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好像又回到他离开林家的第一个夏天,在中心广场,也是两个人面对面。

  新店开业,又是放礼花,又是装扮玩偶招揽客人。

  周围人来人往,牵着手的,带着孩子的,踩着一路的礼花彩条,脸上都是笑容。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沈乐郁就记住了那个人。

  然后去打工的店里买了杯柠檬水,顶着热烈的太阳,鼓起勇气跑了过去。

  “我有想过,再次见面的话,我可能会上前,因为紧张再次说个冷笑话,然后会问……”

  沈乐郁歪了歪头,笑着看殷少宸: “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或者换个称呼。”

  “哥哥……叔叔……那杯柠檬水好喝吗?”

  话刚说完,后颈就被一只手捞住。

  殷少宸的声音带着哑: “你叫我什么?”

  三个称呼。

  沈乐郁抿了抿嘴唇。

  “先生。”

  按住后颈的力道蓦地加重,沈乐郁控制不住向前倾,眼前的一切放大,嘴唇上传来鲜明的触感,有人碾压着攻城略地,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一样,单单去掉一个字,就引来了狂风骤雨。

  殷少宸将人扣在怀里,一手按着后颈,一手揽在腰间,欲//望咆哮着倾泻而出,被人亲手打开了闸门。

  直到嘴唇濡湿,尝到了唇舌的味道。

  随之而来的是愈发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

  沈乐郁作品获奖的事情,工作室也知道。

  倒不是他往外宣传,而是他准备毕设的时候,空余时间画线稿,被圆圆看见了,自然就聊了起来。

  所以这会儿知道结果,工作室的人都凑过来看。

  “画得真好。”

  有人客气着赞美。

  圆圆开口: “一看你语文就没学好,有这么夸的吗。”

  “那该怎么夸?”

  “夸笔触,夸线条,夸人物啊,我就喜欢这个画里的小哥哥,一看长大了就是个帅哥,神韵都画出来了诶,活生生的,好像真有这么个人一样。”

  圆圆突然诶一声,看向走过来的陆书珩,语出惊人——

  “老大,我怎么觉得这画里面的人这么像你呢。”

  陆书珩看向计算机上展示的那幅画。

  “像吗?”

  圆圆摸了摸下巴: “就是感觉……不过要说像的话,也是像老大你小时候吧。”

  “得,你这就是在变相拍老大的马屁吧?”

  “什么啊。”

  这是指圆圆刚才夸这小孩长大是个帅哥的言论,圆圆笑着和旁边人打闹,刚才那句话纯粹就是一拍脑子说出来的,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依据,随便一听就是了。

  谁都没往心里去。

  倒是沈乐郁看看自己画的画,又看了看陆书珩,心想象吗,他又不是照着陆书珩画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

  沈乐郁看向这时候开口的陆书珩。

  “没见过。”

  陆书珩看了眼那幅画,又看向沈乐郁: “眼睛治好了是十几岁时候的事情,以前也没留下照片——”

  话音倏然顿住,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陆书珩盯着沈乐郁,目光深沉: “你嘴上是怎么了?”

  沈乐郁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的伤口,接着视线一偏,目光游移着: “没怎么……”

  那天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竟然还记得抱着那箱岩彩颜料。

  直到第二天早起,才发现嘴唇惨不忍睹,渗血的地方已经不流了,但一舔就疼,像是非要他印象深刻一样,留下的印记跟盖了章似的,张嘴说一句话都要想起来吻上来的力度和热度。

  那是殷少宸从未展现过的一面。

  好像被他埋起来,又被挖掘出来,终于忍无可忍的攀着人不放。

  沈乐郁回过神,发现陆书珩还在盯着他不放。

  他又舔了舔嘴角的伤口,侧转过身。

  裴听澜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考得挺好,超出了平时的水平,让沈乐郁怀疑裴听澜以往展现出来的成绩,是不是在框他呢,不过之前答应过的,还不能食言,等下班之后,对方会带着宣辰来找他吃饭。

  吃过饭,就给这场补课画上个句号。

  还有这份工作。

  沈乐郁算了算,快毕业了,钱也攒的差不多,这份实习工作也可以勾上句号了。

  还有什么……这次沈乐郁没往下去想。

  …………

  晚上裴听澜带着宣辰过来,也问了他嘴唇的事。

  沈乐郁还是原先那套说辞。

  可他忘了,这次面对的可不是一样的人。

  裴听澜哄着宣辰去找服务员要炸薯条,之前宣辰闹着想吃,裴听澜没让,现在竟然就让了。

  等宣辰出去找服务员,裴听澜看着沈乐郁嘴上那痕迹,脸色是难以掩饰的差,语气也很冲: “你骗鬼呢,没什么?自己待着没事咬成这样的?你自虐吗?”

