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璃一夜没回来，崔阳就在床上干巴巴地躺了一晚上，困是困，但睡不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窗外有轻轻敲打的声音，差点没给他吓死——这儿三楼啊，能窜上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收拾的角色吧？
窗外还在敲，崔阳抄起个尖尖的烛台，警惕地走到窗户边：“谁？”
外面果然有个人，语气很惊喜，声音甜甜的，是个姑娘：“长乐侯世子吗？我是聂瑶。”
聂瑶追来了？！
说起来，在九堂被抓的时候，她还帮过崔阳来着。
大半夜的，留她一个姑娘家在窗户外面吊着，太不礼貌了。
但是崔阳衣冠不整的，给人家开窗户好像也，仍然有点冒昧？
崔阳心里一万份犯嘀咕，赶紧赶慢地一通捯饬，穿戴利索了之后给聂瑶开了窗。
毕竟是《虐恋》里唯一重要的女性角色，聂瑶虽然武功很厉害，但真的很甜美，而且很懂事，很可爱。
很甜很可爱的聂瑶从窗户跳进来，红着脸站在崔阳的房间里：“听说世子在这里，我便来了……果然没错。”
怎么谁都能听说我在这儿？宋荻能听说，聂瑶也听说了，还有谁没听说过的么？
崔阳：“姑娘听谁说的啊？”
聂瑶：“门口贴有世子你真人这么大的告示，说桂桂坊总坊老板驾到，酒水打折，还画着你的像，好英俊的。”
“……”不是小叶子说了吗，此行要保密，怎么还用海报给贴出来了？
崔阳白天从后门进来的，没看见，心想着现在拿刀砍人还来得及吗？
聂瑶见崔阳的甜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有点儿误会，她歪头眨着眼睛，可爱地笑了：“世子想不想去看看画着你的告示？”
崔阳心想：我去，这是嫌行踪没泄露够啊？
“谢谢聂姑娘，我就不去了。”小叶子没回来，哪里也不去。
不去就不去，聂瑶也不催，就那么羞涩地甜甜地笑着，毫无避讳地看着。
崔阳一个大男人，愣是被姑娘看了个大红脸：“聂姑娘，那个……你是替你爸爸来抓我的吗？”
聂瑶马上摇头：“我父亲也是为了破叶二少那案子，并非真心想要虐待世子，请你原谅他。”
嗐，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谁有空跟聂人危较真啊。崔阳嘿嘿一笑：“那你今天来……？”干嘛啊？
“我来看看世子。”
“哦，好，好好看哈……？”……好尴尬。
崔阳勉强微笑着把窗户推大，勉强慢慢平移着走到门边，勉强装作不经意把门也推开了。
陌生男女一间房，还是在这种地方，万一聂瑶突然喊非礼，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当然，从目前的力量对比来说，聂瑶非礼他还差不多。
俩人又傻站了一会儿，崔阳手心都出汗了。终于等到聂瑶说：“我是来感谢世子的。”
“为啥？”
“上次在泓罗湖口侥幸得以脱身，我找了好多人打听，辗转得知是世子舍身相救……”
“没没没，不是不是不是，不要误会！”难怪被天下英雄骂，连聂瑶本人都误会了。崔阳赶紧撇清，“我那天其实另有企图。”
聂瑶脸又红了：“我知道，你图我。”
啥？崔阳直接没晕了：“不是不是，那个……”
“世子为了救我们，不惜伪装叶二少的情人。”
崔阳更激动了：“不是！不是伪装的！”
聂瑶顿时震惊：“难道你们真是情人？”
“……那倒也不是。”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真的嘛。”聂瑶直接笑了，“看起来你和叶二少就是在做戏，只有宋公子才会相信你们是真的，我是没那么单纯好骗的。”
崔阳：“……？”
他差点没晕过去，好想霹雳大喝一声我和小叶子那不是做戏！
可不是做戏又算什么？
时光锉拿到了，和小叶子要分开了……崔阳觉得自己好像一粒路过烨璃身边的尘埃，什么都不是。
结果聂瑶又补一刀：“看起来叶二少就该和宋公子是一对，他俩好配的。”
崔阳心里一口老血：“我看着和叶二少不配哈？”
聂瑶摇头：“你和叶二少怎么看都不像。”
……那倒的确是，崔阳拿的是炮灰攻的剧本，和主角攻看起来怎么能像双宿双栖。
他郁闷了，生气了，没耐心接待客人了：“镇朔王萧承启来没？怎么不来接你。”
赶紧把人接走，别再给脆弱的心灵扎刀。
聂瑶一愣，脸色都不好看了：“你都知道？”
崔阳点点头：“我都知道。”
知道萧承启喜欢聂瑶，知道萧承启满世界追她，还知道萧承启要对聂瑶表白。
因为在《虐恋》的大纲里，聂瑶感谢镇朔王萧承启在泓罗湖出手相助，他们俩是一条BG感情副线。
没想聂瑶却十分坚决地表态：“萧承启是对我有好感，但我没答应他。”
啊？怎么这个剧情也变了。
崔阳的嘴巴都张大了，他谨慎地端详聂瑶，好像看一块根本不可能变质但真的变质了的肉肉。
因为一点点的剧情变化，后面变得十万八千里，聂人危入公门了，聂瑶变心了，萧承启直接失恋了。崔阳间接成了镇朔王的情敌，这以后还能落好啊？
这哪里是蝴蝶效应，这简直是大扑棱蛾子效应。
崔阳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谨慎地后退，结果不小心绊凳子腿上，直直向后摔到。
聂瑶眼疾手快，一把就给他揽怀里了。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小姑娘看着小巧玲珑劲还挺大，跟大铁钳子一样搂住崔阳，推都推不动她。
