不由得大了,“安叔,我相信沛言,他不是拿你身体开玩笑的人。”

  安生依旧不信,除非世上有神仙。

  眼见劝不动安生,只好用宋沛言说的方法。

  大概是猜到安生不会相信配合他们,宋沛言对何以绥说:“若安叔不愿意,你就告诉他我受伤的事情,把锅甩给我爸,安叔会跟着你来的。”

  何以绥提前打一针预防针,“安叔,有个事我想你需要知道,但你听了后不要着急,好吗?”

  安生:“什么事?”

  “沛言受伤在医院,是他让我来接你的,他想看看你。”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给他看了宋沛言脖子上绑绷带躺在床上的照片。

  安生不得不信,焦急的问:“小言,怎么样了,怎么受伤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是宋叔叔不让告诉你的,他说你自己身体都不好,过去也没用。”

  想起这段时间宋启仁总是借口公司有事出去,回来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比同他在一起时还大,原来是去看小言了。

  “安叔,时间紧急,沛言为了见你,支开了叔叔,我们先过去,然后再送你回来。”当然不会立马送回来就是。

  安生思考片刻,同意了,换上何以绥带来的衣服,带上帽子和墨镜偷偷溜出了医院。

  接到人,何以绥给他打电话,“沛言,安叔接到了,你在哪儿?”

  电话连着车里的蓝牙,声音自然车里都听得见。

  “我已经坐上出租车在去的路上了,咱们在鹿神山汇合,注意把手机关机,直接上山找杨教授,他会安排你和安叔。”

  安生疑惑不解,不是去医院吗?

  “小言?”

  出租车里,宋沛言笑着,“安叔,你别怕,跟着以绥,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咱们到了再细说,先挂了。”

  一头雾水的安生,骑虎难下,已经上了车,车道渐渐远离拥挤的城市,上了高速。

  罢了,当是最后陪他的小言玩一把捉迷藏吧,他没多少时间了。

  医院两边,找不到人的他们急疯了,连让医院提供监控录像,发现他们是自己走的,安生是被别人带走的,那人严驰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何以绥。

  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只要不是被挟持就行。

  放松下来,又生气,原地打骂,他们胡闹,两个病人不好好待在医院治疗,去哪儿疯了!

  纪淮南请人用电话追踪,但他们手机都关机了,只能找到最后通话的位置,就在市里面。

  直觉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然后阔别已久的找人行动再次行动。

  他们找人的间隙,宋沛言三人已经到了青华市内。何以绥和安生率先到达,请人抬着安生上了山,一个男人在保安处等着,看到来人,登记后,招呼人往里走。

  杨忠华昨晚接到宋沛言的电话很欣喜,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想不到是和他谈条件来了。

  “杨教授,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事后,我给你那本书的译文怎么样?”

  杨忠华:“我能帮你什么?”

  “不是犯法的事,我明天需要进神庙,希望你能帮忙,然后清空周围的人,我保证不会搞破坏。”

  “你……为什么要进神庙。”

  “没什么,就是了解到一些事,需要验证,您就说这个条件您接不接受吧。”

  苦熬了几个月他还是没办法破译里面的文字,杨忠华知道宋沛言能看懂,但他不说,自己也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

  “好,我接受。”

  这样,何以绥和安生顺利进入鹿神山考古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