  沈乐郁皱起眉: “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吧?”

  “对,是没关系。”

  裴听澜顿了一两秒,语气更差,口不择言: “但你也要点脸,这还有孩子呢!”

  又过了一两秒: “你和殷少宸,你们……你们两个——”

  “裴听澜。”

  沈乐郁深吸口气,喊了裴听澜的名字,但还是没能打断对方。

  “我只是想提醒你。”

  裴听澜咬着牙: “虽然不知道你和殷少宸究竟是怎么回事,装得好像多有感情一样,但那是青然哥不在国内……沈乐郁,你别忘了,当初殷仕信要对付殷少宸,昏了头才盯上青然哥,那时候都觉得荒谬,可结果呢。”

  “结果是殷少宸将他叔叔也送进了监狱,还把青然哥送去国外疗养。”

  “之后就是和你订婚。”

  “你觉得你是什么?”

  “别装久了,连自己都给骗了!”

  要是宣辰没捧着薯条回来,这顿饭就吃不下去了。

  小孩乐呵呵的,等着薯条炸好才回来,生怕到嘴的薯条会飞走,回来后还大方分给他一起吃,再多的话,沈乐郁都没法说,更没办法离开,只好偏过头不去看裴听澜,跟宣辰一起吃薯条。

  那之后,沈乐郁没和裴听澜说一句话。

  一直到吃过饭,临走前,裴听澜的躁动达到了高点。

  他把沈乐郁拽住。

  “我会在本市上大学。”

  “哦,那挺好。”

  “你毕业后,是不是也会……”

  裴听澜还没问完,就见沈乐郁抬起眼,不知道望向哪里,看到那眼神,他突然就怔了一下。

  剩下的话就忘了说。

  他怕得到不是想要的回答。

  沈乐郁挣脱开裴听澜的手: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

  回去的时候,殷少宸加班,没见到人。

  沈乐郁已经吃过饭,洗洗就睡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却睡得不是很好,第二天起来头昏脑涨的,吃过早饭去工作室,好半晌才发现工作室的人一直在看他。

  有些眼神不太对劲。

  有些欲言又止,像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圆圆面色迟疑的凑了过来,问他有没有上网。

  沈乐郁直觉发生了什么。

  他立即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不少认识的人也有给他发消息,只是他一贯不设置消息提醒,从早上到上班这一路没看手机,就这么错过去了,毕竟大多数人也就只是认识而已,平时并没有多少不必要的交流。

  但这会儿,这些认识的,都上赶着来问他,好像要敲定什么一样。

  沈乐郁按耐住乱跳的心情,耐着性子找根源,抛除掉这些繁杂的信息,才终于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是他那幅画,有人在网上点名道姓,说是在他弟弟那里看到过类似的画稿,疑惑为什么创作的灵感会撞上。

  先是带着疑惑和不解,然后晒出画稿——

  【是我朋友小时候画的……他们兄弟两个都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同母异父,只是我朋友身体不好,还没来得及准备毕设,也没有精力参加这个比赛……看到获奖的这幅画,第一时间就觉得眼熟,结果……】

  【我也不是想怀疑什么,就是这也太像了吧,尤其是整体的构图。】

  两张图被放在一起。

  一张是他得奖的照片,一张是泛黄的画稿。

  沈乐郁盯着那张泛黄的画稿,只觉得有人在他脑袋上狠狠敲击和嘲笑着什么。

  事情到这里完没还。

  好像有一双手在背后使劲推着事态的进展。

  有网友问会不会搞错了,可能是哥哥小时候画的,弄错了。

  【不会,你们不知道,我朋友这个哥哥,小时候根本没学过画画,他啊,高考之后报考的是B大,都上了学,结果非要重新高考,考和他弟弟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啧,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三言两语,不经意间,却说了很多。

  然后就是信息的不断“泄露”。

  不止这个自称是林青然朋友的人,还有接连冒出来的,闻着味儿来的,要来跟着踩他一脚的人,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带着自认为的“没错,就是这样”,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一点点抖落关于他的事迹——

  事态的发展就是在这个时候更控制不住。

  有人说他小时候掐死过一只小狗,当着他弟弟的面,然后引来了爱狗人士的讨伐。

  接着又因为这件事,好像他有了“前科”,就能定性之前的事情一样,说他嫉妒弟弟,抄袭弟弟小时候画稿的言论变得越来越多,一个人品低劣,性格扭曲的人物形象跃然而上。

  到这里,还只是小圈子的范围传播和影响。

  直到他又被扒出来,是之前云逸晨那两次出圈照片的搭档,以及……林青然也发声了。

  他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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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头昏脑涨的,更新时间调整不过来,没法准时更新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