崔阳要起，聂瑶要抱着他起，两人拉拉扯扯，场面一度十分精彩。然后，门口响起两声干咳。
烨璃托着水烟筒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就跟头顶着一片草原似的：“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聂瑶一愣，崔阳趁机连滚带爬躲烨璃身边。
小姑娘也没穷追猛打，大大方方站起身理了理鬓发：“叶二少，谢谢你照顾世子。”
烨璃意味深长地笑了：“在下照顾阳阳，姑娘何必道谢？”
聂瑶的表情十分惊喜：“阳阳？世子，你的小名就叫阳阳吗？”
崔阳低下了头。
聂瑶：“我能不能也这样叫你？”
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行吗美女，姑娘，姑奶奶。
崔阳遮住脸，摆摆手：“没事没事，好说好说，都行都行，都可以哈。”
“谢谢叶二少照顾阳阳世子！”聂瑶喜滋滋地看看烨璃，突然脸红了，“感谢之情日后再续，今日有所不便，阳阳世子保重，我先走了。”
烨璃扬眉：“姑娘不忙走，我可以帮你们在外面守一会儿。”
崔阳急得直跺脚，守啥呀？给猫猫狗狗配种啊？
好在聂瑶是个懂得羞涩的姑娘，事情由她而起，又由她终止了：“嗯，我也……还不必……”深深望了望崔阳，一拧身，从窗户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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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重新剩下崔阳和烨璃两个人。
咔哒——水烟筒放在桌上的声音。
冷漠，冷酷，淡漠……的酸臭味。
烨璃坐在桌边，搭起腿，似笑非笑望着崔阳。他虽然洗过了很多次澡，但浑身被离奇的气息腌透了，能把外面柠檬树熏一个大跟头。
崔阳就跟偷腥被发现的猫一样做贼心虚，腿一软，坐在他脚边的地上：“我俩什么都没有。”
烨璃看都不看他：“有人告诉我，聂瑶和萧承启是一对，叫什么‘CP’。”
“就是就是，没错没错，聂瑶和萧承启是一对 CP！”
“抱着你亲亲的CP。”
“我俩没亲！”
“她抱你了。”
“我没抱她！”
“有差别吗？”
“……”
崔阳委屈极了，也心虚极了，巴巴地望着烨璃，烨璃则默默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崔阳先忍不住了，眼圈渐渐发红。
眼看着烨璃的目光就动了动，弯下腰在他鼻尖儿上一刮：“眼睛怎么这么红，又要耍赖？”
“我没！只不过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
“你没在，我睡不着……”
“又不是第一次自己睡。”
崔阳坦诚：“我想多和小叶子待一会儿，能多看你一眼就多看你一眼。”
烨璃一愣，手里停住。
他非常明白崔阳的意思——时光锉已经到手，回去的日子近在眼前，一旦回去了，就再也，永远也……
见不到了。
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
一切障碍顿时烟消云散，烨璃再也没多说，一把抱起崔阳往床边走去：“现在去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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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帐暖，桂桂坊万籁分坊的床布置得很有气氛。
烨璃把崔阳搂怀里亲了几下，又抬起他的小脸儿看了几眼：“是我不好，说过不留下你一个人的，今晚却还出去了一夜，害得阳阳被奇怪的人骚扰。”
崔阳想到烨璃离开的原因，眼圈一红，把脸埋人家怀里。
烨璃笑着揉他头发，跟揉一只猫似的：“阳阳老板看着笨笨的，都会惹桃花债了。”
崔阳对这个评价非常不满，轻轻踢了烨璃两下，结果被揽住两条腿一起放烨璃腰上了。他来了劲，用腿蹭烨璃的腰，用膝盖顶人家，想要翻到烨璃身上压着。
烨璃就像抓小猫崽一样轻松，按着崔阳的肚子不准他乱动。崔阳左蹬一下，右蹭一下，蹭得来劲了，嗷呜一声扑上去把烨璃嘴咬住，打算用这阵子苦练的技术搞定他。
烨璃很欢迎这项技术，扣着崔阳的后脑勺，搂着他的腰，把崔阳抱到自己身上深深地回吻他。
一开始，这个吻带着点狗子互咬的闹腾劲，慢慢地则起了变化。空气热了，衣服散了，就连喘气都变得急促而深沉。崔阳分开腿趴烨璃身上磨蹭，两手在人家身上乱抓，好像不接着做下一步就过不去。
往常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烨璃一般会深深地再吻他几下，然后说句阳阳乖乖睡觉，就去洗澡了。
但今天没有。
烨璃在继续，他扣着崔阳的腰，按着他的屁股，让他离自己近到没距离。在他耳朵边模糊又热热地哑声问：“小坏蛋，这是什么反应？是不是想要师父帮你。”
声音很低沉，带了许多的潮气，如春水翻涌，推着两个人的情绪往另一个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