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马车,一身红衣的许一诺,沈家兄弟很是惊讶,虽然他们都很少见到这位表兄弟。

  但是坊间说书人,对于许相嫡次子的外貌曾有说过,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更多的却是说公子风流嫌锦绣,新裁白纻作春衣。

  可眼前的表兄弟却一身殷红如血,简单的衣裳配上他的风姿却让人眼前一亮的华丽。

  作为大哥,又在宫里经常见到许一诺,沈逸虽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穿着,惊讶过后又迅速反应过来。

  “一诺,先进屋,祖父祖母知道你今日要来,一早就惦记等着了。”

  “谢大表哥。”

  沈府不似许相府的四进院子,虽然人口众多,却只是一个三进的院子。

  片刻后,几人来到三进后院,这里住着两老及未出阁的沈家闺秀和年幼的公子。

  “外孙一诺,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许一诺进屋见到屋里的人,毫不犹豫的跪下叩头,行了跪拜礼。

  大舅舅沈辰峰是户部尚书,这会正当值,并不在这。

  二舅舅沈辰凌被下放在北地当五品知州,并不在京城,二舅母随舅舅在外地。

  三舅舅沈辰云是庶子并没有科考,而是从商,他的母亲是外祖母的陪嫁丫鬟,生下他后不过两年就因病去世。

  从小也是记在嫡母名下,并未亏待。因为去了周边巡察庄子,这会也不在家。

  许一诺的母亲是沈家嫡女沈静好,也是唯一的女孩,从小很是受宠,沈静好更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乖巧懂理。

  前世因为他,害得沈家一起被诛,这会看到这些从小疼爱他的长辈,许一诺的这一跪一叩很是用力。

  “哎哟,我的乖孙孙,咋就这么实诚呢,快起来快起来,到外祖母跟前来,额头可疼?”

  沈家祖母平常都是瘫痪躺在床上,今天因为许一诺要来,所以被扶着半躺在床榻上。

  看着许一诺这举动,心疼坏了。

  沈逸正好站在许一诺身边,因为每天都会过来看望祖父母,并没有像许一诺一般行跪礼。

  看许一诺行完礼,听到祖母的话,立马弯腰把人搀扶起来,同时这才注意到许一诺戴了袖腕。

  这么热的天,裹得这么严实,手却冰冷如寒玉,心里很是奇怪,但没有直接问出来。

  被沈逸碰触到手,许一诺瞬间感受到那种皮肤交接处传来灼烧感。

  “大舅母,三舅母安好。”

  轻轻抽出被沈逸握住的手,双手合抱,对着坐在两旁的大舅母和三舅母作揖。

  “好,好。”

  两人嫁进沈家时,沈静好还在闺中。

  小姑嫁人前,在家待她们如自家人,嫁人后每回回来还是给她们带伴手礼。

  对于这个和小姑五官极为相似的外甥,两人也是真心疼爱的。

  “娘。”

  沈逸看着手里抽走的寒气,有些不适,听到娘和婶婶的声音,也是愣神后有礼的拱手行礼。

  见完礼,许一诺自然的被外祖父祖母招到身前看了又看,随后拉着坐在了外祖母的床榻边问话。

  一边用心回答着外祖母的问话,许一诺一边又侧目悄悄打量着屋内的人。

  前世除了二舅舅一家一直在外上任,屋内的这些人,还有不在场的大舅舅三舅舅,已出家的大表姐都曾念及情谊,屡次劝过他。

  大表哥沈逸和大表弟沈锦都直言不讳的对他说过,大皇子上官轩不是良人,说过他做的一些表里不一的事情。

  可他次次都听信了卫贵妃的花言巧语,上官轩睁眼说瞎话的把自己说成了被害人。

  表兄弟之间的情谊,也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争论,和他的执迷不悟,消耗殆尽。

  最后还是因为他,连累了他们。

  “一诺,这次在外祖家住些日子可好,最近呀外祖母总是梦见你母亲,她还是那么乖巧的唤我娘亲。”

  一段话,许一诺听着外祖母说的断断续续,喘息不停。

  许一诺原本打量的神情也就收了起来,专注的听着外祖母的话。

  “外祖母,这次一诺可是打算长住外祖家,除非你撵我走,不然我都不回去了。”

  “不撵不撵,谁敢撵我家乖孙孙,我就把他撵出去。”

  外祖父听到许一诺的话,知道老伴说话慢,急切的帮着老伴说出她想说的话。

  “祖父祖母这是有了表弟,我们这些天天见到的孙子孙女,就都不是乖孙孙了。”

  沈锦看着难得开心的两位老人,特意在一旁插科打诨。

  他比许一诺不过是小了些月份,也正是十八二郎,不似沈逸的豪爽稳重,他更为活泼阳刚。

  也许是父亲从商的缘故,他也没有参加科考,而是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

  母亲的嫁妆可以说是十里红妆,说不上富贵滔天,但绝对不少。

  嫁妆单里的所有庄子铺子母亲去世后,爹爹全部交给了三舅舅打理,这些年那些资产早就翻了十倍有余。

  前世他不惜得罪三舅舅,不惜赔本把那些庄子铺子全部低价转换成现银给了上官轩。

  只因两人聊天时上官轩一句,他穷得都快养不起王府的玩笑。

  当时为了这事,沈锦曾经上门打了他一拳。自此,两表兄弟的情谊就此终结。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低价卖出去的,三舅舅又高价买了回去,因为抽离了全部流动资金,一度让三舅舅的商业板块一蹶不振。

  他现在之所以知道,也是郑思静在折磨他时,故意说出来打击他的。

  “表弟,这是吃醋了。外祖母你看,我这才刚来呢,就得罪了表弟,这以后长住他还不得给我小鞋穿。

  你可得护着我。”

  中年丧女,唯一的独女,对沈家两老而言,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女儿的两个孩子,大的许泽恩一心科考,来沈家的时间不多,小儿子许一诺从小就不亲近沈家。

  多久没听过这样撒娇的语气?沈家祖母看着这与女儿一个模子般的小外孙,红色的衣裳,撒娇的话语,不由得热泪盈眶。

  “护着,外祖母肯定得护着。”

  “外祖也护着,锦哥儿,要是欺负你,我就让你舅舅罚他。”